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笑容惨烈,说到“死都不怕,我还怕什么?”一语直接击中他的神经。晋煊如梦初醒般,朝一旁的弓箭手厉声到“停”“都停下。”他是忽地如梦初醒,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拿她当诱饵?拿她的性命当筹码?他还有能力在接受一次她的死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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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几日,他对她的冷淡,是去了顾莘那。她强忍着心头那一阵强过一阵的刺痛,起身步步走回她的六清宫。
并不长的距离,她进屋后,却浑身汗湿,瘫软无力。心头有一种她难言的剧痛传至四肢百骸,虽在六七年前,他娶仓若钰时,她也疼痛难忍,那时,她尚且可以占着年少无知去吵去闹,而现在,她却没了立场,没了勇气去说一个字。自古帝王,三宫六院,繁衍子嗣,全是天经地义,最正常不过。
她从现代回来之后,一直不愿进宫,便是不愿面对要与别的女人同享一个丈夫之悲凉,而后迫不得已进了宫,晋煊一度给了她错觉,以为她能独享他,而今,发现却又是她的痴人说梦。
于理,她能理解;于情,却难以接受。
但这一切的苦果,是她自己酿的,所以她不能言,不能语。
到了傍晚,每日给她送餐的宫女连敲了好几次门,未听到应答,并把饭菜端了进来,准备放在餐桌后离开,却蓦然发现臻妃娘娘靠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双目无神,满脸泪痕,这宫女本就怕臻妃娘娘,如今猛地见她这副样子,更是魂都吓没了,愣在那不知所措。
“出去。”云臻冷声命令,不愿让任何人看见自己此时的狼狈。
“出去。”这回云臻厉声命令,声音尖锐的不似她自己的。
那宫女终于回神,吓的连爬带滚的出了房间。
饭她没有心情吃,连房内的灯也没点,合衣躺在床上不动弹,浑身又冷又痛。
那宫女出去之后,大楷是跟其他人说了她情绪不对,所以原本偶尔还有人走动的六清宫,此时谁都怕引火烧身,全都早早回房内呆着,不出一点声响。
整个六清宫,没有一点灯火,没有一点声响,甚至没有一点生气,死寂沉沉的仿佛没有人住。
这微妙的变化,却逃不过不远处御瑄殿里的晋煊与安公公。
他已习惯每晚看着窗户后,朦胧光线下她晃动的影子。今晚迟迟见她房内的灯未点,而窗户亦是一直紧闭着,晋煊便有些坐立难安。
处理完正事,便直接起身朝六清宫而去。
六清宫死一般的沉寂,并不知他的到来。他径自进了云臻的卧房,漆黑一片中,若不是看到床榻上躺着的人影,他要以为这宫内是没人,她又私自出去了。
他刚靠近,床上的人猛地坐了起来
“谁?”她一个字带着无比的清冷。
“阿臻,是我。”晋煊坐下,拥住了她。
“皇上?”他怎么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睡?”晋煊拥着她,低声问。因没有光线,两人又紧挨着,所有触觉会异常的灵敏。
他拥着她,说话的气息就拂在她的耳后,她已敏感的感觉到他身体微微的僵硬,以及逐渐浑浊起来的气息。
然而云臻却是浑身僵硬,今天对她的冲击太大,她还未完全自我修复过来,内心异常排斥这样的亲密。
所以她吸了吸鼻子,佯装生病似的
“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早早便歇了。”
她知道,她说身体不舒服,晋煊便不会动她。
果然,晋煊听她声音不对,身体亦是异常冰凉之后,他稍稍放开了她,紧张说道
“我去叫御医过来。”
“不用了,没有大碍。只是天气转凉,稍有些不适,过两天便好了。”
见她这么说,晋煊也没再坚持,反而拥着她
“我陪你睡。”
云臻不再说话,乖乖蜷进他的怀里,一动不动躺着。这么近的距离,她却觉得远及了。
“阿臻…”他拥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嗯?”她假装意识模糊,快要入睡,并不想说太多。
“没事,只想叫一声你的名字,睡吧。”晋煊到底是一句话也没对她再说。
两人都各怀心事,不知何时渐渐睡着,一直保持着相拥的姿势,直到第二日清晨醒来,云臻一睁眼,看到晋煊似早醒了,正看着她。她把头埋进他怀里,不肯与他对视。
他下巴低着她的头顶,低低的笑了。
“好点了吗?”
她没回答,只点点头。
“阿臻,准备一下,明日随军去玄国。”
听到这句话,她的心狂热的跳动,她强压住情绪,淡淡回了一个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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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本来不想剧透的,但是看大家对滚床单的反应这么强烈,我就提前说一下,实际上,他与顾薪这次并没有滚成,没有滚成,没有滚成,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之所以有这个桥段,完全是为了满足我的愿望而已,因为我希望他滚,但奈何,他太坚定了。
ps,反正以后迟早要滚…..
皇上要亲自出征玄国,朝中大臣大多持反对意见,深怕有个万一,这天下要大变,况且朝中不可一日无君。但眼见皇上主意已定,态度坚决,便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此次出征玄国,由皇上亲自坐镇,这玄国看来是天数已尽。
因有顾南封所筹建的军队以及沈将军镇守通朝,所以跟随皇上出征的全是通朝的精兵良将,浩浩荡荡的朝玄国而去。
云臻其实并不是第一次跟随晋煊出征。那时,他还是三皇子,每次出征,若是在他有胜算,能把控的环境里,他便会带上她一同去。
按照他说的理由是打战太无聊,带着她好解闷。而那时,云臻也是从小跟着沈将军走南闯北的打战,性子野,所以跟着晋煊乐此不疲,从不嫌累。
如今,晋煊要去玄国,主动带上她,想必亦是运筹帷幄,胜券在握的。
云臻身为通朝子民,此时却是心情沉重。先撇开与玄也烈的关系不说,单单是玄国子民,若真是被这通朝的精兵队伍踏为平地,才最是无辜。
人在成长,心境变了,所思所想也全变了。
与玄国隔河而治的边界小城,因常年混战,河坝损毁,民田荒废,街上的子民全是身形消瘦,双目无神,茫然的看着这浩浩荡荡的队伍走进这城里。
晋煊与云臻住的地方,算是小城里最好的屋舍,依然是有些简陋。
从进城之后,看到这样的景象,晋煊的脸色一直不大好,直到下榻至这处屋舍,房内只有他跟云臻之后,他的神色才稍有缓和。
“想不到短短几年内,这边界小城已落败至如此的地步。我记得从前,这里渔产丰富,百姓只靠出海捕鱼便能衣食无忧。玄国的实力不可小觑,若不再加以制止,怕这小城便是未来通朝的样子。”
云臻没有接这话,而是劝道
“奔波了几日,先休息,之后再想。”
但晋煊哪有心情?
“你先休息,我去军营走走。”
云臻无奈,任由他去。
这边界小城,云臻来过多次,其实要比晋煊熟悉很多,只是她不敢表露半分,一直小心翼翼应对。
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今像是悬在钢丝之上,稍有不慎便会跌落粉身碎骨。她不会天真的以为晋煊这次带她来玄国,还是如年少那样只为了解闷。
他对她的怀疑从未消褪,在他看来,她消失的六年去了哪里?他狩猎受的伤是否与她有关?她与顾南封的关系?
这种种的问题,他怀疑,却不仅不问,甚至还对她极尽缠绵。而她,这所有的问题,她亦是有口难辩,无法言明。
所有关系都是交错复杂,环环相扣,他有他的打算,而她有她的计划。
晋煊去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来。看似十分疲惫,云臻急忙替他打了温水,铺上花瓣,让他泡澡,解除疲劳。
因是从军,所以一切从简,连随身伺候的人都极少,这些事,云臻便亲力亲为,而且乐此不疲。
晋煊见她忙进忙出的样子,眼底暖意上来,疲惫一扫而空。
这是寻常家庭,寻常夫妻最普通的日常生活,而于他们而言,却是一种奢侈。此情此景,他不由的感慨
“阿臻,若我不是生在帝王家,人生便是这样的光景,与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这闲云仙鹤的日子。”
“你若不在帝王家,我们又岂会认识。”
晋煊笑
“你是该糊涂时,却又这般冷静的没趣。”
“我一直都是这般无趣,你嫌弃我了?”
晋煊已泡完,准备出水,云臻急忙取了衣服替他披上,怕他着凉。
他却不顾这些,而是忽地弯腰,一把抱起云臻朝一侧的床而去。
直接把她抱上床,整个人已压了上了,一边喃喃回答
“对,很嫌弃,嫌弃你总让我控制不了自己。”一边已褪去云臻身上所有的衣物。
这样的时刻,云臻脑子里,却掠过顾莘的模样,不可避免的想,他那几日留宿顾莘的莘雀宫中时,是否这般对顾莘?是否眼里也有这浓浓的,着了火似的样子看着顾莘?
女人啊,无论何时,在面对自己爱人时,胸襟总会变的如针眼那般的小。
只是一想到,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推开趴在她身上,毫无准备的晋煊。晋煊被莫名推开,却见她如惊弓之鸟缩进了床的另一边。
见他震惊后生气的表情,云臻才如梦初醒,朝他靠了过去,似娇弱的控诉
“你刚才咬到我。”
晋煊无语,明明是她心不在焉,反而倒打一耙。心里虽不高兴,而身体却最真实的反应了他此时的需求,然后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动作。
一夜又是极尽缠绵,第二日,云臻未起,晋煊已穿戴齐整出去,前往密探提供回的地址勘察敌军。
这个地址能远瞰到河岸对面玄国的情况,对岸看似平静无波之下,其实已暗潮汹涌,街上的铁铺全都闭门不开业,日夜铸造兵器,军队悄无声息的组建开。看到此番情景,随行的一名大将对晋煊说到
“早有听闻,玄国虽小,子民也远不如通朝,但军队里的士兵一个个骁勇善战,全是能人异士,以一敌百的事例举不胜举。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另外几名大将也都心有戚戚,想起当年,难怪沈将军未能拿下玄国,打了败仗。今日好在有皇上亲自坐镇,让他们心稳,极大的提高了士气。
勘察完敌军之后,晋煊并未直接回住所,而是在军营与各大将军商讨对策,忙的忘记日月星辰。他是天生的战者,一到战场,犹如沉睡在骨子里的雄狮便被全部激发出来,带着嗜血的快感。
见皇上运筹帷幄,天下尽在掌握中得傲气,那几名原有些担心的大将,像是吃了定心丸,个个激奋着,恨不得立即上前线去杀个片甲不留。
军营里如火如荼进入紧张的备战状态。
后勤的队伍也忙着为他们提供稳定的食宿日常。云臻所能做的便是尽心尽力伺候晋煊的日常起居,这小城地处河边,常有剧毒蚊虫,虽现在初冬,蚊虫少,但留下的却是最歹毒的,若被叮出一个包,则会烂了一块皮肤。所以她午后无事,见晋煊亦没有回来的打算,所以独自上街,想去买一些防蚊虫的药水。
她出门,循着多年前的记忆,连走了好几条街,终于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发现一个经营惨淡,环境破败的药店,掌柜的给了她一包药嘱咐道
“每日放在卧房的角落烧上几分钟,蚊虫并不敢进来。但,谨记,千万别烧多了,会使人亦是涣散。”“谢谢。”
云臻认真记下注意事项,然后付了银两子往回走。
刚踏出店门,有人轻拍她的后背,她一惊,回头,便看到一个身型与她差不多的女子,蒙着面纱站在她的身后。
她凝眉又看了一眼,只见那黑色面纱之下,若隐若现是一双沉静的眼看着她,面纱的下摆绣有一只小小的,似要飞起来的蝴蝶。
只这一眼,云臻便什么都明白了,是碟夜,果然是碟夜。
碟夜一句话未说,转身离开了她。
这匆匆一见,碟夜不过是为了告诉她,她没死,她一直都在。
在宫中时,晋煊派人来缉拿碟夜。她们看似束手无策,无能为力,然而云臻心下明白,碟夜会逃出来。
因在这之前,她郑重对碟夜说过
“既然你奉了你家少主的命来保护我,那么就要听从于我。你留着你的命,将来我需要你帮我做更大,更有益的事,而不是枉死在这宫中。碟夜,你记着,这是我的命令。”
后来她们做戏就做了充足,做了这主仆难舍难分的感情戏。
碟夜传出死讯的那刻,云臻未曾去看过一眼,为了这戏能演的更真,不让别人起疑,她亦是让自己信了碟夜已死。
至于碟夜如何从这戒备森严的天牢里出来,此事说来话长。也烈会易容术,碟夜亦会,而且能做到出神入化的地步。这天牢里关着一个被判了死刑却一直未执行的前朝宫女,恰与碟夜被关在一处,这宫女长年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天牢之中,早已想死了好解脱,又听碟夜承诺,出去后会照顾她家中父母,便直接答应了互换身份之事。
所以当时死的是那宫女,而碟夜才得以逃了出来。一直守在这边界小城。
云臻因想事,走错了几条街,本就绕的远,这会绕的更远了,所以回到住所时,已是夜幕降临。远处军营阵地炊烟四起,而住所这却是安静的出奇。
房内未点灯,看来晋煊还未回来,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推门进卧房时,冷不丁,一个声音带着微寒问道
“去哪了?”
是晋煊,他就坐在房内,而未点灯。这静谧的气氛里,他的样子十分的吓人。
云臻去点了灯,实话实说道
“去买驱虫药,这里蚊虫毒,我怕咬着你。”
她把药在桌上摊开给晋煊看。顺便问道
“你吃过了吗?没有的话,我现在去给你做。”云臻见晋煊神色不对,想找个借口暂时避开一下。
刚准备转身,却忽地被晋煊一把拉住,按在了桌上,那驱虫药亦是洒了一地。
“刚才去哪了?”他把她按在桌上,身上还是清晨出去时穿的愧疚,隔在她的身上,生疼生疼。看着她那眼神的戾气足够杀了一个人。
云臻心中一紧,脱口而出道
“到中查街的药店买驱虫药….”
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了问题,声音戛然而止。
中查街,想必连本地人也未必能找到的地方,而她竟能绕了好几天街准确无误的找到,这说明她对这小城是极熟悉的。
果然,见晋煊的眼神比刚才的狠戾又多了一层冰寒。他像是一直猛虎,动作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他似终于失去控制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说,还瞒着我多少事?”
他已脱去盔甲,与云臻一样,发丝凌乱,双眼刺红,他的力道很重,似要把她撕裂。云臻不知他哪来如此之大的怒意,哪怕她对这小城很熟,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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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脱……
她已意识涣散,只喃喃道
“我没有隐瞒你的事,这小城,你知我小时随着爹爹来过,所以颇为熟悉。”
晋煊知道她没有说实话,眼里的寒意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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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才缓了下去,僵硬结实的身体也终于松弛了之后,他在她耳边喃喃道
“我找了你一晚上,深怕你孤身一人在这小城受了伤,原来是我白白替你担心。”
“你对这小城不熟悉,但想必你对这春堇花很熟。”
他忽地起身,离开了她的身体,甩下了一把干花,漫天的干花,在她的上空飘荡摇曳,一瓣又一瓣落在她的身体之上。
熟悉的香味,熟悉的花瓣,她看到不停的从晋煊的指间飘落下来,她心中大骇,脸色已变的青白。
“这花,是玄国的王孙贵族才可用之花,而你的身上却时刻有这股香味,阿臻,我的好阿臻,你跟我解释解释。”
云臻正想要开口,晋煊却伸出食指压在她的唇上,眼神狂乱
“嘘,你别说,说了也不一定是真的。可能有些事,你忘记了。让我替你好好回忆回忆。你少时随沈将军出征,被抓去当了俘虏,进而认识了玄国少主玄也烈,这么多年,无论我与你的关系如何,你们之间从来没有间断过联系。甚至,你这六年来,你在哪里度过这六年,你心里最清楚。”
云臻躺在那,眼泪险些迸出眼角,被她强忍了回去。此时,她说什么,晋煊也不会相信她一个字。
“狩猎那夜,袭击我的人身上亦有这春堇花的香味。现在想来,你若通风报信,我的行踪你是最清楚不过的。”
“阿臻,我的好阿臻,你可知这是通敌叛国之罪,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之罪,你可知道,嗯?”
晋煊的声音已变的很小,很轻,但听在云臻耳里,却如大锤着地般铿锵有力。
“你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为玄也烈牺牲自此,我倒是想知道,在这生死关头,他愿不愿意同样的来舍身救你。”
晋煊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恶魔,朝她伸出魔掌,把她控制在掌心之中,她挣不脱,逃不掉。
“你误会了。我生是通朝的人,死是通朝的鬼,万万不会做这大逆不道之事。我与玄也烈确实认识,但绝没有逾越半步,绝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晋煊闻言,哈哈大笑,笑声渗人
“阿臻,你演戏的功夫越发娴熟了。是与不是,过几日便可知。”
“你想做什么?”
“安排一出好戏让你演。”
说完,他便走了。留下浑身凉透的云臻。她与也烈相识的关系,晋煊是在宫内就已调查得知,还是到了这边界小城才知道?
想必是在宫内已知了大概,才带她出宫的吧?而今天,她外出晚归,不过是一个导火索而已,即便没有这导火索,晋煊必然也会因别的事与她大发雷霆。
他的心思竟这样深不可测,藏的这样紧,之前没有表露半分。
这次的关系降至冰点,晋煊在军营再不来看她一眼。她在这简陋的屋舍过的度日如年,对前线的战况只得从随行的后勤小官兵那断断续续知道一些。
知道已有几名大将带着精良部队夜袭河岸的玄国,第一次,并未成功,因玄国早已有所准备。
而后是晋煊亲自带队,自然是打了玄军落败,但这战况才刚开始,还未知最后真正的输赢。
晋煊不来看她,她亦是不敢去军营找他。只得问小官兵
“皇上这几日可好?有没有受伤?”
“皇上没有受伤,只是这几日,吃的比以往少许多,时常夜里睡不着,半夜起来独自坐在军营外,也不知在想什么,奴才劝了好多次,皇上也不听。许是为了战事发愁。”
“战事不顺利吗?”
“战事倒是很顺利,除了第一次皇上没有亲自领兵,几名大将尝试出击失败以外,余下的战争,有皇上坐镇,连着胜仗。这玄国纵使有晚般天赋,亦不是咱们通朝的对手。”
“那皇上为何夜夜睡不着?”
“奴才不知,想必是有心事。”
“按你看,这战还需打多久?”
“奴才不敢胡说,但听军营里的将军说,皇上的目的不在于让玄国降服,而是要夷平玄国,擒拿玄国少主玄也烈。”
云臻听后,心中陡然升起一阵寒意。他想夷平玄国,想擒拿也烈,到底是因为家国还是因为她?她抖着声音问
“有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打了这几天,玄国少主始终未曾露面。有密探报道过,这玄国少主向来神秘,鲜少有人见过他,神秘的紧。倘若他一旦出现,想必是逃不过皇上布置的天罗地网。”
小官兵对皇上自是敬畏又当成神一般的崇拜,仿佛这世间,没有皇上办不了的事。
云臻与他一问一答间,天已暮色。小官兵告辞
“臻妃娘娘,这饭您赶紧趁热吃,奴才要回军营了。”
“好。”
云臻这次倒是配合,把小官兵端来的饭菜全都吃了干净。不知为何,她心中大骇,只怕此时这份宁静即将要被冲破,该来的总是要来,当下,她能做的便是吃饭睡觉,养精蓄锐,随时准备这未知。
她早早上床去睡,却在半夜,忽闻远处的军营,人声嘈杂,烈马昂天嘶吼,鼓声震耳。她起来推开院门看到远处已是火光冲天,无数黑影子举着火把,骑着马在边界,亦有无数的官兵埋伏在小城的城楼之上。
战争了数日,第一次如此剑拔弩张。
那交界处气氛异常紧张,而城内的百姓,全被安排在家中,不得踏出半步,所以城内除了狗叫声,竟是一片死寂。云臻站在门口,所有感官全被调动起来,听觉异常灵敏,甚至连街对面老房子里,有人轻微的咳嗽声,她也听的清清楚楚。
心中七上八下,即使担忧晋煊的安危,又是担心这声势浩荡的军队,真开火了,玄国必死无疑,玄也烈与碟夜,又将如何?
不敢往深了想,因为她做不了任何事情,所以打算关门回房守着。守到明天天亮,想必会有结局
她转身正要关门,却在门把还未稍上,忽地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她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看到踹门进来的是通朝的一位武将,亦是曾经她爹爹的得意门生。
她怒声质问
“什么事,这样无礼?”
那武将踹门时,应该是没有想到门口竟然就站着臻妃娘娘,所以倒也往后退了一步,恭敬站在一米开外,朝云臻拜一拜
“臻妃娘娘,末将得罪了。”
拜完,忽地朝前,在云臻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他已擒住了她,使她动弹不得。
“放肆,放开我。”
“娘娘,您先忍一下。”那武将已把云臻捆绑住,带到他骑来的马上。
“你想造反吗?快放开我。”云臻不敢多说别的,这个武将绑了她是谁指使的?他是敌还是友?她无从知晓。
但那武将完全不听云臻说一句话,固定好云臻的身体之后,他亦是一脚跨上马飞驰而走。
云臻整个人被绑着,横跨在马背上,马骑的飞快,云臻被颠簸的头鸣耳聋,胃部反胃,只觉得晚间吃的东西都快要被颠簸的全数吐了出来。
“停….”
随着那武将大喝一声,拉住了缰绳,那马昂天长啸之后,被猛地拉住,停了下来。
还好停下了,否则云臻觉得自己快要胃抽筋与脑震荡了。
“娘娘,对不住了。”
那武将扶她下来,但依然没有给她松绑,拽着绑她的身子往前走。云臻这才发现,武将带她来的地方是军营。
看来是晋煊派这武将来带她过来。可把她五花大绑是为了何事?
她心中忐忑,想不出晋煊如此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人还处在恍惚的状态,已被武将带到了最前面的一队人马处。为首的正是晋煊,他骑在马上,高高在上,云臻从底下往上望去,正好能看到月光倾泻在他的身上,日月光华也无法形容他此刻的样子。
他冷冷看着马下站着的云臻,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而刚才还有喧嚣的队伍,因云臻的到来,亦是死寂般的沉默。
这份肃静之中,晋煊的冷漠,五花大绑的云臻脑子忽地掠过一个念头,一个他为何绑了她来的念头。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成型,她不可思议的仰头看着马上的晋煊,看着他冰寒绝情的黑潭般的双眸,她的心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冷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地步。
果然,不过一刻后,那武将证实了她刚才闪过的念头。
只见那武将单膝跪地,朝晋煊一拜,说到
“皇上,经密探来报,臻妃娘娘确实与玄国有交往。前几日,末将已去中查街那药店调查过,原来这药店的掌柜竟是玄国人,而也有人遇见,那日娘娘买药出来后,与一玄国女子有过交谈。”
那武将的声音浑厚有力,在这肃静的地方,传递至每个人的耳膜,所有人都哗然,当朝娘娘,沈将军之女,竟私通敌国,罪无可恕。
晋煊依然只坐在马上,双眼凌厉问道
“你可认罪?”
这眼神,这冰凉的声音,无情的仿佛来自地狱。云臻的心犹如被碾压而过那般疼痛,他们之间竟变成这样,竟变成这样,夕日的所有恩爱,不过是浮云。
她之于他不过如此,这一刻,不过是历史重演。
他曾说他爱她,可这爱是在他认同而安全的范围之内,他会爱她,宠她,但一旦与他的万里江山比,她不过命如蝼蚁,随时可以抛弃。
这个男人一直这样清醒着,他会对她动情,却绝对不会沉于情。
云臻迎着他询问的目光,苦笑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话音一落,晋煊眼眸一紧,厉声道
“来人,把臻妃娘娘拿下,悬挂于城门之上。”
他的眼神冷的,那武将已心惊胆战,绑了云臻朝城门而去。云臻任由他们摆布,不争辩,不抗争,一语不发,双目由始至终,定定看着晋煊,似要把他看出一个洞来,而晋煊却决然的扭过头去不再看她一眼。
当她被那武将悬挂于城门之上时,凄凉的夜风吹的她浑身发冷,心中悲凉,万念俱灰。
对,绝望而万念俱灰。与多年前,她在六池宫内失了孩子,赤脚跑到悬崖边上,纵身往下跳时,一样的绝望,甚至比那时还绝望数倍。
因这一次,她的命悬着另外一个人的命。晋煊之所以这么做,甚至把她悬挂于城门这样显眼的位置之上,不过是拿她当了诱饵,想把玄也烈引出来。不过是置她的生死于不顾,想要引玄也烈现身,自投罗网而已。
他对她竟可以做到这样的狠,这样的绝。
她厉声大笑,笑容回荡在这天际之间,尤其的渗人,而她的身体飘摇在这茫茫大地之上,因悬挂这,所有的眼泪都是从眼角迸发而出,悬空低落在地。
她此时的样子一定恐怖极了,像一个十足的疯子。她知道也烈会来救她,冒着再大的生命危险,他也会来救她。正是因为也烈的有情,反而衬出了晋煊的绝情,而她却爱着这样绝情的男人。她像个失心疯,狂笑不止,泪流不止。笑自己的愚昧,悲自己的生命。
她悬挂于城楼的时间并不长,只是她觉得像是过了足足一个世纪,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丑时打更刚过,周边隐匿的部队已悄然发生了阵地的转变,而不知淹没在哪里的部队,开始朝城楼上的云臻射箭。
顿时,箭如雨下,全都飞也般的射到她的身侧,但都巧妙的避开了她。
她知道,这是晋煊下的令,他不会让她死,但却把她陷入这样凶险的位置,最后逼着也烈现身。
她不再笑,也不再哭,只是冷静的看着那箭如雨一般设在她的周边。万事万物在她的眼前,耳边,都是静止的。
她依然定定看着远处的晋煊,一直就那么看着,或许,这是她最后一眼再看他。他们之间经过这一晚,已不再可能。
虽然隔着这么远,当晋煊终于抬头看着城墙上的云臻,终于与她的眼神对上,看到她绝望的,死灰般的神情,蓦地,想起了六年前,在悬崖边上,他拽着她的手,不让她跳崖,而她笑容惨烈,说到
“死都不怕,我还怕什么?”
一语直接击中他的神经。晋煊如梦初醒般,朝一旁的弓箭手厉声到
“停”
“都停下。”
他是忽地如梦初醒,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拿她当诱饵?拿她的性命当筹码?他还有能力在接受一次她的死亡吗?
这么一想,浑身忍不住的颤抖起来。纵使他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纵使这些弓箭手都是他一手训练起来,绝对不会伤害到她,但,她此时的眼神,已说明了,他到底做了一件什么样的蠢事。
他怎能拿她当赌注?这是他钟爱一生的爱人,是比他江山更重要的爱人,是他失而复得的爱人啊。
弓箭手在他的喝止之中,倏地全部收回了手。他骑马正想去把悬挂的云臻放下来,可已经晚了。箭一停,只见一道身影,几乎凌空而降,穿过重重的人群,落至云臻的身侧,刀剑一出,绑着她的绳索断落,云臻落进他的怀中。
一身玄色的衣服,发丝盘的一丝不苟,身上淡淡地春堇香的味道。
这一刻,云臻的眼泪簌簌的往下落,她就知道玄也烈会来救她,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玄也烈会来救她。
“你怎么这么傻,这是一个陷阱,你明知是陷阱,可你依然往里跳。”
玄也烈只轻描淡写的回答道
“我来带你离开。”
“也烈,你的心意我已收到。你不要管我,快快离开。”
如果带着她,也烈即使武艺再高强,也绝逃不过晋煊早布置好的天罗地网。
城墙上的弓箭手,城墙下一重又一重逼近的士兵,即将要把他们包围住。
“你快走。”
她命令他走,人也开始挣脱开他的怀抱,想把他推开。而玄也烈完全没有理会云臻的抗争,已带着她从城墙飞跃至城楼之上,站在了城楼的悬廊之上。
周边的弓箭手与最近的士兵,此时因皇上没有下令,他们一时都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处理,毕竟那人身边是臻妃娘娘,他们没有胆子伤害。
城楼下的晋煊亦是看到了这一幕,他的眼神如鹰一般锐利,盯着云臻看。
其他武将已蠢蠢欲动,这玄国少主就近在眼前,此时不拿更待何时。所以朝城楼上的玄也烈喊道
“你放了臻妃娘娘,我们饶你不死。”
“你乖乖投降吧,我们绝不为难你。”
武将在下面东一句,西一句的喊。
唯独晋煊从玄也烈出现开始,并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被他圈在怀里的云臻。
城楼太高,不知她抬头对玄也烈说什么话,满眼都是关心。
晋煊握着拳头的手咯吱作响,果然是这样,他们之间果然有情,而且是生死相许的情。
手握拳头,几乎是像要捏断自己的手指那般剧烈。
单单是猜测或者想象云臻与玄也烈有过一段情,他就嫉妒的失了理智做出今晚的事。而此时,不仅证明他们有情,还眼睁睁看着他们相拥的画面。晋煊不仅恨,甚至是嫉妒的快要发狂。他的阿臻,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谁也不行。
见皇上迟迟没有下命令,其他几位武将便有些急了,这一路的艰苦,眼见着就要胜利了,不能功亏一篑啊。
所以其中一个武将喊道
“还愣着做什么?放箭,拿人。”
所有人如梦初醒,都拿着准备要朝城楼悬廊上的玄也烈与云臻娘娘射过去,却见云臻娘娘忽然挺身,护在了玄也烈的身前,大有一种要同归于尽的样子。
底下的人一时都不敢大意,皇上没有下令,谁也不敢大意,擅自行动。
上万的人聚集的地方,却安静的出奇。
城楼上的两人衣袂飘飘,白色与玄色在夜色里相融成一幅水墨色的画卷。玄也烈伸手揽住云臻的腰,纵身从城墙的悬廊上飞跃了出去,只见他轻功了得,在屋宇上方行走,如履平地。
皇上一直没有下令,所有人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两道身影消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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