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沈府台,一路辛苦了。”沈云舟已经端起文官的傲气和风骨,他微微颔首,“姜氏,不,如今该唤靖安侯夫人了,可怜靖安侯还给你守孝呢。”曲墨染拧了沈云舟胳膊一下,“什么都不知道就别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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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时念和乞丐去城郊转了几天,正如他所说,这里的土地都荒着,没有开垦。
镇北关据这里不远,一样的干旱,但他们那边种粮,因为那儿有木河流经,年轻力壮的将士们可以挑水浇灌。
姜时念找来地图,指着一处道:“如果我们在这里挖一条河道通向我们雁归城的话,便可以解决浇灌的问题了。”
乞丐指着地图,“你是不是觉得这一段还没小拇指宽,应该很短,很容易挖通?”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十年八年的不成问题。”
姜时念摇头,“如果上万人在这边挖的话,你说用多久?”
“哪来的上万人?”
“走到大街上都是人。”
“呵呵。”
“你说我要是给他们饭吃,让他们挖河道,他们肯干吗?”
乞丐想了想:“干吧。”
“之后开垦土地,给他们种子,让他们种,一家管理一块地,种的粮食留足一家吃的,剩下的再交到粮铺,他们肯吗?”
“目前这情况,大家都在饿肚子,肯定是愿意的,不过你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这不变相的替朝廷征税,你脑袋不想要了?”.
姜时念点头,“所以我要先将城郊这些荒地买下来。”
乞丐捋了捋胡子,“你得从官府买,而且好像新任的雁归城府台要到任了。”
二人说这话从小路上来,来到官道上,见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围成一团,里面好像有什么人。
“凭什么给他们吃的,不给我们?今儿要是不给,你们就被想走!”
“对,大家都饿着肚子,谁也不是好惹的。”
“没有吃的给钱也行,我们是乞丐没错,但给少了,我们也瞧不上。”
乞丐在姜时念身边啧了一声,“肯定是外来的,不知这边的情况。好心给几个乞丐吃的,其他乞丐看到了,一窝蜂去讨食,但没有了,他们就不干了。”
姜时念叹气,这种情况,她也遇到过,但在城里面有官差,他们不敢太放肆。
那些乞丐闹哄哄的要抢,就听里面一声娇喝:“我看你们谁敢上前,我男人可是练过的,什么少林拳,什么飞鹰腿的,号称江湖第一高手,他要不不动手,一动手必定见血。”
人太多,姜时念只看到一根木棍在乞丐群里乱搅,随后人群往后移了几步,接着一男一女登上一块大石头。
女的穿着烟霞色长褙子,身上背着一个药箱,男的一身素袍,头戴方巾,身后背着书笼,这一身装扮和武林高手实在不相衬。
乞丐们显然也不大信,齐哄哄的将他们围了严实。
姜时念定睛一看,不由奇了一声:“那女子怎么看着那么像曲大夫?”
乞丐呵了一声,“可不就是。”
姜时念瞪大眼睛,“那旁边那男人是?”
“沈云舟啊。”
石头不平,沈云舟往后趔趄了一下,亏得曲墨染拉住他。
他干咳一声,冲众乞丐道:“我轻易不出手,一向以德服人。”
“哼,你们就偷着乐吧,不然此刻早已经横尸一片了!”
“咳咳,夫人不要吓他们。”
“夫君,这些人太嚣张了,杀一两个,咱们也好解解气。”
“可杀谁呢?”
“就那个冲最前头的!”
曲墨染一棍子指向冲在最前面又高又壮实的男乞丐,那乞丐看向沈云舟,明明一副读书人的面相,可那眼神确实冷极了,透着凛冽的杀气。
他心下一抖,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沈云舟叹气,“罢了,他还年轻,不懂事而已。我惯来以德服人,既如此,我便于你们讲讲道理。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德,以德报德。什么意思呢,非是我们受到欺负的时候,用自己的德行感化他们,这样是不对的。而是要在法度和道谢之下,用我们自己的方式回敬他们。便比如现在,我们在能力范围内给那几个乞丐吃食,他们道了谢,这就是以德报德。而我们没有吃食了,你们却不放过我们,还要抢我们的东西,甚至伤害我们,我出手伤了你们谁,这就叫以直报德。你们听懂了没有?”
乞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纷纷看向沈云舟,皆是一脸迷茫。
“我再给你们讲讲佛理,《杂阿含经》说:何等为善知识具足?若有善男子,不落度,不放逸,不虚妄,不凶险,如是知识能善安慰,未生忧苦能令不生,已生忧苦能令开觉,未生喜乐能令速生,已生喜乐护令不失,是名善男子善知识具足。”
姜时念听得云里雾里的,转回头对乞丐说:“我们是不是该过去帮帮他们?”
毕竟这天也怪冷的,普度众生也得挑个好天气吧。
乞丐回头瞅了一眼,“还真不用。”
姜时念跟着回头,见一小厮打扮的引着一帮官差来了。
她一下了然,“所以他一直在拖延时间。”
官差来了,立时将那伙乞丐给冲散了。
有听得迷了的,还不忘问沈云舟:“大师,这句佛语什么意思啊?”
沈云舟莞尔一笑,眼睛亮晶晶的,“我哪知道什么意思,我又不拜佛。不过可以给你一句奉告,那就是多读书,才能少被忽悠。”
等沈云舟和曲墨染从大石头上下来,姜时念这才过去。
“曲姐姐!”
曲墨染循声望过来,见是姜时念,先是一惊又是一喜,忙跑着迎上来。
“时念,你怎么在这儿?”
姜时念笑吗,“我从盛京出来便一直往北走,在雁归城住下,转眼都半年了。”
“太好了,往后我给你作伴。”
“嗯,见到姐姐,我也好开心。”
曲墨染把姜时念往边上拉了一把,“谨烟已经带着孩子去药王谷了,你且安心。”
姜时念握紧曲墨染的手,眼眶忍不住红了,她太想儿子了,可再多思念,也只能藏心里。
“总有你们母子相见的时候。”
“嗯。”
“谢谢姐姐。”
“咱们姐妹间,不必客气。”
曲墨染引见,姜时念上前和沈云舟行礼。
“沈府台,一路辛苦了。”
沈云舟已经端起文官的傲气和风骨,他微微颔首,“姜氏,不,如今该唤靖安侯夫人了,可怜靖安侯还给你守孝呢。”
曲墨染拧了沈云舟胳膊一下,“什么都不知道就别乱说。”
沈云舟轻哼一声,“靖安侯夫人和崔主帅那点风流韵事,本官也是听闻过一些的,虽不知道真假……”
“真的。”姜时念道。
沈云舟冷嗤,“夫人倒是敢作敢当。”
“沈大人要是舌头长的话,可以立马写信告知谢子安。“
沈云舟一甩袖子,“本官才没有那么闲。”
姜时念笑,“那不如就说点正事吧。”"
方圆几十里,大片大片的地荒着,姜时念带沈云舟来到一处山坡上,让他亲眼看到这副景象。
目前城中的饥荒已经很严重了,而土地上没有庄稼,未来只会越来越严重。他这个新官上任,这便是摆在面前的第一道难关,也是最难的一关。
沈云舟看着心痛,看着无奈。他来之前,自然已经了解过雁归城的情况了,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刚被那些乞丐围堵,又看到这些荒地,还是触动很大。
“沈大人,我想买地种庄稼。”姜时念直言道。
沈云舟失笑,“夫人好本事。”
姜时念不解:“大人此话何意?”
“此地干旱少雨,别人种庄稼都旱死,夫人这般自信,定是与老天爷打好招呼了,到时多下几场雨。”
“我……”
“夫人是跳大仙的?”
姜时念嘴角抽了一下,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损。
姜时念拿出地图让沈云舟看,指着她画的一条线,道:“我想挖一条河道,流经我们雁归城。”
沈云舟瞳孔缩了一下,继而笑道:“其实本官也这样想过,但本官也就想想,没有跟别人说,主要是怕被人嘲笑。本官脸皮薄,不似夫人这脸皮是锻造过的。”
姜时念:“……”
他这么说话,没人揍过他?
“我画的这地方其实有一条旧河道,当然要挖通也是需要巨大的人力财力的,但我有把握。”
“需要人和钱,夫人压箱底那点够吗?”
姜时念笑笑,“崔泽有啊,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对吧?”
沈云舟看了一眼地图上那条画出来的河道,再看看眼前这些荒地,心思转了一转,而后长叹一声,转而看向姜时念,神情有些激动,但他努力克制着。
“本官在来的路上,真真是愁坏了,皇上派我来,那是寄予厚望了,若做不出什么政绩,定被同僚嘲讽,往后升迁无望。夫人此番,真是帮了本官大忙,本官尤是感动。”
沈云舟这般感动,姜时念一时倒有些不自在了。
“那……”
“那就改日再谈吧。”
“啊?”
“本官刚上任,不得上下打点一下,左右逢迎一番,然后再了解了解本地实情。”
“可春种不等人。”
“也是。”沈云舟思量了片刻,“这样吧,夫人不是要挖河道,那就先动工,其他也准备着,本官先接掌官印,然后就立刻让
姜时念点头,沈云舟给她吃了定心丸,接下来挖河道,备粮种,开垦土地等等这些事,为了赶上春种,必须赶紧着手准备了。
姜时念这些日子忙,顾不上行意,请了一个婆子和一个丫鬟照顾。
她回到家,先让乞丐去朔西,跟崔泽说她想要种地的想法,然后跟他借人。虽然可以请百姓,但百姓到底不如士兵们强壮,执行力强,所以她之前就想好了,人力是一半士兵一半百姓。
乞丐去了朔西,姜时念去镇北关买粮种。
粮种需抗寒抗旱,南边来的在这里长不成,可镇北关急缺粮食,余不出这么多粮种。她就用从南边运来的粮食跟他们换,一斗能换一斗半,想换的人一下蜂拥而来,只等张琪的粮食运来。
又过几日,张琪的粮食源源不断的运来。
姜时念已经选好铺面,挑好伙计,灵云粮铺即日开张。不过粮铺眼下不往外卖粮食,这些粮食换了粮种以后,剩下的就是给挖河道的士兵和百姓吃。
崔泽派了一个副将带领一个营的士兵过来,还找了几个又挖河道经验的工匠去指挥,河道挖的如火如荼。
只是这时候,姜时念猛地发觉,沈云舟的地契还没准备好。
她来到府台府,看到外面围了好多乞丐,他们堵在这里,想要官府开仓放粮。
姜时念由一个小厮带到里面,正听到沈云舟正跟一帮子属下吼:“粮仓的粮食呢,都跑到哪里去了?你们谁能给我一个交代?”
一穿着长衫,八字胡,像是账房的人上前,小声道:“大人,咱这边连年干旱,粮食欠收,一直靠吃朝廷的救济粮,粮仓怎么可能有余粮。”
沈云舟皱紧眉头,“外面可是天天有人饿死!”
“没办法啊,咱们也愁。”
沈云舟听到这儿,烦躁的摆了摆手,让这些人赶紧走。
待那些人都走了,姜时念才上前。
“沈大人,此地百姓一直靠贩卖药材和皮货为营生,但这个季节确实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沈云舟看到姜时念,忙双手抱拳行了个礼。
“夫人可是来解我燃眉之急的?”
姜时念先一愣,随后笑笑,“大人可是忘了,我是来拿地契的。”
“哦,这事啊,本官确实忘了,主要是一堆事弄得本官焦头烂额的,实在没有闲暇理这事。”
“可马上要开春了,需得开垦土地,这事等不得。”
沈云舟长叹一声,“可本官还要去临近州县借粮去,耽搁一天,外面就要死不少人,这一圈借下来,怎么也得一两个月了吧。”
姜时念抿嘴,一两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她钱和人都投入进去了,种子也备好了,这时候拿不到地,岂不要她赔的倾家荡产。
姜时念思量了片刻,道:“我们灵云粮铺愿为府台大人解燃眉之急,在城中设立一个粥棚,大人觉得如何?”
沈云舟一拍手,“太好了太好了,夫人仁心仁义,解困济危,本官实在感动,感动的很啊。”
多感动呢,眼睛都红了。..
姜时念暗暗咬牙,面上仍摆着笑,“那地契……”
“我这就让典簿准备地契,等准备好了,便遣人通知夫人来府衙签字画押。”
“好。”
姜时念防着沈云舟,伺候每日都派人来问,可一晃又是半月,竟还没消息,姜时念这下着急上火了。
她找到曲墨染,想让她帮她探探口风。
曲墨染摆手,“不用探,他就是只奸猾的狐狸,摆明用你的人和钱办他自己的事。河道一挖通,等于是他的政绩。城中设粮铺,解了他的急。”
姜时念咬牙:“他当时表现的很真诚。”
“他会演啊,这厮不做戏子都可惜。”
姜时念坐进椅子里,她确实着急上火,但说实话,她也不是治不了沈云舟。谁还没个心眼,她这几日跟挖河道的百姓说好了,让他们给她种地,保他们有饭吃,一旦这地拿不到,她跟那些百姓说明情况,百姓一激动定会去衙门闹事。她粥棚再一撤,这不得乱了。
所以他拿捏他,她也揪着他的尾巴。
“这样吧,你贿赂一下他。”曲墨染道。
“啊?”
“他这人在外人眼中,廉洁奉公,克己守节,但其实贪得很,假清高而已。”"
春种,夏忙,马上就要秋收了。
这几日,姜时念让雇农里的青壮年分成几波,夜里在田间地头巡逻。看着穗子饱满,慢慢变黄,歪了头,她一边欣慰一边又很担心。
这上千顷的庄稼,此刻可是一大块肥肉,谁不眼馋。
昨夜里就有一伙人去偷粮食,亏得雇农们看到了,将人赶走,这才没有造成损失。
这日,姜时念正抱着行意看账册,灵云粮铺十万石粮食已经运来并储存好了,各项的支出巨大,已经攒了好几本账册。
几十万两啊,她一面感慨这生意要赔,一面又不得不眼馋崔泽,他是真的真的很有钱。
之前她以为崔泽是受贿和搜刮民脂民膏而来,但乞丐笑话她见识短,说那才能攒几个小钱。崔泽手中有权,能用另外一个身份开采矿产和火油,能开布坊和瓷器坊成为皇商,他还有商船能和海外贸易,还有商队来往中原和西域各国。
乞丐笑了一笑,“你以为他开那么多钱庄图什么,图的是不让他那泼天的财富太显眼。”
姜时念听完,惊了许久,最后感叹一句:“我竟不知道。”
上一世,跟了他十多年,她整日对着侯府那一本薄薄的账册发愁,却不知身边这位是尊金佛。但仔细想想,别管侯府日子过得多艰难,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那时候是木槿给她安排的。
秋收的时候也是雇农们真正出力气的时候,姜时念让家里的婆子和丫鬟都去帮忙做饭了,还买了几头猪杀了,保证每天有一顿是有肉的。
没人带行意,她就日日背着往地里走,没几天她们娘俩都晒黑了。
这日她背着行意出门,转过一个巷子的时候,见一家门口堵着很多百姓,还有官差进进出出的。等走近了,听到这些街坊邻居议论。
“一家五口,有老有小,全都死了。”
“我早上起的早,见他家院门大开,便进来看了一眼,哎哟,吓死我了。他家那个最小的小姑娘,就趴在门口,背上还插着菜刀。我给吓傻了,一边往后退一边往屋里看了一眼,啧啧,全是血。”
“听说是他家婆娘惹的祸。”
“怎么说?”
“他家婆娘不是长得好,被那个阎王瞧上了,将人抢掳到一处,差点那啥了。这家婆娘也是狠的,咬了那阎王一嘴,趁机逃走,还报了官。这阎王在雁归城势力多大,官府也不敢拿他怎样,这不只关了一天就放了,当天晚上他就带人把这家人全给杀了。”
“这是你猜的吧?”..
“昨夜里,我在自家门口还看到那阎王带一伙人过来了,当时还纳闷他要干什么,没想到是来杀人的。哎,真无法无天了。”
那人说完,自觉说多了,怕给自己惹祸,赶紧溜了。
姜时念在雁归城这么久,也是听过这李霸天的大名的,她那粮铺还被他带人抢过。她不敢节外生枝,后来就每月定时给他送十两银子,这才相安无事了。
姜时念经过时,往院里面看了一眼,正看到两个官差将一女尸抬出来,女尸没有穿衣服,全身大大小小的刀口,生前遭遇过什么,简直不敢去想。
官差也不忍,从门上扯下门帘给盖上了。
她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往外走。
之前的府台何成一心只想给夫人治病,疏于治理,才使得雁归城黑恶势力横行。如今沈云舟上任,只是不知他有没有脊梁骨,能不能挺起来。
今儿的日头很烈,待她来到地里,额头身上出了一层细汗。她忙将行意放下,让小丫头在树下玩,然后朝地里走去。
放眼望去,金黄黄的,一望无际。
风吹过,带来一股麦香气。
来到地头,扯了一个麦穗,双手一碾,麦粒一个个脱落,颜色正又饱满。
“东家,这麦子能收了。”一老汉扛着镰刀走了过来。
“刘老,您有经验,给预估一下,这一亩地能产多少?”姜时念笑着问。
老汉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少不了这个数。”
姜时念笑得更灿烂,“可不敢想。”
“咱这些人天天拔草,捉虫子,浇水,跟伺候孩子似的,这孩子也争气,各个长着大穗头,风一吹,沉的都歪了。”老汉欣慰道。
姜时念点头,“大家都辛苦了,等这几片地都收了,我保证把大家家里的粮仓都灌满。”
老汉点着头,眼睛红了,“谁能想到,咱雁归城也能长出这么好的庄稼。谁能想到,咱雁归城的百姓也有不挨饿的一天。”
姜时念笑,“好日子在后头呢。”
“俺们不信谁也信东家,若不是跟着您种地,这些人早都饿死了。”
姜时念双手抱拳冲老汉拜了拜,“我也仰赖大家帮我。”
说收就收,趁着这天好。
大家伙立时热火朝天的忙了起来,一排下去,伸手的麦子堆成山。
日头偏西,行意不想玩了,开始发脾气,姜时念让乞丐瞅着,她带着孩子回城。远远看到一伙人围在一起,而那些人都是男人,各个身强体壮,手里还拿着家伙事。
有百姓路过,纷纷躲得远远的。
她骑着马,因此一眼就看到了被这些人围在中间的沈云舟,他身边有五六个官差,还压着一个满面虬髯的壮汉。
那人像是……李霸天。
姜时念问躲在铺子门口看热闹的面馆老板,“怎么回事?”
面馆老板认得她,“姜娘子,你带着孩子,可别往跟前凑。那李霸天不是杀了胡同里一家五口么,新来的沈大人亲自带官差去李家把这李霸天给捕了,这不刚出门,便被李霸天那些小喽啰给围了,说是不放人就别想活着离开。啧,这新来的府台也是虎,带着几个人就敢闯狼窝,这时候还跟他们讲道理讲法律的。”
说话这功夫,那边突然闹腾起来了,那些人纷纷举起家伙事。有拿砍刀的,有拿斧头的,有拿铁棍的,齐齐朝中间乱砸。
姜时念不由捂住嘴,这一番下来,不得成肉泥。
而正这时,一队官兵过来,领头的正是崔泽。
他往前喝了一句:“前面的人让开,镇北大营有紧急军务,挡路者以延误军机处理。”
前面的人都听到了,但还没反应过来。
崔泽又喊了一句:“延误军机,按律处斩,把他们都抓起来,即刻行刑。”
于是他身后那些将士下马,齐刷刷上前,将李霸天等人都抓了起来。
姜时念无语,她深刻明白了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崔泽真是掌握了奸臣的精髓,并且发扬光大。
他手下一哄而上,十几个人即刻跪成一排,这街口马上要成刑场了。
沈云舟赶紧跳出来,指着崔泽:“崔泽,你休要太放肆,十几条人命,岂是你说杀就杀的,你可有把我这府台放眼里?”
崔泽往下一瞥,瞥到沈云舟,嘴角扯了一下,“哟,这不沈侍郎,咱俩什么关系,我不仅把放你眼神里,还放心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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