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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她在雪和光的交界处,而他依旧在自己这片黑暗里,他突然更加厌恶眼前这个人。澹台烬用冰冷的手指捂住唇,不同于以往轻谑的厌恶,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让他发颤的厌恶。…

免费试读

他要让一群人玩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来人……”

站在一旁的虞卿,也十分意外。他跟着赵王这么多年,  自然也识得苏苏身份。

虞卿饶有兴趣地看一眼苏苏,拦住赵王。

他面上忧虑地规劝道:“殿下息怒,她是叶啸唯一的嫡女。”

赵王俨然快要失去理智,他眸光阴毒:“本王今日要她死!”

苏苏怕他才有鬼。

破壳而出这些年来,苏苏怕过许多事,她怕人间正道沧桑,  怕稚童老人挨饿,怕同门灰飞烟灭。

但她唯独不怕这世间渣滓!

她听得清清楚楚,赵王对澹台烬和他的奶娘做了什么。她第一次能理解,  为何每个身怀邪骨的人,最终都会成魔。

若身处地狱,善良和软弱不可以保护自己,  自己便化作刀刃,又有何不可?

别说澹台烬,  她听见那些话,都想杀了这个赵王。

苏苏抿紧嘴唇,  弯腰扶起地上的澹台烬。

出乎意料,少年的体温比她还冷。

他漆黑的瞳,直直看着她,此刻倒映着她的模样。少年的双眼幽深,  看不出情绪。

苏苏看见了方才那一幕,  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干脆轻轻给他拍身上的积雪。

她小声在他耳边说:“放心吧,赵王不敢杀我们,我爹就在不远处。”

澹台烬仍是定定看着她,  半晌垂下眼睛。

“嗯。”

他声音又低又哑,苏苏只当他被羞辱,情绪不好。

她冷笑地看着赵王:“萧慎,我称你一声王爷,你还真当自己可以随意践踏我叶家之人。别说是你,就算换作萧凛,也得掂量掂量。”

“我叶家忠君爱国,忠的可不是你这样的人,我爹爹征战沙场二十年,也不是为了让叶家受你这份折辱!澹台烬是我夫君,你辱他,等同辱我。你无故辱我,还不许我反抗么?”

赵王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虞卿心里有几分幸灾乐祸,他轻咳了一声,帮着添了把火:“望王爷三思。”

今日这件事,本就是赵王动手在先。而且叶三小姐这幅狼狈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弄的。

大夏兵权都在叶啸手中,谁人不知,大夏十余年安稳,全靠叶啸。

要是唯一的嫡女出了事,叶啸气性上来,真的反了,萧慎想做皇帝都没得做。

皇帝尚且忌惮叶家,萧慎但凡聪明点,就知道叶夕雾不能动。

没看六殿下萧凛虽然也不喜叶夕雾,可是从来都只对她视而不见吗?

虞卿见赵王依旧咽不下这口气,低声道:“王爷,即便你要教训她,也不能在明面上,咱们改日找机会。”

赵王被拉住,理智总算回笼,他挤出一个笑:“误会而已。”脸上被砸的地方,拉扯着痛。

赵王目光阴恻恻的。

苏苏道:“自然是误会。”

下次还敢!她早晚还找机会抽赵王这个大王八羔子。

看着苏苏和澹台烬离开,赵王捂住通红的脸,气得狠狠踹了一脚轿子。

“叶夕雾!本王不会放过你!”

苏苏心里也没底。

她其实不确定叶啸走没走,叶大将军这个便宜爹爹,常年征战在外,鲜少关怀几个子女。

原主记忆里,叶啸用兵如神,一杆长-枪舞得虎虎生风。

然而比起关注娇弱的女儿,他更热衷训练资质不凡的长子。

苏苏带着澹台烬走了没多远,看见了脸色难看的叶啸。

她松了口气,好在虎毒不食子,叶大将军没有丢下她。

叶啸皱着眉:“夕雾,你去了哪里?”

“爹爹,我被人群撞开,与你们走散了,幸好逃了出来。”苏苏说。

叶啸上下打量她一番,心中还在为宴会上的事诧异。

夕雾确实学过剑术,可她今天的表现,就算是长子,也比不上她。如果不是小女儿,恐怕他今天得葬身宣王府。

然而这里不是问话的好地方,想到里面那些怪物,叶啸说:“先回去。”

他心里沉甸甸的,妖物现世,恐怕大夏十余年安稳不再。

要变天了。

春桃见了苏苏,红着眼眶道:“小姐,奴婢以为你出事了,呜呜呜……吓死奴婢了……”

苏苏好笑又感动:“放心吧,你家小姐福大命大,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喜喜哽咽着,捧来暖炉和披风,把苏苏围得严严实实。

苏苏实在狼狈,白嫩的手全是划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方才只顾着逃命,没觉得疼,冷到麻木。现在暖和下来,才觉得一阵刺痛。

周身暖和,她好受不少。

澹台烬在角落,沉默不语。

从离开赵王以后,他就分外安静。

少年连往日的柔弱可怜都不再伪装,脸部线条冰冷,一如外面十二月的冬雪。

不知道他心里是屈辱更多,还是憎恨更多。

苏苏看向澹台烬的手。

他的指骨被赵王踩碎,无力地垂着,血肉乌青发紫。

未来惊天动地的大人物,这一年,只能在人间万般苦楚中沉浮。

苏苏憎恶他未来的所作所为,然而想到冷宫中疯掉的妇人,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她在心里一遍遍念清心咒。

让自己不要同情他,不要去想他过往遭遇了些什么。

马蹄哒哒声中,苏苏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魔王到底是怎么觉醒的?

过去镜看不到前因后果,那么,澹台烬是被人杀死、还是意外死亡?总不可能想不开自己不想活了吧!

最后一种可能……看着少年阴郁的侧脸,苏苏整个人都不好了。

澹台烬脸上没有露出疼痛之色,显得十分麻木。

他冷冷地想,叶夕雾之所以帮他,一定是觉得他丢了叶家的脸。

她中了结春蚕,无论如何都得保住他的命。

他等着叶夕雾同他算账。

就像以前一样,嘲讽他是个没用的废物。

如他所料,少女果然倾身过来。

但她并没有骂他,反而犹豫地解下腰间的玉,系在他身上,说道:“这个给你,赵王见了它,总会忌惮些。”

这是叶三小姐出生那年,皇帝御赐的,彼时叶大将军还在沙场,叶三小姐才出生便没了母亲。

皇帝可怜她,赐了这样一块玉。

也是身份的象征。

苏苏说:“赵王再如何阴毒,几十年后不过照样一捧黄沙。说不定命差劲点,活不到那时候。你现在或许不能做什么,但一定要活得比他久,再久一点。过往只是过往,人活着,要永远向前看。”

她干巴巴地安慰道,希望澹台烬无论如何,得想开点。

他想不开,三界众生都会陷入炼狱。

澹台烬抿紧了唇,苏苏靠过来那一瞬,他身体下意识绷紧,想离她远一点。

少女馨香,弥散在整个马车内,让人无处可逃。

他的手指无意碰到了那块色泽莹润的玉。

分不清是暖是凉。

从澹台烬的角度看过去,少女脸上脏兮兮的,墨发散落下来,被化掉的雪打湿。

她毫不在意地擦擦脸蛋,手上全是伤痕,因为手背白皙,血痕显得非常狰狞。

她为什么会受伤,澹台烬再清楚不过。

他盯着她的发旋,心中萦绕着无尽的嘲讽。

多么愚蠢。

这样蠢的人,也难怪运气会这般好,还能活着回来。

他想像以前一样,作出柔善可怜的模样,说些对她感恩戴德的话。

这都是他最擅长的。

可是今日,他嘴唇动了动,眼里依旧是冷的,一如骨子里的凉薄。

澹台烬放弃般闭上眼,索性不再看她。

苏苏休息了两天,总算修养回元气。

澹台烬依旧被关在东苑,天愈发冷,苏苏让人给他送两床被子去。只等府中二公子和三公子再次出门,就真相大白了。

想到他那双手,她狠下心,没让大夫去治。

立场不同,不能有多余的同情心。

这跟豢养奴隶没什么两样,不管残不残,只要活着就可以。偶尔苏苏心里也会不太自在,随后一想到那些灵位,绵绵不绝的尸山,整个人又可以了。

苏苏担心那日自己斩杀赤炎蜂,会让叶啸起疑,于是早早打好腹稿,等着叶啸叫她过去问话。

谁知道叶啸根本没有回府,这两日都在外面。

府里情势莫名紧张起来,一种惶恐的氛围,包围了大夏皇城,早晨吃饭的时候,杜姨娘说:“将军两日没回府了,那怪物,当真像外面传的那样厉害?”

叶岚音说:“姨娘问三妹妹,三妹妹不是见过吗?”她看向苏苏,脸色不好,还在为自己嫁妆失窃的事恼恨。

苏苏点头:“确实厉害,所以这段时间,大家少出门。”

杜姨娘道:“我听说,那东西是从周国流传出来的,周国培养那些怪物,会不会又想……”

想开战。

十多年前,周国惨败,送来皇子澹台烬为质。

如今的周国,今时不同往日,休养生息,兵强马壮,水草丰美,而大夏冰雪覆盖。周国本就对大夏虎视眈眈,周国突然攻打边境不无可能。

杜姨娘这番话,让众人都有些忧虑。

毕竟真要打仗,叶家的男人,会第一个上战场。

老夫人不悦地打断杜姨娘:“内宅不要妄议。”

总不能还未开战,就闹得人心惶惶。

这样微妙的局势下,最直接的影响,便是府中对澹台烬的议论。

下午春桃焦急地道:“三小姐,那些下人说质子是灾星,还说周国如果和大夏开战,将军会第一个斩下质子首级,这是真的吗?”

春桃很担心,在小丫头看来,质子是小姐夫君,她怕这样的事发生。

苏苏写字的手顿了顿。

她第一次体悟到,有人想安稳活着都这样难。

连苏苏这种不懂凡间战争的人都明白,两国开战,澹台烬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对于周国来说,他是颗被抛弃十多年的弃子,对于大夏来说,他是个毫无尊严的俘虏。

她如果不想办法救他,就一定要在他出事之前,想办法抽出邪骨。

见了她,春桃吓得连忙低下头去。

细眉丫鬟嗤笑了一下,挤开春桃,迎上前来:“小姐,碧柳回来了,碧柳扶你下车。”

苏苏掀开轿帘,看见一张陌生的脸。

听她自称碧柳,苏苏瞬间就明白了她是谁。

原主有四个贴身丫头,银翘被祖母送去庄子嫁人,这段时间跟在苏苏身边的丫鬟是春桃和喜喜。

但这两个丫头胆子都不大,在原主看来,太过木讷,愚钝至极。原主一向不太喜欢她们。

叶夕雾最喜欢的丫鬟,便是眼前这个叫做“碧柳”的丫头。

在原主的记忆里,碧柳聪明伶俐,办事利落,嘴巴也甜,深得她心。

苏苏摸不准,碧柳是什么样的人。

她思考间,已经被碧柳小心扶下车子。

春桃站在一旁,像见了老虎的小鹌鹑。

春桃怕碧柳?

再一看同样垂着脑袋的喜喜,苏苏明白了什么。

这个碧柳,看来真的在原主身边的地位不一般。苏苏才穿过来的时候,春桃动不动吓得磕头,这个碧柳在苏苏面前,却毫不拘谨。

主仆几人往府里走,碧柳道:“三小姐,碧柳有话要和你说。”她神色隐隐亢奋。

碧柳回头对春桃和喜喜道:“我和小姐说说话,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苏苏不动声色,她倒要看看,这个碧柳到底要做什么。

碧柳带着苏苏拐进一座假山处,从衣袖里摸出一张纸。

“三小姐,你看,碧柳找到了什么东西?”

苏苏展开纸张,上面有一张栩栩如生的美人图。

美人坐在荷花池旁,低头浅笑,不胜娇羞。

碧柳神色兴奋,满脸写着求表扬。

苏苏有点儿懵地看着这张画,所以这到底是什么?

“小姐,你看落款。”

落款:庞宜之。

竟然是状元爷,如今的礼部侍郎庞宜之,上次火急火燎跳下去救叶冰裳那个。

如此看来,图上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说实在的,不愧是新科状元,画画功力真不错,寥寥几笔,叶冰裳风情无限。

碧柳:“小姐,你让我去大姑娘前年养病的庄子调查,他们果然有奸-情,那贱-货在和六殿下成亲前,就已经和庞大人暗通款曲了。”

“庞大人还画了这幅画,以慰相思。”

“庞大人上京前,让小厮烧了这幅画,但是小厮觉得可惜私藏了起来。碧柳幸不辱命,把这幅画买回来了。”

碧柳雀跃道:“小姐,六殿下看见这张画,肯定会怒不可遏,休了那贱-人。到时候,没了那贱-人,六殿下眼里的人,就会变成小姐!”

苏苏:“……”

你认真的吗?

苏苏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前原主和叶冰裳落水,六皇子作为叶冰裳的夫君,跳下去是情理之中。但庞大人跳下去,就耐人寻味了。

原主疑心这一点,便派出自己最“得力”的丫鬟碧柳去调查。

希望调查出庞大人和庶姐的奸-情,好让六殿下休弃庶姐。

“小姐,需不需要碧柳找人,把这幅画送到六殿下手中?”

苏苏把画收起来:“暂时不用。”

原主已经成了亲,苏苏完全没有搅和萧凛感情的想法。

而且,就一张画而已,顶多说明庞宜之倾慕叶冰裳,叶冰裳被人画下来,又不是叶冰裳的错。

碧柳满脸写着可惜,但是也不敢违逆苏苏,只当小姐还有什么高招。

苏苏收好画,准备找个时间把这祸害玩意烧了。

她才出去,春桃一脸不安地来通知:“三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最让苏苏难受的是,小破孩任由他的血沾满她全身,  完全没有擦一擦的打算。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忘记了。

好在苏苏现在无知无觉,只盼着赶快恢复人身,把澹台烬踢出梦境。

虽然待在梦里,可以了解更多关于邪骨的事。

但在现实中,倘若天亮了,  苏苏还未唤醒澹台烬和叶冰裳,他们几个就都得死在梦里。

被困在琉璃中,苏苏非常焦急。

然而她不是梦境主人,  澹台烬的灵魂并非她能掌控,只能像一片飘在水里的浮叶,随着梦境的发展走。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一个小男孩的声音,满怀恶意在门外响起。

“对,  扔进去,弄死那个小孽种。”

“咦,  等等,那是什么?”

门被人推开,苏苏看见一个约莫七八岁大的锦衣男童走进来。

他拿起案桌上的“苏苏”,喃喃道:“这是什么,  好漂亮……”

苏苏现在对“漂亮”两个字,  半点好感都没有,  这个小孩不会也来涂一遍血吧?澹台王室一家子疯批吗?

男童小心翼翼捧起她,催促道:“小全子,打水来。”

他把澹台烬涂在苏苏身上的血洗去,  眼里的光越来越亮。

“小全子,你认得她吗?”世上真有这般模样的少女吗?光一个琉璃雕像轮廓,就让人移不开眼。

比他母妃都好看许多倍。

小全子摇头,不安道:“三殿下,咱们快走吧。他……他就快回来了。”

澹台明朗这才想起正事,脸上阴狠起来。

“哼,东西扔进去,咱们走。这东西本殿下带走了,肯定是孽种去其他地方偷的。”

“是。”太监连忙把竹娄往破旧的宫殿中一扔。

苏苏看见,竹娄里密密麻麻爬出毒蛇和蝎子。

而澹台烬的确马上就要回来了。

苏苏有点着急,澹台烬不能死在梦境里。她有心想挣脱如今的处境,然而澹台明朗已经带着她走远了。

苏苏惴惴不安。

小魔物不会真被害死了吧?

梦魇制造的是恐惧与执念。

苏苏恐惧仙门没落,怕同门陨落。而澹台烬……恐惧的是什么、执念又是什么呢?

她被澹台明朗带走,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

苏苏一看就知道,这位皇子十分受宠。

住的穿的,不知道比澹台烬好多少倍。同皇子比起来,澹台烬更像个小叫花子。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响动。

宫殿门被推开,黄昏下,一个小小瘦弱的影子出现在门口:“澹台明朗,我的东西,还给我。”

澹台明朗愤怒道:“谁放这个小畜生进来的!”

澹台烬不语,手中拽着一条毒蛇,朝澹台明朗走过去。

澹台明朗到底是个小孩,吓得后退了一步,呵斥周围的人:“狗奴才!都死了吗?还不拦住他!”

太监们捉住澹台烬,毒蛇也被抢走丢开。

苏苏看见,小孩被按在地上。

澹台明朗走过去,恼怒地抬脚踩住澹台烬的脸:“你不过一个野种,野种什么都不会有!你要这个?”

澹台明朗拿起琉璃。

澹台烬的黑瞳,安安静静,落在兄长手中的琉璃上,专注得像个容易被吸引注意力的单纯小孩。

“好啊,那就还给你。”澹台明朗突然松开了手。

苏苏最后的余光,看见地上的小孩,被太监们死死按住,他眼尾泛着红,冷冷盯着琉璃像。

琉璃碎在澹台烬眼前。

那一瞬变得很漫长,苏苏甚至看见澹台烬瞳孔收缩,随即空气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苏苏寄身的神像碎裂,她的灵魂终于能够出来。

还未来得及欣喜,下一刻,空间一阵扭曲,她失去了知觉。

澹台烬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他表情还算平静,没有丝毫愤怒之色。

在太监和澹台明朗的嘲笑声中,澹台烬突然伸出手,捡起碎在眼前的琉璃碎片,面无表情吞了下去。

锋锐的碎片划破他的喉咙,他维持着匍匐在地的姿势,哑着嗓音低声笑。

梦境之外,黑色的雾气惊骇地四处逃窜。

却一缕都没跑掉,尽数被吸入地上乌发红唇的男童身体里,澹台烬身体抽搐片刻,眸中漆黑。

镜像中人物惨叫着,被无形的力量撕碎,

澹台烬站起来,梦境在他身后,寸寸碎裂。

苏苏发现自己光着后背,趴在床上。

背上火辣辣的疼。

她动了动手指,发现能支配身体了。之前在医女、宫女、小猫、琉璃的身体中,她仿佛被捆住手脚,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展。

与其说进入了澹台烬梦境,不如说像个看客。

然而此刻,她有种自己活过来了的感觉。

一个埋怨的女声说:“红豆,让你别往皇上面前凑,这不,挨皇后娘娘的训了吧。这十来鞭子下去,你背上留疤怎么办,以后如何嫁人?”

苏苏:这又是什么地方?澹台烬呢?

女子却并没有给她解释的打算:“我还要去承乾宫当值,一会儿紫璎来给你上药,你好好养着,别想不开。”

苏苏点头。

等宫女模样的人一走,苏苏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去照镜子。

梦境怪诞,且变化莫测,她现在又到了哪里?

镜子里,映照出苏苏现在的身体,是个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似乎叫红豆。

只不过背上的伤痕,看着委实吓人。

门被人推开,苏苏还来不及穿上衣裳,裸露的背后正对着门外进来的人。

是个紫衣服的女子,女子猝不及防看见她光裸的背,愣了片刻,随即脸上染上尴尬的红晕。

对方垂眸,移开目光,抱拳低声道:“抱歉,在下不是故意的。”

苏苏不确定地喊:“紫璎?”

女子点头,依旧没抬头,准备守礼地关上门。

苏苏说:“等等!请你帮我上药吧,我够不到。”

女子沉默片刻,摇头:“既如此,我帮姑……红豆找人来上药。”

苏苏隐约感觉到,眼前的人和其他人不同。

眼前的女子,怎么看怎么违和,像个谦和的君子,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这么明显的个人特色,就算是角色扮演,也完全不贴合啊。

苏苏有个大胆的猜测——

苏苏试探地喊:“宣王殿下?”

萧凛抬眼看她,触及到她的背,礼貌移开目光:“抱歉,你是?”

苏苏连忙忍住痛把衣裳拉好,高兴地跑过去:“我是叶夕雾!”

终于看见一个能带给她安全感的正常人了!

苏苏简直不要太感动。

在上一个梦境中,她感觉自己快要被玩废了。担惊受怕又惊悚。

萧凛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总之我不是自愿进来的。王爷,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这是冰裳的梦境,六年后的夏国。”萧凛皱起眉头,烦恼地揉了揉眉心。

苏苏十分惊讶。

这证明,澹台烬也从梦里走出来了,所以她才会来到下一个梦境。

没想到会是叶冰裳的梦。她在这里,那澹台烬呢?

“王爷,你唤醒她了吗?”

萧凛摇头,他苦笑着说:“冰裳不愿意醒过来。”

什么?萧凛竟然无法唤醒叶冰裳?

这一定苏苏经历过的,最尴尬的梦。

她看着莲池亭中妖娆娇笑的女人,有点儿想扶额。

身边的萧凛倒是分外平静。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萧凛已经在梦境中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从起初的惊讶、难为情,到现在变为平静淡然。

叶冰裳梦境中的时间,是五年后的大夏国。

苏苏和澹台烬的梦,都是噩梦。

然而叶冰裳的梦,说是美梦也不为过。

在这里,萧凛已经登基,成为皇帝,册封叶冰裳为皇后。两人琴瑟和鸣,民间对善良温婉的皇后,特别拥护。

直到前段时间,美梦出现变故——

梦中的萧凛,把叶夕雾也收进了后宫。

苏苏:……

这什么奇葩梦境,叶冰裳的恐惧竟然是这个?怕自己、亦或者说原主叶夕雾,抢走她的夫君?

此刻“叶夕雾”正坐在“萧凛”腿上,娇笑着喂他吃葡萄。

苏苏咳了一声,严肃着小脸,给身边的萧凛说:“宣王殿下,那个不是我,你明白的吧?”

萧凛垂眸:“嗯,我知道,梦镜皆是虚幻。”

两个人达成共识,姑且就没有那么尴尬了。好歹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再不想办法走出梦境,现实中天一亮,大家都得完蛋。

“殿下,你试过唤醒她吗?”

“才来的时候,我给她说过,这是一场梦境,但是冰裳认为,我在胡言乱语。”

对于苏苏他们来说,这个梦境虚假,他们才踏进来,可是对于叶冰裳来说,她已经真实地在这里生活了五年,且和“萧凛”有了一个小皇子。

不愿意离开也能理解。

看着萧凛头疼的模样,苏苏想了想:“殿下,我有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

澹台烬手臂撑住自己,吃东西。

小厮守在一旁,淡淡说道:“接下来几日,奴才会按时给质子殿下送饭,还请质子不要离开东苑。”

澹台烬说:“多谢你。”

小厮见眼前的少年态度谦和,声线清朗,一时间有些愧疚。

下人们有时候是故意这样对澹台烬的,毕竟他身份特殊,欺凌他有种别样的满足感。

但一想,眼前这个人,或许活得还不如他们这些好。

小厮忍不住说:“质子殿下,东苑的窗户破了,下午奴才带

就在这时,一个哈哈大笑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白衣玉冠,  腰上配了一块色泽通透的玉。

“六弟生辰,本王来迟,还望六弟切莫生气。”

他虽笑着,眼里却并不是这么回事。

坐在主座的萧凛,原本温和的脸色,见到他,  冷了几分。

萧凛站起来:“四哥。”

原来是赵王。

苏苏悄悄观察这个赵王,他脚步略微虚浮,眼底泛着浅浅的青黑,  眸光锐利。

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之人。

赵王的身份也不一般,他母亲是皇帝最宠爱的贵妃,贵妃母族势力强大,  未来的皇位之争,他是萧凛的最大对手。

赵王萧慎在另一个主位坐下,  他微眯眼睛,视线落在叶冰裳身上:“裳侧妃,  多日不见,怎么愈发楚楚可怜,这小脸苍白的,让人见了便怜惜。莫不是六弟待你不好?”

他言语带笑,  目光却不怀好意地在叶冰裳脖子和衣领处徘徊。

叶冰裳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眉间染上浅浅的不悦之色,  她礼数充足,起身行了一礼。

“望赵王殿下切莫拿妾身开玩笑。”

赵王勾起唇,鹰隼一般的目光,  仍是盯着叶冰裳看。

萧凛已经沉下脸,他重重放下酒杯。

“四哥,本王的家务事,就不劳四哥费心了。”

赵王咂咂嘴,见神仙般的人物萧凛生气,倒是不敢继续下去。

这个六弟性情宽和,不惹还好,真要惹到,不会有好果子吃。他移开目光,想到什么,饶有兴致地看向叶家这边。

“叶三姑娘竟也在。”

赵王见了苏苏,眼里燃起几分兴趣。

他对这位三小姐的印象停留在以前,一个泼辣任性,蛇蝎心肠的小姑娘,可今日的叶三,眉间一点灼人的花钿,竟有种别样的风情。

如果说叶大小姐是开得俏丽的莲,这位三小姐便是初初绽放的芍药。

刚成熟的少女,青涩又诱人。

叶家两个姑娘,倒是生得不错。

苏苏没想到,自己吃个瓜,最后这个赵王,竟然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

他的目光黏腻,让人很不舒服。

苏苏倒也淡定,她对赵王道:“臣女给赵王殿下问安。”

随即她恶趣味地往澹台烬身后一藏。

走你!坏胚魔头,面对赵王去吧。

澹台烬愕然地看着身后的少女。

她一本正经回望他。

澹台烬眸色不定,看她一眼,代替她对上了赵王视线。

赵王诡谲一笑。

“质子,好久不见,在将军府生活,可有比冷宫好?”

苏苏觉得,这个赵王就像横着走的自大螃蟹,不仅好色,戾气还重,逮住谁都要怼几句。

宴会自他出现,整个氛围都变了。

澹台烬说:“多谢赵王关心,将军府很好。”

“那就好,本王倒是相当惦记质子这个幼时玩伴。”赵王撩开衣袍,腿微微分开,神色暗含着讥笑轻蔑。

澹台烬面不改色颔首,敬了赵王一杯酒。

赵王挑眉,很是意外。

这个卑贱的战俘质子,当初从他胯.下钻过去的时候,手握紧了泥巴,手背上青筋鼓起来。

如今他暗示这件事羞辱质子,澹台烬反应却十分平静。

有意思。

苏苏听见这话,心里不觉紧了紧。她想起上次宫中嬷嬷的话,皇子们似乎常常以玩弄澹台烬取乐。

赵王对澹台烬做了什么?

她忍不住看向澹台烬,试图看出什么来,可只能看见少年瘦削的侧脸,他长长的睫毛敛住黑瞳,平和得过分。

眼看和乐融融的宴会,因为赵王变得冷凝起来。一个胖胖的大臣笑着道:“下官前段时间从大夏边境回来,得了一样很有趣的东西,不知道两位王爷和诸位大人,有没有兴趣一同赏玩。”

赵王身体前倾道:“哦?李大人可不要用平庸的东西糊弄本王,拿出来看看。”

李大人笑道:“下官不敢。”他拍了拍手掌,下人抬了一个巨大的方型物件进来,它被黑色的绸布盖住,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李大人走过去,掀开黑布。

笼子里面,郝然趴着一只威武的狮子。

众人面面相觑。

庞宜之道:“李大人,狮子虽不常见,可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李大人这是何意?”

李大人笑得眼睛缝都瞧不见了。

“诸位别着急,好戏在后面。”

他从身上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盒。

打开玉盒盖子,将玉盒扔进铁笼之中。

苏苏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紧紧盯着那盒子。

盒子里飞出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蜂。

“此乃赤炎蜂,别看它小,单就这一只,狮子都不是它的对手。”

话音刚落,狮子警惕地站起来,那只通身火红的蜂,竟然直接冲进了狮子耳朵里。

狮子开始狂躁地撞击笼子。

李大人挂着微笑,下一刻,狮子抽搐地倒在地上,它的头竟炸裂开来,浆液溅了一地。

而先前指甲盖大小的赤炎蜂,如今已变成壮年男子的拳头大。

众人瞪大眼睛。

女眷们脸色难看,用帕子挡住眼睛,胃里不适。

苏苏猛然放下筷子。

哪里是什么稀奇东西,这赤炎蜂,分明是妖物。

妖物怎么会出现在人间?

果然,下一刻原本和蔼憨厚的李大人,面目扭曲起来:“诸位看够了热闹,如今就安心下黄泉吧!”

变故顷刻发生,狮子铁笼下,猛地窜出数十只赤炎蜂。

赤炎蜂冲向人群,尖叫声不绝于耳。

叶大将军也不由变了脸色,拔出佩剑,开始驱赶朝这边飞来的赤炎蜂。

都看见了这玩意的威力,让它钻进身体,哪里还有活路。

萧凛反应更快,一剑斩在赤炎蜂身上,回头命令道:“保护侧妃娘娘离开!”

手下连忙护着叶冰裳走。

叶冰裳握住萧凛的手,颤声道:“王爷。”

萧凛说:“走!”

他扯下自己身上的大氅,裹住叶冰裳,把她朝婢女一推。

侍卫们连忙护着叶冰裳离开。

苏苏也知道,麻烦大了。本以为人间太平,结果参加一场生辰宴,竟然看见不该出现的东西。

叶大将军纵然武功不错,可到底是个凡人,哪里见过奇怪凶残的赤炎蜂。

赤炎蜂灵活,叶啸十分吃力。

场上惨叫声源源不断,赤炎蜂冲破人体,变得越来越大。

眼看一只赤炎蜂,就要钻进叶大将军头颅,一柄雪亮的剑,将赤炎蜂斩成两半。

叶啸回头,看见一双漂亮凌厉的眼睛。

“夕雾?”

苏苏也管不了将军爹爹怎么想,她手腕一转,挽了个剑花,横在身前。

“爹,我们得赶紧走。”

等赤炎蜂越来越大,就更不好对付。

叶啸心里一沉,倒也迅速分清轻重缓解,往门外退去。

这玩意,远非人能应对的。

近十只赤炎蜂横冲直撞,苏苏好不容易戳死了一只。

一回头看见叶将军已经撤退到大门边,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转头发现澹台烬不见了。

苏苏:“……!”

她心里一慌,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也不用活了,三界也快凉了。

就回头一瞬,一只赤炎蜂朝她飞过来。

手腕猛然被人捉住。

苏苏惊讶地喊:“大师兄!”

萧凛皱眉,不明白眼前的叶夕雾为什么这样喊自己。

“愣着做什么,快走!”他虽不喜叶三小姐,却也不会见死不救。

萧凛的剑光,和他本人的谦和姿态完全不同,他的剑隐隐带着寒芒,分光掠影,迅疾冷厉。

赤炎蜂见他不好惹,竟不敢往他身边凑。

纷纷逃离。

苏苏猝不及防被萧凛救下,她心里感动,大师兄从来没变过。

王府的暗卫们上场,局面缓和不少。

但是依旧有赤炎蜂吸取人体力量,越长越大。

苏苏握着剑,也顾不上自己,朝混乱的人群里走。

她心里焦急,澹台烬呢?去哪里了!

该不是真出事了吧!

眼见前面一个男子,被一只婴孩大的赤炎蜂逼在角落,苏苏想也没想,旋身刺了上去。

轻鸿剑诀被她运用得淋漓尽致,那只赤炎蜂被斩下翅膀和脑袋。

苏苏这才看见险些遇害的人是谁。

男子惊疑不定看着她。

原来是庞宜之。

庞宜之文采斐然,却不擅武。

他讷讷看着苏苏,昔日毒辣锋锐的口齿,此刻有些不听使唤:“你……你……”

少女额间漂亮的花钿已经狼狈得花掉,可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漂亮得惊人。

像燃烧起来的色彩。

苏苏扁扁嘴:“庞大人还不快逃命!”

盯着她看什么!她脸上开出了一朵花儿吗?

庞宜之神色复杂,转身要跑。

苏苏突然拉住他袖子:“等等,你看见澹台烬了吗?”

“质子啊——”他低眸,看见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殷切抬眸看着自己。

少女握着剑,双眼明亮执拗。

庞宜之心中猛然一跳,拨开她柔软的手,移开目光:“没看见!”

叶冰裳被暗卫护着往王府里面跑。

他们一行人穿过假山,丫鬟突然尖叫一声,叶冰裳回头,就看见赤炎蜂从丫鬟身体里冲出来,狰狞朝自己扑过来。

侍卫们急了:“裳侧妃!”

他连忙去挡,可惜从没遇见过这种怪物,身手完全失去了作用。

侍卫瞪大眼,赤炎蜂已经穿过了他的身体。

眼见赤炎蜂飞过来,侍卫们一个个倒下,护着叶冰裳的暗卫也不知所踪,叶冰裳被石子绊倒,摔倒在地。

她心中惊恐又绝望,难道今日真要死在这些怪物的围攻下?

眼前这只怪物,竟然有成年男子半个身体大!光是看着她都要吓晕了。

叶冰裳苍白着脸色后退。

下一刻,她身前出现了一席绀青色的衣摆。

叶冰裳惊讶地抬头,还未看清来人,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少年抬手,抓住庞大的赤炎蜂。

方才张狂杀人的赤炎蜂,被他握住触须,竟开始惊恐发抖。

澹台烬歪着头,笑了一下。

他慢声低语道:“杀谁不好呢,你不该动她。”

他皲裂开的右手,握紧它的触须。

鲜血碰到赤炎蜂,它尖声叽叽怪叫着,顷刻化作一滩恶臭的液体。

澹台烬脸上笑意消失,冷漠地看着地上火红的液体。

他回身,轻轻抱起假山旁的女子。

叶冰裳靠着少年肌理单薄的胸膛。

澹台烬把叶冰裳送到湖边柳树旁放下,拉起她纤细的右手,在她手腕抹上自己的鲜血。

他不紧不慢做完这一切,这才放心地往回走。

或许他可以回去看看,赵王还在不在。

赵王不是怀念儿时的“温暖”吗?他不介意帮助这位殿下,重温自己曾经的心情。

至于叶夕雾,他淡淡地想,那种情况,或许死了罢。

澹台烬路过慌慌张张逃命的人群,昔日他低眉顺眼,模样怯懦。如今轮到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神情慌乱,四处奔逃。

看见一个官员,把自己的夫人推向赤炎蜂,他忍不住嗤笑一声。

有什么作用呢?

果然,赤炎蜂杀了惊恐的夫人以后,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将官员也杀了。

澹台烬靠着红色梁柱,看这一片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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