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黑漆漆的屋里。墙上开了个小窗,朦胧的月光透过铁床照进来。有人握着我的脚踝。我瑟缩了一下,瞬间坐起来,带动了身上的铁链子。是我。陆朝阳沉稳冷淡的声音传来,瞬间捋清了我混乱的思绪。借着月光,我看见他身边放了一瓶碘伏,单手握着我的脚踝。挽起裤腿,正替我清理伤口。你能救我出去吗?一开口,我才发现自己声音有多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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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拐进大山的第二年,去给侄子开家长会。
新来的支教老师,是我男朋友。
但他好像……不认识我了。
婶子说,他是这个村里最出息的大学生。
1
侄子的家长会上,我见到了新来的支教老师。
是我被拐前的男朋友。
他站在人群中,正在跟家长说话。
两年没见,他还是原来的样子。
温柔的笑容,俊雅的面孔。
而我,变成了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村妇。
肚子里还有了两个月的孩子。
猝不及防的,侄子在桌子下踢了我一脚:我糖呢?
这次家长会,是我骗他带我来的。
听说,支教队和几个警察进村了,隔壁的女人昨晚逃进了这里,已经被警察救了。
我也想试一把。
我没理侄子,手里攥着从家里偷出来的破手机,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陆朝阳。
心脏怦怦乱跳,我紧张地盯着他,脑海被即将逃脱的喜悦所充斥。
侄子见我不理他,恼了,突然愤怒地踢着椅子,我的糖!我的糖!我的糖!
声音瞬间吸引了周围很多家长。
原本周围的人都没注意我,这下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盯着我看。
我是被一个叫冯远的人买回来的。
全村的人都知道我天天想着跑。
都替冯远看着我。
我吓出了一身汗,赔笑:我……我嫂子忙,让……让我给孩子开家长会……
为了今天这次出逃,我孤注一掷,偷了冯远的手机和钱包,骗了侄子冯小宁,如果逃不出去,就会被冯远捉回去,活活打死。
骚乱引起了陆朝阳的注意,他站起身,望过来,声音沉稳冷静。
这位家长,孩子怎么了?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脸。
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年轻漂亮的大学生,长期的毒打和囚禁,我皮肤粗糙,像干瘪的橘子皮。
我半低着头,头发遮住了脸,孩子……要糖吃……
我不确定,贸然跑过去跟他求助,会不会成功。
也许他早就忘记我了。
也许他会把我当成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送回冯远手里。
我坐立不安。
陆朝阳走到我面前,从兜里掏出一块糖递过来。
我这才发现,他的无名指上,还戴着我送给他的戒指。
很多年过去了,样子有些老旧。
冯小宁高兴地一把抢过去,扭开糖纸塞进嘴里。
也许是那枚戒指,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于是我鼓起勇气,抬头,声音发颤,
老师,您办公室有糖吗?
陆朝阳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阵儿,深邃难测。
我看不懂他,甚至不确定他有没有认出我。
短暂的几秒钟过去,他点点头,有,你跟我来吧。
我轻声安抚冯小宁,我去给你拿糖,你不要闹——
冯小宁啐了我一口,快去!
得到他的许可,我松了口气,顶着众人的目光,尽可能迈着正常的步子走出教室。
身后突然传来冯远骂骂咧咧的声音,这婊子又跑了!有人看见吗?
她刚出去。
下一秒,我夺门而出,疯狂地朝着陆朝阳跑去,一把抓住他,语速急切又疯狂,
警察在吗!我是被拐卖的!我求求你!救救我!
陆朝阳低头看着被我紧紧抓住的手,有瞬间的呆滞,随后蹙起眉:警察?
我听着冯远和其他邻居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快哭出来,就是跟你们一起来的警察!
陆朝阳看了我身后一眼,突然拉开一个破旧的小门,把我推进去。
砰!
门合上了。
我倒在沙发上,门外传来冯远咬牙切齿的怒骂,刚才有个女人跑这儿了,你看见没?
冯小宁的家长?
是。
冯小宁成绩很差,需要识字的家长过去签字,你先跟我来。
门口传来棍子敲在铁门上的巨响,我吓得直哆嗦。
一阵疯狂的打砸后,冯远骂骂咧咧地走远。
听意思,是要抓住我,打断腿。
我惊出一身冷汗,扭头,看见窗户外,一个赤裸的女人趴在路边,缓慢地朝前爬。
是昨晚隔壁逃走的女人!
她不是被警察救了吗?
在她身后,有个披着警察外衣的男人,拿着胳膊粗的木棍往她身上抽。
边抽边喊:一个警察就把你骗出来了!我打死你!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跑!臭婊子!
木棍一下下落在女人的后背,屁股和腿上,她头上淌着血,在地上无力地扭曲和哀嚎。
嘴里含着血哀求:我错了,我不跑了,别打我……啊……别打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消息是假的……
警察也是假的……
为的就是把不安分的女人骗出来,彻底打服!
那么我为了今天所做的一切,全是白费。
我彻底完了……
冯远会把我腿打断,关起来……直到孩子出生。
就在我惊慌失措的时候,身后的门突然拉开。
强烈的白光刺进来。
……学校要统计学生信息,是我让孩子把家里识字的家长带过来,但是她好像急着回家做饭,扭到了脚。
陆朝阳一边说着话,一边迈进来。
他的身后,站着冯远。
阴沉着脸,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紧张得心都提起来,后退两步,撞在窗台上,腿一软,瘫坐在窗边,抖若筛糠。
我以为冯远会冲进来打死我,但是他只是十分客气地对陆朝阳说:
老师,一起去家里吃饭吧。
言语间满是讨好的意味。
说完,他走进来,粗鲁地拖起我就走。
我慌乱地回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陆朝阳。
但他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陆朝阳推了推滑落在鼻梁上的眼镜,瞳孔里倒映着不远处血淋淋被拖走的女人,移开目光,一言不发地跟上。
有一瞬间,我觉得陆朝阳跟来,是想伺机把我救下。
结果下一秒,村民的一句话彻底击溃了我的幻想。
朝阳,这么多年不回村看看,都这么出息了。
被拐卖前,我和陆朝阳正在谈婚论嫁。
那天下午,我们本来约好要去一家婚纱店试婚纱。
临出门的时候,陆朝阳突然变卦:我知道有家婚纱店,你应该会喜欢的。
陆朝阳对我无微不至,所以我听从了他的建议,改掉原本的计划,跟着他走进了另一家婚纱店。
谁知道刚走进试衣间,我就神智不清地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躺在冯远的床上。
冯远说,我是他买来的媳妇,敢跑就打死我。
期间我尝试过逃跑,但事实证明,在一个进城都要翻过好几座大山的偏远山村,面对一个鼻孔出气的村民,逃跑真的太难了。
逃跑失败的下场,只有被打。
更有人因此丢掉了性命。
而现在,陆朝阳就跟在我身后,游刃有余地跟村里人打招呼。
村子里的人好像都十分敬重他。
我好不容易生起的希望之火,被无情地掐灭。
难道陆朝阳跟他们是一伙的?
那他会跟冯远告密吗?会把我今天逃跑的事情说出去吗?
刚到家,我结结实实挨了冯远一巴掌。
他破口大骂:冯小宁他爹妈还没死呢?用你显摆?别以为读几个臭书就了不起!
我被打得耳朵嗡嗡直响,差点没站住。
万幸,事情好像没那么糟糕。
他并不知道我想跑。
下一秒,隔壁传来哀嚎。
隔壁的女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她被打得很惨,惨叫声凄厉刺耳。
这本也该是我的下场。
我悄悄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跟在冯远后面。
冯远让我去做饭,然后客客气气地领着陆朝阳进了屋。
我蹲在厨房的小灶台前,往锅里填柴火。
屋里的谈话声断断续续飘出来。
……咱们村就出了你一个出息孩子,以后全村壮丁,都指着你给介绍媳妇了,上过学的,生出来的娃才聪明。
陆朝阳随意地附和了几声。
嫂子声音轻快,急切地攀关系:
朝阳啊,以前你掉沟里,冯二哥还救过你,记得吗?
冯二哥就是我的买主,冯远。
陆朝阳云淡风轻地笑:冯二哥是我救命恩人。
砰!
我没拿稳的锅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发出巨响。
热水泼在我小腿上,生疼。
陆朝阳扭头朝外看来。
我脸色苍白,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冯远抄起筷子劈头盖脸砸过来,怒斥:是不是欠打!中午不吃饭了?
对不起……我这就重做……
我蹲下身,忍着被烫红的胳膊,捡摔碎的碗。
突然面前一暗,有什么挡住了光。
我本能地瑟缩起脖子,用胳膊挡住脸。
视野里出现一双骨节分明的冷白皮的手,捡起碎瓷片,淡淡提醒:你烫到了,去处理一下。
我愣住了,慢慢抬头,看见陆朝阳正蹲在我面前,鼻梁上的眼镜框折射出一抹幽冷的太阳光,嘴唇的颜色很淡,说话时语调平和,却莫名叫人打了个哆嗦。
我自己收拾……
陆朝阳背对着冯远,掐住我的手腕,语气很坚决,去抹药。
嫂子急忙跑出来,像犯了大错,这些事让她做就行,可别脏了你的手。
陆朝阳抬头,冷淡的瞳孔里倒映着我的脸。
惊恐又局促,僵硬地扯着嘴角,难看极了。
哥,我带了酒,再去村东头叫一份猪头肉和下酒菜,不用重做。
冯远连连应声,态度软和了不少。
陆朝阳擦掉沾染了秽物的手,起身揽着冯远进了屋。
嫂子白了我一眼,回去换衣服。
说完领着冯小宁进去了。
我出了一身冷汗。
陆朝阳,还是我认识的陆朝阳吗?
等我进屋的时候,桌上已经喝上了。
陆朝阳坐在对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冯远叙旧。
冯远没上过学,一个劲儿夸他有出息,说话有水平,顺带骂了我几句,
不像这娘儿们,学那么多有屁用,不顶个能生的肚子。你看,怀了后,老老实实的。
陆朝阳笑而不语。
酒过三巡,冯远的手开始不老实。
倒酒。
我低着头,没敢挣扎,乖乖给他倒了酒。
眼泪萦在眼眶里,冯远的触碰让我恶心。
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陆朝阳扫过来的目光。
冯远把剩下一半的炖蛋推到我面前,最近瘦了,多吃点吧。别给我儿子饿着。
突然,隔壁传来男人的哀嚎,紧随着是一顿怒骂和鞭打声。
嫂子尴尬地笑笑:她比咱家这个折腾,一个月跑了三回。昨天老王骗她,村里来了警察,这不,晚上就跑学校去了,被逮个正着。
我心里咯噔一声,感受到冯远抵在我后背的手停住了,力道一点点收紧——
冯远若有所思地盯着我。
我微微发着抖,强颜欢笑,她……真想不开,我现在只想好好把孩子生出来,守着你和孩子过日子。
冯远笑了,是吗?
是——
下一刻,一个巴掌狠狠扇过来,把我扇翻在地。
还真是小瞧你了。
冯远踹翻了凳子,一脚踹在我肚子上,随后蹲在我面前,抓住我的头发拎起来,你也想跟她一块跑,是吗?
我脸上火辣辣的,语气发颤,我没有……我不敢——
陆朝阳就坐在旁边,哥,我你还信不过,是我叫她去学校的。
冯远对着他笑笑,我信你,不信她。这娘们得谁勾搭谁,没事,你坐着,我打一顿就好。
说完扯着我的头发,把我拖进屋里,扔在床上。
我发出凄厉的哭声,陆朝阳,救救我……救救我……
啪。
又是一耳光。
他一把扯住我的衣服,我他妈忘了自个儿男人是谁了是吧?吃着盆里的,望着锅里的,陆朝阳是谁,你敢勾搭他?
你轻一点,我……我有孩子了……
流了再怀,冯远一脸不屑,你年轻,有肚子怕什么。先伺候好我,再说别的。
他力气太大了,纵使我反抗无数次,也没法阻止他对我的伤害。
门外,嫂子还在朝陆朝阳哭惨,
我们好吃好喝供着,她还不知足。你放心,我们早晚能给她收拾明白。
我腿上狠狠挨了一下,痛和麻瞬间侵占了我的理智。
头皮撕裂般的剧痛提醒我——我会死的。
泪水喷涌而出,我心里萌生出一股强烈的恨意,抄起一旁的水碗,狠狠拍在冯远后脑勺上。
碗四分五裂,碎瓷扎进我手心里,顷刻间,血流如注。
冯远吃痛卸了劲。
我从他身下逃出来,不要命地拉开门,衣衫不整地撞进陆朝阳的怀里。
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陆朝阳箍住我的胳膊,掏出手帕摁住我流血的伤口,
哥,支教队刚来,村里生人多,别闹大了,她还怀着肚子。
话落,冯远抽出一把生了锈的长刀。
没事,我先把她的腿砍下来,不耽误生孩子。
冯远不是开玩笑,他真做得出来,他们整个村子的人,对这样的事早就习以为常。
我猛地推开陆朝阳,拼命跑出去。
宁静的午后,我沿着大路,朝村口狂奔。
冯远提着刀追在后面,粗糙的长刀在沙子地上磨出了刺耳的梭梭声。
前方开过来一个三轮车,上面坐满了村里的男人。
他们看见我,心照不宣地跳下车,撸起袖子摆开捉人的架势,笑着说:老冯,又跑?
冯远呼哧呼哧喘着气,帮个忙。
眼看路被堵死,绝望之下,我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池塘。
我学过游泳,但是很多年不练习,刚一下水,腥臭的泥汤子灌进了我的鼻腔。
氧气耗尽,我绝望地扑腾几声,脱力沉入了湖底。
其实死了也好,总好过被他们活活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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