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圣旨已带到,宫人们纷纷离去。只剩下江晚吟站在雨中抬头看向青石阶上的白衣男人:“你要娶公主?”“是。”傅怀砚毫不犹豫的回答噎住了江晚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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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怀砚没说话,两指一挥:“抬上来。”
随着他话落,黑漆棺木被小厮抬着,一步步朝江晚吟靠近。
江晚吟看着,下意识后退。
这时,一道单薄身影越过她,直接挡在了身前。
江离萧的妻子林若烟沉声呵斥:“抬走!真正的离萧还在打仗,你们莫要胡说,动摇人心!”
然而,棺木还在往前。
林若烟抬手想要往外推,可棺内的景象还是映入了眼帘。
只见江离萧毫无血色地躺在其中,脸上,盔甲上,沾着数不清的黑红血色……
天上正午的日头刺得人眼眶发红。
下一瞬,江晚吟的眼睛被皙白的掌心遮挡,耳边响起林若烟的声音:“这不是真的离萧!敌国以易容闻名,这一定是别人假冒的!”
“离萧他走的时候还说要回来给你贺喜,说要等孩子大些亲自教他武艺,他不会就这么走的……”
蒙在眼前的手微微发抖,暴露了林若烟的不安与脆弱。
江晚吟隐忍着心里的慌张,慢慢拉下她的手,一步步走到棺木前,伸手去碰。
满手冰凉。
她一寸一寸的摸过去,额头,鬓角,下颌……
没有易容。
真实的触感逼得江晚吟不得不接受江离萧战死的事实!
她无力的瘫跪在地,迎着林若烟看来的目光,轻声说:“是兄长……”
话落刹那,林若烟眼里的泪,瞬间决堤。
一息间,红绸换白绫。
江晚吟不敢告诉母亲和奶奶,怕她们承受不住,只能强撑着处理了江离萧的后事。
灵堂里,林若烟跪在棺木前抽泣,她怀里的孩童尚不知何为生死,只随着母亲哭嚎不停。
江晚吟不忍再看,转头看向身侧的傅怀砚:“怎么会这么突然?”
傅怀砚眉眼淡漠:“身为将领,从上战场那天起,他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他说的是事实,但江晚吟听着,却觉得格外无情。
相识多年,傅怀砚和兄长亲如兄弟,如今兄长战死,他却如此冷漠……
莫名的,江晚吟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
不等她想明白,就听傅怀砚再度开口:“你我婚事,就此作废。”
江晚吟一愣,慌忙抓住他手臂:“为什么?”
傅怀砚抽回手:“因为不吉。”
江晚吟耳边一嗡,不待再问,傅怀砚便已迈步离去。
她下意识就要追上去,身后却传来一声轻唤:“晚吟。”
江晚吟回头,只见母亲一身素衣,眼眶通红。
“娘,您怎么出来了?”
“我不来,你又打算瞒我们到何时?”江母说着,转身走进灵堂。
江晚吟跟在她身后,进灵堂前,她回头看了眼,入目所及,傅怀砚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灵堂内,除却江母,还站着一应江家儿媳。
放眼望去,皆是妇人。
江老太太将手中燃着的线香插进香鼎,声音苍老:“我这辈子生了五个儿子,有、三个死在了战场上,剩下两个,一个常年镇守边关,一个残了腿守在身边。”
“我想着还有个孙儿,也算是上天怜惜我江家,却不想今日……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人说着,眼眶微红。
三叔江君仪坐在轮椅上,拳头重重的垂在腿上,满心悔恨:“要不是我残废了,上战场的就该是我,这样离萧也不会出事!”
江晚吟立在一旁,垂眸不语。
七年前函蜀关一站,三叔被设计失去了双腿,幸好父亲去的及时,保住了他性命。
从前带着她四处骑马打猎的恣意儿郎,如今只能坐在轮椅上……
沉寂间,江母开了口:“马革裹尸,虽死不悔!离萧为护南国而亡,是我们江家的荣耀!”
“马革裹尸,虽死不悔!”
是江家的家训。
江晚吟抬头望着桌上兄长的灵位,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收紧。
江离萧下葬那天,细雨连绵。
漫天纸钱飘洒,江晚吟看着眼前新立的墓碑,满心沉重。
父亲军令在外,兄长战死沙场,偌大的将军府只剩下一群妇孺。
她是家里最后的女儿,也是唯一能撑起江家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江晚吟呼吸发紧。
等家人都离去后,她起身走到墓碑前蹲下,手抚着兄长的名字,声音沙哑。
“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长嫂和侄儿,照顾好母亲奶奶。以后……江家有我!”
最后一句,字字如钉。
之后,她起身离去。
冰凉的雨落在盔甲上,形成一道道的水流。
江晚吟浑然不觉,脑海里满是江家的以后。
千斤重的担子陡然落在肩上,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下意识的,想要去见傅怀砚。
然而刚到帝师府大门,就发现门口站了不少宫人。
为首的太监手持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帝师傅怀砚与萱忆公主天造地设,次月完婚!”
此话一出,江晚吟只觉得手脚发凉。
她像是被冻住般,动弹不得,只有一双眼紧紧的凝望着傅怀砚。
不会的,傅怀砚早已答应要娶她……
想到这儿,脑海中的弦像断了般。
江晚吟倏然想起了昨日傅怀砚那句:“你我婚事,就此作废。”
只一瞬,她便否定自己的胡思乱想。
不是真的!他也不会娶公主的!
下一秒,却见傅怀砚没有丝毫犹豫伸出手:“臣领旨。”
圣旨已带到,宫人们纷纷离去。
只剩下江晚吟站在雨中抬头看向青石阶上的白衣男人:“你要娶公主?”
“是。”
傅怀砚毫不犹豫的回答噎住了江晚吟。
“那我呢?”江晚吟想不明白,难道当初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吗?
傅怀砚神色平静:“当初我答应娶你,只是为感激江老将军救命之恩,仅此而已。”
天际惊雷炸响,夏雨倏然变大,淋湿了发丝。
江晚吟瞳孔微震,过往他的一字一句还回荡耳边。
“晚吟,你在我心里的分量,比任何人都重。”
“晚吟,我很庆幸被江老将军所救,然后遇见了你。”
“晚吟,我想娶的妻子要和你一样,坚毅,果敢,而非软弱的菟丝花。”
如今想来,江晚吟却遍体生寒。
这时,傅怀砚的声音再度响起:“朝中大臣对江家一向颇有微词,如今江离萧战死,江家后继无人,你可想过之后江家该如何?”
“江晚吟,若我是你,定不会将心思还放在儿女情长之上。”
扔下这话,傅怀砚转身进了府邸。
江晚吟看着他的背影,渐渐的,视线被雨水模糊,再瞧不清……
回将军府的路上,即使江晚吟有些心不在焉,却还是察觉到了周围百姓的指指点点。
她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心上莫名升起的不安。
江晚吟加快脚步,回到家中,就看到长嫂林若烟在廊前走来走去,神色凝重。
“嫂子,出什么事了?”
闻声,林若烟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把抓住她的手:“晚吟,外面都在传离萧通敌叛国,但你知道他的,他断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通敌叛国’四个字砸下来,江晚吟眼前一黑,更多的是怒火。
他们江家满门忠烈,如今兄长刚刚入土,尸骨未寒,竟有人如此栽赃污蔑!
江晚吟压着情绪,沉声道:“嫂子放心,我不会让哥哥蒙受不白之冤。”
说完,她便匆匆转身,去见圣上。
却没想到,刚到殿前就被傅怀砚拦住了去路。
“你是为了江将军的流言一事来的?”
不等江晚吟回答,他又开口:“清者自清,此等小事不得打扰陛下。”
江晚吟急道:“你既知晓,便该明白这事关我江家与兄长的清誉,不是小事!”
傅怀砚面无波澜:“那也抵不过公主大婚之事重要。回去吧。”
他拦住自己,是怕她耽搁了他的婚事!
江晚吟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凉透了,但自己不能就这么走!
她收回看着傅怀砚的目光,撩起衣角直直跪在地上:“臣江晚吟,求见陛下!”
江晚吟一遍遍重复着,只求殿内的人能听到她的呼声。
然而,直到傅怀砚也离开,天色深黑……依旧没能喊开那道殿门。
这时,大太监弯着腰走上前:“小将军,陛下早已安寝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江晚吟抬头,殿内早已烛火熄灭,一片漆黑。
过了片刻,她僵硬地从地上爬起来。
久跪的膝盖仿佛被撕裂一般,站起那一刻,江晚吟差点摔倒。
但她倔强地避开太监的搀扶,硬撑着一步步走向宫外。
宫门口,灯笼的光拉长了白衣男子的影子。
江晚吟抬眼看去,只见傅怀砚站在赤红宫门旁,在微光中冷峻得如同仙人。
而傅怀砚的视线则是落在她膝盖的血污上,眉心微蹙。
江晚吟跟着垂眸去看,才发现不知何时膝盖被划破,血凝固在白色的布料上,深红一团。
她没在意,重新抬头看向傅怀砚:“帝师,还是来劝我放弃的?”
傅怀砚敛了眸色,刚要开口。
突然,他身侧的马车的车帘被掀开,一身鹅黄贵装的少女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萱忆公主站定在傅怀砚身侧,对江晚吟温柔一笑:“江小将军误会了,帝师是来送我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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