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白露醒了,醒在二十一岁,隆冬腊月大雪的这一天。她从床上醒来竟然发现自己睡在家里的床上,外面鹅毛般的雪,卧室内的壁炉里的柴火正在疯狂燃烧,疯狂跳跃的火焰,让白露一时之间有点恍惚。她下意识伸出手放在眼前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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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第一次见张知礼是在十四岁那年。
那一年张知礼二十四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他坐于她家里的客厅,是她家里的座上宾。
而那时的白露刚下楼要外出练钢琴课,因为外面天气阴冷,家里保姆拿着一件薄衫要给她穿。
可白露觉得那件薄衫实在太丑了,在保姆将薄衫套在她身上,从小就娇气跋扈的她,将那丑不拉几的薄衫从身上用力一扯,然后狠狠丢在地上,用力踩了几脚:“我才不穿这灰不拉几的颜色,说了不要就不要!你好烦!”
保姆因为她的突然发火,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白露的母亲在客厅沙发处,出声问:“白露,你又在作什么妖?”
彼时的沈白露听到母亲的声音,转脸朝客厅沙发处看去,一转脸就看到沙发上端坐着一位身着西装的男士,那男士面容清隽而柔和,坐在明亮的灯光下,表情却清冷而孤寂,像是无人近他的身。
纵然年纪很小的白露,审美还没开化,但那个人让白露只想到四个字,石破天惊,他让这暗沉的天气,变得明亮而轻盈。
男人也在看着她,他的表情淡淡的,竟朝她微微一笑。
沈白露甚至没从他笑容中回过神来,她的母亲白夫人一声呵斥:“白露,这是张先生,他是你父亲的朋友。”
他父亲的朋友很多,可是能够让她母亲这样对待的人,并不多,沈白露不由的猜测他的身份。
接着,她的母亲在呵斥完,似乎怕打扰到那男人,对着保姆说:“于妈,赶紧给她穿好衣服,带着她离开。”
那个保姆牵着她就要带她走。
白露从小顽劣,性格恶劣,视线从那陌生男人身上收回视线后,便骂着送她去上钢琴课的于妈:“我说了,我不要穿这件衣服,都是你让我妈妈骂了我。”
保姆哪里敢说话,只得牵着她快速离开。
两人在从大厅离开时,白露隐隐听到母亲同那男人说:“张……先生,很抱歉,小女顽劣,让您见笑了。”
对方在听了后,语气轻快的回答着沈夫人说:“没事,很可爱。”
那句话因为白露的离开,显得有些远了,可耳朵尖的白露还是听见了,在到车上后,她很是生气的说:“我才不可爱,是漂亮。”
她讨厌别人用可爱来形容她,在她看来可爱是用来否认漂亮的一个词。
这对于从小就爱漂亮,骄傲的像只孔雀的白露来说,就是侮辱。
因此对于那个人随口一句的可爱,对他愤恨不已。
这也是白露跟张知礼的第一次见面。
第二次见面,是白露十五岁生日那天,家里为她大摆宴席,邀请来了很多上流社会名流。
那一天的白露,打扮的极其漂亮,像公主一样,跟众人骄傲的展示着属于她十五岁的稚嫩美丽。
可也就是在那一个晚上,发生了一件让她不开心的事。
是她的弟弟拿着一杯果汁,泼脏了她的裙子。
她跟六岁的弟弟在房间吵架,可是她却被父亲责骂了,说她一点也不懂事,只会欺负弟弟。
她怎么让,她怎么欺负了。
那是她最喜欢的裙子,是她生日父亲送给她的礼物,却被弟弟破坏弄脏,她如此珍惜,她以为父亲跟她一样心疼那条裙子,可她没想到的是,父亲却反心疼弟弟,责怪了她。
白露觉得很伤心,一个人捧着自己的裙子,缩在漆黑的房间里低声哭泣。
本该万人拥簇的日子,这一刻却没有一个人理会她。
她哭声越发大。
而就在时,漆黑的房间,门被推开,一丝亮光从门缝隙处泄露了进来。
白露的哭声停止,朝着门口看去,从她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半截黑色裤腿,和一双成年男人的皮鞋。
白露因为哭的眼睛疼,有些看不清楚门口站着的人是谁,只带着哭腔在那问:“你是谁?我眼睛看不见,看不见你。你一定觉得我很可怜吧,我的父母只爱我的弟弟,不爱我,可是我这么爱他们,真不公平。”
门口的那个人,没有动,而是立在那好一会儿。
因为房间铺着地毯,走路时,是没有声音的,白露却感觉到门口的那个人好像走了过来,接着黑暗中有个黑影蹲在了她身边。
沈白露双眼依旧是模糊的,只盯着黑暗中那团黑影。
下一秒,一双手抬住了她下巴,沈白露闻到他身上檀木香。
那双手却在她脸上轻柔的替她擦拭着眼泪:“漂亮的脸蛋,是最不适合眼泪的。”
他声音如玉石坠地,清冷又醇厚,沈白露身体一个紧缩,那是父亲的座上宾,那一年夸她可爱,被她记恨了许久的男人。
她没想到他今晚也在。
他说她脸蛋漂亮,她突然就原谅了那一年他夸她可爱的事情了。
“没有人在乎我。”她说完这句话,跋扈性格又开始:“今天是我生日,你为什么来这里?你给我送生日礼物了吗?”
对方对于她的跋扈却很会忍,蹲在她身边问:“我是被你的哭声吸引来的,你想要什么?”
“想要漂亮的珠宝,想去游乐场玩,想看烟花。”
小小年纪,就口出狂言,野心不小,要的也多。
她承认她有些贪心,但也很诚实,就算是他听了生气也无所谓。
可谁知道,他却问:“这些会让你生日开心?”
在这黑漆漆的房间里,她回答他:“当然。”
“好。”他笑。
她兴奋了:“你的名字是什么?!”
他半点没有长辈架子,像是把她当成一个平辈介绍自己:“我姓张,张知礼。”
张知礼?这个名字真拗口。
正当白露陷在他名字里时。
就在这时,外面门口走廊传来脚步声,是父亲身边的秘书的声音,询问佣人:“张先生没在这边吗?先生要敬张先生酒。”
白露感觉身边的人起了身。
“好了,我得走了,漂亮的小姑娘。”
白露当天晚上回到房间,看到了一条华贵漂亮的红宝石项链,那是她长这么大收到过的最漂亮的礼物。
不仅如此,之后的每一年生日,他都会来,并送给她最想要的礼物。
十六岁那年,是一场彻夜不息的烟花,十七岁时,包场了A城最大的游乐园,十八岁时,送了她伊丽莎白二世时期的古董胸针,还有珍贵的粉色钻石。
因为他,让她的生日变得如此让人期待。
她总是忍不住去猜,今年他又会送什么礼物给她呢?但她总是会猜错。
直到二十岁生日那天。
二十岁的白露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光是站在那,都能够感觉到她楚楚动人的美丽。
可是一旦她动,那就更出色了,因为她眉间的那抹骄傲,为她添了高不可攀的光辉。
她穿着最美的礼服,站在二楼,看着大厅外面,一辆一辆车,开到院子,她在等着那人的到来。
可是她从第一辆车,数到最后一辆车,都没有看到那人。
白露失落的回在房间里待了半个小时,被佣人上楼来催着去楼下见客人。
这才懒懒散散起身,提着裙摆去楼下,可是刚到楼下,白露迎面来和一个人撞上。
白露一脸愤怒抬头,想看是谁撞的她。
她侧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白露,出什么事了。”
白露立马转头,朝右侧看过去,一眼便看到父亲陪着一位贵客站在那,看着她们这边,而她父亲身边的那个人,正是那个年年给她送礼物的张先生,张知礼。
这几年,她只有生日的时候能见到他。
不管见了多少次那张脸,还是那样清贵,只是气质远要初见时沉淀的多,清隽下多了几分深不可测的沉稳,以及岁月沉着后的冷肃。
可他身边此时挽着一名女伴。
正当白露盯着他身边的那位女伴看时,撞到她的那位男士,朝着张知礼唤了句:“二叔,是刚才我不小心撞到这位漂亮的小姐。”
白露听到这句二叔,立马在两人之间来回看着,她这才发现两人竟然真有几分相似。
张知礼对于那人的话,只说:“道歉了吗?”
他说:“已经道歉了。”接着,他看向白露。
白露敷衍的点了点头,目光都在那位身姿曼妙的女人身上转了转。
不过她并不在意,目光又朝张知礼看过去,她就知道他今天一定会来的。
她嘴角高高翘起,显示她此时的高兴。
张知礼看到她,也笑了,说了句:“生日快乐,小姑娘。”
白露心里跟开花了一般,眼睛里全是喜悦,而张知礼的双眸,也一直含笑的注视着她。
这天晚上,白露在阳台找到了张知礼。
阳台处上方明月高悬,照亮半个阳台,那人站在暗处,长身鹤立,而白露站在明亮处,站在他面前,脸上的红晕在亮光下无处可藏。
“我……喜欢你。”
她是个大胆的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会掩藏自己的爱意。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张知礼站在她面前,听到她突兀的告白,倒是一点也没受惊吓,只是问:“喜欢我什么?”
白露使劲想了想:“喜欢……喜欢你……”
白露一时之间倒真想不出喜欢他什么,因为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从十四遇见,她每年就在期盼每年与他的一期一会。
一开始是期待他送的礼物,到后来,白露也分不清更期待的是礼物,还是他这个人。
张知礼笑了:“喜欢我给你送礼物?”他从暗处走到明处,那双修长的手突然落在白露的脑袋上,他微微低头:“愿意给你送礼物的男人很多,不止我一个,可这不是爱,小姑娘。”
她真诚又热烈,可是却迷惘:“为什么不能是爱?”
他又一次笑,似乎是觉得她的话很有趣,而他笑起来真好看,眼眸如一轮皎洁的月,明亮而柔和。
他真好看,真是个温柔的人,可明明第一次见到时,他坐在那却又好像让人无法靠近。
此刻他真诚的看着她的眼睛,同她说:“可是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在那一瞬间,白露如遭雷劈:“刚……刚刚那人是你的未婚妻。”
张知礼很认真的朝她点了下头。
白露不敢置信。
而在这时,阳台门口出来一个人,正是那位身姿曼妙的女人,她站在亮出喊了句:“知礼。”
张知礼听到对方的声音,朝阳台门口看了一眼,随即他又看向白露,他又温柔的揉了揉她脑袋,语气宠溺说:“好了,我该走了。”
接着,他朝着那女人走去,走到那女人身边后,女人也顺势挽住了他的手,在两人即将离开时,张知礼又停住,回头看了一眼。
女人问:“怎么了?”
张知礼从白露身上收回视线,笑着对女人回了句:“没什么。”
于是两人一起进了宴会大厅。
那女人蛇一样的腰身,翘翘的屁股,像个妖精。
白露在那气到跳脚,她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
当白露心情极差的回到大厅,有一束玫瑰被送到白露面前。
是佣人送来的,白露问:“谁拿来的。”
佣人回答她:“是张先生。”
“张知礼?”她脸上表情立马提了上去。
“不是,是张嘉文先生让我送给您的。”
白露一听,脸色又掉了下去,兴致缺缺的哦了一声,百无聊赖将那束鲜花往怀中一搂,就走了。
白露失恋了,在她二十岁那一天,她开始变得闷闷不乐,脾气不好又暴躁,对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
这一天佣人又抱了一束花上来,张嘉文又送来了玫瑰花到白家,白露看了一眼,就把玫瑰花丢在了一旁,刚想走,突然脚下踩到一个东西,白露停住脚,低头看去,发现那是一张卡片,好像是从花束里面掉出来的。
白露将卡片从地下捡起,看向卡片上的文字。
“白露,我心中最娇艳的玫瑰,你能做我女朋友,让我永远将你捧在手心吗?”
白露像是突然被击中,你看不见我,但有人却愿意把我当玫瑰。
就这样,白露成为了张嘉文的女朋友,两个人轰轰烈烈恋爱,如胶似漆。
可谁知道,二十一岁生日那天,他没来,他的礼物也没来。
白露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彻底心灰意冷。
也是那天张嘉文跟她求婚,他穿着白色西装,捧着玫瑰纹路的钻戒,跪在她面前,满心满眼都是她。
白露看着那张和张知礼几分相似的脸,心生恍惚,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大学一毕业就跟张嘉文结婚了。
结婚第一年,白露与张嘉文感情尚算不错,但不久张嘉文开始不着家。
白露年轻,对于张嘉文这样的变化,表现的很冷淡,她只是冷眼的看着张嘉文每天早出晚归,看着他每天找各种借口跟出差忙工作。
直到有一天她在他的办公室,将他捉奸在床,两人回到张家之后争吵了起来。
白露不解的问:“为什么?”
张嘉文不仅没有任何求饶,还指责她:“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心里装着的是谁?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
他如同一只暴躁的狮子,对着白露狂吼。
白露坦然:“是,我是喜欢别人,可就算如此,我也从来没想过背叛过我们之间的婚姻。”
“背叛?你这比背叛更TM让我觉得恶心!这种绿王八的日子,我过够了!”
张嘉文突然发疯似的伸出手来紧扣她颈脖:“你躺在我的床上想的是谁?是谁?!”
张家的佣人听到动静,全都冲了上来,卧室内都是人,挤满了人。
白露被掐的窒息,拿起矮几上一个瓷瓶朝着张嘉文的脑袋上狠狠砸了下去。
张嘉文瞪大眼睛,脸上是蜿蜒而下的血。
张嘉文住院了,白露却惹怒了张老夫人,被张老夫人狠狠打了几巴掌,送进了张家的祠堂关了起来。
白露不觉得难过,她只觉得疲惫,压抑,厌倦。
终于在第二天早上,张家祠堂大门被人打开,白露抬头,那人就站在大门口看着身子趴在地下的她。
短短几年时间,曾经那朵最骄傲的玫瑰,狼狈到这副模样。
他终于出现了,当白露从蒲团上爬起来面向他时,看见他的眼神依旧温柔。
他只问了她一个问题:“要离婚吗?”
她刚想回答,可视线无意间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一枚戒指,她喉咙间所有话全都堵住,千言万语最后变成了摇头的动作。
张知礼站在那沉默很久,最终叹气说:“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那一天张知礼似乎是有事回国处理,恰好遇见她的事,在她摇头后,他不久后回了国外。
他还是如一轮皎月,在白露十六岁那年,几乎是一瞬间就闯入她眼眸。
石破天惊,真是石破天惊。
在张知礼回来一趟离开后,张老夫人竟然未再对这件事情说过什么。
白露最后一次见张知礼,是她遭遇车祸后的病床上。
车祸后,她缠绵病床已经整整两个月,张家只给她请了一个看护,她父母又忙着弟弟的婚事,无暇顾及她。
就在她以为她要一个人结束她那可笑又短暂的一生时。
张知礼来了,他怀里抱着一束花。
白露躺在病床上,像一朵枯败的花枝,破碎,枯槁,而他依旧如初见,如清风,又如云间月,照亮她眼眸。
他站在她病床边。
而白露看着他,废了好大力气才发出声音:“你来了。”
他沉默了很久,白露不知道他沉默的那段时间在想什么,也许是在怜悯她。
最终,他说了句:“会好的。”
白露听到他这句话,笑了。
他在她病房静静只呆了不到半小时,帮她把花插进花瓶后,便要离开。
白露问他:“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刻?”
他站在那不说话,眉目沉静。
白露忽然笑了:“如果人生重来一次,当年我不会跟你要生日礼物。”
如果不是因为跟他要生日礼物,她也不会时时刻刻的期盼着他的到来,大概也不会爱上他,更不会因为他的拒绝,带着年少的赌气,随随便便跟张嘉文在一起。
她这一生一开始就错了,得到的不多,能失去的更少。
白露盯着他离开背影,一滴泪从她眼角滑出。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张知礼在书房处理剩下的工作,快收尾时,他接到一通电话,是张嘉文打来,张嘉文在电话里起先是静默,接着才说:“三叔,她走了。”
张知礼“嗯”了一声,很平静的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时,带到手边的水杯,巨大的声响落地,伴随四溅的碎玻璃。
他俯身去捡,手指触碰到碎片,鲜血涌出,滴在地板上,如绽放的玫瑰。
他突然想起她从小那么娇气一人,躺在病床上,身体像被缝补起来。
也不知道她那时候疼不疼。
他甚至没有问她一声。
小姑娘,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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