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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虽是一身便服,但依然气宇轩昂,那份独属于他的傲然与天下的气质,想掩饰也掩饰不住。云臻看的心中微微的发颤,这个男人是通朝权力的掌握者,是这世间最尊贵的男人,亦是,她麒儿的爹爹。…

免费试读

凑巧这时,顾南封进来就是看到这样的光景,他大喝一声

“你这是做什么?”

“想让皇上知道你这样无理取闹吗?”

顾莘一见是自己哥哥,又听他提到皇上两字,刚才还魔怔的她忽地清醒过来,再看到芊柔那可怜的样子,心都碎了。

顾南封已从奶娘身上抱过芊柔,这孩子喜欢顾南封,刚才哭的撕心裂肺的,此时被舅舅抱着,便乖顺的趴在他的肩膀上,不再哭。

顾南封吩咐到

“你们都退下吧,今天莘雀宫的事,谁也不许张扬出去。”

“是的,顾大人。”

等所有人都退下之后,顾莘伸手去抱芊柔,把她揉在怀里,连声道歉

“娘对不起你,对不起。”

更对不起的是,她不受宠,连着她的孩子也低了别人一等。

顾南封见她情绪终于平静下来,才放柔了声音说道

“你这么胡闹,就不怕皇上知道?”

顾莘低头,失魂落魄

“他知道又如何?他不会在意的。”

“哪怕我死了,他也不会在意。”

“皇上是面冷内热。退一万步讲,他不爱你,但你依然是他的妻,是他孩儿的娘。若是不关心你,那年,芊芊出生时,他便不会破了规矩,守在莘雀宫,等确定你安全了才离开。”

被顾南封这么一劝,顾莘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只是低头不语。

顾南封又继续说道

“那年,你因那只夜夜啼哭的黑猫而提前早产,虽无确凿的证据证明是皇后娘娘找的猫,但你一口咬定是皇后娘娘的猫,皇上也依了你,从此冷待了皇后娘娘,现在这宫中,你的地位无人能撼动,除非你自己要作死,那谁也救不了你。”

顾莘一听,心里不服道

“哥,那黑猫的事,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你我都清楚,那猫绝对是皇后娘娘放来害我的,否则宫内怎会无缘无故有那么大一只猫?还有皇上冷落她,并非因为这个,而是因为皇后娘娘身后的北厥国,她的仓氏王朝已被藩王胡氏家族所取代,这一天天的没落,再也成不了大气。”

顾南封提醒她

“你别忘了,她现在还是皇后娘娘。说明皇上虽然冷落她,但还没打算废后。”

顾莘沉默了一会,一直盯着顾南封看,最后叹了口气

“哥,北厥国的仓氏王朝即便没落了,但藩王胡氏也依然是支持仓若钰的,毕竟还要靠她来维持与通朝的关系,仓若钰再不济也还有这一点可依靠。可,哥哥你呢?”

顾南封不明所以

“我?我怎么了?我已如你跟爹的愿,到这朝中来谋一官半职了。”

“你继续装傻,我说不动你。但你自己清楚,从芊芊出生之后,你每年,总有几个月往外跑,是去哪里?你说你是做药材生意,远赴外地,但真正目的,只有你自己清楚。”

被顾莘这么一说,顾南封也神色不好,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哥,你做事向来有分寸,唯独遇到那个女人的问题,你才会失去理智。我是你妹妹,你骗不过我。你早已找到那个女人了对不对?”

顾莘说这话时,已把芊柔交给外边的奶娘,用只有顾南封能听见的声音说。

果然,见顾南封一向明朗的脸上,此时暗沉下来,一直看着顾莘,想了解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这么多年,她竟能藏的这么深?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见顾南封紧张的神色,顾莘竟然笑了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首先你是我哥哥,我不会说出去害了你,也是害我自己。其次,我希望皇上永远也不要找到她,永远。”

顾南封终于松口

“她如今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绝不会威胁到你现在的地位,你放心好了。”

看顾莘的样子,大概只知道,他找到了程歆,但是并不知道程歆也生了孩子的事情,这让他松了口气。

顾南封为什么会找到云臻呢?

这要从顾南封遍布全国的生意说起。他封府旗下有一块业务便是经营药材生意的。而凑巧,他在南方那个小城有一家药铺。那时,为了找程歆,他也是把她的画像秘密传至他全国各地的店铺。

而就那么巧,这家药铺掌柜的夫人,竟是那日程歆的产婆。那产婆那夜被吓破了胆,回来时,便与掌柜的细细描述了那惊心动魄的夜晚,等思绪平静之后,才越想越觉得那产妇面熟,最后才想起,那产妇,竟是书房里放着的那画中人。

当即,掌柜的便快马加鞭把消息告诉了天城的顾南封。

所以这几年,顾南封,倒是时常会借着做生意之名,跑到南方那个小城市呆几日便回来,时间不敢太久,怕引人注意。

只是去,看看程歆过的好,他便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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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更新的很慢,对不起。

大家不用一直刷,晚上10点之前,一定会更新完当天的三章,来刷一次就好了。

爱你们。

顾南封记得,第一次在南方小城的山中找到程歆,她开门见到他时,脸色刷的变白,愣怔望着他,竟是全身哆嗦想要阻止他进门。

尤其是当屋内,她刚过百日的孩儿大哭时,她本能的把他关在了门外,那样子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似的。顾南封是千里迢迢,避开所有人赶过来,只为见她一眼,却招到她如此的冷待,他却丝毫无法生气,只因看到程歆脸上的惊恐,犹如惊弓之鸟。

那时,他在门外解释

“程歆,只有我一人前来,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知道你在哪里。”

“程歆,你相信我。”

许久之后,程歆才开了门让他进去,红着眼对他解释到

“对不起,我太害怕了。”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顾南封便把那药铺,那产婆的事情与她说了一遍,最后为了宽慰程歆,他又保证到

“你放心,我会保密。”

“谢谢。”

自此以后,程歆才真正对他敞开了心怀,亦把她的麒儿抱给他看。那一刻,程歆抱着孩子的模样至今都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那是一种母性才有的光辉笼罩着她,她笑的那样暖与那样的柔,对他说

“他是我的麒儿,可爱吧?”

“恩,很可爱。”

顾南封亦是在那一刻,明确知道了他与程歆此生再无任何可能。

这么一晃,便又是三年过去。他会在每年的夏末初秋时去看她跟麒儿。

麒儿被教的非常好,即聪明懂事又十分乖巧,虽然一年才见一次或两次,但小小年纪的他却记忆超群,每次见到他都能直接认出他,小跑到他的身侧奶声奶气的撒娇道

“封叔叔,你来了,麒儿好想你。”

顾南封则会把小小的他抱起来亲一亲,回一句

“封叔叔也想你。麒儿有没有听你娘亲的话?”

“有,只可惜麒儿的干爹外出不在家,否则麒儿一定介绍干爹给封叔叔认识。”

顾南封想,麒儿口中的干爹想必便是玄也烈。只是他来了多次,或许是时间不对,他从未见过玄也烈,但他也不在意,甚至不好奇玄也烈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来看程歆,来看麒儿。

程歆在一旁笑着

“麒儿,快下来。封叔叔长途跋涉来看你,一定累坏了,让他先休息。”

“好。麒儿替封叔叔捶背好不好?”麒儿已跳下顾南封的怀抱,跑到他背后去,小小的拳头敲在他的后背上,一点点麻麻的感觉,却是暖暖的感动。

程歆真的把麒儿教的太好了,以至于顾南封会想到宫中被宠坏了的芊柔。或许是血缘,又或者是冥冥之中似一切都有注定,麒儿与芊柔长的有七分相似,芊柔长的像皇上,而麒儿亦是长的比芊柔还像皇上,甚至,他们的缘分凑巧到,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麒儿比芊柔大几个时辰而已,若是两个孩子放在一起,像足了龙凤胎。

只是这些,顾南封只字未提,就像他亦不曾跟顾莘说过麒儿的存在一样,所以程歆至今也并不知道有芊柔公主的存在。

云臻现如今似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她的眉宇间已不再清冷,更不会有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反而时刻散发着笑意与一种温暖。这是她当了母亲,生活有了目标与寄托之后的变化,又或者是,那个可爱的,与她性命相连的小生命,给予了她前所未有的情感之后的变化。

仿佛这一生,这一世,不管历经过多少的磨难与苦痛,她的生命因麒儿的到来,有了这份安宁与丰盈。

此时,她坐在院子的石桌之上,正给麒儿做过冬的衣服,从前,她的针线功夫时常被嘲笑,甚至,有次,她自告奋勇要给晋煊缝一件外裳,针线扭曲的像是一条丑陋的小虫…晋煊?

她止住了自己这漫无目的的不相干的思绪,收敛了神,给麒儿做衣服。

旁边的麒儿正跟着碟夜在一旁练拳,碟夜的本意是教他几个简单的招式,当做锻炼身体就好,但是麒儿却学的认真

“我要练好功夫,将来才能保护娘亲与姨娘。”

“好孩子。”

碟夜高兴的又教了他几个招式,那么小的身子,不知哪来这么大的精力与毅力,累的满头大汗也不休息。

云臻放下手中的针线,柔声叫到

“麒儿,到娘这边来。”

正在练功夫的麒儿一听,便停下,乖乖走到云臻的身边,甜甜地喊着

“娘。”

云臻见他额头冒汗,递了一杯水给他

“娘命令你喝口水,先歇息一下。”

“好。”他也不用人喂,接过水慢慢地喝完。

云臻替他把额头上的汗擦了擦,不禁有些心疼他的懂事,声音更加轻柔

“今天不用练了,娘带你去洗澡。”

“娘,我还想再练一会儿。”麒儿面露难色,不想违抗自己的娘,但又舍不得刚学会的招式,所以说这话时,便装的可怜兮兮的样子。

云臻说

“你今天练了太久,体力已消耗完了,若是再练下去,会伤害你的身体,干爹是怎么教你的?”

麒儿乖顺的回答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这句话什么意思知道吗?”

“干爹说,如果我生病或者受伤了,娘会心疼。所以为了不让娘心疼,麒儿不能生病,更不能受伤。”

“对,所以不是娘不让你继续练,而是你今天练了太久,你骨络正在长,会伤害到它知道吗?”

“可是麒儿想练好功夫,以后保护娘。干爹让麒儿要快快长大,才有能力保护娘。”

云臻一听,眼眶都红了,感动的把麒儿搂在怀里半天不撒手。

小小的他,懂事的让人心疼。在云臻的概念里,这么小的孩子就该是玩乐的年纪,她亦是一直身体力行的带着他玩,希望给他一个充满快乐的无忧无虑的童年。

但不知,是否是因为身体里流的是晋煊的血,麒儿的性格竟与他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从小就坚强,有自己的想法,摔倒了不哭,想要的便会努力争取去得到。

云臻只能放慢脚步带他,希望他慢一点,再慢一点长大。将来他的人生会遇到很多困难,要走很多弯路,要爬很多坎,但此时,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想让他过的开心自由,让他的童年是充满了爱的。

云臻庆幸的是,麒儿有坚韧不拔的一面,但心地善良,性格温良,懂得爱与被爱,云臻想,这样的麒儿,将来长大了,他有感知幸福的能力,这一点很重要。

但是让云臻又有一些发愁的是,麒儿最爱最崇拜的干爹玄也烈,却是主张让麒儿快快长大,能够替她分担所有事情。

有次她与也烈在育儿问题上,发生了小小的争执。

两人观点不同,云臻语气不好:

“他才是一个三岁多的孩子,是一个还喜欢粘着娘讲故事,喜欢撒娇的年纪,可看看现在的他?懂事的让我心疼,也烈,你这是拔苗助长,会害了他。”

那天她是有些神经过敏,话赶话,便对着也烈说了重话。当时也烈便沉默了许久,最后,他叹了口气道歉

“对不起。我只是希望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们身边,麒儿已长大成人,不仅不需要你照顾,还能回头照顾你。是我太心急了。”

云臻认识也烈这么多年,从未听他叹过气,更没有见过向来阳光温和的他,如此哀戚的模样。

细数起来,也烈每年有大半年会闭关修炼,谁也见不着,所以这几年,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他每次回来,便会把所有心思都用在麒儿的身上。

麒儿这么小,却几乎已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各类书籍,不仅自己能看的懂,亦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如果世间真的有所谓的神童,那么麒儿绝对算的上。这些都是也烈一字一句,一个典故一个典故的教给他的。甚至,很多好的生活习惯,也是也烈手把手教给他。

也烈只要闭关回来,总是在赶世间,仿佛再不快一些把这些事做完,就再也没有机会做了似的。

最初两年,云臻以为也烈是担心她会带着麒儿离开他,所以才争分夺秒的把自己的一切传授给麒儿。但当她再三保证,她跟麒儿哪也不会去时,也烈竟笑着说

“我知道。”

云臻问他原因,他却什么也不肯再说。

从那次他们小小的争执之后,也烈也确实放慢了脚步来带麒儿。只要有他在,麒儿连洗澡都不再让云臻洗,而是跟着也烈去山中的温泉。

时常自豪道

“这是我们男子汉之间的秘密。”毕竟还是孩子,走出这院子,出去玩,哪怕依然是在荒无人烟的大山之中,他也会异常的兴奋。

“娘,我今天看到一只野兔子。”

“娘,我跟干爹捡了一条小狗狗回来。”

有次,他兴奋的抱着一只土黄色的小狗回来跟云臻炫耀。云臻一看,险些背过气去,嚷道

“这哪里是狗?这是一只未成年的狼啊。你们从哪里抱来的,赶紧还回去,若是被母狼知道你偷了他们的孩子,或者母狼看到自己的孩子没了,会伤心。”

她本是想说会报复,但看孩子,改口说会伤心。

可没想到,麒儿红了眼眶道

“干爹说,他的爹娘都死了,才让麒儿抱回来。”

云臻看着也烈,后者回答到

“这狼从小家养的话,忠诚度不比狗差。放心,它不会伤人。”

云臻这才答应养了这只狼,主要是麒儿一个人太孤单了,给他一个伴。

麒儿在跟那小狼狗玩的不亦乐乎,此时的他,跟着小狼狗满地打滚,哈哈大笑的快乐样子,让云臻鼻头一酸。

这几年,为了避免见到人,从他出生到现在,不曾从这山中出去过,甚至,连这道院门都鲜少走出去。他的人生,他的世界,仿佛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被禁锢在了这小小的院子里。

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他只能从书籍或者从干爹的故事中懵懵懂懂的知道。每次看到他瞪大眼睛听着也烈跟他讲的故事,那么的小,可他的眼神已流露出向往或者好奇来。

云臻终于开口

“元宵节,我想带麒儿去集市走走。”

“好。”

麒儿一听,元宵节终于可以下山,他终于可以看看那些书中的世界,看看除了干爹,娘亲,姨娘以外的人都长什么样子,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

看着他露出的兴奋表情,云臻便觉得这个决定是正确地。她不可能禁锢她的麒儿一辈子,把他锁在这深山之中。

只是彼时,他们谁也不曾想过,这元宵节,竟会使得他们分别。

在麒儿日日期盼之中,元宵节如期而至。几人大手牵着小手往山下走去。因有麒儿在,所以他们都没有乔装打扮,另外又这么多年过去,心中的警惕变少了许多。

这元宵佳节,山下的集市异常热闹,也烈一手抱着麒儿,一手牵着云臻,碟夜在身后跟着。云臻亦是很多年没有出来过元宵节,上一次,大约是她未进宫,还在沈府时,与哥哥一起出来的。

这又是南方小城,风俗习惯,人情世故全与天城有天壤之别。

一时间,不仅是麒儿兴奋的双眼都不够看,云臻亦是感染了这份快乐。

“干爹,那是什么?”麒儿指着旁边一个孩子拿着的糖葫芦问。

“干爹给你买一个。”

“好。”麒儿兴奋。接过糖葫芦时,竟乖巧的递到他们的面前

“干爹,娘,姨娘,总共四个,你们先吃一个,麒儿吃最后一个。”他可是懂得分享,懂得孔融让梨的故事呢。

“谢谢,麒儿自己吃吧。”

麒儿明明快要流口水了,还是谦让了一番,最后见三个大人是真的不吃之后,他才张口吃,吃的表情心满意足的,到底还是孩子。

前面有捏糖人的,麒儿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吸引过去,那糖人,连云臻都看不出捏的是什么人,但麒儿竟一眼就认出,

“是镇国大将军,这是镇国大将军的衣服。”

“娘,我想要这个糖人。”

这一声镇国大将军,把云臻听到心都颤抖了一下。所谓镇国大将军,便是她爹沈将军,在通朝被誉为镇国大将军。

只是这几年,她不孝,只顾着自己出来自由,只顾着自己的孩子,却从来不曾去给自己的爹娘报声平安。

这个糖人,除了那身铠甲之外,哪里有半分她爹的气势或神韵?

也烈已掏了银子买了那糖人,放到麒儿手中,嘱咐到

“这个糖人,我们拿回家,不吃好不好?”

“为什么不能吃?”

“因为你娘会伤心。”

“哦,那麒儿不吃。”

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吃了这糖人他娘会伤心,但是听到娘会伤心,便无条件的答应了不吃。

这么一来,云臻的情绪已不如刚下山时高兴,思绪飘忽而低落。如果爹娘哥哥看到这样可爱的麒儿,不知会有何感想。

夜幕逐渐降临,玩了一整天,本早该回山中,但看麒儿还是意犹未尽的模样,云臻一时不舍得带他离开。

前面有处廊桥,桥上挂满了纸红灯笼,大家全都朝那廊桥走去,原来是元宵节中必不可少的猜灯谜。

云臻说到;“最后一个活动,猜灯谜,活动结束,咱们立即回山里,好不好?”她征询他们的意见,他们自然是都同意的。难得带麒儿下一次山,都想让他玩个尽兴。

人山人海之中,怕把麒儿解散了,所以也烈一直紧紧抱着麒儿,另外再分神护着云臻避免让人挤到她。

碟夜在前面,撕了几个简单的灯谜给麒儿猜。

谜语:一人在内 猜一个字。

麒儿竟不假思索的脆生生的说

“是肉字吗?”

云臻一听答案,笑了,笑里是满满的自豪。

碟夜又说了另外一个谜语

“一人一张口,口下长只手,还是猜一个字。”

只见麒儿歪着脑袋,在手中比划了一下,依然是脆生生的,毫无犹豫的说

“是拿字。”

竟又说对了。

虽是简单的谜语,但他还只是一个三岁多的孩子,已聪慧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麒儿猜完了这两个谜语,又张开问碟夜

“姨娘,还有别的吗?这个游戏真好玩,麒儿还想再猜。”

碟夜看了看那一排灯笼底下,挤满了摇头晃脑猜字谜的人,她心中那份自豪感不比云臻少,觉得她们的麒儿简直就是奇儿,出奇的聪明,无人能比。所以她高兴的说

“好,姨娘再去给你拿几个灯谜过来。”

麒儿小鬼精灵到

“姨娘,我要难一点的。”

“好。”

云臻见麒儿那自信的样子,拍了拍他的小脸笑道

“你跟干爹在这等着,娘去给你兑换奖品。”

云臻挤出了人群,到廊桥下的灯谜兑奖处确认答案,然后兑奖。奖品是一个小风筝,麒儿一定会喜欢。

云臻刚把风筝拿到手,正准备往廊桥上去时,忽地,从廊桥下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让开,让开。”

街头蓦然出现一队精兵,纷纷朝廊桥的位置快速跑了过来。

原本人挤人的街道,因这队精兵的出现,显得更加拥挤不堪,行人想避开精兵纷纷往两侧退,但是因为人实在太多,越是慌乱的退后,越是出现了拥挤,甚至踩踏的事件,以至于街面上顿时之间,只有精兵的恐吓声,被踩百姓的惊叫声,声音嘈杂而纷乱。

云臻在见到精兵的第一刻起,她的脑子已嗡嗡作响。

不会的

不会是晋煊派的人来找她的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下山,不会这么巧

她虽是如此安慰自己,但身体已凉了透彻,本能的想往麒儿在的廊桥上跑,但跑到一半,她忽然顿住脚步,往另外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跑。

不论这队精兵到底是在执行什么公务,与她有没有关系,她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能让麒儿暴露,不能让他陷入一丝一毫危险的境地。

所以她朝完全相反的方向跑去,想着躲过这一劫,也烈与碟夜会照顾好麒儿,他们回山中的家里再聚。

只是,她从未想过,这一转身的奔跑,再见却是遥遥无期。

她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跑,才跑了几步,便忽然肩膀一紧,似被人抓住。那抓住她的人,喊了一声

“臻妃娘娘,得罪了。”

这一声臻妃娘娘,云臻几乎要惊叫出声。果然是晋煊,果然是他派的人找到了她。

为什么,这么多年,还是不肯放过她?她想惊叫,想奋力挣脱那只钳制着她肩膀的那双手,想逃,逃的远远的。

但是她浑身僵硬而凉透,脚如灌了铅迈不开步子。

她缓缓的回头,看到抓着她肩膀的人,竟然是曾经,在玄国的边境小城里,半夜把她带到城门的那名武将。

难怪,他会在第一眼便认出了她。

“臻妃娘娘,请跟我回天城。”他的声音亦如多年前,在那边境小城时的不卑不亢,不带任何感情。

云臻浑身都发抖,她不要回去,不能回去,这里有她的麒儿。

想到麒儿,她眼泪夺冠而出,哭道

“求你放过我。”

“求你。”

她苦苦哀求。那武将不为所动,命令旁边的人

“来人,带臻妃娘娘回宫。”

几人忽地上来,直接驾起了云臻朝旁边等候着的马车而去。

云臻拼命挣扎,抵死也不肯离开半步,那武将不能对她用大力,但控制她是丝毫没问题。

周遭依然是喧闹的人群,她这边小小的躁动只引起一小部分人的注意。云臻本是死也不会跟着那武将走,但是,当她抬头,忽地望见了廊桥上也烈抱着的麒儿。

她浑身发软,再没有任何力气抗争。

只见廊桥之上,也烈抱着的麒儿,见到自己的娘,被几个人陌生人给抓着,双手奋力的想挣脱开也烈的怀抱,要朝她跑来。

她的麒儿在大哭,她的麒儿想要来保护她,看到麒儿这样,她的心疼的破碎了。

她的麒儿正被也烈搂着,他的嘴亦是被也烈捂着,深怕他喊她娘。

此时的云臻,是多么希望听到麒儿喊她一声娘,但是她不敢,不敢让人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她像是忽然泄了气的人,没了任何生命力的任由那武将带她走上马车。

甚至,她不敢再多看一眼她的麒儿,怕她的异样引起别人的注意。

而廊桥之上的麒儿一直在挣扎,在大哭,因被捂着嘴,发不出声音,只是眼泪一直流。他的娘亲被坏人抓走了,他要去救他的娘亲。

而也烈直到看着那队人马全都走了之后,他才放开了捂着麒儿的手,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到

“你娘会回来的,干爹答应你,你娘会回来的。”

其实从那队人马一出现,也烈便看见云臻朝廊桥上的他们跑来,而跑到一半的时候,又忽地往反的方向跑去。

聪明如也烈,一下便猜出了云臻的用意。她想引开那队人马,她不想让麒儿暴露,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麒儿的存在。

所以她没有走向他们。

也烈正是知道,所以他刚才没有出手救云臻,而是尽全力先保护麒儿。

麒儿哪里听的进去,毕竟还是个孩子啊,见到自己的娘被人那样抓走,只剩下担忧。

“干爹,我们现在就去救娘好不好?”

“麒儿每天都有练功夫,麒儿会好好保护娘的。”麒儿哭的岔气,一抽一抽的,玄也烈抱着他,轻轻拍他后背

“好,你娘会没事的。”

麒儿本已止住眼泪,只是抽泣,忽地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麒儿想娘了。都是麒儿不乖,娘才被坏人抓走。”

这一声哭,玄也烈也不禁眼眶微红。

云臻在马车之上颠簸,想到麒儿,想到他刚才的模样,这种骨肉分离的感觉,使她心如刀割痛苦难当,鼻子一酸,眼泪便掉了一下。一滴又一滴,她根本控制不住。

她的麒儿想她了怎么办?

她的麒儿想娘了怎么办?

马车的速度一直很快,一路颠簸的厉害,甚至每过一个驿站,那武将都不曾停下歇息,只是所有人都重新换了一批新马,然后继续疾驰着朝天城而去。这么一个驿站,一个驿站的换马疾驰,不知骑了多久,已经离那南方小城越来越远,车窗外已逐渐见不到南方小城那种即便在冬季也依然满山绿色的景物,逐渐映入眼帘的是那种空旷而磅礴的北方平原。

这一路,竟由南到北,这样的快。

那武将一直在最前面引路,旁边有十多位铁骑跟在马车旁边。云臻知道逃不了,也不想逃。若是她逃了,这些人势必会回去继续找,万一再把麒儿找出来,她更万劫不复。

所以在她哭累之后,她强迫自己面对现实,要坚强起来。麒儿有也烈的照顾,不会出任何事,而她必须会找个时机回去,这个离别一定只是短暂的。

那武将见云臻的情绪终于平静之后,他才放慢了前行的队伍,骑马到她的身侧,在外说到

“臻妃娘娘,这里距天城不到百公里,明日我们会准时到达。臣已快马加鞭去宫内报信,想必此时,皇上已知道臻妃娘娘要回宫了。”

这武将说这番话,第一是告诉云臻天城马上要到了。第二也是告诉云臻,皇上已知道她找到了,这节骨眼上,不要再动什么心思,她逃也逃不掉的。”

云臻苦笑,兜兜转转一圈,她还是回了天城,回了宫里。这是她的命,逃不掉的。只是有一事她不明白,这武将是如何找到她的?这么多年,她第一次下山就被抓了正着。

所以她忍不住问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那武将回答

“这几年,皇上不曾放弃过找臻妃娘娘,一直在暗中派各省官员注意你的动向。而微臣当年因在玄国那边境小城没有看好臻妃娘娘,这些年,被皇上贬职到南方来驻守。而一方面确实是皇上对微臣的惩罚,另一方面,也是皇上暗中查访您在哪里。”

原来如此,她当年与晋煊闹到那个份上,他不是恨她入骨吗?为何又如此执着的要找到她?

“那么你是发现我的?”云臻反复问,不过是想确定一下,这武将既然已看见了她,那么到底有没有看见也烈,有没有看见麒儿?

“这事也是凑巧了。微臣平日鲜少来这小城。那日正好是元宵佳节,军营里几位士兵拉着我去小城喝酒。那家酒楼下是一个布庄,娘娘当时正在里面买。可是那日中午,微臣有些喝多了,等下楼到布庄时,您已不见了踪影。直到晚上猜灯谜时,又见您从廊桥上下来。后来的事,您都知道了。”

经武将这么一提,云臻才想,元宵节那日中午,他们确实也在那酒楼包了包房吃饭,席间,她见楼下就是布庄,所以下去想买一些布回去替他们每人做一套衣衫。

竟是这样机缘巧合下就被碰到。唯一庆幸的是,这武将每次见到她,都是凑巧麒儿跟也烈不在身边时。

几日奔波,吃住都在马车上度过。终于,在云臻精疲力尽时到达天城。这一路,她所有心思,所有念想都在她的麒儿身上,直到此时,再看到城门上方,那天城两个金色大字,威严庄重的映入眼帘时,她才真正的意识到,她又回来了,才真正的意识到,她又要跟那个人见面了。

那个人如今是怎样的?脾气有没有变好一些?容貌有没有变化?身体是否还好?

时过境迁,那些曾以为不会忘却的伤痛,不会忘却的恨意,如今都随着时间,随时空间,或者随着麒儿的出生,而变的很空,很虚渺,甚至很淡。

那么爱呢?那个偶尔在梦里出现的人,那个偶尔她不经意中会想到的人,那个她在痛的快要死时想起的人,她还爱吗?

已经没有了答案,这些年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她已经没有答案。

在天城的城门口,当那武将在前面引路,经过守卫的检查,进入城里之后,那武将忽地叫停了他们的队伍。

云臻忍不住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一掀开,她整个人便愣住。那武将面前站着的竟是穿着便服的晋煊与安公公。

他们就站在她的马车旁,定定看着她。

那武将似乎被吓到,没有想过皇上竟然会亲自出来迎接,甚至没惊动任何人,只是穿着便服站在城门口,而且不知站了多久。

因为他昨日快马加鞭进宫上奏,只说今日臻妃娘娘会到达,但是因为路程无法控制,所以他也并未写具体的时间。

而此时,已是午后近黄昏,那么如果皇上一早就来城门守着的话,一站便是一天。

云臻掀开帘子的刹那,忽地看到近在眼前的晋煊,她的第一本能便是直接把帘子放下,隔阻了外面的一切。

好在晋煊并未进来亦或是掀开帘子。

外面安静的出奇,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云臻只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声,过了好一会儿,外面终于有了声音,是安公公喊道:

“起驾,回宫。”

这一声起驾回宫,安静的世界被打破,刚才似静止的时光,终于开始流动。马蹄的嗒嗒声,还有车轮滚动的声音。

从城门到宫里,按照这个速度大约一个时辰左右,走到一半时,已进市集,逐渐多了一些喧闹之声。云臻终于没有忍住,再次掀开了那帘子的一角,看了出去,前面就是晋煊,他骑在马上,云臻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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