小说介绍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格外的累,不止是身体,还有心。热水从淋浴头喷洒下来,我喘不过气,胃里翻涌的疼让我忍不住蹲下身,蜷缩成一团。我以为这样,就能忍过去。沈临川就在外面,我不想吵到他。可太疼了,我撑在洗手沈前干呕着。一汩汩的鲜血从胃里涌出,落在瓷白的沈面里,格外刺眼。“你怎么了?”沈临川的声音从后传来。…
免费试读
在我得知自己得了胃癌快要死的那天,沈临川把他爸妈收养的女儿带回了我们的家。
我和沈临川结婚三年,沈雨柠也闹了三年。
从搅黄婚礼,再到如今登堂入室,我累到不想反抗。
窗外下着瓢泼大雨,为了见沈临川一面,我淋着雨跑回来。
却看着他抱着沈雨柠,温声关切:“冷不冷?哥哥不是说会回家看你嘛,怎么非要跑过来?”
我低头看了看浑身湿漉的自己,像个落汤鸡。
“我怕……嫂子不让你去看我。”
听着沈雨柠怯怯的污蔑,我忍不住自嘲。
结婚三年,沈临川每天都会回沈宅看望有先天心脏病的沈雨柠。
就连蜜月时,都把她带在身边。
三年,1095天,沈雨柠见沈临川的时间,比我这个妻子多的多!
我看向沈临川:“阿川,我拦过你吗?”
我没有,因为我知道,拦不住。
沈临川看了我一眼,就又低头去哄沈雨柠:“我先抱你上去休息,等医生来了给你检查检查,免得生病。”
说完,他打横抱起沈雨柠,越过我,上了楼。
主卧门口。
我亲眼看着沈临川将沈雨柠放在了我们的床上。
她握着我丈夫的手:“哥哥,甯甯是不是给你和爸妈添麻烦了?早知道身体这么不好,当年就不该跟爸妈回来,这样你们也不用这么累。”
她泫然若泣。
沈临川眼里都是心疼:“别胡说,能和你成为家人,我和爸妈都很高兴。”
“哥……”沈雨柠喊着,扑进了沈临川的怀抱。
这种兄妹温情的画面太刺眼,即使看过太多次,我还是无法面对。
关上门,我去了书房。
这里是沈雨柠不会来的地方,也是这座房子里,唯一属于我的天地。
书桌上摆着我和沈临川的合照,那是大学时我们确定交往时拍的。
我摩挲着照片上年轻的沈临川,那时候我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爱。
可现在……
这时,一声门响。
沈临川走了进来。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没有人说话。
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两个都变得沉默?明明以前有说不尽的话……
最后,还是我先妥协。
“沈雨柠睡着了?”
沈临川点了点头:“你对甯甯别那么冷漠,她心思细,容易多想。”
我说不出话,嗓子像是被堵住了,连笑都好像僵硬了。
“是我冷漠,还是你对她太珍视?”
“阿川,沈雨柠不是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她二十三,和我一样大。”
沈临川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甯甯是我妹妹,她身体不好我照顾她,有什么问题?”
一句话,堵住了我所有的情绪。
就因为沈雨柠占着妹妹的位置,所以就算我明知她喜欢沈临川,在破坏我们的夫妻关系,我也只能保持缄默。
我有些疲累,望着沈临川不耐的眼神,脑海里却想起了确诊胃癌时,医生的怜悯目光。
连陌生人都会同情,如果沈临川知道了,我们会回到从前吗?
我不确定,却想试试。
“阿川,如果我说,我得了胃癌,活不久了呢?”
“洛南初,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说谎?”
沈临川不信,转身出门,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我望着被他带上的门,慢慢蜷缩成一团,将头埋在膝盖里。
阿川,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这只是一个谎。
这样我也许就还有时间等你看清沈雨柠的真面目,等你回到我身边。
……
第二天醒来,我就去厨房做早餐。
医生说:“一日三餐不能断,早餐尽量早点吃,能减少疼痛。”
煤气火焰‘砰’的声燃起,我看着锅里慢慢凝固的鸡蛋,有些失神。
“这么早你折腾什么,甯甯都被吵醒了!”
我回头,就对上沈临川含怒的目光。
“吃吗?”我笑了笑,指着锅里的煎蛋问。
沈临川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平淡,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才淡淡开口:“我带甯甯回爸妈家吃,你小声点。”
转身,他就走。
我站在原地看着,最近不知道看过他多少次背影,竟然已经习惯。
转头看着锅里的煎蛋,我却没有了食欲,最后将它倒进了垃圾桶。
沈临川和沈雨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不知道。
“欣安”公司,总裁办公室。
“我想将手里欣安的全部股份都卖给你。”
我看着坐在对面的莫旭仁,他是利晟集团的总裁。
当年爸妈车祸去世后,也是有他帮忙,我才能成功接手欣安,之后他一直是欣安的最大合作商。
莫旭仁皱了皱眉:“为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见过我为了公司狼狈奔波的模样,我很自然的告知了真相。
“我快死了。”
莫旭仁明显一怔:“你病了?什么病?什么时候查出来的,不能治愈吗?”
他语气急切,好像很关心。
我愣了会,才一一回答:“胃癌,昨天知道的,医生说最多两个月。”
莫旭仁没再说话。
我知道,欣安现在股价不低,莫旭仁想要全部吃下也要大出血。
可除了他,我想不到另一个能安心托付公司的人。
欣安是父母半生的心血,我不想它因为自己的去世走向灭亡。
至于沈临川……
从结婚那天开始,他就不喜欢我在外奔波,更遑论接手。
莫旭仁站了起来:“我可以接手,但你要先跟我去趟医院,再做一次检查。”
我没拒绝。
私心想着,要是能查出来是个乌龙,那可是惊天大喜。
可惜,结果还是一样。
市人民医院门口。
我将检查报告塞进了包里,看向莫旭仁:“我还有些时间,你可以再想想。”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不会逼你……”
莫旭仁摇了摇头:“明天我带拟好的股权买卖协议来找你。”
我沉默了一瞬,扬起抹笑:“谢谢。”
和莫旭仁告别后,我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在车载导航里输入进沈家的地址。
我记得,沈临川早上说要带沈雨柠回去。
如果今天不去,又要好几天见不到他了。
以往我能等,但现在,我珍惜能见到沈临川的每一面。
四十分钟后。
到沈家时,天快黑了。
几米外的房子灯火通明,很温馨。
我坐在车里看着,从包里掏出止痛药吞了几片,才拎着给沈家人的礼物走进去。
下一秒,我却后悔来了。
几步外的沙发上,沈雨柠挽着沈临川的胳膊,仰头去吻他。
我不记得我哭没哭了,只记得胃里翻天覆地的痛,像是有电钻在钻一样。
可明明,我都吃药了。
客厅里,沈父沈母都在,也都看到了这一幕,却没觉得有半点问题。
只有我,干巴巴的问:“阿川,你们在干什么?”
沈临川的眼神太深邃,我看不懂。
“什么干什么?结婚三年你要么不露面,来了就要吵架是吧?!”沈母尖锐责骂。
这些年我在商场上如鱼得水,却永远处理不好和婆家的关系。
从第一次陪着沈临川来见他父母的时候,我就知道沈母不喜欢自己。
曾经也试图讨好,可换来的是她对沈临川说:“就知道花钱买牌子,我差她那几个钱吗?你别让她再来了,还不够惹我生气的!”
那之后,我能避就避。
以前父母在世时也嘱咐我:“小初,你要为自己多打算,你和沈临川的家人不和,他不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我不信,总用沈临川允诺我的话回嘴:“阿川说了,凡事都有他,我不用会。”
但现在,那个说要保护我的沈临川,却和他们坐在一起,立场分明。
“阿川,我在问你。”
我望着沈临川,那双我曾吻过无数遍,充满星星的眼睛里,现在一片冷冽。
“你不是都看见了。”
我看了沈临川好一会儿,最终妥协。
将手中的礼物放下:“公司还有事,不打扰了。”
自始至终,沈临川没有一句询问,挽留。
我像个丑小鸭一样,演了场闹剧,黯淡退场。
夜里,下了雨。
很大,像极了爸妈车祸去世的那天。
跨江大桥上。
我将车停在远处,一个人撑着伞走到了爸妈出事的现场。
这里已经被修复,看不出半点痕迹。
我脑海里却回忆起那些惨烈的场面,记起救援队是如何将爸妈从变形的车里拖出来,记得爸妈满身的鲜血,记得他们最后的遗言。
“守住欣安,好好和沈临川过日子,要……幸福。”
三句话,三件事,我只做到了一件。
“爸妈,我是不是……让你们失望了?”
我问着,胃疼的浑身一阵一阵发颤,眼前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最后,只记得雨水打在身上的冰冷……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我被人送进了医院。
莫旭仁带着股权买卖协议来的时候,一向得体的他,发胶固定的头发都掉下来两缕。
“一晚上不见就进了医院。南初,我也快三十了,你别吓我。”
我笑了笑:“抱歉抱歉,但不确定会不会有下次。”
我认识他太久了,也懒得装出一副成年人的假面。
莫旭仁沉默了瞬,将买卖协议递给我:“看看,没问题就签字吧。钱转哪张卡?”
我相信他不会骗我,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下了名字。
“卡号我一会儿发给你,持卡人是:洛仁江。”
洛仁江是我爷爷,也是这个世上我唯一的亲人。
莫旭仁沉默了会儿:“你的病,还没告诉家人吗?”
说了,只是沈临川不信。
我想了想,决定给自己最后一点脸面:“没说。”
……
之后股权变更的事情都是莫旭仁在跑,我没多问。
沈临川也一直没联系过我。
再见,是‘欣安’官宣更换总裁时。
他跟在沈母身后,脸色不好。
病了吗?
我有点不放心,走上前想问问。
可还没开口,迎面就被沈母狠狠打了一巴掌:“你和莫旭仁,能不能要点脸?”
我被打得头一偏,撞在了墙上,脑袋一阵嗡鸣。
沈临川皱着眉,没有一点关心。
我失望的别开眼,看向沈母:“您以为我和旭仁是那种关系?”
沈母抱着手臂:“你还想狡辩?要是没有见不得人的关系,你能把欣安都给他?”
“结婚三年都没给临川生个孩子,我还以为是临川不想要,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你不想吧!也得亏没生,要不然还不知道到底是谁的种呢!”
我听着她的谩骂,控制不住的看向沈临川。
说句话吧,哪怕只是叫停这场污蔑也行啊!
我期待着。
可沈临川没有,他说:“把欣安拿回来,你不想做,我找人替你管理。”
我有些看不透这个同床共枕三年的丈夫。
一年前为了欣安的发展四处求人时,也问过沈临川,要不要帮帮我。
那时他说:“欣安这个烂摊子,我不碰。”
现在怎么又改了主意?
“临川说的对,一个公司谁管不是管,怎么能白送给别人呢!”沈母在旁添油加醋。
我试图解释:“股份我是按着股价卖给旭仁的,不是白送。”
沈母冷嗤了声。
沈临川望着我,似乎是在做什么考虑,没有说话。
我渐渐不安,胃部也火辣辣的开始疼。
瞟了一眼时钟,13点了,我还没吃午饭,下午估计又要疼上好久了……
“买回来,多少钱,我给你。”
沈临川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愣愣的看着他,莫名想起了求婚那天。
他也是这样强势,把戒指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不容拒绝。
“嫁给我,三个月后结婚,蜜月去你最喜欢的苏洛世。”
过去的甜蜜如糖糊住嗓子,很甜,却让人闷的喘不过气。
我再一次妥协了:“好。”
没问沈临川拿钱,送离他和沈母后,我去了西郊老城区。
这是我长大的地方。
推开熟悉的院门,走进去,就看到爷爷坐在竹藤摇椅上。
“爷爷。”
见我过来,老人很开心,还端出一碗双皮奶:“我照着你妈留下的做法试了很多次,就这碗味道最像,你快尝尝。”
我尝了一口,忍着眼眶里的酸涩说:“嗯,很像。”
也许是我没控制好情绪,爷爷眼里都是担忧:“小初,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
我摇了摇头,犹豫了很久才开口:“爷爷,您能借我十万吗?”
欣安的股份卖了七百万,我手里的存款、房产七七八八加在一起,还差十万块。
我甚至想好了要找什么样的理由。
可爷爷什么都没问,直接把银行卡给了我:“这里我存了四十多万,你上次汇来的七百万也都在这里,拿去用吧。”
我心口一窒,颤抖着接过。
转了十万块到卡里,我将银行卡放回了爷爷的口袋:“十万就够了。今晚我留下来陪爷爷好不好?”
“好!”爷爷笑了笑,像小时候那样拍了拍我的头。
第二天,跟爷爷告别后,我去找了莫旭仁,说了自己的来意。
他也许以为是我后悔了,很快就同意了。
我跟着他重新办理了股权变更,结束时,天已经黑了。
到家时,沈临川已经洗过澡,换了睡衣躺在床上。
我将协议书给他:“可以了吗?”
沈临川抬头看我,不知在想什么,很久点了下头。
得到答案,我转身进了卫生间。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格外的累,不止是身体,还有心。
热水从淋浴头喷洒下来,我喘不过气,胃里翻涌的疼让我忍不住蹲下身,蜷缩成一团。
我以为这样,就能忍过去。
沈临川就在外面,我不想吵到他。
可太疼了,我撑在洗手沈前干呕着。
一汩汩的鲜血从胃里涌出,落在瓷白的沈面里,格外刺眼。
“你怎么了?”
沈临川的声音从后传来。
我抬头,看着镜子里映衬出的他的面容,抿掉了唇瓣的血。
然后打开了水龙头。
湍急的水流顷刻便将那些鲜红的血带走,一干二净。
我重新看向沈临川,故作轻松:“说不定……是怀孕了。”
说完这话之后,我和沈临川对视着,竟分辨不清他是在高兴还是生气。
许久之后,他才说:“别开玩笑。”
嗯,玩笑。
我垂了垂眸,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问了句:“阿川,你想过和我有一个孩子吗?”
结婚三年,我们亲近的次数不少。
但每一次,沈临川都会避开我的易孕期,保护措施更是一项不落。
今天沈母的问话,也是我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
也许人要死了,忌讳害怕的东西也少了,我才能问出口。
沈临川身子一僵,然后说:“我不是很喜欢小孩儿。”
他没有回头,我看不见他的眼睛,也分不清是真话还是假话。
但我记得,大学时有一次孤儿院的志愿活动。
那时,他身边围绕着一群小孩儿,眼睛里满是喜爱。
……
躺在冰冷的床上,即使吃过药,胃里还是一阵阵绞痛。
我看着背对我入睡的沈临川,突然觉得有些冷。
上一次他搂着我入睡是什么时候,我有些想不起来了。
最后,我悄声下了床,绕到另一侧。
月光下,他闭着眼,面容少见的温柔。
“阿川,到了我死那天,你会不会后悔现在对我这么坏啊?”
我小声问着,小心翼翼的躺在床边,把自己塞进沈临川的怀抱,闭上了眼。
……
第二天醒来时,我还在沈临川的怀里。
我仰头望着他冒出点点胡茬的下巴,忍不住用手指摸了摸。
沈临川猛地睁开眼,眼神不悦:“闹什么?”
我装作没看见他的不耐烦,伸手搂住他脖颈:“阿川,我们出去旅游好不好?我想再去一趟苏洛世。”
那时即使有沈雨柠在,但至少沈临川还很在意我的感受,有所避讳。
沈临川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罕见的没有拒绝:“什么时候?”
“明天,后天?”
我恨不得能立刻飞过去,去过只有我和沈临川的二人世界。
“下周一,我安排好公司的事,就陪你去。”沈临川给出回答。
今天是周三,只有5天了!
“阿川,我好爱你!”
得意忘形,我亲了沈临川一下。
也许是抱他抱得太紧,我很明显感受到了他身体的抗拒。
但只当作没发现,故作寻常的松开手,下了床。
“我去定机票,阿川,别食言啊!”
走出房间,关上门的那刻,我的欣喜却像是被抽光了一样。
在走廊上站了很久,我才重新挂起笑,拿手机订票。
之后的几天,我是倒数着过的。
就连给我开药的医生都能感受到我的快乐。
“洛小姐,像这样尽量保持心情愉悦,也许对病情有益。”
我知道,这是安慰的话。
但我还是尽量让自己开心,万一有用,就能多陪沈临川一段时间。
终于,去苏洛世的日子到了。
昨晚沈临川说公司有事太忙没有回家,我独自收拾了两个人的行李,又带来了机场。
机场大厅人很多。
我怕沈临川找不到自己,一直站在头等舱门口等。
片刻后,终于看到了他的身影。
“阿川,我……在这儿。”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怔怔看着沈临川走到面前,而他身边,是一脸笑意的沈雨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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