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虽然她的确往这方面想过,可猜测被殷霁确定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惊讶,目光怔然地看过去,迟迟收不回来。殷霁似乎被看得不耐烦,脸又黑了:“怎么?朕使唤不动你了?”态度倒是越发恶劣了。谢婵不敢再胡思乱想,摇着头下了地,跟着他进了耳房。耳房后头连接着池子,此时兰汤正源源不断地从兽嘴里流出来,偌大一间屋子,已经到处都蒸腾起了热气。她服侍着殷霁脱了衣裳,目光落在他心口的一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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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婵在黑暗里挣扎了不知道多久,才终于有了一点知觉,嘴里都是苦味,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却被床侧的烛火晃得再次闭上。
“姑姑,你醒了?”
秀秀满脸惊喜,连忙将手里的药放下,探头过来看。
谢婵头疼得厉害,胸口也疼,溺水的痛苦还停留在记忆里,她不自觉颤了一下,但秀秀在,她不得不强撑着打起了精神。
“我睡了多久?”
秀秀小脸皱成了包子,一手搀扶着她,一手往她身后塞枕头:“一天一夜了,姑姑你也太不小心了,太液池那么深,你怎么就摔进去了,天还这么冷……”
谢婵一顿:“我自己摔进去的?外头是这么传的?”
“是啊……不对吗?”
谢婵脸色苍白:“算对吧。”
她当时去抓沉光的手,就是算准了出事后她会遮掩,说不定还会贻误救她,可越是这样,越会成为把柄。
但她特意将对方牵扯进来,不是要趁机将对方如何,而是要有一个筹码,今天的事虽然躲过去了,可难保日后昭阳殿不会再有新的动作,有了这个把柄至少还有余地转圜,不用再折腾自己一次。
“谁送我回来的?”
小丫头脸一红,正要开口,一道男声却先一步响了起来:“你想让谁送你回来?”
谢婵一怔,这声音……
她循声看过去,殷霁果然就在屋子里,此时正把玩着茶盏,话说得满是嘲讽。
她劫后余生,心神本就混乱,此时骤然瞧见他,一时竟忘了言语,许久后她才回神撑起身就要下地,可她身体太过虚弱,还不等穿上鞋身体就往地上栽。
修长有力的胳膊揽在她腰间,轻轻一勾就将她拎了起来,重新丢回了床榻上。
“刚醒过来就别乱动了……药呢?”
秀秀连忙将药端了过来,眼见两人有话要说,很识趣地自己退了下去。
殷霁搅了搅药碗,却又放下了:“凉了……不必喝了,反正你应该也是想多病一些日子的。”
这话凉沁沁的,听得谢婵心里发紧。
她不意外殷霁能猜到是她自己设计了这样的戏码,但她也没碍着谁,何必这么一副嘲弄又嫌恶的态度?
她不自觉抓紧了被子:“奴婢听不懂皇上的话。”
“听不懂?”殷霁眉梢一扬,似是被谢婵的嘴硬逗笑了,“你那么聪明,怎么会听不懂呢?”
他伏下身体,棱角分明的脸就悬在谢婵眼前,可下一瞬他却脸色骤变,整个人都阴冷下来:“谢婵,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太液池都敢跳……”
谢婵有些受不住他这样锐利的目光,微微侧开了头,虽然明知道彼此对这件事的起因结果都心知肚明,可话还是不能挑明。
“脚滑了一下……”
殷霁面露嘲讽:“脚滑?木桥半人高的栏杆,你怎么滑?”
谢婵无话可说,只能闭紧了嘴不吭声。
殷霁却又捏着她的脸颊肉,逼着她正视着自己:“你好像还是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奴婢要做的就是听主子的话,朕让你伺候谁,你就得伺候谁,听明白了吗?”
谢婵咬紧了嘴唇,哑巴了似的许久都没开口。
“说话!”
仍旧毫无回应。
殷霁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去,半晌他忽然起身走远了一些,抬手轻轻弹了弹皱巴巴的衣裳,仿佛是刚才碰了谢婵两下,身上被弄脏了。
“罢了,你早晚会学乖的。”
他自言自语似的笑了一声,随即脸色诡异地缓和了下来:“朕今天来,还有个惊喜要给你。”
这话听得谢婵毛骨悚然,今天一见殷霁,她就觉得他很奇怪,明明是救了自己的人,可他身上却没有一丝善意的气息,反而从头到尾都透着冷漠和厌恶。
关于他所谓的惊喜,谢婵直觉不是好事,下意识地拒绝。
“奴婢很累了,想休息……”
“是该好好休息,”殷霁竟也没阻止,只是眼神越发凉薄,“毕竟,你好了才能在殿外伺候,悦妃才肯让朕宠幸。”
谢婵一僵,不可思议地看过去:“你说什么?她还要做这么荒唐的事?”
“荒唐?”殷霁低声重复了一遍,话音落下他才抬眼看过来,“那你呢?”
“设计太后罚她,以奴害主,你不荒唐?”
谢婵一僵,她就知道萧宝宝告状之后,殷霁不会坐视不管,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是用这种方式。
看来那天蔡添喜说的什么他想吃酒酿圆子,就是想哄她乖乖回去的谎话。
可笑的是她竟然信了,不止信了,还以为她和殷霁之间还有余地能转圜……
谢婵,你竟如此愚蠢。
她指尖攥的更紧,眼睛却垂了下来,死死盯着被子上已经有些破损了的牡丹绣文:“皇上若是想为悦妃娘娘出气,不如去寻奴婢的错处,用这种法子,让人不齿。”
这话说得大不敬,可殷霁却没发作,反而坐了下来,抬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
“可只有这个法子最能让悦妃高兴。”
他仰头将冷茶整杯灌了进去,再看向谢婵时,眼神很是意味深长:“你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朕总不能不管,对吧?”
谢婵抬眼看过来,大约是被气的狠了,她身体肉眼可见的紧绷,连声音都是颤的:“那皇上知不知道,她那天想对我做什么?”
殷霁端着茶杯的手微不可查的一僵,目光迅速略过谢婵,随即不动声色的将杯子丢回了桌子上,语气轻淡:“重要吗?”
仅仅三个字,却宛如重锤,砸的谢婵浑身都疼,连呼吸都跟着凝滞了。
她怔怔看了殷霁许久,眼睛隐隐发红,却不等情绪进一步发酵,她便回神似的猛地闭上眼睛扭开了头:“奴婢身染有疾,按宫规不能面圣,皇上请回吧。”
殷霁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谢婵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动静,可她却有些撑不住了,索性钻进了被子里,连头都蒙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才传来脚步声,殷霁终于要走了,可他却刚到门口就又停了下来。
“对了,”他开口,语气里毫无情绪,“下次别玩跳水这种把戏了,朕的禁军很金贵的,用来找你糟蹋了。”
见殷霁只有短短一炷香的功夫,谢婵却被刺得千疮百孔,明明身上没有外伤,却疼得她直抖。
只是她性子要强,便是再怎么难过也不肯流露丝毫,只是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
秀秀来送吃食的时候,一见她的样子被唬了一跳,平日里明明并不敢和她太亲近的人,现在竟然大着胆子来碰她。
只是那手半路上就被谢婵避开了。
“我没事……拿下去吧,没胃口。”
秀秀的担心溢于言表:“姑姑,你哪里不舒服啊,都流血了……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谢婵闭上眼睛扭开头:“咱们这样的身份,拿什么请太医?你去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秀秀被说得心里戚戚,太医是官,宫人是奴,的确没资格请太医来看,可谢婵毕竟是不一样的,先前太医也是来过的。
但见谢婵脸色白惨惨的,嘴角还有血,她也不敢纠缠,只能给她理了理被子就下去了,心里盼着她真能一觉醒来就生龙活虎的。
可事实上这一觉谢婵睡得并不安稳,她不记得做了什么梦,只是难受的厉害,身上也一层一层的出冷汗。
隐约间还听到有人在喊她,她自觉是睁开了眼睛的,入眼却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黑,像是充斥着窒息绝望的池底,又像是晦暗腥臭的死牢,更像是那年雷雨交加的土地庙。
她呜咽一声,将身体紧紧蜷缩成一团,可无边无际的恐惧仍旧汹涌袭来,她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哪怕口腔里充满血腥味也不肯松开分毫。
一只温热的手忽然附上来,捏着她的颌骨逼着她松了嘴,她烧得浑浑噩噩,这一番动作下来仍旧没能清醒,可所有来自梦魇的痛苦却都被这一下来自现实的碰触驱散了。
她本能地朝那手靠近了一些,宛如幼兽寻求安慰一般。
那手的主人却仿佛不喜欢这样的亲昵,很快就将手挪开了。
“不……”
她挣扎着开口,却不过只说了一个字,意识便又被拉扯进了黑暗里。
好在那人仍旧听懂了,不多时又将手落了下来,轻轻抚在她脸侧,再没有移开。
在这份体温的安抚里,谢婵情绪逐渐安稳,彻底陷入了沉睡。
等她呼吸均匀下来,那人才收回手,动作极轻地退出了偏殿。
天色彻底亮了起来,殷霁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继续低头去看奏折,这几天他被旁的事烦扰了精神,政务上便有些懈怠,眼下一得闲就赶紧处理了,不留神就折腾到了天亮。
蔡添喜端着参茶进来,姿态恭敬里带着关切:“皇上歇歇吧。”
今天是休沐日,不必上朝。
殷霁呷了一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剩下的不多了。”
蔡添喜也不敢深劝,只能叹了口气,将乾元殿各处的灯烛一盏盏灭了,等回到外间的时候,殷霁已经又开始批奏折了。
他看了眼自家主子眼下的阴影,忍不住摇头,这要是谢婵好好的,还能劝两句……
这般想着,他不自觉靠在门口往偏殿方向看了两眼,这晚秋的天气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这厢正出神,冷不丁就觉得身上一凉,他纳闷地四处张望了一眼,却是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双眼睛。
他唬了一跳,连忙低下了头:“皇上?”
殷霁收回目光,漫不经心道:“看什么呢,那么出神?”
蔡添喜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招了皇帝的眼,却不敢隐瞒:“奴才听说谢婵姑娘烧得厉害,想来最近是不能伺候了,正琢磨着是不是提个旁人上来,皇上可有合心意的人?”
殷霁提着的朱砂笔微微一顿,目光再次落在了自己手上,静默许久才开口:“你看着办吧。”
蔡添喜心里唏嘘一声,这添了人,回头谢婵再回来就要横添不少波折了,可这是他的差事,他得尽心尽力地去办。
因着要找人暂代谢婵缺的消息传了出去,贿赂他的宫女一时间络绎不绝,皇帝身边的女侍虽然无名无分,可一旦被允许生下孩子,那就算是一步登天了。
但那是后话,眼下蔡添喜看出来殷霁兴致不高,也不敢多废话,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吩咐德春将刚才的消息放了出去,却不想刚吩咐完,宫门口就热闹了起来,昭阳殿的宫人又来了。
自打皇帝说要临幸悦妃之后,已经过去了五六天,每日里那边都要来人问个两三遍,要么是请皇帝过去用饭,要么就是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要请皇帝把玩。
可殷霁一次都没见过人,都是蔡添喜出面打发的。
只是昭阳殿的人仗着出身萧家,这次又是皇帝食言在先,很是有些难缠,虽然蔡添喜不好明着发作,可心里却是真的有些烦躁了,眼下见人又来了,绷着脸走了过去。
临到跟前他才认出来,这回来的竟是沉光。
他眼神微不可查地沉了一些,他不喜欢这丫头,先前传皇帝旨意的时候,那副样子太猖狂,在这宫里猖狂的人最是短命,哪怕身后的主子再得宠都不行。
可他还是耐着性子,语气和善地开了口:“皇上忙于政务,今日谁都不见,姑娘请回吧。”
沉光匆匆行了礼,虽然蔡添喜十分明确地拒绝了,她却还是踮起脚,目光越过蔡添喜,往乾元宫内看去。
蔡添喜心里的不喜越发浓郁,这是什么意思?怀疑他蓄意隐瞒,假传圣意?
他沉着脸用力咳了一声。
沉光对他的不满有所察觉,却并不在意,不管怎么说萧家都对皇帝有大恩,她这个萧家出来的人,自然也和旁的宫人不一样。
她笑嘻嘻凑上前,将一个精致的玉佛往蔡添喜手里塞:“劳烦公公再去通秉一声,悦妃娘娘病了,请皇上去看看。”
蔡添喜摸了下手里的玉佛,心里一哂,又给她还了回去:“姑娘别为难咱家了,皇上的确是在忙。”
沉光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带着几分强硬的又将玉佛塞了回来:“公公,这可是悦妃娘娘的赏,您若是不收,传到娘娘耳朵里……”
话未尽,意已全。
蔡添喜心里“啧”了一声,威胁他?可到底也没必要和悦妃撕破脸。
他含笑收了:“成,那咱家就再跑一趟。”
可应承归应承,人去不去就说不准了,毕竟这通秉的学问也大着呢。
殷霁翻开折子,看着看着目光就再次落在了自己手上,上面明明没什么,他却看得出神。
冷不丁一尊精致小巧的玉佛被推进了视野。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提起朱砂笔在折子画了个大大的红叉,随手扔在旁边,这才开口:“说。”
蔡添喜十分惶恐:“昭阳殿的沉光姑娘来了,老奴说您正忙于政务没有时间,沉光姑娘不肯信,非要将这东西塞给老奴,让老奴来劝劝您,还说悦妃娘娘病了,您必须去看看。”
殷霁的脸色无意识地沉了些,这几天昭阳殿的人来得有多频繁他很清楚,也了解萧宝宝的脾性,侍寝的事半途而废,她必然是要发作的。
那天他其实真的不想理会谢婵,只是觉得就这么淹死太过便宜她了,这才出去寻了人。
萧宝宝这般频繁地派人过来,大约是已经忍到极限了,可这态度……
他不自觉想起了在萧家的日子。
那时候先皇一夜春风,只留下了一个皇室的龙纹玉佩,虽能表明他是殷家血脉,让他平安长大,可也仅此而已了。
殷家子嗣昌盛,许多龙子皇孙也不过就是个富贵闲人,在萧家这样百年世家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他这身份未明的人自然也不会得到太多优待。
何况从来都没人来寻过他,他所谓的殷家身份也就逐渐惹人怀疑,萧宝宝深受周遭人影响,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他这个霁哥哥,却始终都是颐指气使的态度。
可萧家毕竟养他这么大,哪怕曾有薄待,也是功大于过,他不能计较。
“让太医去看看。”
蔡添喜躬身应是,转身出去传话,沉光正踮着脚往里头看,见他出来顿时脸色一亮,可瞧见他身后没人,脸色就又沉了下去:“公公,皇上呢?”
蔡添喜摇头叹气:“皇上听说悦妃娘娘病了立刻让奴才宣太医去瞧瞧,可他忙于政务是真的抽不开身,你还是回去吧。”
沉光犹不甘心,她咬了咬牙:“蔡公公,听说谢姑姑还病着,皇上身边最近是谁在伺候?”
蔡添喜一凛,眼神霍得锋利起来:“放肆!皇上身边的事是你能打听的吗?!”
沉光唬了一跳,连忙认错,心里却有些憋闷,多少都觉得殷霁有些忘恩负义,如果不是萧家,他哪里能有今天?
可他现在却对悦妃如此冷淡,都说她病了也不去看看。
但眼看着蔡添喜疾言厉色,她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忍不住又往乾元宫里看了一眼,瞧见有宫女端着点心往正殿去了,眼神唰地锋利了起来。
果然又来了狐媚子。
她暗地里咬牙切齿,面上却满是惶恐:“公公恕罪,奴婢哪里敢打听皇上的事,只是我家主子毕竟是和皇上一起长大的,这许久没见到人,心里自然惦记……既然皇上没空,就劳烦公公带句话,就说我家娘娘温好了兰灵酒,皇上什么时候去都有得喝。”
这还像句人话,蔡添喜缓和下脸色答应了,眼见着沉光走了才转身往身后看去。
正殿里平日里当值的内侍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就都换成了宫女,宫里的消息素来传得快,大约这些人都是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谢婵的缺要人顶替了。
可想着刚才沉光看这些人的眼神,蔡添喜又忍不住摇头,这世上的事哪有全是好的呢?
她们看见的是一步登天的机会,这藏在背后的暗流却完全忘了。
谢婵可还窝在偏殿里养着呢。
他唏嘘一声,抬脚进了正殿,殷霁已经处理完了折子,正被宫女服侍着洗漱,架子上还搭着寝衣,看这架势是打算歇歇了。
蔡添喜连忙上前接手,随口将刚才沉光要他传的话说了。
殷霁却是怔了怔,蔡添喜只当那是寻常一句装可怜的话,可他却不知道当初殷霁因为谢家退婚闹到几乎丧命的时候,是萧宝宝一壶兰灵酒救了他。
她这是在提醒自己,别忘了她的救命之恩。
“换套外出的衣裳,朕去看看悦妃。”
蔡添喜一愣:“皇上,时辰还早,您歇歇再去也不迟。”
殷霁却没有改主意的意思,只微抬下巴,催促他快些。
蔡添喜看了眼他熬得通红的眼睛,有些无可奈何,只能顺从地服侍他更衣。
可去昭阳殿的时候,殷霁却连他都没带,一个人走了。
对他会来,主仆两人都不意外,沉光喜笑颜开:“皇上您可来了,快看看主子吧,太医说是郁结于心,吃药也没用,人眼见着都憔悴了。”
她声音不小,寝殿里的萧宝宝显然是听见了,却又没出来,只有哼哼唧唧的动静隔着门板往外飘。
殷霁推门进去,就见她正背对着自己躺在床榻上,一声高一声低的哎吆叫唤,可喊她她也不答应。
沉光凑上前来:“皇上,主子这几天病得厉害,不敢面圣,怕病容冲撞了您,您先喝杯茶吧。”
这件事毕竟是殷霁理亏,是他利用萧宝宝在先,所以即便明知道对方有意甩脸子给他看,他也不能走人。
“也好……太医怎么说?”
沉光摇头叹气:“就是说气着了,得静养,可这些天下来也不见起色,真是让人担心……”
说着她偷偷看了眼殷霁,话锋一转:“太医还说,要是迟迟好不了,少不得就得用些别的法子。”
这话里有话的意思太过明显,殷霁轻轻搓了下手指,语气淡淡:“什么别的法子?”
“就是让主子把这口气出了。”
这话已经说得足够明显,殷霁懒得和她一个丫头打机锋,索性直接挑明:“你不是亲眼瞧见她掉进太液池里的吗,还要如何?”
沉光正要开口,萧宝宝先忍不住冲了出来:“她就是落回水,又没淹死她,能和我受的委屈比吗?”
她说得理直气壮,殷霁却迟迟没能开口。
谢婵还在发烧,烧得连药都要旁人喂才喝得进去,原来这只是轻飘飘的落回水……
可说到底,也是她咎由自取,又能怪得了谁?
他抬手撑着脸侧,目光清清淡淡地看着萧宝宝:“那你想如何?”
虽是问话,他却没等萧宝宝说话便又开了口,仿佛是想到了一个极好的主意,声音里还带着笑意:“不如当着你的面,将她杖毙如何?”
萧宝宝一呆,迟疑许久才小声开口:“也,也不用这样……”
沉光泡了茶上来,闻言一咬牙,这可是个好机会,她连忙将茶盏往殷霁手边送:“皇上果然最疼爱娘娘,若是能如此,想必娘娘的病一定能……啊!”
她一声惊呼,茶盏瞬间打翻在地,热烫的茶水浇了殷霁一手。
她惊慌跪地,心脏突突直跳,刚才茶盏眼看着就要放到桌子上了,殷霁却忽然伸出了手,她下意识地便将茶盏往他手里递,却没能拿稳。
“皇上恕罪,奴婢无心的。”
萧宝宝也唬了一跳,顿时顾不得生气,上前来抓着殷霁的手查看:“怎么样啊?太医,快宣太医……”
殷霁却看都没看一眼自己的手,目光乌沉沉地落在沉光身上:“哪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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