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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咔擦”一声,有什么东西,在温知夏的心里彻底碎了。那个曾经和她山盟海誓的少年,彻底死在了她的心里。恍惚间,她闻到一阵熟悉的药香,她惊然回头。温父竟不知何时返回,此刻正站在一棵树后。他看了一眼屋中地上银杏的尸体,又转头看向了温知夏。浑浊的眼里满是心痛。那瞬间,温知夏就知道,爹爹什么都知道了。“爹……”温知夏心头有千言万语,却只能呐呐唤这一声。她跌跌撞撞,走向不管发生什么都会给她依靠的父亲,双眼逐渐模糊。…

免费试读

城南,王府凉亭。

白雪铺成一片寂寥。

温知夏一身素袄悬笔作画,雪白宣纸上梅树嶙峋。

忽然她喉头一甜,几滴压抑不住的鲜红便从指缝落于纸上,将白梅染成了红梅。

“王妃!”银杏银杏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她,“奴婢这就去请神医过来!”

“不必了,我无碍。”

温知夏拭去血渍,再次朝那条宋子慕回府必经之路上看了一眼。

他还是没回来。

银杏面带担忧:“王妃,王爷今夜怕是不会来了,您还是赶紧将药喝了吧。”

温知夏的目光落在那碗汤药上,浓如墨汁的药气味难闻。

喝了又能撑多久呢?

自她替宋子慕挡过毒箭之后,身体每况愈下,现在大概已毒入五脏,无药可医了吧。

宋子慕在外面的事,她知道。

七年了,他于她大概只剩下王爷对王妃的义务。

可现在,他连每月一天都不来看她了……

温知夏没去管那汤药,而是打开了桌上的红木锦盒,里头静静躺着一只木雕,雕刻的正是温知夏自己。

她早知自己命不久矣,如果她真的去了……只希望能给宋子慕留个念想,让他切勿忘了他们之间的种种。

曾经,宋子慕也是爱她的。

他欢喜地将她用八抬大轿迎进门,将所有的喜爱都给了她。总说着要将她宠着爱着,让她做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

可不论曾经有过怎样的美好,现在也都成了过眼云烟,逐渐地淡了。

温知夏将那碗凉透的药灌了下去,紧握着自己的小木雕在凉亭中呆坐着,无人知她心中所想。

三更过半,宋子慕才回府。

看到凉亭中等候的温知夏,宋子慕不悦地皱了皱眉。

“天这么冷,怎么不回屋?”

他最看不了温知夏这病怏怏的样子,仿佛一个大喘气就要死了似的。

曾几何时,他也爱着那个鲜活明亮的女子,爱她一颦一笑。

可现在,她却变得暗淡憔悴,无趣至极。

听出男人话里的不耐,温知夏的眼神骤然暗淡了几分,她轻轻道:“妾身在这里等王爷。”

“行了,先进屋吧。”

他朝她伸出了手。

温知夏把手放上他的手心,那掌心的温度好似又温暖了她。

宋子慕抓着她的手,两人的身影靠在一起,但月下的影子却相隔遥远。

到了屋内,温知夏一眼便看见被银杏放在桌上的红梅图,她心中一急,刚想收起来。

却见宋子慕不甚在意的转过头。

他好似关心的问:“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温知夏顿了顿,语气平淡如常:“臣妾已经好了很多了。”

宋子慕看了她一眼,越发觉得厌烦。

“本王有话要对你说。”

“王爷,臣妾有话要对你说。”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温知夏一怔,不由唇边绽开一个笑来。

她握着袖中的木雕小像,带着满心的期许的开口。

“生辰快乐。”

却听宋子慕说的是:“明日,我要迎娶侧妃。”

“迎娶侧妃?”

温知夏一愣,她恍惚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虚弱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心口处好像是被人强行撕开了一般,淌着无声的血。

七年的感情,虽然明知宋子慕对她的爱意渐衰,海誓山盟也抛在脑后,可她仍不愿意戳破这件事。

她总想着,熬过这一年再说……

可他就这么迫不及待,连一年的时间也不肯给她么?

温知夏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眼里是隐忍的泪水。

宋子慕却不看她:“她已怀有身孕,总不能让孩子没名没分的在外面。你放心,不过是个侧妃而已,动摇不了你的位置。”

冷风,直往她的心里灌。

几刻前那留在掌心的温暖,此刻冷的像冰。

“宋子慕,你曾许诺过我,要一生一世白首不离……”你可还记得?

宋子慕看她这模样,不由面色黑沉。

他不止许诺过这些,他还说过王府之内除了温知夏再无他人,可那不过是年少轻狂,又有谁会当真。

“行了!”宋子慕眸光一闪,皱着眉冷声,“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明日你好好准备,迎接新人。”

温知夏忍不住抓着宋子慕的衣裳,手中的小像木雕摔在地上。

“再等一年吧,只要一年……”

她就去了,不会再插手他的事情,也不会再乞求他多看自己一眼了。

宋子慕心中不耐,又是这一套。

他冷冷地甩开温知夏:“又想着用你自己的病情来说事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毒早就解了,还想用这件事来要挟本王多久!”

男人脸色冷得难看,眼里除了不屑,还有深深的厌恶。

温知夏愣住原地,她从不知原来宋子慕一直是这样想自己的。

她不想给他平添烦恼,才瞒着他,却被他误解成自己在靠病情博取同情……

“我……”她还想说些什么,可最后也只有一句,“我不会同意的。”

“随你!”宋子慕半句话都懒得跟她多说,转身拂袖就走。

温知夏怔愣了半晌,才弯腰捡起那个小像木雕,拍了拍上面的泥土,徒留孤寂。

次日,王府张灯结彩,宋子慕的生辰宴开始了。

宾客们纷纷落座,帷幕后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着盛装的美艳女子。

温知夏还没反应过来,便听有个客人道。

“那不是天香楼的花魁冯玉儿吗?听说她前些日子赎身了,原来是时王爷抱得美人归啊。”

温知夏脸色一白,她怎么也想不到他所谓要娶的侧妃竟是一个青楼女子。

更想不到他居然丝毫不顾她的意愿,直接把人带进府里。

冯玉儿风姿绰约,盈盈一拜,将茶捧到她面前。

温知夏面无表情的看着宋子慕,没有接。

宋子慕的脸色沉了下来:“王妃还不快点接新人茶。”

新人?

那旧人是谁?她吗?

温知夏看着那杯茶,而所有的人都看着她。

她不能不接。

温知夏伸出手,那瘦弱的手竟有些不争气地颤抖。

可她还没有碰到,那茶杯竟就自己翻倒,里头的茶水泼在了冯玉儿的身上。

“啊!王爷,好烫!”

宋子慕搂住冯玉儿,对温知夏怒目而视。

“你就这点肚量也没有吗?”

温知夏攥紧了手指:“是她自己打翻的……”

可宋子慕根本不听,他冷冷道:“来人,王妃身体不适,带她下去歇息!”

温知夏在院中枯坐了一夜,直至次日天明。

天色刚蒙蒙亮,温知夏收拾好自己,便去见太妃娘娘。

可还没进屋,就听见一阵女子的娇笑。

温知夏心中一沉,加快脚步进去,就见冯玉儿正搂着太妃的手腕,两人姿态亲密。

她的脚步顿在门外,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看到温知夏,太妃的笑僵在了脸上。

太妃咳嗽一声,有些尴尬地将冯玉儿的手拉下来。

毕竟是个青楼女子,怎么也比不上儿子明媒正娶回来的王妃。

冯玉儿乖巧得很,安静柔顺地站在一边,还笑着向温知夏行了个礼。

温知夏侧过身,没有受她的礼。

“知夏来了,过来我这儿。”太妃慈爱地朝她招了招手。

“娘娘。”温知夏朝太妃行了礼,步履僵硬的走了过去。

“玉儿虽然出身青楼,但只跟了宋子慕一人。这么多年你跟宋子慕都没能生个孩子,子嗣为重,我已经答应了。”

太妃娘娘的手干燥而温暖,这一刻她却觉得如坠冰窖。

见温知夏眼眸暗淡,不言不语。

太妃便拉了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要懂事一点,过几日迎娶侧妃的仪式,便由你来操办吧。”

像被人按着头压在水中,一阵窒息感过后,温知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

太妃似乎也发觉自己这做法着实有些不好,便移开视线:“那就赶紧回去好好歇息,这几日把精神头养足了,好主持之后的仪典。”

温知夏屈身行礼,转身之后却觉得喉头一甜。

她生生将那口血咽下去。

宋子慕,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夜间,宋子慕过来找她。

他一进门便笑着搂了她:“昨天对你发脾气,是我不好。你啊,就是这个性子太不好了,以后有个妹妹陪陪你也好。”

他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真切,却如一把刀狠狠扎入她的心脏。

温知夏一点点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

宋子慕脸上的笑意淡去。

温知夏一字一句的回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宋子慕没说话,眼神却变得黑沉。

“既有新人,王爷不必委屈自己来陪我这个旧人。”温知夏直直看着他,眼里一片荒芜。

宋子慕的心莫名的被刺了下,他的语气变得柔和,只说:“天色已晚,歇了吧。”

这宇宋子慕是抱着她睡的,她很久没有与他同床共枕,何况还是这么亲密的姿势。

她久久没有睡意,就这么一直看着宋子慕的脸庞。

外头下了一夜的雪,她躺在床上,心口上的那处伤又开始疼起来。

疼到极致的时候,她竟也觉得麻木起来。

次日温知夏醒来,身边一片冰凉,宋子慕已经早早地走了。

她静坐了半晌,才叫银杏进来梳妆。

坐在正堂,管家呈了上来迎娶侧妃所需的物事。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手里厚厚的礼单,心中徒添悲凉。

这时,冯玉儿由银杏扶着,故意撑着个肚子走了过来。

仿佛没看见温知夏的皱眉和冷眼,她笑着向她行了个礼:“为了妹妹的侧妃仪式,姐姐在病中还要劳累,真是辛苦姐姐了。”

看她一副弱风扶柳的乖巧模样,温知夏却早就从初见面的一杯茶明白了这是个什么货色。

“我没有妹妹,你也不配。”

冯玉儿被她的话一梗,眼里的恶毒一闪而过,转脸就又笑了起来。

“是玉儿僭越了,王爷每晚都在玉儿耳边说姐姐的好,玉儿便希望能学得姐姐的一星半点,让王爷更加开心才好。您可千万不要生气啊!”

说着,她还假情假意地装着一副惶恐的模样,朝着温知夏行了个礼。

温知夏心中冷笑,明知道她是故意气她,可她听见冯玉儿的话,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

色衰爱弛,她现在终于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原本属于他们之间的恩爱,现在都成了另一个女子的。

心口处猛烈地疼了起来,她瞥了冯玉儿一眼,扶着银杏转身便走。

宋子慕,你曾答应我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变了,全都变了。

刚走回院子,她就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银杏吓得不行,连忙去请神医谢知行。

他是温知夏的师兄,药王谷大师兄。

谢知行匆忙随银杏走进院子,给温知夏把脉之后,他却脸色大变。

他竟不知道,温知夏已经毒入五脏!

谢知行不可置信:“你何时中的毒?”

温知夏不说话,银杏却含着泪道:“谢神医,王妃是替王爷挡了毒箭,府医明明说毒素已经祛除,怎么会……”

谢知行又一探脉,一时心神大骇,他发现自己竟解不了这毒。

再一看温知夏面容,竟已形容消瘦至此。

他颤抖着收回了手:“师妹,为了宋子慕,真的值得么?”

温知夏身体一僵,一时回答不出值得二字。

只叹:“师兄,你别管我了……”

谢知行却是不肯:“我带你回药王谷,长老们一定能治好你!”

看到一向冷静自持的谢知行红了眼眶,温知夏突然鼻头一酸。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她是王妃,进了皇家,哪还能由得她任性。

“你真是……真是叫师兄太失望了!”

谢知行深深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温知夏闭眼躺倒在床上,只有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沾湿了枕头。

第二日,她好似无事一般起床。

府里已经挂上红绸,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喜气洋洋。

只有她,和这个王府格格不入。

她看了一眼窗外,突然想起了宋子慕娶她那日的话。

“袖儿,这一生我只会有你一个,若违此誓,便叫我不得好死。”

温知夏自嘲一笑。

不得好死这四个字看来是要应在自己身上了。

变心的人再也挽不回,这誓言就叫她来违背吧。

温知夏回了院子,亲手做了一满桌子的菜。

宋子慕过来的时候,温知夏笑着朝他敬了酒。

他以为温知夏终于学会了服软,不在和他犟着脾气,接过那杯酒饮下。

便听她道:“王爷,这一杯酒,敬你我初见,年少惊鸿。”

这种反常的举动让宋子慕心中一乱,好似有什么东西悄然离他而去。

温知夏却又敬他一杯。

“这一杯酒,敬少年夫妻,白首誓言。”

宋子慕心中慌乱,他重重放下酒杯,不肯再喝。

“这杯酒,敬这七年,你我情分。”

温知夏却自顾自的饮下,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自此,夫妻恩断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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