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她们说生活真苦,女人打拼真难,真羡慕你,嫁了个好丈夫,一辈子的命运都跟着改变。我看着自己的账面上,少了这几万元,几乎看不出任何变化。五万,还不够付凯丞送我的一只包。或许是怕我无聊,付凯丞经常送我衣服和包包,让我打扮漂亮出去玩。他还帮我办了美容卡,一年的基础项目就要几十万。在美容院,我认识了一些新朋友,都是像我一样的「阔夫人」。偶尔闲聊,就连她们也羡慕我——她们说你老公蛮年轻,蛮英俊,对你又好,你还不知足啊?我老公在外面乱搞,都不回家的!…
免费试读
相爱七年,从校服到婚纱,我和付凯丞是人人艳羡的模范夫妻。
从学历到工作,从家世到样貌,我样样都要差他一点。
可他深情专一,温柔体贴,从未对我说过一句重话。
唯一一次失态,是公司晚宴上,他在席间醉酒,放出豪言:
「男人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
傻子,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啊。
我扫了扫裙摆的土,朝他坟头吐了口痰。
乌云密布的盘山路上,我闭着眼,横躺着。
一只禽鸟落在我的腹部,通体黑色,喙如弯钩。
那是秃鹫,正等待着我的咽气,供它一顿饱餐。
忽然,轰雷劈天,它扑腾着翅膀,尖叫着飞远。
雷声乍起时,远处,一辆黑色保时捷冲下悬崖。
我倏地睁开眼,侧头,视野的尽头是滚滚烟尘。
我强撑起身体,趴在路的边沿,支出脑袋往下看。
万丈深渊,黑雾滚滚,如同魔窟。
那辆黑色轿车掉下去,很快被浓雾吞噬,连一点声音都不曾有。
万籁俱寂。
活不见人……
死不见尸!
我攀紧了掌下沙石,尽管掌心已经血肉模糊。
我咬着牙颤抖痴笑,尽管眼泪已经流至腮边。
车里的人是我的丈夫,付凯丞。
那辆车,还是我们结婚一周年时,他送我的惊喜。
记得我们一起去提车,那时,店员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我,说我运气真好,嫁了个好丈夫。
出来时,付凯丞载着我兜风,我们还一起在车前合了影。
这张照片还被他发了朋友圈,配字是:「贤妻扶我青云志,我报贤妻万两金。」
如今,付凯丞死了。
死前,他了却了他的青云志,也不食言,真给我留下了万两金。
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我坐在路边,血顺着发际线往出淌,遮挡了视线。
那只秃鹫还在围着我盘旋,像是不甘心我捡回了一条命。
雷响过后,雨从被劈裂了缝的天空里,四面八方朝我砸来。
错杂的脚步声渐近,一件雨衣劈头盖脸将我罩住。
「我们是救援队,怎么样?你还能走吗?」雷雨声中,有人冲着我喊。
我点头:「我丈夫掉下去了,连人带车。」
对方一愣,转身冲着同伴高声喊道:「她说有人掉下去了!」
一个传一个,空旷的山间,嘈杂的雨中,回荡着此起彼伏的「有人掉下去了」。
不知谁轻声感叹:「从这里掉下去,活不了的。」
我猝然捂住脸,声音似哭,面容似笑。
战栗的喜悦与痛快沉甸甸的,如大雨般浸透我的全身。
有人将我拖起,抬到担架上,我静静躺着,偏过头,往前看。
救援队的制服鲜艳而斑斓,花花绿绿,色彩缤纷。
而乌云、黄土、沙石……所有的黑黢黢、灰蒙蒙,白茫茫,都被我留在身后。
病房里,宋警官坐在我对面。
「身体感觉怎么样?」他问。
「还好。」我答。
「那,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我微笑:「当然了,老同学。」
他愣了愣,移开目光,专注在手中的笔记本上:「事故路段是很久以前村民修建的土路,而附近明明有更安全的公路,能说说为什么吗?」
「凯丞说他做了攻略,这段路沿途的风景更好,而且也并不是废弃路段,他车技很好,我便以为很安全。」
「你是说,是他要走这段路的?」
「是的,我手机里还有他向我提议的聊天记录。」
「方便的话,能给我看看吗?」宋警官问。
「当然可以。」我把手机递过去,调好了页面。
他翻了几页,手顿了顿:「你给他的备注……」
「明心爸爸,明心是我女儿。」我探过头去,提醒他,「我朋友圈里有很多照片,你可以看看,她很可爱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你看我,工作忙得,都没时间刷朋友圈了。你女儿现在谁帮忙带?」
「她病了,在住院。」我说。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晦涩地低下头:「对不起啊。」
「没关系,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他蹙着眉,似乎有些不忍,踟蹰了很久,才把话问出口:「你丈夫生前,有巨额的保险和遗产,受益人大部分都是你,你知情吗?」
我点头:「我也有很多保险受益人是他,当然,还有我女儿。」
婚后几年,付凯丞的生意越做越大,遇到的麻烦事也越来越多,因此他给自己,给我和明心,都办了很多保险。
「宋警官,像我们这种身价的家庭,多买几份保险也在情理之中吧?」
「当然,当然……」顿了顿,他话锋一转,「刚才翻了翻你朋友圈,有很多都是你们的合照,你们夫妻感情应该很好吧。」
「我们本来是要过七周年的纪念日,才出来旅行的。」我回答。
我跟付凯丞,是在他读博士时认识的。
那时,我只是一个半工半读的大三学生,经常帮忙打扫办公室。
付凯丞常来找教授探讨论文,一来二去,我们就这么熟起来。
他优秀,英俊,性格沉稳又温柔——面对他的追求,我很快招架不住,开始与他恋爱。
他博士快毕业时,我也面临求职,忽然某天,收到他的微信。
他说:「宝宝,刚刚学校找我谈过了,我们这个专业属于高精尖技术领域,而且博士属于稀缺人才,所以毕业可以分配工作。」
我一边投着简历,一边发语音过去祝贺:「太棒了,我就知道你是最厉害的!」
他笑起来:「你先听我说完,校方说,我可以带一名家属一起入职,还有独立的宿舍。」
我顿住鼠标,试探着问:「家属?」
他轻声埋怨:「傻子,我在跟你求婚,怎么这都听不出。」
我尖叫着掩住嘴——语音是外放,宿舍里其他三个室友齐刷刷朝我看过来。
或许是看我没回复,他再一次问:「宝宝,嫁给我吧,跟我一起工作,一起为我们的小家奋斗,好不好?」
这下,室友们也跟着我尖叫起来。
她们说吕妍你的命也太好了!这种又帅又聪明又体贴又专一又会赚钱又懂浪漫又把你写进未来的好男人究竟去哪儿找啊!
在她们一浪高过一浪的羡慕声中,我笑着捧腮,傲娇地清清嗓子:「有你这么求婚的吗?连个仪式都没有!」
他的回复来得很快:「往下看。」
我和室友们叽叽喳喳地跑到阳台去,鲜花与烛光里,付凯丞单膝跪地,面向我微笑。
四月的春风中,我穿着单薄的睡裙往下跑。
「宝宝,嫁给我好不好?」他掀开戒指盒,轻声说,「我这辈子真的认定你了。」
我盯着他手中的戒指——是颗整钻,成色不错,尺寸大概有 80 分。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妈妈曾跟我抱怨,她的婚戒只有三十分,杂牌,还会发黄。
当时她曾说:「要是能找到给我买大钻戒的男人,我怕是挨打都要笑哟!」
不自觉地,我伸出手去。
恋爱一年,付凯丞就用一枚戒指把我套牢。
我们在星光与烛光中相拥,人群中发出羡慕的赞叹声。
那瞬间,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在他怀中闭上眼睛。
「宝宝,我今年的奖学金只有两万,算上勤工俭学攒的钱,大概三万多,只够买 80 分了。」他慢慢地抚摸我的发丝,轻声承诺,「我一定会努力赚钱,换一枚更大的钻戒给你。」
我搂紧他的腰:「我不要钻石,只要你像钻石一样不变心。」
他回抱住我:「当然,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很快,我毕业后,就住进了付凯丞的宿舍里。
他可以带一名家属入职,不过,这名家属的最低学历,也得是硕士才行。
因此,付凯丞鼓励我考研:「这是个好机会,宝宝,你这么聪明,一定考得上,生活费我来赚,你只要在家好好备考,我陪着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工作。」
身边的朋友都说我真是太幸福了,不用为吃穿住用发愁,早早找到了真命天子,他又真心在考虑我们的未来。
是啊,有时候刷朋友圈,看那些因为异地工作,落得分手下场的情侣,或是那些为了生活支出吵得不可开交的夫妻,看到为了生计和求职,四处奔波的同学们,我也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
当初见证我被求婚的三个室友,她们过得不如我。
室友 A 租房踩雷,被黑中介骗钱,住在连路灯都没有的城中村里,早晚通勤要三小时。
我住着付凯丞分到的独立公寓,一梯两户,两室一厅,步行十分钟就是大商场。
室友 B 求职碰壁,试用期没有社保,好不容易转正了,每周都被老板骂到痛哭。
我只需在家备考,不用看人脸色,也不用为赚钱操心。
室友 C 和男友合租,大事小情样样都要平摊,嘴馋买份稍贵的水果,还要被男友奚落。
而付凯丞月月工资上交,账上只留两千元的生活费,他平时吃单位食堂,因此这两千元,也多用于我们的周末约会。
他会在工作之余做好功课,研究哪家餐馆好吃,哪部电影好看,说我备考压力大,带我放松尝鲜。
有时额外发了奖金,他还会给我准备礼物,样样都很称心。
而我无非是早上准备些简单餐食,他上班后,再简单擦擦台面,扫一扫地,下午去菜市场逛一圈,回来准备晚饭。
他上班已经那么辛苦,我想让他回来后,能有个舒心的地方住,有口营养的热饭吃。
何况,他还那么体谅我。
我已经这么幸运了,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有时腰背发酸,倒在沙发上,我就莫名只想看电视,看着看着又昏睡过去,一睁眼,又该去买菜。
买菜路上总会恍惚,恍惚过后就是悔恨——干吗要看电视,凯丞在外面工作,为了我们的未来奋斗,我却连考研都要偷懒,实在太不应该。
可是,家务活真就像厨房水池里的脏碗,从早到晚,一眼望不到头。
有时就连看着电视都要走神,走去了哪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那一年,我没有考上研究生。
查分数的那晚,我蹲在沙发上崩溃大哭。
我说付凯丞,我真的好笨,好没用!你给我安排好了一切,你为我们的未来做了那么多,你已经迈出了九十九步……
可是我怎么就连这一步都会失败!
那时他把我抱在怀里,一边用纸巾温柔地为我拭泪,一边轻声安慰我:「胡说,你才不笨,大不了就再考一次嘛。」
第二天,他神秘地带我出去,原来是去提车。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我说不上来型号,只知道车在我名下,全款 70 万。
那时他蒙着我的眼睛,有些兴奋地说:「宝宝,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本来是打算你考研上岸再送你,不过现在,就当一个小礼物吧。」
他手挪开,我看着那台车,开心地跳起来。
合影后,我们都发了朋友圈,我得了八十几个赞,他有一百二十个,其中不乏艳羡之声。
就连妈妈都破天荒回复:女婿真有出息,外加三个大拇指。
不过我发出的那一条,没能等来妈妈的点赞。
付凯丞捧着我的脸,说:「宝宝,等你考研上岸,我也要为你发朋友圈,我要让他们都知道,我太太多么厉害!」
是啊,为了能配得上他,我要是真能考上……就好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
这一年中,付凯丞受公司重用,升了职,收入也水涨船高。
他越来越忙了,有时加班到深夜,饥肠辘辘回家,我才匆忙收好考研资料给他煮饭,他也从不会多说什么。
直到有次,他犯了胃病疼到发昏,被同事送到医院,听医生说,他是长期饮食不规律。
那一刻,我真的好自责——从那以后,我每晚都去他公司给他送饭,两点买菜,三点煮好,四点半准时送到前台。
久了,他公司前台的小姑娘找我搭话:「真羡慕付老师,有这么贤惠的妻子。」
我腼腆地笑,在衣襟上搓搓手:「人家都羡慕我嫁给他的,他又聪明又有能力,哪像我,考试都不会。」
小姑娘亲热地攥着我的手:「付老师还说,等你考上了研究生,要带你过来工作呢!到时候,咱们就是同事了!」
我默默听着,有些虚荣,却又有些无地自容。
回家路上,地铁难得有空位,我靠窗刷起了朋友圈。
那个租房被骗的朋友终于安家落户,好歹租到了市区的一居室——她一个月工资 6500,房租 2800。
那个工作不顺的朋友居然去饮品店打工了——她跟我一样学的是生物科学,专业不算冷门,学校也还算不错,不知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至于那个谈了抠门精男友的倒霉朋友,她终于分手了——可男友竟要向她清算恋爱三年的花销,就连妈妈包的饺子,都要一个八毛钱折现。
跟这些朋友比,我应该算是幸运吧?
她们常常发微信,说自己好累,又说很羡慕我,那我应该算是幸运吧?
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手机一震,我从车窗倒影中回神,查看新消息。
是我大学时的教授,说收拾办公室的时候,找到了我们俩的合影,拍下来发给我看。
她手捧鲜花,我站在她身边,身后是学术讨论会圆满结束的横幅,那时,我们的脸上,笑容意气扬扬。
她发来消息问:「吕妍,最近忙什么呢?」
我有些心虚:「老师,我在考研。」
「太好了!我觉得你挺有天赋的,希望我们还有缘分,再做师徒!」
我没有回复,迅速按灭屏幕,手在发抖。
身旁乘客递来一张餐巾纸,我才发现我竟然在哭。
付凯丞发来照片,是我精心准备的便当,放在他办公桌上。
他说:「同事闻着香味来找我要排骨,我可不给,宝宝,他们羡慕死我了。」
我擦干眼泪,回了三颗爱心过去,地铁报站,我起身下了车。
我们是这样受人羡慕的夫妻,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第二次考研,又失败了。
短短两年的时间,我和付凯丞攒下了一百万现金。
其中,没有一分钱是我赚的。
深夜,我盯着手机,把考研分数的界面,和卡内余额的界面来回切换。
有人年少有为,有人一事无成。
我第一次开始思考,我是不是配不上付凯丞。
但他还是那样温柔地抱着我,安慰我:「不许胡说,宝宝,你是我最好的贤内助,要是没有你帮我把握财政大权,这些钱肯定早就被我挥霍掉了。」
我埋在他肩头淌眼泪:「我考不上,我真的辜负了好多人,辜负老师,也辜负你……」
他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一点没有怨气:「不,是我不该跟你提考研这一茬,我不该给你压力,或许你就是不适合再读书了。」
他说,不然,宝宝,我养你一辈子好不好?
你去喝茶,去美甲,去追星,去旅行,去做这个世界上所有快乐的事,我要把你变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
我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他的笑容,他的眉眼,无一不令我惭愧。
当晚,我给妈妈打电话,报告考研失败的消息。
妈说:「两年都没考上,那就别考了,人家毕业两年,都要给家里买房了,你嘛,不花家里的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那个爸,读书倒是多哦,有什么用,读得嘛人都傻掉,钱都看不到一分!
那一刻,我像是急于证明自己的价值,匆匆打断她:「凯丞说,他会养着我。」
妈冷笑:「喔唷,你先问问自己配不配。」
听了这句话,我心中逆反,真做起了全职太太。
不得不说,不备考之后,生活轻松多了。
除了准备早饭和晚饭,隔天打扫一下之外,我可以心安理得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刷视频,或是网购。
付凯丞的工作顺风顺水,到我们结婚的第三年,他已经是公司中层的领导了。
他照样温柔地对我,为我准备礼物和惊喜,有空便带我出去旅行,费尽心思逗我开心。
他交到家里的钱,起初是每月一万多,后来是三五万,再往后,则是每年年终,一次性交给我二百到三百万。
他说,做到他这个位置,拿的都是年薪,每个项目的指标不一样,分红和绩效也不一样。
偶尔他会像这样,跟我说起他工作的事,可我不想听,我害怕。
我听不懂。
我从来没有工作过,我不知道什么是 KPI,年终绩效怎么计算,公司团建是去干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像个傻子。
身边有联系的老朋友越来越少了。
那个一直租房的好朋友,听说她的房租涨了,从原来的 2800,涨到了 3500,不过,她的工资也从 6500,涨到了 11000。
那个在饮品店打工的朋友完成了过渡,工作终于步入了正轨,虽然专业依旧不对口,总归是能五险一金,按时下班。
至于那个跟妈妈牌水饺经销商谈了三年恋爱的倒霉蛋,她感情受挫后,拿所有积蓄和妈妈的补贴,回老家开了间饺子馆,生意还算可以,这事说起来,还有些黑色幽默。
总觉得,大家的生活都在越变越好,至于我……
深夜,我瞪着眼,翻看卡里的余额,用手指头一遍一遍地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位数。
终于某天,七位数变成了八位数。
那是我和付凯丞相爱的第四年,也是我做全职太太的第三年。
在一家高档餐厅里,他替我斟上红酒:「宝宝,我们现在有一千万了,我们还有了自己的房子,自己的车,你满足吗?」
我看着他,握酒杯的手有些发抖。
我怎么能不满足呢?
我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我深呼吸,试探着对他说:「凯丞,我不开心,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不开心。」
或许是烦琐细小的家务让我不开心,或许是周而复始的日常让我不开心,或许是对自己没考上研的不甘,又或许……
又或许,是他实在对我太好,好得有些离谱,让我不安,无法开心。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然后慢慢散去,如风止云消:「对不起,宝宝,是不是我工作太忙,不够关心你?我是想给我们的未来多一重保障。」
他的愧色让我刺痛,我摇摇头,强颜欢笑:「大概是我想太多,你那么辛苦,不用听我胡扯。」
他握着我的手,善解人意地说:「宝宝,我看网上很多人说,全职太太压力很大,你要不要试着找个轻松的工作?」
我无声地抬起脸,惊喜又感激。
他太好了,好得我无地自容。
找工作的过程并不顺利——我没有经验,只有本科学历,又不应届,做了几年全职太太,却还没生小孩。
当我踏出家门,开始试着与职场接轨,才发现这列列车的风景日新月异,而我已被甩得太远。
整整三个月,我投了上百份简历,面试了几十家公司,全都以失败告终。
我第一次在付凯丞的脸上看见了失望:「宝宝,我当年都跟你说了,应该去考研的。」
我如同惊弓之鸟——那段回忆像乌云笼罩着我,尽管我根本说不上来,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我如此忧郁。
看见我的表情,付凯丞脸上满是抱歉:「怪我当初没有劝你坚持。宝宝,其实我不需要你赚多少钱回来的,你开心就够了。」
越听,我的心越凉。
我亲爱的丈夫并不知道,我并非眼高手低,好高骛远——我只是连赚钱少的工作,都找不到罢了。
朋友们都说我不知足,穷折腾。
早早财富自由,当上了阔太,老公又能干,又专一,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以为她们每天为钱奔波,早上在地铁被人挤碎早餐,晚上加班加到心脏疼痛,就很开心吗?
她们说:「你啊,就是这山望着那山高!」
久了,我也在想,是不是我真的太贪婪,太不知足了。
那么多人羡慕我的生活,羡慕我的婚姻,我到底在忧郁些什么呢?
那个一直在租房的朋友,她的房东忽然说要卖房,恰逢她被公司裁员,上个月刚问我借了五千块钱应急。
那个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作的朋友,她被电信诈骗了,为了两万块愁得日渐消瘦,终于开口问我借钱。
开饺子馆的那个朋友,这段时间碰上封城,入不敷出,也问我借了两万过渡。
收钱时,她们无一不说,真羡慕我。
她们说生活真苦,女人打拼真难,真羡慕你,嫁了个好丈夫,一辈子的命运都跟着改变。
我看着自己的账面上,少了这几万元,几乎看不出任何变化。
五万,还不够付凯丞送我的一只包。
或许是怕我无聊,付凯丞经常送我衣服和包包,让我打扮漂亮出去玩。
他还帮我办了美容卡,一年的基础项目就要几十万。
在美容院,我认识了一些新朋友,都是像我一样的「阔夫人」。
偶尔闲聊,就连她们也羡慕我——她们说你老公蛮年轻,蛮英俊,对你又好,你还不知足啊?
我老公在外面乱搞,都不回家的!
男人嘛,人回不回家无所谓,钱回家就好了呀!
你不知足,那你还想干什么嘛?
我有些局促地说:「其实,我想找个工作。」
那时,一个一直没说过话的姐姐轻笑一声,从杂志后扭头看向我。
「文秘你能不能做?能的话可以来我公司试试,我跟你蛮投缘的。」
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回家后跟付凯丞分享,他也很为我高兴,甚至还为我选了一套入职穿的小制服。
但入职不到一个月,我怀孕了。
之前某晚,套子破了,我还特意吃了药,不曾想还是中招。
付凯丞觉得抱歉,却又对我说:「宝宝,这个孩子或许是上天送我们的礼物,不然,我们就把她生下来吧。」
我流着泪告诉他,我害怕。
他抱着我,十年如一日的承诺,他会对我好,永远不变心。
美容院的姐姐得知我怀孕,发了火,让我滚蛋。
十个月后,我生下了明心。
这个名字是付凯丞取的,他说,希望我能明白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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