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秦雨萌将菊花一一放在队友墓前，心情沉重。最后，她将那盒五颜六色的糖果，放到了一个名叫程小刚的少年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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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雨萌起身打开窗户，车光渐渐远去，消失在夜色中。
夜风泠泠，吹走了秦雨萌身上最后一丝温暖。
她在漆黑的夜色中静静地站了不知多久才回身。
来到书房。
秦雨萌从抽屉翻出一个极为复古的录音机。
这是林唯扬小学时送她的第一件礼物。
录音机已经十分老旧，里面还放着一盘磁带。
给录音机换了块电池后，秦雨萌轻轻按下了播音键。
蔡依林疲惫伤感的歌声从录音里缓缓传出。
——你累积给的伤害，我是真的很难释怀。
终于看开，爱回不来……
……
几天之后，消防大队联合医院开展“学雷锋送健康保安全”走近幼儿园志愿活动。
双方带队的人分别是秦雨萌和林唯扬。
因为面对的是小朋友，在讲解消防和急救知识的时候，采取了做游戏的方式。
秦雨萌很快就和小朋友打成了一片。
一个圆头圆脑的小胖子挨在秦雨萌身边，指着不远处的林唯扬，神秘兮兮的问：“秦姐姐，是不是喜欢那个医生叔叔？”
秦雨萌一窘，飞快朝那边看了眼。
她不想骗小朋友，压低声音说：“其实我们是夫妻。”
小胖子眼里闪着疑惑：“可你们和我爸爸妈妈一点都不一样啊。”
秦雨萌一怔：“我们……可能出了点问题……”
小胖子人小鬼大的长叹了口气：“也是，妈妈说过什么东西都是有保质期的，过期了就会坏掉的。”
小孩子说的直接，可秦雨萌却是直接呆在原地。
她苦笑着想，可能她和林唯扬的‘保质期’真的到头了。
不知何时看向这边的林唯扬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无比。
站了一会儿，他走过去对秦雨萌道：“园长叫你。”
秦雨萌低头看向小胖子：“和小伙伴玩去吧。”
看着小胖子走远，秦雨萌才起身。
经过林唯扬身边时，却听他突然开口：“那个孩子是4岁吧。”
秦雨萌脚步猛顿，脸上血色霎时褪得一干二净！
她也曾一个孩子，但因为在救灾时出了意外，没到3个月她就失去了他。
如果那个孩子顺利出生，今年正好4岁……
下午，活动结束。
两边人礼貌告别，准备分道扬镳，医院和消防局在完全相反的方向。
秦雨萌看着林唯扬一如以往挺拔的背影，突然对队友说：“你们先走。”
她朝林唯扬追去，一伸手拉住了他的大手。
林唯扬回头看她。
秦雨萌哑声开口：“孩子的事，我们好好谈谈。”
林唯扬的脸色骤然便冰冷了：“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秦雨萌看进他眼里，那眼里的神色哪里是过去了？
她还想说什么，这时，一辆加长林肯从远处驶来。
那车眨眼便停在两人身边。
后车窗摇下，戚梦柔美的脸出现，她长发飘扬，声音娇柔的喊：“唯扬。”
秦雨萌还未回神，她手里，林唯扬的手便往回倏然抽了去！
只听他冷淡不耐声音响在耳边：“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去吧。”
秦雨萌便就这样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林唯扬坐上那辆车。
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地，面如死灰。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路上行人寥寥。
秦雨萌麻木的在路上走着，不知道要去哪里。
“叮铃铃——”
手机突然响起，有新短信。
秦雨萌拿起一看，又是上次发来咒骂短信的号码。
点开短信内容，秦雨萌顿时僵住，大脑一片空白，像有一道雷狠狠劈在了她心底。
“不下蛋的老母鸡！你不能生就让位！”
“脸比城墙厚，说的就是你！”
手机屏幕上的字，像针一样扎进秦雨萌的眼中。
忽然，一个念头在她脑海出现。
会不会是她？
秦雨萌攥了攥手，朝着这个号码拨了出去。
号码竟真的接通了！
话筒内传来了一道嚣张至极的女声：“呵，你居然还有脸打过来？”
秦雨萌眉眼一寒，冷声道：“果然是你。”
戚梦语调嘲讽：“是我怎么了！唯扬太善良了，不肯跟你主动离婚，我只好骂醒你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贱人！”
“我警告你，最好自己离开唯扬，否则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能生！”
秦雨萌心口升起一团怒火，她冷压着声音：“你尽可以去说。”
“但我也要告诉你，一个女人活着，并非只是为了生孩子。”
“而像你这种泄露他人隐私的行为，我是可以直接去法院告你的。”
戚梦嗤笑：“你以为我怕你啊！尽管告啊！”
“啪”的一声，电话被戚梦挂断。
秦雨萌攥着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四年前，她失去孩子后，便被诊断之后都很难再有孕。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她和林唯扬。
他曾说过，不会告诉任何人。
……
回到家中，秦雨萌翻出了那个4年前亲手被她封存的箱子。
箱子里，装的是宝宝的B超照、秦母给织的小鞋子，还有林唯扬为宝宝准备的东西。
秦雨萌怔然看着，伸手将那张B超照拿出来贴在脸上，喃喃开口：“对不起……”
那是她第一次做母亲，却没有保护好她的孩子。
失去这孩子的前一天，她和林唯扬甚至感受到了孩子的第一次胎动……
那时候，林唯扬甚至兴奋得彻夜难眠。
门口忽然传来关门声，秦雨萌这才回过神。
她慌忙擦去脸上冰凉的泪，才将东西放进箱子，林唯扬就疾步走进了卧室。
看到秦雨萌面前的箱子，他目光顿了一瞬，随即就移开。
接着便从柜子中取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衣物。
秦雨萌一怔：“你要出差？”
林唯扬动作微停，淡淡道：“隔壁省会诊，大概要去一个月。”
秦雨萌看着他始终背对自己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气：“我不能怀孕的事，你是不是告诉了其他人。”
林唯扬一皱眉，看了眼手表道：“这件事等我回来再说。”
秦雨萌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如果现在就要听你的解释呢？”
林唯扬拉上行李箱，不想再耽误时间，绕过秦雨萌就要走。
走了两步，行李箱被拉住，他不耐回头：“我现在没空和你说这种无聊的事情！放开！”
秦雨萌抿紧唇红了眼，却仍死拉着不肯放。
林唯扬眸色一沉，一把扯开秦雨萌的手！
行李箱猛地一滑，撞到柜子。
“啪”一声！
桌边的录音机狠狠摔在了地上。
——终……不……兹
不知是不是碰到了播音键，躺在地上的录音机突然开始自动放歌，声音断断续续的。
“滋”了两声后，录音机停止放歌，坏掉了。
林唯扬一愣，弯腰将录音机捡起。
秦雨萌盯着林唯扬手上的录音机，心底也像是有什么突然坏掉了。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眼前的林唯扬好陌生。
眼前这个满脸不耐的男人，还是那个会和自己说“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我。”的林唯扬吗？
那个会在大冬天，带着一碗热馄饨，穿过整个大学城找她的林唯扬怎么不见了？
秦雨萌退了一步，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心灰意冷。
林唯扬见她如此，僵了一瞬。
他想说些什么，秦雨萌却先他开口。
说了那句她想了很久，却始终不甘说出的话。
“林唯扬，我们分手吧。”
林唯扬眼神倏地一沉，用力攥紧了手中的录音机。
“如果你一定要分手，也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林唯扬扶起地上的箱子，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听着快速远去的脚步声，秦雨萌身形一颓，猛地跌坐在床上。
忽然，秦雨萌没由来的一阵反胃。
她骤然起身冲进浴室，对着马桶就是一阵干呕。
等平复下来，秦雨萌心头促然一动，一个几近不可能的念头瞬间涌入脑海。
她已经两个月没来生理期了……
秦雨萌不敢深入去想。
第二天一早，她直接去了医院检查。
几个小时之后。
秦雨萌怔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手里紧攥着一张B超单，内心五味杂陈。
方才医生告诉她，她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
从医院出来，秦雨萌去买了菊花、糖果还有其他一些东西，打车去了烈士陵园。
5年前的今天，她失去了25位队友。
出队25人，牺牲25人，那是一场至今想起来都痛彻心扉的救援行动。
一夕之间，她成了隐秘的幸存者。
秦雨萌将菊花一一放在队友墓前，心情沉重。
最后，她将那盒五颜六色的糖果，放到了一个名叫程小刚的少年墓前。
“这是你最爱吃的糖果，我给你带了一盒。”
墓碑上的照片里，程小刚一脸稚嫩，笑的十分灿烂。
蹲在墓前，秦雨萌眼眶有些发红。
“还记得那时候，我才刚入消防队，但队里没有一个人因为我是女孩子就看不起我。”
“你年纪最小，也最爱闹腾。”
“那天要不是我请假，你就不用替我顶班，替我去死……”
说到最后，秦雨萌声音已经十分哽咽。
因为她，程小刚永远留在了十八岁。
秦雨萌起身，环顾四周墓碑。
杨驰、葛子毅、程小刚、邹自行……
那25名队友的名字，她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秦雨萌匆匆擦去脸上泪水转身。
看着走来的老队长，秦雨萌立正敬礼：“队长好！”
老队长看着秦雨萌红肿的眼睛，劝慰道：“过去5年了，你也该放下了。”
秦雨萌垂着脑袋，不发一语。
老队长转头看向墓碑，忽而长长叹了口气。
“他们走后，你和新到的消防员组成了如今的第一大队。”
“5年来，你带着那份愧疚整日拼在第一线，几乎不怎么着家，可你要知道，他们不会想看见你这样。”
“你要代替他们活下去，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一直把自己困在里面。”
……
昌林市第一消防队，队长办公室。
秦雨萌将一份写好的‘停职报告申请’和孕检单一同放进抽屉里。
她打算等这个月过完，就交上去。
天色渐晚，秦雨萌才起身离开。
小学门口，到了放学的点。
秦雨萌看着人群中的一位短发女士，оазис大声喊了声“妈”。
秦母闻声看过来，脸上立即扬起了惊喜的笑容。
她看向身边的同事，声音里满是激动。
“今天我不和你们去公园跳舞了，我女儿回来了，我要去给她做最爱吃的红烧肉。”
说完，便朝秦雨萌快步走去。
秦母看着女儿，眼里满是高兴：“你那么忙，今天怎么有时间回来了？”
秦雨萌撒娇：“工作再忙，也要陪妈妈呀。”
秦母伸手点了点秦雨萌的额头，眼里满是宠溺。
吃完饭，秦雨萌看着正在收拾的秦母，忽然一怔。
她才发觉，不知何时，母亲发间的白发愈发清晰，眼角的皱纹也越来越来深。
她心中一颤，压下低落的情绪，开口说：“你不是每天都去公园散步吗，今天我陪你去。”
秦母笑着点头：“好。”
公园里，秦雨萌挽着秦母的手臂静静在路上走着。
“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秦母忽然问。
秦雨萌沉默了一瞬，缓缓开口：“妈，我以后回来陪你好不好？”
秦母一愣，毕竟是过来人，不过片刻便明白过来。
她叹了口气：“这世间，哪有夫妻没矛盾的呢？你爸要是还在，我也肯定是每天都要骂他的。”
“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你要自己想好。”
秦雨萌低着头点了点，岔开了话题：“妈，等我下次回来，换我给您做红烧肉吃，好不好？”
“以前总是吃您做的，以后我给您做！”
秦母拍了拍秦雨萌的手，点头称好。
晚上。
秦雨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到那张B超照，怎么也睡不着。
半晌后，她翻身拿过手机，拨出了林唯扬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听着话筒内传来的呼吸声，秦雨萌低声开口。
“林唯扬，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还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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