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我们当时还以为小孩儿坐车坐不住,结果晚上那车就翻了,死了好些个人,刘福才的腿就是那时候没的。」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说起来还是一阵后怕:「你说得对,安安真是我们的小福星!」这天晚上到家时,我受到了非一般的隆重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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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扔掉的时候已经 3 岁了,有模模糊糊的记忆。
我记得当时是个冬天,一向对我没什么好脸色的妈妈突然笑着抱着我,问我想不想去游乐园。
我特别开心,跟着我妈就出了门,她还破天荒给我买了一根糖葫芦,让我在游乐园门口等着她,她去买票。
我等啊等,等到糖葫芦都吃完了,天色也黑了,我妈也没回来。
正值寒冬腊月,我冻得四肢都有些麻木了,又惊又怕哭着喊妈妈。
周围很多人对我指指点点,却没人跟我说话,我流着泪喊:
「妈妈你在哪里,我再也不吃糖葫芦了,再也不去游乐园了,你别不要我!」
可是没人回应。
说来真的很奇怪,那时候我才三岁,却已经隐约意识到我妈不是走丢了,她是不要我了。
因为我妈真的很讨厌我,乃至于恨我。
因为家里已经有了姐姐,而我又是一个闺女,我的出生毁灭了我妈想要拼一个儿子的梦想,打从我出生我妈就对我跟仇人似的,动不动打骂我,经常不让我吃饭。
我无助极了,站在街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几乎从来没有出门的机会,完全不认得回家的路。
就在我哭得声嘶力竭的时候,一个穿着棉服的女人急匆匆走了上来,蹲下来抱住我把她的大衣脱下来裹在我身上。
那棉衣还带着她的体温,真的很暖和。
我满脸鼻涕眼泪地趴在她怀里,小小声地说:
「阿姨,我妈妈不要我了……」
当时我养母还以为我小孩不懂事儿瞎说话,她义愤填膺地带着我去警察局通过我的名字查到了我妈,带着我就上了我家的门。
「你家孩子丢了,这当家长的怎么还能在家里坐得住啊?」我养母看到慢悠悠出来开门的我妈有点生气。
我妈看到我第一反应就是紧紧皱起了眉,骂了我养母一句: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关你屁事?」
这一句话我养母就知道了,她确实是故意把我扔了的。
她跟我妈吵了几句,我妈就是不肯把我要回去,气急了索性撂下一句:
「这么好的孩子你不要,我养!」
说完她就抱着我走了,然而那时候她也才二十多岁,家里有了个亲生的儿子,把我抱回去的时候心里也直打鼓,生怕我养父不同意。
我养父一开始也确实惊了一下,然而一看到我他就心软了,把我推到炉子边上给我喂热水:
「这么点儿的孩子手上怎么冻出这些个冻疮来,真是造孽。」
他低着头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都带回来了也不能再扔回去,等我想想办法,给孩子上个户口吧。」
因为想要儿子,出生三年我亲妈没给我上户口,所以我养父掏空了家底儿后跟我奶奶又借了一笔钱,把罚款交上后我就上了家里的户口本。
原来我叫刘招娣,我亲爹叫刘福才,我亲妈叫张红艳。
然后我有了新名字,陆安安。
因为我爸妈希望我能平平安安。
融入新家庭的过程很顺利,因为这辈子没有闺女,孙子辈儿的也都是男孩儿,爷爷奶奶出乎意料地喜欢我,尤其是奶奶,她说我脸圆圆的看着就有福气,对我很是宠爱。
我哥陆宸也很稀罕我,他一直想要个妹妹,明明比我大不了多少却一直小大人儿似的惯着我。
在新家,我第一次吃到了鸡腿,穿上了新衣服,也去了游乐场。
可是小城毕竟太小了,尽管我爸妈有意不让我跟亲生父母碰面,但在我四岁那年我还是跟他们碰上了。
那是第二年的除夕,我爸妈带着我跟我哥大包小包地准备坐车回乡下过年。
当时的长途车是不进村的,都是在镇上集中点停下,要自己再想办法回村里。
说来也是巧,我们家跟我亲生父母买了一趟车的票。
张红艳一眼就认出了我,她嫌弃地往一边缩了缩,好像我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我妈也认出了张红艳,脸色一沉抱着我就坐到了一边儿。
我爸也如临大敌,生怕张红艳一家把我要回去。
张红艳看着他们那副紧张的表情没忍住讽刺道:「什么东西啊,一个丫头片子也成稀罕物了,瞅你们吓得。」
「放心吧,我已经有儿子了,这扫把星你们喜欢就留着好了。」
说着她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笑得一脸灿烂。
我那时候年纪小,已经不怎么记得她了,也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我妈表情一下子难看起来,抱着我就要回呛,然而我哥的速度却更快,他像一头小牛犊子似的,暴怒着冲向张艳红:
「我妹妹不是扫把星,你这个坏女人!」
我爸赶紧拦住他,瞥了一眼张艳红道:「儿子我们已经有了,不稀罕,我们家安安好着呢,倒是你小心了,别真生出个扫把星来。」
我爸的嘴也是扎心,刘福才一看心心念念的儿子被骂了,当场就站起来要跟我爸比画比画。
然而这时候我却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难受,放声大哭起来。
我边嚎边断断续续道:「妈,我难受,我要下车!」
我妈吓坏了,把我浑身摸了一遍:「安安,你哪儿难受,是肚子疼吗?」
我含着眼泪:「不知道,我就是好难受,妈妈我们能不能不坐车了,我不想坐车。」
过年的车就剩这么一趟了,不然我妈也不会忍着气跟张艳红上了一辆车。
但是我爸妈丝毫没犹豫,抱着我就下了车。
身后张艳红大声嘲笑道:「这可是最后一趟车了,我就说那是个丧门星,扫把精,毛病这么多,当心她把你们都克死!」
我妈也没心思搭理她了,脸色煞白就要带我去医院。
然而一下车我就舒服过来,我爸妈还是不放心,带着我去检查了一圈儿,医生说我身体很壮实,没啥毛病,他俩这才放心。
出了医院这下子车也没了,我爸妈只能带着我跟我哥回家一家四口过了个年,找公用电话亭给村里去了个电话,跟我爷爷奶奶解释了一下,说第二天一早就回去。
我爷爷奶奶也没不高兴,只嘱咐我们路上小心。
结果第二天一早我们刚到车站,就发现里面的气氛有些凝滞。
司机脸色很沉,以往这些司机都吊儿郎当的,路线跑了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早就记熟了,那年头管得松,甚至有些司机开车的时候还会喝点小酒。
然而这次司机却正襟危坐,表情很严肃。
我妈好奇,偷着跟售票员打听:「怎么了这是,出啥事儿了?」
售票员也是个八卦的性子,压低嗓子跟我妈说:
「嗨,还不是昨晚上那趟车,明明一整天都好好的没出事儿,结果就最后那趟车翻车了,直接掉沟里了!」
好家伙,这下子我妈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就连我爸也坐直了身子。
售票员继续去卖票,我爸妈却不淡定了。
我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声音发颤:「最后一趟……是不是就是咱们昨天坐的那趟?」
我妈脸色也白了:「就是那辆车,我的天,这要不是安安闹着不舒服,咱们、咱们可就——」
她抱紧了我,好像要从我身上汲取一些安心的力量:
「我们安安可真是个小福星,救了爸爸妈妈的命!」
我爸伸手把我抢过去搂在怀里:「可不是嘛,张红艳还说什么扫把星,我昨天说准了吧,她肚子里那个才是扫把星!」
回村之后,我爷爷奶奶更是抱着我一个劲儿喊心肝儿,后怕道:
「你们不知道,昨天那趟车死了好几个人,司机当场就没了!」
「我们安安啊,真是福气好,把你俩都给救了,你们一定得好好对安安!」
我妈笑道:「妈你这话说的,自己孩子我们能不好好地吗——哎对了,老刘家昨天也在车上,他家怎么样了?」
「老刘家?」我爷爷皱眉,「他倒是命大,没死。」
我奶奶忍不住插嘴道:「没死也残了,他好像腿断了,这边儿治不了,大夫说要截肢,昨晚上连夜去省城了。」
「他那个老婆——」我奶奶看了我一眼,见我在一边儿高高兴兴跟我哥哥一起玩家里的小鸡仔,压根儿没往这边听才小声道:
「他老婆孩子保不住了,听说是个男胎,都成形儿了,哎哟喂那家伙哭得死去活来的,都哭晕了!」
我爸忍不住幸灾乐祸:「该!说咱们安安是扫把星,听说刘福才之前为了拼儿子辞了公职,这下子工作也没了,孩子也没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妈拍了他一下:「别乐了!」
自己却也忍不住骂了一句:「活该,谁让他们骂咱们安安的!」
我对这一切都不知道,我爸妈也没告诉过我。
这是我第一次展现了我身上似乎不同寻常的好运,我爸妈当时还没在意,只觉得是巧合。
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才坐实了我非一般的运气,我爸妈后来坚信我真的是家里的小福星。
这一次逢凶化吉之后,我家的发展越来越顺风顺水,我爸妈跟朋友合伙做生意,正好赶上那几年发展特别好,没多久他们就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我家的条件也好了起来。
那时候我已经上小学了,天天放了学就去我爸公司去玩。
结果那天我去的时候,往常跟我说说笑笑的叔叔阿姨们表情都有些严肃。
爸妈急匆匆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我妈走过来蹲下对着我道:「安安,今天让刘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爸爸妈妈有点事儿要出去。」
我看了看四周,扁扁嘴:「你们去哪儿,我也想去。」
当时我也没想太多,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但就是很想跟着他们去。
我平常一直挺听话的,我妈听我这么说稍微一怔,还是劝道:
「爸爸妈妈要去办很重要的事情,安安你乖,好不好?」
我低头不说话,默默抗争。
一边儿的我爸着急道:「时间来不及了,安安想去就一起吧,不过安安,一会儿到了你可不能闹,要听话知不知道?」
我点点头,欢天喜地跟他们上了车。
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候正是我家生意做得最要紧的时候,我爸妈是要去谈一笔很重要的单子。
要是谈成了,公司的规模就能再上一层楼,谈不成的话,资金链可能就撑不下去了。
这笔订单不能说事关生死,但也非常重要,所以我爸妈才那么着急。
我们一路到了一座很高的大厦门口,我爸妈率先进去,我在后面跟着刘秘书。
结果一进门,我们仨都傻眼了。
大厅里正站着几个人,为首的两个正是刘福才和张红艳!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当年那场车祸,这对夫妻侥幸活了下来,但也受伤不轻。
刘福才的腿辗转送了好几家医院还是没能保住,遭了一天一宿的罪后到底还是截肢了。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他在摔下去的时候还伤到了下面儿,医生说以后很难再有孩子了。
这一对夫妻也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张红艳流产的时候大出血,被摘除了子宫,以后也绝了生儿子的心。
说来可笑,这两个人不惜丢弃亲生女儿也要拼出个儿子来,现在倒都绝了育,谁也别想了。
他俩索性把所有精力都投到做生意上,竟然也成立了一家公司,经营方向跟我家差不多。
他们的事儿后来在村里传了很久,人们看完热闹后也不胜唏嘘。
听说村里本来有一户人家怀了孕去查听说是闺女,想要打掉,听了他俩的事儿也没敢去打了,生怕也遭了报应。
看到我们,刘福才脸色阴沉下来,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摸了一下那条断腿。
他应该是安装了义肢,从外表看不太出来,只不过站着的时候还有些歪歪斜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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