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时间很快,又是一年的乞巧节,我记得前些年的愿望便是能与沈言一起去逛市集猜灯谜赢灯笼,然后在京城的姻缘桥上亲吻。都说拿着猜灯谜赢来的灯笼在姻缘桥亲吻就能得到月老的祝福,会子孙满堂,会携手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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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三岁时,爹娘将我卖给摄政王府,用我卖身的钱将妹妹送进宫。
他们说妹妹天生美貌,定会得帝王宠幸冠绝后宫。
而现在,他们如蝼蚁一般跪在我面前磕破了头。
阿姜,救救你妹妹吧。
1
我叫阿姜,爹说女孩命贱,不必取什么好名字。
可我的妹妹叫阿浣,爹娘特地找的先生取的名,女孩命贱那一套道理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后来我才知道,阿浣出生便是美人。
美人的路很多,却也很窄,或是达官贵人的妾,亦或是皇帝的妃。
阿浣自小便多得了许多优待,她将我推倒在泥泞里时,眼神不屑,她对着那些跟着她身后的小哈巴狗说,她就是爹娘生给我的奴仆。
我艰难的从泥坑爬出来,伸手抹掉了脸上的泥巴,冷眼看着我的亲妹。
啪!那是巴掌砸在脸上的声音,阿浣两眼含泪且十分惊讶的看着我。
再告诉你一次,我是你的亲姐。那是我第一次打她,这是最后一次,你要记住,再忘,那就由不得你。
没想到,那次当真是最后一次。
那年我十三岁,爹娘想要为阿浣换一个好的出生,卖了所有的田地和商铺,还差五两便可在京城置得一间小小的宅院。有了宅院的籍贯,阿浣便能进宫了。
那时,我娘抱着我苦口婆心的劝,她说三年后定会将我赎出来的。
我看着阿娘的脸,终究是软了心,可我后来才知道,我们这一批婢女的卖身契皆是死契。
几经辗转,牙婆竟将我也带到了京城。
下了马车,她只将我一人带进一处宅院的小门。
门口站着个衣着华贵,留着两撇胡子的人,他看着我,眼睛似是涂了光。
像,太像了。他笑着从钱袋里拿出一大块的金坨,扔给了牙婆。赏你的。
牙婆高兴的走了,我看着那个人,心里突然便空了。
他如此高兴,定不是让我做丫鬟婢女,可我不愿做通房,更不愿做妾。
跟在他身后一路走,我左右偷看,才知这并不是什么小院,竟是一处大到弯弯绕绕,到处是山与水的大庭院。
还有一片大大的湖,正是荷花开的季节,湖上的栈道边皆是越过雷池的荷叶。
待走到看不到荷叶的地方时,眼前出现了一座亭,那里背对着我们站了一人,远远望去,像是一个超脱世外的谪仙。
我们走近,只见我前面的那人拱手道:王爷,此人宛如画中人。
听见这话,那人便回过头来,我便看见此生绝不会忘的好看眼睛,可那眼里并不是无俗世红尘。他的眉眼挺拔娇俏,鼻梁高耸,嘴唇的颜色却浅淡,面色也十分的惨白,不知的人比如我,觉得他大概可能身体不好吧。
见我看得发呆,那个弯着腰的人便咳嗽一声,我这才低下头,可我哪懂这种世家的礼仪呢,行礼行得笨拙。
我听到头顶上传来的笑声,好听极了,接着那声音又问我:你叫什么?
我抬起头盯着他,一点规矩都没有,但他允许我看他。我叫阿姜。
阿姜?是个不错的名字。
从未有人夸过我的名字,爹取名时,只因看到了一片姜叶,于是,我便叫阿姜,可从未有人说它不错,我以为只有阿浣才是天底下最好听的名字。
我看着眼前这个温柔的人,眼里闪烁着星光。那便好了。
他满意的看着我,我看着他的手伸到了我的头顶上,可一瞬间便收回去了,他的眼神有些失落,我在那副神情中捕捉到了一种不甘和想念。
可越是如此,他看我的眼神越发的惊讶,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那种笑似是一种苦笑,十分不好看。
还真是像到连我都恍惚了。他的声音冷冷的,和突然吹过来的风一样。送她去安置吧。
那个弯腰的人是恭王府的管家,我跟着他走到王府的小院时,他自己说的,他还说我有福气,能与那人有九分相像。
我眨着眼,看着给我的院子,顿时说不出话来,心里却万般翻腾。
原来与人长得像便有这般福气。
因为与那人相像,我得到的,是最大最好的院子,最好的衣裙,最好吃的餐食,数不清的金银珠宝。
我还看到了与我一般年纪的女孩,她与其余的几个一同跪在地上。
管家向他们介绍着我,他说:这位今后便是蓉雅苑的主子了,你们定要好生伺候。
随后,群声附和。
那一刻,我以为,那个病恹恹的王爷想要我做他的通房,我又想,他生得好看,做他的通房或也不错。
可是,从那次相见,他便不来看我了。
但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沈言,我将它视若箴言。
一色的珍奇贵物如流水一般进了我的院子,什么鸡蛋大的夜明珠,什么天下独绝的玛瑙绿如意都是我看了不想要的,屋里的陈设也是,每月换一回。
见多了珍奇,便不觉得它是真的珍奇了。
后来,管家给请来琴棋书画的各色教头,一一教我,我天资还算聪慧,学了一年便已胜过了她们。除此之外便是读书写字,这是我最不爱的。
直到那日,管家将王爷的书房给我搬了过来。
他指着这一屉说是王爷爱看的,那一屉是王爷写的,上面那一屉是王爷最艳羡的等等,我便如跗骨之蛆钻进了书里熬,教书的夫子每日教我,夸我比王爷还要厉害。
可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去,他还是未曾来见我。
我问管家,他却说,恭王爷是摄政王,每日要守着皇帝批奏折,教导他人生方向,每日皆忙到天黑,连府上都未曾归过。
我听着,大失所望。再过一年,我娘便要来赎我了。
管家听到了我的小声嘀咕,笑着与我说,阿姜姑娘,你的卖身契可是死契,你娘不会来赎你了,再者,你是王爷要的人,她赎不了你。
可她明明说过要来赎我的。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院子的,回过神来,房内的名贵瓷器皆被我砸了大半。
小央哭着跪在我面前,就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你怎么了?
我疑惑的看着她,她的眼哭得有些红肿了,身边皆是砸碎的瓷器,在她身后尚有几个完整的,她生怕我看见似的,往前挪了挪。
小姐,明日管家便要来换陈设了,要是被他看到……看到这些名贵的物件皆碎了,定会将我打发出去的。她仍旧哭着,我爹娘都死了,这世上再没有我的去处了。
看着她,不过与我一般年纪,早已没有爹娘,而我爹娘虽在,可有无有何区别呢?
对不起小央,是我错了。我走过去,抱住她,轻轻的拍抚着她的后背,我会护住你的。
第二日,管家带着人来我院时,我便素衣跪在院前。
是我错了,所有责罚我一人承担。
管家让我起来,可我并未听他的话,我的确错了,错在不知身份,肆意妄为。
那日,许多人嚼我舌根,说我无名无分,说我恃宠生娇,还说我不知廉耻。
偏那日,沈言突然回府了。
他来了我的小院,我转身跪向他,匍匐在地,因为不敢看他,怕他生气,也怕他责怪其他人。
但他出奇的温柔,或者说,他本来就是一个温柔的人。
我趴在地上时,耳边听到了稳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如同我的心跳。
起来吧,没人怪你。他的手好凉,就好像方才从冷窖中拿出来一样,那些本就是身外之物,我以为你该见惯了才是。
他温和的嗓音彼时宛如天籁,我抬头看他,他的唇色越发的白了。
是我不对,不该嗔怪。
我顺着他手借力起来,膝盖早就跪麻了,一个踉跄,便倒入了他的怀中,一阵古檀香飘入我的鼻腔。
无妨,允你砸。
若是以貌取人,那便是错了。
我看沈言就是个病秧子,可他将我抱起,丝毫不费余力,稳稳的走进了我的房间,她将我放在暖塌上,让小央拿药来,看他挽起袖子的模样,似要亲自为我上药。
王爷。
我想叫住他,话卡在喉咙说不出来,他侧过头看我,那眼神清澈透明,好看极了。
我有事与你说,阿姜。沈言轻巧的撩开外裙,露出了我带血的衬裤,他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央。
小央赶紧低下头,我见此,连忙解释。是我自己不好,别怪她。
他看我的眼神顿了一下,这才小心的替我挽起衬裤,膝盖那里已是血肉模糊。
跪了多久?他问。
我有些高兴,手不由的抓住了腰间的流苏。一个时辰。
听此,他下手时重了一分,我疼得喊了出来。啧!疼……
到底多久?
我不敢再骗他,三个时辰。
不知为何,他的眉头放松了些,嘴角挂起一抹笑,给他惨白的脸上增添了几分色彩,可就这几分就十分耀眼了。
你的脾性真的一直未改。他说罢,又突然抬头看了我,随后改口。你不该伤害自己。
他低下头,额发顺然而下,顺着脸颊,一直往下,都如流光倾泻一样,那一刻,我的眼里好似只看得见他。
没人说话,气氛突然变得奇怪,沈言帮我包扎好伤口,随即开口打破了寂静。
阿姜,下个月的选秀,我要你以曲凌侯嫡次女的身份进宫,替我去寻一个人。他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可字字都诛心。
王爷?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不喜欢我吗?
你会帮我的,对吗?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将双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能感受到他手掌的冰冷,正一寸一寸的侵蚀我的身体。阿姜。
王爷即是买了我,那我便是你的人。我极力克制住我的眼泪,笑着继续说,你要做我什么,我便做什么。
他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伸手替我擦掉了眼泪,破天荒的抱了我一下。
那股古檀味真的好香,我很喜欢,我伸手去触摸他的香囊,上面不知是谁绣的鸳鸯,绣得极差。
选秀前一日,我以曲凌侯的嫡次女的身份,从京城外赶到了恭王府。
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恭王以堂兄的名义接待了我。
入夜的时候,他头一次进了我的房,静静的站在我的身后。
小央替我取下最后一只珠钗便退出去了,我看到铜镜里沈言扭曲的脸。
阿姜,你不是想知道你像谁吗?
他手里拿着一副画像,我转过身,眼看着他缓慢的将画轴打开,一副娇美女娥像展现在我眼前,那人的眉眼鼻唇当真和我很像。
不对,是我与她像。
她抱着琵琶,自信的弹着,眉眼间皆是骄傲,盯着她的眼,看久了,便觉得自己是她了。
再抬头看沈言,他的眼眶都红了,王爷与她可是有情?
也难怪,见我时,他的神情总让人奇怪,他对我突然亲昵,又突然疏远,原来是自己都已分不清了。
倒是我会错了意,我以为他会喜欢我,明明对我那样好。
你只需记住她的神情,从今以后,你便是她,她便是你。沈言的声音好似多了几分底气,不似平时那样温柔。其余的,入宫后会有人教你,你只需记住一件事,那便是稳住君心,帮我找到绾绾。
好。我点头,笑着看他。那我与王爷呢?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神从炙热到冷漠,最后只是淡淡的开口,只当是兄妹便可。
他倒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
翌日,我坐着马车进了宫,沿途是京城的长街,白日十分热闹,我掀开帘子偷看,一眼便看见了旁边马车内的阿浣。
她似是看到了我,眼神惊诧,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以世家小姐的礼仪与她点头问好,不慌不忙的放下了帘子。
小央见此,忧心的问我,小姐,怎么了?
我摇头,实则内心跳得飞快,却又有些暗爽。
阿浣无权无势,而我身后有摄政王。
马车到了宫门便不让进了,秀女皆是聚在宫门,有专门的嬷嬷照看,我的马车上挂着恭王府的灯笼,下车时,嬷嬷伸手来接我。
我脑海里顿时响起了沈言的话,他说,不必怕,他已替我铺好了路。
顺着嬷嬷的手,我缓步下了车凳,礼貌的向她谢礼,嬷嬷笑得十分开心,热情的将我带到了秀女队伍的第一列。
而我身后,阿浣姗姗来迟,陪她来的自然是我娘,不对,她已不是我娘了。
宫里的人都是看人下菜的老手,阿浣本以为嬷嬷也会向他伸手,她便站在马车上不下来,所有人皆在笑她,可最后嬷嬷还是伸了手。
我以为,她也有天大的能耐,回头看才知,她娘送了好大一个钱袋给嬷嬷,有钱可使鬼推磨,这并不稀奇。
选秀之时,我入殿便惊了谢行的眼,他竟不顾皇家礼仪冲到了我身边。
他不似沈言那般好看,脸颊稚嫩些,但胜在脸色红润,眉眼干净,看着我时,眼里皆是我。
他双手扶在我的肩膀上,语气有些着急,绾绾,你回来了?
我撇了一眼皇位边上的沈言,露出乖巧之色,忽的跪在地上,回皇上的话,臣女乃曲凌侯沈卓嫡次女,沈姜凝。
谢行的脸色变了,他皱紧了眉,认真且仔细的看着我,你真不是绾绾?
我摇头应他。我不是。
殿内顿时安静得出奇,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决断,可他就像是遭受打击一般,目光从充满希望再变成了淡漠甚至冷漠,那一瞬间,他看我就像是再看一个赝品。
留下吧,封贵人。
他转身回到他皇位,那背影落寞孤独,还有说不上来的些许意味。
谢皇上隆恩。
我拜谢离开,刚出殿便遇到了阿浣,她今天穿着青色的罩衫连裙,未施粉黛便也能遍压群芳,昂首挺胸的从我身前走了过去。
她或是对成为贵人势在必得,对我也无半分留意。
来接我的嬷嬷见此,便说那是丞相大人的远房侄女,虽说骄纵跋扈,那容貌当真是冠绝天下。
言下之意,我亦不如她,我知道的,但庆幸的是她不像我,也不像那个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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