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然后,林知府出来了,“有两幅作品,各有各的好处,却是无法分出高低。”
r然后呢?我看着他的眼睛,如鼠一般地半眯着,露出一些精湛之光。他朝一些评审官笑了笑说:“现在,请两位作画之人上台,指出对方不足,让各地的画师,评出一个高低。”
r“好。”有人大声叫着,“这样才公平,你们刚才定的那幅,根本就不行,要让我们都心服口服才对。”
r刚才,刚才有发生什么事吗?
r“林静如。”他叫,美丽如春花一般灿烂的林静如上了台。
r他顿了顿又叫:“倪初雪。”
r我,竟然是我,原来,喜欢那幅画的人,不只是寥寥几人的。
r“可不是你显善良的时候,丑女人,快些上去。别让人得意了去,就凭她那样的画,本公子要是看到这样的画仙结果,回去会吃药消火。”上官雩还不忘要骂我。
r我手足无措,转头看梨香,她失望地趴在桌上,连看也不看一眼。
r鼓足了勇气,我走上台去,台下一片讶然,大概是不敢相信,我这般姿色,也能和林静如站在一起吧!一个如此美,一个平平淡如水。我有些羞涩不安,我匆匆而来,连好一点的衣服也不曾穿上。
r好些要笑了起来,我手足不安地往台下的上官雩看去。他淡定又信任的眸子中,含着嘲笑,要激动我的傲气来。
r是啊,不管谁笑话我,我何必在乎呢?我知道,有个叫上官雩的人,不会只看美人的。真正能画好,那才会让人欣赏的。
r在他的眼里,大概还没有他看得上的美人,我抬高了头,我不能输了殷家的面子。
r两边分别挂着我的《孔雀开屏》和林静如的《百花戏春》。
r“好,现在请两位小姐说出对方的不足。”另一个评审的画师抚着胡子,一手扬起,压下大家喧哗的声音。
r林静如有些不屑地看我一眼说:“倪小姐不是殷府的千金吗?怎么会姓倪呢?莫非,你真不是殷家的女儿?”
r我轻笑,“林小姐,是评画,不是评人,莫错了话题。”
r有人听了,也放肆地笑。那个人是上官雩,不留情地嘲笑。我想他是笑那林静如心中无自信,才会这样攻击人。
r让那林静如羞红了脸,“好,我就说说,倪小姐的画,美中不足的是,一只孔雀也就够了,还画多了一只,水下的孔雀,却不如那上面的孔雀来得漂亮,毛色并不纯然黑。”
r众人看着我,看我怎么说。我笑笑,我满怀自信,“自古以为,孔雀开屏,各色缤纷,认真看观察黑孔雀开屏,是黑得发绿,油亮亮的,至于水中的倒影,大家到水里照一照,自是知道,如何的不同,无论是对比,还是折射,我皆都经过了一定的比例。水乃透净之浅蓝色,端看视沉的远近,来调动那种轻色,水上面浮些花,漾着一些水波潋滟,水下的倒影,更是难画,都得相当的比照了一般,才有如真的感觉。”
r我说完,有些人竟然鼓起掌来,大声地叫着:“对,没有错,我看过孔雀开屏,可还没有看过倪小姐所画得如此逼真的,水下的更是难上难啊。孔雀开屏,顾影自怜。林小姐不妨到水里照一照,是不是和你现在站起来一般高?”
r我双脸火热,让人夸奖,我不太好意思。
r“请倪小姐评林小姐之画。”
r我吸口气,认真地看着林静如的花,是漂亮,却只是表面的。
r“林小姐之画,着实是无从挑剔,用色,画法,却有些不妥,百花戏春,讲究的是一个戏,彩蝶萦绕,好一个春意绵绵。”
r我看到台下那上官雩的脸有些难看,唉,我还没有说完呢?他脸黑什么啊,他是不是,嗯,太多管闲事了一些啊?总是连我说什么也管着,我不是他的病人啊。
r“不过,春天的花,是娇美的,林小姐的花,略显得老气,不似春花而像是初夏走过春的花,少了更多的嫩柔。林小姐的叶子,要是嫩绿之色才是好看,画的是春日,叶上有些光彩,但我所知,光不是面面俱到的,林小姐几乎每一片花瓣,每一片叶子,都反出一个光。”这些就是她最大的不足之处。
r一谈到画,我所有的扭捏就消了,“而且,林小姐的画,太过于喧宾夺主,这种花,是蝶儿都不会去采的。还有,春天这种花,也不会开。即使开,也只是淡淡的粉白之色,而不是这种浓浓之色。”
r画虽然只是画,但是画也是来自于自然与现实,应该要多注意这些春秋的脚步。
r有几个评审师一听,点点头。
r林静如看着我,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r我所说,句句皆实。
r林知府的脸色相当的不好看,“众位才子,大家各有各的喜欢,看看,哪一幅比较喜好?”
r讨人喜欢的,当然是百花戏春,我画的,是比较冷门,但是,为我而举手的,却是远远多于林静如。
r梨香也错愕地看着我。
r我也惶然,怎么会是我夺魁了呢?这本是一幅要扔掉的宣纸啊,我没有过多的期望。
r林静如的脸色极是难看,双目冒火地看着我。
r我无意和她争,我也不知道,我的画会让那么多人喜欢。既然上台了,就要认真而公平地对待,而不是要争,这个画仙,对她很重要吗?虚名会带来很多的烦恼,我不喜欢,我喜欢平淡的生活。
r我揉揉脑袋,“其实,我这不算什么?这是有旁人在指点,我才能画得这般好,我妹妹殷梨香所画的梅花画海,才是叫做好,无论线条还是每一朵花,都用心画,我自认,我比不上我妹妹。”
r我看见梨香冲我感激地笑了,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感激的笑。我又轻道:“只是,她身体不舒服,无心角逐,如果我画成这样的也是夺魁,我是自认比不上梨香的。每一个画师所画,都有不同的美,天外有天,人外有外,焉有真正的第一。”我收回我的《孔雀图》,我答应过要送给上官雩的。
r我是不敢称第一的,我年纪还小,所学的不多。喜画之人,不为第一,只为心头的喜欢,我在努力学着这种情怀。
r众人又闹腾起来了,议论着他们所看到的《梅花雪海图》。妹妹的脸上,出现了些喜色。
r她站起身子清雅地说:“姐姐,我们回家去看爹爹,爹爹病很快就好了,我想,爹爹很快就会上任,不会让某些人得意太久。”
r爹爹病已久,官场之事也不甚处理,一并就请了假在家休养。秦淮的事,就多是林知府全权做主。
r妹妹的话,竟然让林知府脸变得更沉黑了。
r我下了台,拉拉妹妹的衣服,“梨香,我们回去吧。”
r有人凑近,惊艳地说:“这位就是梨香小姐,久仰大名了……”又是一个想要结识她的人。
r梨香的光华,哪怕是心里失意,也无损她半分美丽。她抬起头,“是的,我是殷梨香。”
r我不喜欢这样的事,我抬头寻找着那上官雩,他竟然也脸臭黑,甩头就走。
r他脾气真是不好,我没有得罪他吧。
r我不经意的眼光,看着台一侧那尴尬的林静如,我有些抱歉,我不想做第一,永远都不想。第一,总会给人带来很多的麻烦,我只喜欢随意的生活,梨香喜欢,我便将这风头,都推给了梨香。
r我觉得,林静如的画,并不是顶好,其实有几幅,我是很欣赏的,比林静如的意境要美多了。
r梨香脸漾着自信,笑靥如花,原来风光的她一点一点地又回来了。
r我走在后面,有些高兴,她婉转又体面地谢绝了才子们的相送,像是最光丽的孔雀,让秦淮的花色都城黯然。
r“姐姐,谢谢你。”她小声说。
r我笑,“我们是姐妹呢,怎么说谢?梨香,没事了,都会过去的。”
r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却是轻松地吐了一口气。
r回到府中,爹爹竟然坐在院中花树下晒着太阳,气色是大好,上官雩也在一边喝着茶。
r“爹爹。”我和梨香齐齐地叫。
r爹爹的脸上,有着亲切的笑意,看着梨香,关切地问:“香儿,如何?”
r梨香腻了过去,依在爹爹的后面撒娇:“今天没有谁是画仙。”
r“哦,这倒是奇怪了。”爹爹的脸上,有着宠溺的笑。他宠溺的笑,总不是对我的。他又轻声道:“热坏了吧,让厨子做了糖水冰着,冰冻酸梅汤,我就知道你这丫头爱吃。”
r梨香端了起来,看了我一眼,又说:“初雪,让管家给你装一碗吧!”
r我摇摇头轻笑,“我不喜欢吃。”越吃,心越酸涩。
r爹爹看向梨香说:“香儿,给爹讲一下大赛的事,这一回,可有什么新鲜之事?”
r我别过头去,却发现上官雩的眼神有些嘲笑,是在嘲笑我吧,没关系,不差这一次,不是吗?我是铜墙铁壁了。
r梨香说:“这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反正没有画仙,要说画,最多人看的,还是爹爹你教我画的《梅花雪海》。爹爹那林家好讨厌,特别是他的女儿,画成那样,也想去争,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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