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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说完又看向了瞪大了眼睛的何老爷,讥笑道:「你所谓的抛头颅洒热血,是死了几个庶出的子弟?这些年你在军备上赚得还不够多吗?大家都是明白人,别在这里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告诉你,何田,若是浑阳城破,我第一个拿你开刀!」…

免费试读

收拾东西时,琥珀一直都在叹气。

边境苦寒,又时时有刀锋剑刃,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然而我却有些兴奋。

能离开这枯燥无味的宅院,到外游览一番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即便得和聂寒山朝夕相处,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启程的那天,风和日丽。

哥哥骑着骏马前来送我。

「微微,过去后一切小心,切不可随意乱跑知道吗?」

「知道,哥你已经和爹爹娘亲叮嘱无数遍了,我知道了。」

我无奈地从马车中探出头来。

「过去后,见到王爷也别跟王爷置气,战场上刀剑无眼,他本就辛苦,不论如何,爹爹和娘亲还是希望你们能有些感情。」

「哥哥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何时与他置过气?这几年我们不是相处得挺好的吗?」

哥哥叹了口气,瞪了我一眼:「你真当你那点心思,旁人都看不出来,你与王爷表面是夫妻,实则疏离得很。微微啊,哥哥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你终究要与他相伴一生,难道还真准备一辈子孤苦伶仃守在你那间小院子里?趁着这个机会,和王爷好好相处,王爷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我抿了抿唇,近些日子以来,多有人过来劝我,似乎是觉得只要我主动,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一般。

对此我表示不置可否。

聂寒山是个好人,他不喜像旁人那般三妻四妾,说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便一直信守着承诺。

被他所爱是幸福的。

可不被爱那就是不幸,而这样的命运是我嫁进来时,便有过的预料,非我所能改变的。

为了不被继续念叨,我微笑应付地答了句「是」。

马车在路上颠簸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边境。

一路向北,向北,一路变冷,变冷。

等到了聂寒山驻扎的浑阳城时,我已经披上了厚厚的银狐披风,但一下车还是被寒风吹得睁不开眼睛。

聂寒山提前得到了消息,亲自来接我。

他一抬手便握住了我的手臂,拉着我进了府门,周围一堆跟着他征战多年的下属,在边上起哄似的喊着「嫂子」。

我对他们也并不陌生,他们回京时,一般都是由我接待他们。

这些年里,我和聂寒山关系算不上差,也算不上好,认真说来,应该算是聊得来的朋友。

屋子里烧着炭盆,暖烘烘的,一个穿着蓝布衫的大娘端着杯热茶就迎了上来:「夫人。」

聂寒山说道:「这是王婶,本地人,要是有什么缺的都可以找她。」

「好,让人先把我带来的东西都收拾收拾,眼看着就要年节了,晚点咱们好好吃一顿。」我微笑道。

初来乍到,陌生的地方,我却是没有半点的生疏,略坐着休息了一会便开始整理家务。

聂寒山陪了我一会,一件军务就把他给叫了出去。

直到晚间才回。

我吩咐人准备了热气腾腾的锅子。

聂寒山陪着他的那些兄弟在前院吃得热火朝天,我带着琥珀在里间,屏退了其他伺候的人。

「小姐,这羊肉真好吃。」

「北疆的山地羊本就是贡品之一,肉质细腻且不含膻味,喜欢的话,就多吃一点。」

我塞了一口羊肉进嘴,好吃得弯起了眼睛。

聂寒山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琥珀见状连忙站了起来,嘴上的麻酱都还没有擦干净:「王……王爷。」

我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这么快?」

「军营有宵禁,从这里回去有些远。」

「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点?」我抬筷子示意了下。

聂寒山没拒绝,直接在桌前坐了下来。

我挥了挥手,让琥珀再换了一锅。

聂寒山抬筷子,慢慢吃着:「岳母怎么样?听说前段时间受了风寒。」

「已经好全了,丫鬟照顾得很精心,现在已经可以在花园里溜达了。」

「那就好。」

我夹了块萝卜进嘴:「王爷在边境过得可好?」

聂寒山抬头看了我一眼:「这个时候,你其实不应该来。冬季本就天寒地冻,草原上的匈奴没有过冬的粮食和皮毛更是经常南下骚扰,边境苦寒也没什么好玩的。」

「最近匈奴犯边特别频繁吗?」

「现在还不算多,还没有到最严苛的时候,等下个月彻底入冬,鹅毛大雪下起来,就该他们行动了。」

聂寒山垂下眼帘,说得很平静,但声音里透着股冷冽。作为镇守边境的大将军,他身上的担子极重。

我也知道我现在不应该来,只是嘛……

「太后娘娘之命,我总归不好违背,认真算算,王爷也有两年没回京过年了,太后娘娘也很惦念您,今年看样子又是回不去,担心您在边境吃住得不好,这才派了我过来。」

虽然太后娘娘的意思绝不止这些,不过她既然没直接明说,那我也就乐得装糊涂。

「我在边境待惯了,这里不比京城,你照顾好自己就行,别生病了。」聂寒山舀了一碗羊肉汤,一口气喝完,鼻尖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是,妾身知道,王爷辛苦了。」

等到桌上的饭食都撤下去,已是深夜。

琥珀在隔间备了水,我进去洗漱,没多久便听到屋外传来喧闹声,声音缥缈像是从远处而来,呼呼喝喝极其可怖。

「琥珀!琥珀!出什么事了?」

我起身从浴桶里站起来,扭头朝着窗外喊去。

琥珀的声音没传进来,但倒是那个叫作王婶的女人立在了浴房门前。

「夫人无需惊慌,是北边的匈奴又在南下挑衅了,王爷已经过去军营了,放心吧,他们攻不进来的。」

听完后,我又坐回了浴桶里,天气寒冷,才从温暖的水里离开一会,便觉得皮肤发寒:「这样的事情,频繁吗?」

「不算多,一个月总有那么两三回,有镇北军在,不妨事的,夫人,需要加热水吗?」

「加吧。」我揽了揽头发。

又添了一次热水,等泡完澡后,琥珀递进来柔软的棉帕,我擦干净身上的水,裹着棉袍直接缩到了床上。

屋子里已经点了炭,但相比较于京城,北疆刺骨的寒意更胜一筹。

「琥珀,你刚去那里了?怎么叫都不见人?」

琥珀递了杯热水过来给我捧着:「小姐,我听外间的喧闹声,急着去打听消息了。小姐别怕,没事的,王爷已经过去了,城里很安全的,那些匈奴攻不进来。」

「嗯。」我喝了口热水,点了点头,转而又问,「那他……还回来吗?」

「应该不了吧,我听府里的丫鬟说,一般这个时候,王爷都会驻扎在军营里,正是因为有王爷在,城里的百姓才能睡得这么安心。」

「嗯。」我垂下眼帘,将水杯递了回去,「好了,琥珀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

「小姐,要不要今晚我陪你?」琥珀犹豫了下,开口问道。

「不用。」我摇了摇头,举头四望,屋子很大,摆设却是极为简单,一桌四方凳子,靠墙放着书桌和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旁边的大开口的青花瓶里插着几把宝剑,一个柜子立在边上。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和京都的奢华天壤之别。

就在这里,聂寒山居住了十年之久。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你出去吧。」

在我的坚持下,琥珀到底还是出去了,只在临走前,匆匆留下了一句:「小姐,我就在门外,有事你叫我。」

「不用,你去睡你的。」

等她走后,我踩着厚实的棉靴裹着棉袍,从床上下来,走到了书架前。

我生性爱书,在家的时候便是如此。此刻见到了这满书架的书,自然是有些欣喜。

聂寒山同意我居住在这里,也不介意我看。

书架上大部分都是些兵法谋略之类的书籍,小部分是农学水利,另外还有些是诗集与游记、故事、琴谱……类型很丰富。

我随意抽出一本,翻开来看了一眼。

书籍里掉出来了一朵被压扁了的干燥的小花,我捡了起来,淡紫色的小花落在白皙的掌心里,精致可爱。

我莞尔一笑,将小花又放了回去。

接着翻开,这是一本讲军事谋篇布局的书,原本应该是异常晦涩的内容,作者很有意思地用了很多小故事串联起来,看起来倒也是并不枯燥。

而旁边还有不少聂寒山的批注,比起他严肃冷清的外表,书里的他显露出的性格明显可爱活泼了许多。

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他年少时写的,笔迹稍显稚嫩。

在本书的末尾,我注意到了一行笔迹深刻的小字——

吾愿以平生之年岁,护得大夏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终生不渝。

我轻轻地抚摸着这行字,笔迹入木三分,可见当时所写之人的心情。

聂家世代多忠骨,以鲜血铺就这安稳盛世,聂寒山作为聂家最后的传承者,也不负他祖辈的威名。

大夏朝现如今能这般安定,一半来自他的厮杀和镇守。

他是匈奴眼中鲜血遍地的杀神,也是大夏朝声名赫赫的镇北王。

少女春心动,又何尝不恋慕英雄?

在指婚前,听多了传说的我也不得不承认,同旁人一般,我是动过芳心的。

只可惜,他很好,却不是良配。

甚至我连一句和离都难以出口。

当初陛下驳斥父亲的上书,只用了一句话:「寒山孤寡,聂家如今只余他一人,爱卿可还记得当年聂老将军的救命之恩?」

父亲哑然,再不可多说什么。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年轻时,父亲曾经奉命去边疆任职,意外被匈奴围困时,是聂老将军带着人杀进来,救出了父亲,但聂老将军也因此身上伤了好几刀,伤了身子,后来去世,也未必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而我如今是在还债,想着太后娘娘的期盼,我只觉得头疼。

站在窗前,今夜无云,天上的月亮依旧明亮。

身处北疆和京都似乎没什么两样,但的确隐隐有些不同了。

一夜无眠。

聂寒山去军营后,并没有回来,我听府里的下人说,昨夜聂寒山带队抓住了一百多个南下的匈奴人,其中似乎还有个王子之类的重要人物,现在都被关在城内的大牢内,只怕得忙上好几天。

这些都不是我能管的。

花了一天的时间理清楚了这座宅院的事情后,第二天我带着琥珀出了府门。

北疆民风彪悍,比之京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女子抛头露脸、出门经商在这里并不算什么稀奇。

我去掉了遮面的毡帽,带着琥珀和王婶坦然地走在大街上,街上人流如织、热闹非凡,看得出来他们脸上的幸福和安定。

羊肉包子热气腾腾,散发出的油香味蒸进了面皮里,看上去异常美味。

我拉着琥珀就过去排队,在人堆里听着众人议论着聂寒山和前日夜里的匈奴之事。

浑阳城的百姓话里话外都是对聂寒山的推崇和敬重,与有荣焉。

琥珀眼睛亮亮地扯我的袖子,下巴扬得高高的,不论怎么说,就聂寒山的成就而言,也确实值得骄傲。

等到了我们时,琥珀要了三个羊肉包,卖包子的小贩看了我们一眼,连着往袋子里塞了七八个包子,一直到装不下才塞到了琥珀的怀里。

琥珀瞪大了眼,抱着装着包子的纸袋有些手足无措,张口便是怒道:「小哥你这是做什么?!强买强卖吗?!我们不过只要了三个,你塞这么多给我干吗?!」

「没有,没有。」卖包子的小哥眼见着就急了,连连摆手,「这包子不要钱,是不要钱的。」

「不要钱?」我讶异地问道,「为何?」

「夫人可是来自镇北王府?可是镇北王王妃?」

「是。」

「那就没问题的了。」小哥笑了起来,「夫人啊,您来吃我的包子,那是小的荣幸,咱们这浑阳城要不是有王爷和镇北军在,早不知道被那些匈奴人蹂躏成什么样了,这收谁的钱,也不能收您的钱啊。」

「欢迎您到浑阳城来。」

「这……」我哑然失笑,「这哪能行?都是做小本买卖的,怎么也不能让你吃亏。琥珀!」

琥珀听明白了这一遭,连忙便是要从怀里掏钱出来。

边上原本不清楚原委的人,此刻听完了包子小哥的话后,也都悉数围了过来,目光热切地落到了我的身上。

很少被人这么看过,我一时间很有些不适应。

王婶和琥珀连忙将我护在身后。

凑过来的姑娘和大娘们,此刻也开始热情地劝我。

「这就是王妃吗?真漂亮。」

「看这皮肤好白啊,好嫩,王妃娘娘收下吧,这怎么能收您的钱?」

「收下吧,收下吧,王妃娘娘。」

……

周遭人的热情超乎了我的想象,肉眼可见地还有其他的小贩收了东西,凑了过来,要把他们认为最好的吃食递给我。

脸上写满了真诚,他们这样的行为无关于谄媚,也无关于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有的只是感谢而已。

而我在一刻,也算是彻底理解了聂寒山在浑阳城内的名声究竟是有多好。

琥珀和王婶的怀里几乎都快被东西塞满了,还好王婶算是有经验了,提前让人偷着跟在我们身后,这才算是救下了我们。

我被派来的侍卫围在中间,看着周围那一张张淳朴热情的脸,郑重地理了理裙摆,扬声说道:「大家不要挤,不要挤!注意小孩!注意安全!」

见人群仍旧拥挤混乱,忍不住再提了提声音:「大家安静,安静,听我说几句好不好?」

琥珀也帮着我喊,又是几分钟后人群里总算是安静下来了,一群人用着真诚灼热的视线紧紧地盯着我。

我轻咳了一声,平复了下内心慌忙凌乱的情绪,不紧不慢地道:「诸位对王爷的感激和敬重,如微知晓,心意我替我夫收下,但东西请收回,保家卫国是军人职责所在,也正是有诸位在背后支持,我大夏朝方能御敌于外。如微感激大家的支持,我替我夫拜谢诸位。」

说完,双手搁置于腰间,礼节端庄地行了一礼。

人群中突然闪出了几声喝彩声,连带着还有几道马蹄声。

众人回望,骑着高头大马的聂寒山从远处缓缓而来。

「镇北王!」

「王爷来了!」

……

我循声望去,见他到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聂寒山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和周围的侍卫吩咐了几句后,迈步朝着我走了过来。

人群顺势从中间散开。

「多谢诸位好意,本王收下了,都散了吧,别吓着我夫人了,今儿个天气不错,别都围在这里了。」

聂寒山说完,一把牵住了我的手,一路牵到了白雪前。

这是聂寒山的爱马,轻易不让人碰。

白雪侧头用大大的眼睛看我,鼻子蹭了蹭,我摸了摸它的头。

下一秒便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被聂寒山抱上了马。

下一刻他也翻了上来,搂着我的腰催动着马匹往前走。

我被吓了一跳,周围爆发出了一阵调侃的嬉笑。

像这种男女同乘之类的事情,在京城是万万不可的,但看在北疆,似乎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别怕,他们没什么恶意。」聂寒山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我知道,他们只是对我感到好奇而已。」

我抬手理了理凌乱的裙摆,身子往前挪了挪,尽力地想要和他隔开些距离,只是马背本就不大,即便再如何坚持也能感觉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

即便已经成婚,但我从未与一个男子有过如此这般亲近的时候,不由得面红耳赤。

终于到了府门前,聂寒山顺势抱我下马。

我慌忙倒退了几步,抬手不自在地理了理鬓角:「多谢。」

他没什么反应,只是将手上的缰绳扔给了身后跟着的亲兵。

「我饿了,有吃的吗?我想吃饺子。」

「马上。」我连忙应声。

聂寒山不喜人伺候,府里基本也没什么下人,日常负责饮食的王婶被甩在身后,而我过来也没带什么人。

琥珀脚步快,紧赶慢赶地回来后也是气喘吁吁。

我穿上了围裙,拿了个小凳子给她,让她坐着帮忙洗菜,自顾自地揉起了面团。

京城中的大户千金有下人伺候,自是不必下厨,甚至不少人以下厨为耻,觉得那种烟火气会熏黄她保养得宜的脸颊。

只是在我家有些不同。

娘亲极喜欢下厨,尤其是做给爹爹吃,她说她喜欢看爹爹吃她做的东西的样子,她觉得很幸福。

我儿时趴在灶台边上,看着被热气熏红的娘亲脸颊,觉得此刻的她比起琳琅满翠时更美。

「小姐好了。」琥珀歇了一会说道。

「好,帮我剁下馅料。」

边境多羊肉,我想着他怕是吃腻了,又拿了条猪肉出来,混着白菜包了两样味道,用羊骨熬的汤底。

等饺子出锅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我带着琥珀送饺子过去。

聂寒山正歪在卧房里休息,连衣服都没有脱。

我进门时,他也没醒。

琥珀将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在桌上。

我挥了挥手,示意让她出去。

琥珀担忧地看了我一眼,但也没说什么,乖巧地退了出去。

我走了过去,站在床边凝视着他疲惫的脸。

容颜依旧,整个人却像是颓了不少,下巴处冒出了薄薄的胡茬,眼底还泛着青。

看得出来,他这两天只怕是没怎么休息。

虽然我们之间有很多难以言说的东西,京城中不少人都觉得他对我不起,可此刻我似乎也说不出什么埋怨以及责怪的话来。

我和大夏朝内那么多的百姓,能安安稳稳地坐在家里起居,也都是因为有人站在我们身前拦下了刀光剑影。

我垂下眼帘,抬手推了推他的肩膀:「王爷,王爷,饺子好了。」

床上的人缓慢地睁开了眼睛,眼神里还带着些混沌,但转眼便是清明起来。

「啊!好。」

他撑着胳膊坐了起来,一抬眼便望见了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饺子。

他走了过去,用筷子塞了一个进嘴,眸光一转看向了我:「你做的?」

我点了点头。

在京都的时候,我们也曾一道过年,我也下过厨,除了给爹娘送回去的部分,剩下的大多都进了他的肚子。

他不喜浪费,自然都是清楚的。

我拿起勺子舀了碗热气腾腾的羊骨萝卜汤给他:「听说抓住了个关键人物,现如今怎么样了?」

「嗯,是完颜最受宠的小儿子卓沙,现已经快马加鞭回京禀告了,这些日子你在家多注意一点,我派人过来守着院子,你有事可以吩咐他们,完颜那边或许会有动作。」

「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知道聂寒山能吃,饺子做的分量足够多,我抬了筷子也跟着慢慢吃着。

「辛苦了。」

「不辛苦,希望今年浑阳城的大家能过个好年吧。」聂寒山抬手揉了揉眉心,难得地,口吻里出现了些疲惫之色。

「那就看咱们陛下最后能和完颜谈成什么样了,这个叫作卓沙的人在他心里的分量到底有多重。」我抬了筷子夹了一个饺子给他。

「匈奴和中原不同,每一代大汗都是踩着兄弟的头骨上去的,对于他们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礼义廉耻的想法,弱肉强食,胜者为王,我不看好。」聂寒山摇头。

「咱们说是文明,但也不过是披上一层伪装的皮罢了。」我讥诮了一句。

聂寒山顿了顿,提了提声音:「微微慎言!」

我这才惊觉自己失语,眼神闪烁了下,但转眼还是抬头怔怔地看着他。

「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万不可对外吐露半个字。」聂寒山凝着眉,看我。

「知道了。」我低头。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沉凝片刻后开口说道:「微微,你不用担心,本王确实很多地方对你不起,但只要本王还在,必定能护得你与绪家无忧。」

我凝神,抿唇,眸色开始变得柔软起来:「我信,多谢王爷。」

聂寒山没再说其他的,快速吃完了剩下的饺子后,自顾自地进了浴室快速洗浴,没一会便在床上睡熟了过去。

我看了他一会,又替他掖了掖被子,转身出去。

几年下来,我们不是夫妻,却是朋友。

世人都说匈奴上位之途野蛮凶残,但大夏朝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又沾染了多少血腥。

陛下近来身体欠佳不是秘密,连带着身下的皇子也都蠢蠢欲动。

而作为太子太傅的我父亲天然便是站了队,挣扎在风云之中不得脱身,而父亲自古以来忠君爱国的思想,也让他不得退。

现在想想,陛下当初竭力一定要将我嫁给聂寒山也未必不是在为太子铺路。

我是镇北王的王妃,天然地便将聂寒山绑上了太子的战车。

自古兵权里出政权,手里握着枪杆子的人说话的分量终归是要比旁人更重。

战无不胜的镇北军是聂寒山的嫡系,只听从他一人,异常畸形的形式,但却因为这样别扭的环境而幸存了下来。

或许陛下选择我,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看透了我和聂寒山的性子,一个不愿委身,一个不愿强行。

聂家或许从聂寒山之后,再无后人。

聂寒山没在府中歇几天,便又回了军营,只偶尔才回来待上几日。

似乎是担心我在府中无聊,接二连三地来了不少军官的夫人上门拜访。

她们都是北疆人,生性爽朗大方,最开始相处时有些拘谨,混熟了之后,都悉数放开了性子,我与她们之间相处得也很和谐。

北疆苦寒,本也没什么好玩的,在府中待久了也觉无聊。

但这无聊的日子也未必不好。

某一日,我与诸位夫人在府中做些针线,我手上拿着一双给聂寒山做的还未完工的新鞋。

旁人都做,我也不好免俗。

正在刺绣时,屋外传来了一阵慌乱的叫声。

我还没来得及发问,便见琥珀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出……事了!」

「别慌!什么事?!」我心头一沉,厉声喝道。琥珀跟了我这么多年,除了那年我高烧不退,我几乎很少从她脸上看到如此害怕和惊恐的表情。

「王爷……王爷出事了!」琥珀带着哭腔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屋子。

我站起了身,将手上的新鞋拍到桌上,扶着她,从她断断续续的话里,了解了全貌。

皇宫来信,要将完颜最受宠的小儿子卓沙押回京都候审,今日便是聂寒山拟定的出发之日,不知为何走漏了消息,半道上冒出了数百匈奴劫囚,听逃回来的人说遍地都是血,兵营已经派人去寻,现如今生死未卜。

此次送囚犯入京中,也有在场夫人的丈夫,听完便有人惊慌地坐到了地上,两眼慌乱,不知所措。

我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王妃、王妃,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别慌,别慌,我们要对王爷他们有信心,没事的,我们这里不能乱。」我厉声说道,顺带着让人将跌倒在地上的夫人扶起来。

我看向琥珀,咬着牙问道:「这件事现在有多少人知道?!」

琥珀抹了抹脸上的泪:「我……我不知道。」

「让王妈过来见我。」

话音未落,王妈的身影从外间闪了进来:「夫人。」

「此事目前只有军营里的几位大人知道,其他的也就是现如今府里的这些人了。」

「我知道了,封锁消息,在得到王爷真实消息之前,切不可引起城中百姓慌乱,另外让城门口的士兵加大对进出城人的筛查,必要时封锁城门,且不可让奸细于城中散布谣言,生乱。」

「是。」王妈利落答道。

我说完又看向了屋中的夫人们,先是微笑着宽慰了几句后,紧跟着紧紧盯着她们的眼睛嘱咐道:「王爷和众将领没事,他们只是有事临时远行几天,还望诸位夫人以大局为重。」

在场的夫人也没几个傻子,且北疆女人一贯多坚强,先前也不过是担心则乱,此刻冷静下来,也是咬牙点了点头。

或许正是因为不怎么爱,所以我才能是众人中最快冷静下来的那个。

聂寒山出事了啊!

这可真是突然。

送走了诸位夫人,我独自在房间里坐了大半个时辰,一直到琥珀在外敲门。

「小姐,吃饭了。」

不管如何,日子终归是要过的。

想起前几天我还在和聂寒山商议,在北疆的这个年该如何过,没想到现在居然就出事了。

我摇了摇头,将脑子里剩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扔了出去,当下需要注意的事情绝不是这些。

我走了出去,勉强自己吃完了饭,紧跟着又派了王妈出去打探消息。

半夜里,得到的消息却并不如何好。

军营里派出的人在河边捡到了王爷断裂的佩剑,河边还带着大片的鲜血,像是受了伤,却又不得不跳河求生。

且不说身上的伤口,就这大冬天的进入冰河,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琥珀心急,在房间里陪我。

我在屋子里翻翻找找,翻出了两把匕首,塞了一把到她的手里。

接过匕首的时候,琥珀的手都在抖:「小姐……」

我看了她一眼,顺势将另一柄塞进了袖子里:「现在不太平,给你拿着防身,如果事情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琥珀脸色一白,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声音发着颤地说道:「奴婢知道。」

我看她吓成这样,忍不住抱了抱她:「琥珀别怕,事情也未必会糟糕成那个样子。」

「我们还是得对王爷有信心才是,毕竟他在边疆和匈奴为敌这么多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咱们能做的,也不过是帮他稳定好后方。」

我拍着她的背脊,在安慰她,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

也不知从何时起,聂寒山遇袭的事情泄露了出去。

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态越演越烈,城中的官员几度辟谣,但聂寒山经久没有出现是事实,军营里人心浮动。

与此同时,城外的匈奴也开始蠢蠢欲动,日日夜夜在外传播聂寒山已经逝去的消息。

聂寒山之北疆百姓就像是天,而如今天塌了。

我曾偷摸摸地出去看过,街道上的百姓大多面露悲戚和惶恐,一方面不肯相信聂寒山去世的消息,一方面又不得不怀疑。

我曾经在酒肆里看过一个游商因为出言不逊,被北疆百姓殴打。

众人的情绪就像是被浇上了油的柴堆,只需要一点火苗便可以被点燃。

谁也不清楚,这一天到底什么时候到来。

「小姐,京城来人了,现正在府里等您。」琥珀压低声音说道。

「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扭头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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