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八道,离笙……她亲眼看见你将我推入湖中。”何高阳心虚开口,特意拔高了音调。
自己污蔑顾倾城,便是为离笙洗脱了嫌疑,离笙必然喜出望外,没道理会说出真相。
“袖舞姑姑,你大可以找离笙过来,当场对峙。”思及此,何高阳说话底气更足了。迫不及待地想要让顾倾城遭殃,话语急促,竟是带了几分命令的味道。
袖舞眉头微蹙,却在转瞬之间,端庄一笑道:“袖舞自然会为小主们主持公道,这是非黑白,总要公之于众,两位小主稍安勿躁。”
“更深露重,两位小主身娇肉贵,可不能受了凉。”袖舞姑姑客客气气,劝说何高阳与顾倾城先回住处再说。
顾倾城低眉沉思,袖舞姑姑方才对着自己还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对自己可是毫不客气。如今不过短短须臾之间,她便又对自己恭敬有加,其中态度,着实是让人费解。
事出反常必有妖,指不定袖舞姑姑心底又打着什么算盘。
为今之计,却只能够以静制动,兵来将挡。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不少人。袖舞姑姑带着顾倾城与何高阳回去之后,众位秀女也是蜂拥而至。
夜色浓重,人影重重。周围议论声声,纷纷猜测出了什么事情。
纳兰永璨唯恐天下不乱,也过来凑了一个热闹,率先开口道:“三更半夜,各位姐妹还不就寝,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一语惊起千层浪,原本才安静下来的人,又轰然闹了起来。
听着众人胡猜乱议,纳兰永璨低眉浅笑。就凭着这些人的心性手段,在这深宫之中,她们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往后属于自己的棋子,未必只有孙蓝儿一个。
“肃静。”袖舞姑姑大喝一声,声震九霄,威严十足。
“离笙小主何在?”袖舞姑姑环顾一圈,却并没有见到离笙。
“姑姑,离笙今早受了寒,头痛欲裂,一直呆在房中休息。今日更是滴米未进,一个时辰之前,才沉沉睡去,我们不忍吵醒她,这边的事情便没有知会离笙。”
同房的一个小姐,逮着能在袖舞姑姑面前露脸的机会,赶紧上前一步,脱口便将自己的所知说了出来。
其余知情人也不愿意风头被她一人抢去,纷纷上前作证。更有人提及,因着未经殿审,她们也都是无名无分的,太医院也没有太医肯来看看,离笙卧病在榻,实在难受。
“信口开河,离笙分明好好的。”何高阳嚣张大吼,一个时辰之前,就是离笙将她推入水中,这些人到底是收了离笙什么好处,竟然都帮着离笙造假。
顾倾城眉宇之间,也闪过一丝诧异。一间房中共十二人,除了离笙本人,其余人都为她作证,肯定她一整日都在房中。
秀女们都是各怀心思,顾倾城可不认为离笙有什么本事,能够同时让十一人同气连枝,为她冒险做假证。
这十一人纷纷这么说,必然没有撒谎,如此说来,要么是房中的离笙是假的,要么就是今日她与何高阳撞见的离笙是另有其人。
“今日在荷花池,分明是离笙……”激动之下,何高阳险些说出是离笙推她下水的话,好歹及时住了嘴,尴尬而生硬地转了话锋,“分明她还看见孙蓝儿推我下水。”
“袖舞姑姑,孙小姐与何小姐满口谎话,一个时辰之前,本小姐路过离笙小姐房间,还看见离笙小姐睡下,难不成她有分身之术,能同时出现在荷花池?”
纳兰永璨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那个时候,她分明呆在自己的房间之中,而后便是袖舞姑姑来告知她出了事情。
“依纳兰看来,何小姐与孙小姐自己惹了祸事,还想将火烧到离笙小姐身上,居心不良,决不能轻饶。”纳兰永璨此言一出,附和者众多。
袖舞姑姑本就听从纳兰永璨的话,自然不敢违背纳兰永璨的意思。
假模假样地去让人将离笙请了过来,果然看见离笙满面憔悴,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离笙得知此事的前因后果,有气无力道:“小女今日未曾跨出房间半步,小女不明白,为何孙小姐与何小姐说见过小女。”
原本是想要让离笙出来对峙,可是事情完全出人意料,现在反倒成了何高阳与顾倾城二人狼狈为奸,妄图拖离笙下水。
袖舞姑姑面色冷凝,回头对着顾倾城与何高阳道:“还得委屈两位小主了,等袖舞查明真相,一定还两位小主自由。”
言外之意,就是要暂且将何高阳与顾倾城关押起来。
袖舞姑姑直到这个时候,说起话来都是客客气气的,谁也不得罪,与宫中那些逢高踩低,落井下石的的人大不相同。
纳兰永璨的视线,一直落在离笙的身上。何高阳与顾倾城都说在荷花池见到了离笙,她二人都不像是说谎,看来这离笙也不简单。只是不知,往后与她是敌是友。
何高阳叫嚣了一阵,却并不能改变袖舞姑姑的主意。
顾倾城倒是一点也不着急,气定神闲地站在一边,等着有人将自己带走。
那镇定自若的姿态,倒是让袖舞姑姑一愣。这十多岁的女子,遇事不免慌张失措,能够像是眼前的这个人一般,不急不躁的,也是天下少有。
顾倾城跟着人离去,闲庭信步,没有一点担忧的意思,路过纳兰永璨的身边,顾倾城回眸,冲着纳兰永璨狡黠一笑。
她让袖舞姑姑将自己与何高阳一起禁足关押,无非是想要将事情闹得更大,让此事无法收场。
那么她便如她所愿,过个一时半会,再送她一个大礼,保管让她欢欣鼓舞。
害怕何高阳与顾倾城再起冲突,袖舞姑姑将他们二人分开关在了一起。都是一些弱女子,只要封了门窗,也不怕她们会逃离,只要让两个人偶尔巡视一下,更不怕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半个时辰之后,顾倾城翻身上了房梁,竟是从室内揭开了琉璃瓦,小心翼翼从房间中出去,瞬间隐没在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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