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百姓们纷纷往城门口涌去,堵住了迎亲队伍的路。卢风忙看向萧靖臣:“王爷,我们要不要……”萧靖臣面容冷漠地吩咐:“继续往前。”迎亲队伍继续往前,但还未前行多远,两队御林军疾步而来拦住萧靖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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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还觉得不够,萧靖臣强调似的补充:“莫说心动,就算她死在我眼前,我也不会有片刻动容!”
话落,萧玄浓黑瞳仁里溢出无尽怒意。
“混账,你根本不知道她为你付出了多少!”
天子一怒,帝王威严如雷霆般压下。
萧靖臣识相地沉默。
萧玄见状却越发来气。
“好,好得很!”
“既如此,等她回来,我就让你们俩和离!”
闻言,萧靖臣浑身一僵,他抿紧唇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是拱手行礼道。
“多谢皇兄!”
萧玄顿住,气得挤出一句话:“滚出去!”
萧靖臣紧了紧手,终于转身告退。
江朝歌一路跟着,看着萧靖臣黑沉的神情,忍不住疑惑。
“萧靖臣,这不是你一直所想,得偿所愿不应该高兴吗,怎么还沉着个脸?”
……
萧靖臣回到王府时,苏清荷还未离去。
萧靖臣不由皱起眉,不轻不重地道:“我不是安排人送你回府?”
苏清荷敏锐地察觉到萧靖臣心情不悦,温柔又担忧地道:“陛下这么晚召你入宫,我担心你,陛下……是不是不愿让你娶我?”
萧靖臣想到皇兄的话,心中越发烦闷。
苏清荷以为自己言中,声音凄切。
“不能做王爷的结发妻子,是妾一生的遗憾,现在就连想陪在王爷身边这微小的心愿亦无法成全吗?”
萧靖臣缓了神色:“别多想,婚期不会变,你早点回去休息。”
苏清荷这才放心离开。
江朝歌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那句“结发妻子”,眼中酸涩。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当初也曾有过这样天真的愿景。
成亲没多久,为了求得萧靖臣的一缕头发,她向大楚第一琴姬求艺制琴,拿惯长枪的手被磨得鲜血淋漓,琴却被萧靖臣一剑斩断。
后来又向画圣百里衡求一幅墨宝想送给萧靖臣,却被百里衡断然拒绝,说她根本不懂得自己画的含义。
这让她成为整个盛京的笑话。
直到最后,萧靖臣如赏赐般扔给她一束发丝,她如获至宝,将那缕头发与自己的青丝交缠放进香囊。
直到死,那香囊都被她妥帖地珍藏在怀中。
萧靖臣入寝后,江朝歌在一旁盯着他看了许久。
睡着的萧靖臣少了几分凌厉,那薄唇也不再吐出伤人话语。
江朝歌轻声道:“当初你愿与我结发,是不是证明对我也曾有过怜惜。”
她自然得不到答案……
月华如水,江朝歌起身走到廊下。
却见守在门外的卢风神色怜悯低声自语。
“王妃,你若是知道你当初费尽心思求来的只是街边一个乞丐的头发,你该多难过。”
江朝歌整个人蓦地僵住!
尽管只是一缕幽魂,她却感觉自己似乎被月光冻成了冰。
她的心似乎又开始密密麻麻疼起来,那疼痛绵长而持久,如千万只虫在不停啃噬。
远胜当初心脏被利箭洞穿。
……
没两日,萧靖臣奉皇帝圣命前往东岳山为边疆战事祈福。
东岳山下,江朝歌看见这熟悉的地方,感慨万千。
萧靖臣刚下马,便看见一对老夫妻相携,一步一跪,颤巍着往山上而去。
他看了半晌,问一旁迎接的东岳观观主:“他们这是在作何?”
观主轻声解释:“我东岳山有一条出名的传说,据说一跪一叩首,诚心跪完这万级台阶,所求之事便可实现。”
“不过万级台阶跪下来可会要半条命,所以甚少有人能完成。”
萧靖臣蹙眉:“那他们为何还跪?”
观主叹息一声:“这对老夫妻儿子上了战场,两人这是来求儿子平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萧靖臣沉默片刻,内心隐隐触动。
突然,观主身后一道童开口:“这算什么,五年前,有一个女子为求危在旦夕的心上人平安,在这万级阶梯上整整叩首了九遍。”
“我看她那不是求神,是想以命换命。”
卢风惊叹开口:“世间竟有如此痴情女子,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就连萧靖臣亦忍不住停下脚步。
那道童仰头回想片刻。
“似乎是姓江,叫……江朝歌!”
身为故事中的主角,江朝歌遥遥望着万级阶梯,悲凉又苦涩地一笑。
耳边传来卢风惊异的声音:“五年前,那不是爷您被叛徒偷袭误入西南密林,重伤垂危的时候吗?”
江朝歌忍不住望向萧靖臣,却见萧靖臣面无表情地沉默良久。
而后他眼眸暗沉地发出一声嘲讽。
“清荷不顾安危从死林里救出我,而她却只会做这些愚蠢的无用功,这就是区别。”
江朝歌只感觉呼啸山风从自己几近破碎的魂体中穿过。
席卷走了她最后一点温度。
萧靖臣跨步往台阶上走去,江朝歌只如一抹被牵引的幽魂,木然地跟随他往上而去。
看着这一级一级仿佛没有尽头的台阶,江朝歌回想起自己当初来此跪拜时那焦急的心情。
每跪一阶,她便祈愿一次萧靖臣平安无恙,岁岁朝歌。
现在想来,真是傻的可笑,蠢得可怜。
江朝歌蓦地生出一丝悔意……
如果那年跟哥哥回盛京述职,她没遇见萧靖臣该多好。
遇见他的那一刻,自己的生命就仿佛被谱成了一章残酷的乐曲。
几日后,萧靖臣祈福完毕回京。
回程路上,江朝歌就见萧靖臣从头到尾都冷着脸。
似乎是从那日听见她的名字后,萧靖臣就一直情绪不虞。
江朝歌无力又认命般的想,这人已经到就连听见她的名字都恶心至此。6
到了京郊门口,萧靖臣本欲直接进城,却看见有许多人排了长队在领着什么东西。
他随意抬眸一瞥,却在看到队伍尽头时眼眸凝住。
冷声质问:“那里为何打着我永安王府的名号?”
卢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连忙解释:“王妃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在城门口施粥布善。”
江朝歌垂眸,心中涌起一丝欣慰。
尽管她不在,王府的人却依旧按照她的吩咐没断了这善事。
突然,耳边突然传来萧靖臣冷冷的一句。
“真是伪善!用着我王府的钱来树立她的好名声。”
江朝歌麻木地扯出一个笑,罢了。
却不想卢风忍不住低声道:“王妃……用的是自己的嫁妆!”
萧靖臣顿住,脸色越发难看。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城门口有纷乱的马蹄声疾步而来。
“江家军出征,无关人等速速避让。”
数列军队从城门口鱼贯而出。
江朝歌了然,这恐怕是皇上派去边疆的援兵。
就在军队快要尽数出城时,后面突然喧闹不已。
有苍老的声音呼喊。
“江将军留步!”
一旁众人看去,只见许多穿着军服的老人快步而来,再后面年轻一些,或是伤了一只眼,或是只有一臂,身体竟然尽数有残缺。
只见他们走到军队最前方,突然整齐划一的跪下!
最前方的布满白发的老者声如洪钟:“听闻边疆形式严峻,我江家军六百七十一名退役将士,请命出征!愿将军成全!”
身后众人齐齐高喊:“请命出征!愿将军成全!”
无畏之势直冲霄汉!
城门口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都不由停住动作,神色动容,只觉得眼睛发烫。
满是人的城门口,竟只闻战马吐息的声音。
江朝歌蓦地抬手捂住嘴,无法言喻的悲恸如瀑布般冲刷全身,又如撞上礁石,疼得她神魂俱散。
马上的将军回神后,立时翻身下马想要扶起最前面的老将,那老将却是巍然不动。
他红着眼眶无奈苦笑道:“诸位叔伯兄弟,我知晓你们的护国之心,但我江家军还未到如此地步。”
面前的人要么是年纪过大,要么是伤残才导致退役,战场对他们而言,是加倍的危险。
但面前众军士固执地不愿起身。
那年轻将军顿了又顿,咬牙道:“我江家军都是血性好男儿,我江明修在此答应兄弟们,即便是拼了这条命亦会守住我楚国国土。”
这话一出,一直沉默的萧靖臣眼神一凝,蓦然上前质问那年轻将军。
“你是江明修?那边疆的主将又是谁?!”
江朝歌心瞬间提起。
她看着堂弟江明修躬身行礼:“见过永安王!”
萧靖臣定定盯着他,又问了一遍:“边疆的主将是谁?”
他只知晓江明修这名,却从未见过其人。
江明修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又很快敛去,他垂眸道:“王爷误会了,末将名叫江捷,字敏休,边疆那位是末将堂兄,音相同写法却不同。”
听了江明修的解释,萧靖臣皱紧眉,眼眸却是让人猜不透的幽深难测。
就在江明修鬓边已经有细汗沁出时,萧靖臣淡淡道:“赶紧出发吧!莫要贻误军情!”
江明修颔首应是。
一旁的江朝歌亦是松了口气。
她只怕萧靖臣知晓她替名从军的真相后为难江家。
只是……等她战死之事传来,这一切终究是瞒不住的。
江朝歌沉默地跟着萧靖臣回到王府,管家就送上数十个绣娘日夜赶工制作好的喜服。
江朝歌这才恍然。
原来不知不觉,萧靖臣和苏清荷的婚期竟然已临近。
萧靖臣瞥过喜服,不知怎的突然问了一句。
“江朝歌还未从镇国寺回来?”7
管家一愣,摇头道:“回王爷,没有。”
听见自己名字的江朝歌不解地低声道:“萧靖臣,你不是最厌恶我,怎么会想在你的大喜之日看见我这张脸。”
却见萧靖臣沉默良久,冷嗤一声转身离去。
管家小心翼翼问卢风:“清荷姑娘马上入府,王爷为何还如此不高兴?”
卢风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越临近婚期,王爷的情绪便越发焦躁,他也看不懂。
新婚前一日。
萧靖臣再上镇国寺,却在寺庙门口的巨大银杏树下见到了住持。
住持那双苍老却通明透亮的眼看着他,淡淡道:“王爷,回去吧。凡事莫强求,一切因果终有定数。”
江朝歌却脑中灵光一闪,但终究似懂非懂,只好朝住持行了一礼。
住持双手合十向她回礼。
“阿弥陀佛,执念散尽,方能涅槃。”
萧靖臣看着住持奇怪的行为,却不知这话是对谁而说。
定定站了半响,他转身高声对寺中道:“江朝歌,如若此时不回,永安王府永无你立足之地!”
隔日,大婚至。
萧靖臣的迎亲队伍声势浩大,比之当年她入府,不知热闹几凡。
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纷纷感慨这盛大场面。
一身喜服的萧靖臣骑于高大白马之上,修眉凤目,芝兰玉树。
江朝歌抬眸看着身着喜服的萧靖臣,心里却只剩一片麻木。
花轿行到一半,突然有激动兴奋的声音遥遥传来。
“江家军凯旋归来!”
“江家军凯旋归来了!”
这喜讯迅速在百姓间传播,越来越大的声音逐渐盖住萧靖臣迎亲的唢呐声。
“江家军凯旋归来,快去城门口迎接!”
江朝歌一震,耳边似有军中的哀歌响起,无数阵亡的同袍面容划过她眼前。
“梅落南山畔,亲人远望,千里风霜,星月伴我还乡……”
不知从哪儿传来的铜铃声响起,一滴眼泪划过她颊边。
将士们!我们回家了!
随着这念头一起,江朝歌的魂体逐渐消散,蓦然化为一片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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