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安没了思绪,突然抬头。本来两人离得就近,这样一抬头,鼻尖正好磕上了对方的下巴。霎时间,鼻尖升起了一股子酸意,红了眼眶。
封璟无奈,伸手为她揉了揉鼻子,语气宠溺地道:“怎么就这么笨呢?”
这人……得了便宜还骂人!
正当岑安咬牙切齿之际,忽觉颈间一凉。伸手,摸到一块清凉的物件。定睛一看,正是自己送给欧阳淼淼的美玉。可是怎么会在这?
“不许摘下。”
岑安心里正疑惑不已,忽听他这霸道的语气,不禁有些气急。
“这是我送给淼淼的玉,你怎么可以偷走!”
“谁说是偷的了?本就是我的。”封璟扫了她那张愤愤不平的小脸一眼,淡淡地开口道。
“怎么会是你的,这是我赢来的,是我的!”
“从哪赢的?”看着她那理直气壮的模样,差点没笑出来。
“珍宝阁。”
“那主人可有让你将玉送于旁人?”
“没有……但是淼淼是我的好朋友。”岑安似乎觉得有些理亏,声音不由得小了下去。
“可以送别的,这玉,不行。”
“为何?你又不是珍宝阁的老板。”
“我是。”
“什么?”岑安瞪大了双眼,脸上尽是不可思议。
虽然很喜欢她这副呆蠢的模样,但是还是把心头的愉悦压下,微微点了点头:“珍宝阁是我在扬州的产业之一。”
“天呐!你果然是有钱人!”岑安眼前一亮,仿佛看见前方屹立着一座金山。
这小丫头,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呢。
封璟轻笑,“以后有事就命人去珍宝阁,那都是我的人,他们会帮你解决问题的。今日天色不早了,你且休息,我先走了。”
仍在神游中的某人根本就没意识到对方已经离开了,她正沉浸在金山梦里臆想翩翩。
翌日一早,岑安来到熙和院中。
此时院中已有不少人在了,众人皆神色黯然地围坐在暖阁内。
岑安上前,分别给岑茂、岑盛、岑微等人行了礼,然后在众人悲戚的眼神下进了内室。
只见岑老夫人一脸消瘦,虚弱地昏睡在床上,呼吸都十分困难。
岑安拉住胡嬷嬷的衣袖,低声问道:“嬷嬷,祖母到底如何了?”
胡嬷嬷一惊,随即叹息道:“姑娘莫要多问了,老夫人只是身上不大好。”
这般说辞换作旁人可能会信,但岑安却是不信。她是一直都知道祖母身子健朗,断不会突然病倒的。见胡嬷嬷不愿与自己多说,便不再开口。只等她一离开,便唤来了祖母身边的丫头佩衿。
“你且老实地告诉我,祖母这是如何了?”
佩衿在岑府待了三年,对府中诸位主子的脾性了解甚多。因深知岑安的脾性,当下恭敬地回道:“姑娘有所不知,府医说老夫人是气急攻心,肺腑俱伤。”
岑安听后大惊,满眼的不可思议:“气急攻心?怎的会气急攻心?”
“之前奴婢听胡嬷嬷说,老夫人在大老爷带了阮姨娘来了以后,就病倒了。估计是被阮姨娘气出病来了。”佩衿悄悄地向岑安透露道。
“你是说祖母是在父亲和阮姨娘来了之后才病倒的。那你可有打听到她们在说些什么?”岑安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才将祖母气着了。
佩衿思索了片刻,迟疑道:“老夫人似念了一声‘洛心’。”
洛心,那不正是娘亲的闺名?奇怪,阮如惠和娘亲有什么联系吗?
当年乔洛心去世时,岑安两姐妹尚在襁褓中,并未见过其真容。而府中唯一一幅画像则被岑茂藏在自己的书房,等闲不让旁人看见。故此,岑安从未得见过自己母亲的容貌,只听老一辈的嬷嬷说过,那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
岑安心中纳闷不已,但更多的是对祖母的担忧。正当岑安细心地侍奉祖母喝完药躺下后,外厅突然传来一阵争驳声。
岑安疾步走出内室,还未走进厅房,就听一道女声:“岑茂,别装作自己什么错都没有的样子,若不是你把她带回来,母亲怎会病重?”
这道声音的主人正是岑微,她声音激昂,似是十分气恼。
一时间厅中静默了片刻,方听岑茂道:“微儿,这件事怎可算作是为兄的过错呢?为兄不过是带回了一名侍妾罢了。”
“哼,岑茂,别再推卸责任了,你这些年来让母亲操的心还少吗?你不愿续弦,母亲也让你。如今母亲年纪大了,你还故意领一名长得虽像大嫂子却出身低贱的青楼女子回来,现在母亲变成这幅样子,你倒是心安!”岑微气得将桌上的茶盏掀翻了。
“姑奶奶,都是婢妾的错,不干老爷的事。”阮如惠站在岑茂身边,觉得一脸梨花带雨,声音哽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让人心疼不已。
岑茂便是如此,见了那张酷似妻子的娇容上布满泪痕,只觉得心都酥软了,可是岑微是自己的胞妹,也不好斥责,只得和声道:“微儿,都是为兄的过错行了吗?母亲已让如惠进门,你就别怪她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等瑄儿从京都寻名医来为母亲治病啊。”
坐于岑茂左侧的岑盛连连点头,“大哥说的甚是,若是母亲有个好歹,咱们就把她的嫁妆家产分了吧。”
“岑盛,你胡说个什么呢!那躺在床上的可是你的母亲,生你养你的母亲,你这样咒她,还是不是人了?”岑微委实是不敢相信,自己兄长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出来,真是没良心。
门外的岑安也被岑盛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语惊住了,这二叔怎会这般无耻,祖母知道了该有多心痛啊。
正当厅内众人激言不断之时,内室传来婢女的呼号声:“老夫人,您怎么了?老夫人——”
岑安一听,便什么也不管不顾了,提起裙摆就冲进内室:“祖母,祖母……”
只见岑老夫人脸色惨白,神情悲戚,怒目圆睁地躺在床上。岑安轻碰她的手臂,竟毫无反应。
“祖母——”岑安眼眶通红,大声喊道。
随之而来的众人神色大变,一个个的跪在了床前,痛哭流涕。
一时间,岑府挂出了缟素,阖府悲啼……
是夜,风声阵阵。
寂静的灵堂,烛火摇曳,人影微晃。
岑安两姐妹姐妹皆一身白衣,跪在灵前,烧着铂纸,神色悲伤。
“杳杳,祖母走了。”开口的是岑宁,她两颊通红,杏眼微肿,声音喑哑,既是是在如此环境之下,仍有一种动人的美丽。
岑安看了她一眼,继续烧着手中的纸,嘶哑的声音传出,“是啊,祖母走了。”
“杳杳,为何会这样?母亲走了,祖母也走了,难道疼爱我们的人都要离开我们吗?”岑宁按捺不住,又开始痛哭起来。
岑安心中亦难过不已,看着胞妹如此,便放下手中的东西,抱着她一同哭泣。一时间,灵堂中两名少女的哭声传去甚远……
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岑安二人心下一愣,抬眼看向来人。
那是一张俊雅非凡的脸,只是发丝有些凌乱,身上有些许风尘仆仆,来人正是宋瑄。
“两位表妹,节哀。”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两名女子,心疼不已。“外祖母在天有灵,断不希望表妹们如此难过的。”
“多谢瑄表哥,我俩只是想着最后再多陪陪祖母。”岑安知道他是真诚的关心,便感激道。
而埋头在岑安怀里痛哭的岑宁,则被宋瑄吸引住,停止了哭泣,只是还在抽噎。
相对于哭得梨花带雨的岑宁,宋瑄更为关注像个小大人似的岑安,只觉得她乖顺非常,甚为懂事。便上前为外祖母上了炷香,后也拾起铂纸开始烧了起来。
“都怪我,若是我们连夜赶路的话,外祖母她老人家就不会走了。”他低沉着嗓音道。
听他这般自责,岑安两姐妹心中更是不好受。
“表哥无需多想,外祖母的离去,不怪你。”岑宁不愿他再过多责怪自己,当下安慰道。
宋瑄沉默了,只是眸色深了些许。
三人接着烧着铂纸,守了整整一夜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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