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上海人民医院。病房内。杜如仙一睁眼，就看到头顶挂满了的吊瓶。手背上，源源不断注射进来的凉意冰得整条胳膊都是木的。一直守在旁边的沈斯臣见她醒来，松了口气：“止痛药已经打了，还有哪儿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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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外滩别墅。
“爆：上海国际电影节最佳男主角获得者江肆默被求婚，女方竟是其经纪人杜如仙！”
江肆默看着热搜上的词条，直接将手中的戒指盒砸在了茶几上。
“敢在颁奖后台求婚，杜如仙你是不是疯了？！”
杜如仙眼睫一颤，沉默的将戒指盒捡起：“是你答应拿到影帝就娶我的。”
江肆默没否认：“我是答应了，但不意味着你能在大庭广众下逼我娶你！”
他言语间的烦躁如刀，一下一下戳进了杜如仙的心。
她攥紧了握着戒指盒的手，不敢相信：“我……逼你？”
承诺明明是他做下的，自己选择在今天求婚，也不过是想两个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怎么……就成逼迫了？
杜如仙喉咙像是卡了鱼刺，呼吸都隐隐作痛。
沉寂蔓延。
江肆默按了按眉心：“立刻将热搜压下去，就说是场庆祝会。至于求婚那些话……你自己想办法圆回来。”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朝二楼走去。
杜如仙望着江肆默挺拔的背影，忍不住追上前一步：“肆默！”
江肆默一顿，回头看来。
那一瞬间，他眼里的冷漠与厌烦狠狠砸在杜如仙心上。
她呼吸停滞了瞬，才颤声发问：“你是不是后悔答应娶我了？”
江肆默沉默了瞬：“不是后悔，是还早。”
“如仙，我以为你会懂我。”
他的语气里夹杂着失望，更让杜如仙苦涩难言。
是啊，她当然懂江肆默。
四岁时孤儿院相识，至今二十六年相依相伴，她怎么可能不懂。
可就是因为懂才怕。
杜如仙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曾经属于她的江肆默，正在一步步的走远。
就好像，如果再不抓住，她就要失去他了！
“我知道了。求婚的事……”说到这儿，杜如仙哽了下才继续开口，“我会处理好，不给你添麻烦。”
得到满意的回答，江肆默点了点头，转身回房。
随着门关，偌大的客厅死寂无声。
杜如仙垂眸看着手中已经变形的戒指盒，打开后拿出里面的女戒轻轻戴在了左手的无名指。
冰凉的触感穿过血肉蔓延到心头。
她深深吸了口气，平复掉酸涩的心绪，给公关部打去了电话。
等最后一条有关她与江肆默相关的词条消失在微博上时，杜如仙突然有种错觉——
就好像她和江肆默之间的关系，也随之斩断！
一夜难眠。
第二天江肆默有个通告要跑，作为经纪人，杜如仙要跟在一旁。
二十分钟后。
杜如仙到了江肆默家里，却发现人不在。
她连忙给江肆默打电话，却只听到冰冷的机械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一连几个都是如此。
杜如仙没办法，只能打给江肆默助理，才知道他们已经到现场了。
杜如仙松了口气：“好，我现在过去。”
“如仙姐，昨天发生那么多事，你要不歇一歇吧。”
杜如仙刚想说没事，却察觉到了助理的异样。
她往外走的脚步停了下来，沉声问：“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助理说不出个所以然。
杜如仙刚要再问。
却听江肆默的声音传来：“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跟着我了。”
杜如仙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莫名有些不安：“什么意思？”
江肆默嗓音低沉：“你被解雇了。”
那一瞬间，杜如仙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攥了攥发麻的手：“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江肆默声音依旧冷淡：“离职协议之后会寄给你，如果有问题，会有专人和你聊。”
话落，就挂断了电话。
嘟声震耳欲聋，却盖不住江肆默公事公办的冷漠和疏离。
窗外，徐徐细雨朦胧了视线。
杜如仙就这么在江肆默的别墅里坐了整整一天，久到浑身僵硬，泛起酸麻胀痛，都没有动作。
江肆默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开灯的一瞬，他就看到沙发上的杜如仙。
江肆默下意识的皱起眉：“你怎么还在这儿？”
男人不悦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杜如仙后知后觉的转头看他，一天没说话的嗓子沙哑至极。
“那我该在哪儿？”
“或者说，你想我在哪儿？”
一再被质问，江肆默脸色冷沉了下来：“杜如仙，这儿不是你耍脾气的地方？”
杜如仙呼吸顿了顿，喉舌泛苦。
她哪敢耍脾气啊！
十二年。
从十八岁陪他一起在娱乐圈打拼，到如今三十而立。
他们之间，从来都是自己一再退让！
想到这儿，杜如仙只觉得胃里传来阵阵绞痛，连带着心脏也跟着发闷。
她按了按胸口，尽量压抑着疼：“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一句话，因为疼说的断断续续。
江肆默却像看不见她的难受般，漠然开口：“你挡了我的路。”
闻言，杜如仙愣了下，有些不解：“因为昨天的事吗？可我已经处理好了。”
“肆默，你该知道的，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
她语气急切，甚至顾不上疼，起身快步来到江肆默面前，抓住了他手臂。
江肆默只是慢慢扒开了她的手：“你离开，就是对我好。”
一刹，如坠冰窟。
杜如仙手无力的垂回身侧，五脏六腑内齐齐涌上的疼让她顷刻间脸色苍白！
她怔怔望着眼前的男人，明明面容那么熟悉，熟悉到闭眼都能描摹出的的轮廓。
可在此刻，却又陌生的让人害怕。
“肆默……”杜如仙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只是习惯性的喊他的名字。
但江肆默却连回应都没有，直接转身离开。
屋外，引擎声轰鸣着远去。
杜如仙却连追出去的力气都没有。
她呆滞的站在空旷的客厅里，任由痛蔓延，侵袭，最后连站都站不稳，摔倒在地。
倒下的那一刻，杜如仙忍不住庆幸——
幸好，江肆默走了，省得看到自己这样，徒增担心。
这念头涌上来那一刻，杜如仙却又忍不住自我怀疑——他……会担心吗？
然而这疑问，终究没有答案。
这天后，江肆默再没找过杜如仙。
她看着手机屏幕背景上男人意气风发的模样，终究还是想要个答案。
外滩别墅。
杜如仙来的时候，江肆默刚从浴室里出来。
四目相对，她看见了男人一瞬间冷沉的脸色。
杜如仙心痛到窒息：“为什么，明明之前我们还计划着要去哪儿旅游，说要……”
她声音逐渐沙哑，江肆默却不想听下去，直接打断：“我很后悔。”
他的话没头没尾，却让杜如仙呼吸急促：“……什么？”
江肆默一步步走上前，字字如刀：“我很后悔，认识你。”
杜如仙茫然的看着江肆默，耳边嗡嗡作响。
她从没想过会从他口中听到这句话！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下意识的，杜如仙想要装傻，希望江肆默把这句话收回去。
可男人只是看着她，话无情又冰冷：“你总说是为我好，可实际上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毁我！”
“你表面上澄清了我们的关系，却又深夜出现在我家。做了这么多年经纪人，你不会不知道这个消息传出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江肆默说着，手钳住了杜如仙的下颌，微微用力，“杜如仙，你真可怕。”
最后一句，狠狠刺在了杜如仙心间。
杜如仙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我没有……”
此刻，她的辩解和否认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江肆默厌弃的撤回了手：“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耍心思，我不会放过你。”
“滚。”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要回房。
杜如仙顾不上其他，下意识抓住了他。
她有种预感，如果这件事解释不清，自己和江肆默之间真的就要走向决裂了！
“不是这样的……”
江肆默一把将人手甩开：“是不是都不重要。”
“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不会和你继续走下去了，干脆点，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
杜如仙不知道江肆默是怎么轻易的将这个词说出来的。
他们认识了二十多年，几乎是彼此的前半生，怎么可能说散就散！
更何况，他们不是说好了一辈子在一起吗？
恐慌与苦涩同时涌上来。
“肆默，为什么……”杜如仙没有哭，可眼眶却是红的，连带着嗓音也带着哽咽。
她真的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就变成如今的样子了？
江肆默眼中闪过抹复杂，最后被深沉吞噬：“走吧，别闹得太难看。”
说完，他转身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杜如仙站在门口，挽留的话如石头般梗在喉咙里，如何都说不出。
沉闷的空气里，冷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冻的她不住发抖。
心内躁动的情绪纠缠在一起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杜如仙压不住，一口血涌了出来——
她呆怔的看着白色瓷砖上那鲜红的一抹，仓皇蹲下尽数擦干净。
确定干净如初后，才狼狈逃离。
一小时后。
杜如仙坐在医生办公室里，看着白炽灯下的CT片子，觉得世界好荒唐。
被青梅竹马二十多年的爱人抛弃后，发现自己得了绝症。
这种只有剧本里才会出现的狗血剧情，竟然会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杜如仙操着喑哑的声音问：“医生，我的病能治吗？”
医生叹了口气：“胃癌晚期，再加上你还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就算手术治疗，也有很大的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
“我建议……还是让父母过来陪陪你吧。”
这话的意味已经很明白了。
原来自己连活的机会都没有！
杜如仙咽下喉咙里翻涌上来的苦涩：“我是孤儿。”
医生一愣，又看了眼她后开口：“那男朋友呢？”
杜如仙顿了下，想到了和江肆默之间发生的种种后，摇摇头，跟医生道了别。
雨声淅沥。
周遭行人步履匆匆，赶赴着来路和归途。
愣神间，远处大楼的投屏变化成了江肆默的广告。
看着男人脸上的笑，杜如仙不自主想起医生的判决，她有些不甘。
细密的雨打在脸上，湿漉冰凉。
她给江肆默打去了电话。
“还有事？”男人的不耐让杜如仙有些喘不过气。
她尽量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这些年……你爱过我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瞬，传来回答：“我习惯了你的存在，但习惯不代表爱。”
“很抱歉，我不爱你。”
直至此刻，杜如仙也才明白，自己原来不被任何人牵挂。
杜如仙看着广告屏上笑着的江肆默，她也跟着笑了，然后做出了对自己的审判——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说：“医生，我决定……放弃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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