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云馥这边,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很快就回到了成衣店门口。
云馥拿了东西之后,从鼓鼓囊囊的钱袋子里取出一锭银子:“今日多谢毕公子帮忙了,这是二两银子,还给毕公子。”
毕博闻身为县令之子,几两银子并不放在眼里,他缓缓摇头:“不必了,姑娘还是自己收着吧。”
云馥却执意要给,他没法推脱,只好收着了。
“云姑娘,你一个人回去多有不便,我陪你一起回去吧。”毕博闻说着,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就推起了板车。
毕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板车摇摇晃晃的,才走了两三步,就倒在了地上。
原本放在板车上的药材和衣服,也随着颠簸掉在了地上。
“对不住,是我的疏忽。”毕博闻说着,赶紧将包裹在包袱里的衣裳给取了出来。
这是一件藏青色的男人长袍,他微微一愣,连忙将衣服上沾染的灰尘给拍干净。
“没事的,都是小问题而已。”云馥轻声说,重新将药包放在了班车上。
毕博闻扯了扯嘴角,望着云馥的少女发髻:“云姑娘,恕在下冒昧的问一句,不知云姑娘这件衣服……”
“是给一个朋友做的,怎么了?”云馥在心底里想了半天,还是觉得用朋友这个词比较合适。
毕博闻微微摇头:“没什么,我送送你吧。不知云姑娘住在哪里?”
云馥对于他的一系列怪异之处,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我家路远,毕公子这一来一回,可能要在小村子里耽搁许久,还是不必了吧。”云馥淡笑,她刚才都已经麻烦人家帮忙这么久,怎好意思在麻烦他送?
然而,这句话听在毕博闻的耳中,就变成了云馥不愿让邻里看见他,以免传出一些不好听的闲言碎语。
他有几分失落,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笑得如此好看,如此纯粹的女子。
可惜,她好像已经有了未婚夫了。
忙活了一天,云馥早就走得腿脚酸疼。这一次,她走得极慢,远远比进县城的时候,多走了两刻钟。
等到走回云家的小院子,已经天黑了。
刚推着板车还未进门,就看见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中年男人举着火把急匆匆的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对屋里喊着。
“兴许是在外面贪玩,莫要担心,我去寻她。”话音刚落,就和云馥撞到了一起。
云谷看着云馥满脸疲惫的样子,想责怪又说不出口了,压低了声音:“馥儿,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云馥揉了揉早已酸痛不已的手腕:“爹,今日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东西已经卖完了。”
“好好,那你赶紧先去吃饭。”云谷嘿嘿一笑,将板车上的东西取了下来,随后推着板车回后院儿了。
云馥忙了一天,胃口格外的好。冷了的面糊糊,就着剩酸菜,也吃得津津有味。
秦婉一边洗净砂锅,一边轻声说:“馥儿,生意是不是不太好呀,这么晚才回来,可担心死我了。”
“不是,是后来遇到了一点事情,才耽搁了。”云馥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自己在白府的遭遇给抹去,“在路上碰见二叔了。”
“啊?”秦婉紧张的望着她,手上的动作都停顿了,“他有没有问你鹿肉的事情?”
“没有,娘你就放心吧,他不知道。”云馥笑了笑,“他找我要银子去赌坊,我说是娘您当了首饰的银子。”
听她这么一说,秦婉这才放下一颗心来。
毕竟,秦婉在云家老老实实受了这么多年的欺负,那些人大声斥责几句,她都会掉眼泪,更不要说做这种事情。
“你二叔除了这好赌的性子改不了,其余时候还是可以的。”秦婉温声说着,将那些药材全都泡在水中。
云馥背地里翻了个白眼儿,秦婉看见谁都会说可以,挺好的。
就她那谁都可以随便捏的性子,只怕是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会说这句话。
“咳咳!”秦婉忽然重重咳嗽了几声,面色愈发苍白了。
“娘,你怎么样?”云馥扶着她,有些担心的说,“要不你回房休息吧,我来给你熬药。”
“不碍事,都已经习惯了。”秦婉轻声说着,指着三个土碗中正在泡的药材,“我和你哥都是陈年旧疾,晚一时半会儿不着急。
但那位重伤的公子,正需要这汤药救命。你先替他熬,我回房休息一会儿。”
云馥点头,扶着她走出了厨房门,正要跟着去房间,她却拍了拍云馥的手背:“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去熬药吧。”
“哦。”云馥颔首。
在二十一世纪,云馥本就是一个身体健康,几乎不怎么生病的人。
再加上医疗技术发达,不管是西药还是中药,都可以凝结成药丸,所以她还是第一次熬药。
云馥将清洗干净的砂锅放在了小灶上,那里火烧得正旺,很快就将砂锅里的水给烧干了。
她先将药材放进砂锅里,紧接着才放入清水。
熬药说轻松也轻松,云馥接下来的事情,便是拿一把破蒲扇,在炉子下扇风,让火势更大一些。
如果说吃穿只是让云馥不习惯之外,这个时代没有电器,就是一种痛苦了。
与现代可以调好电磁炉,就可以走开,等药熬好了再来关火不同,这里熬药还需要人工扇扇子加大火势。
云馥等得都快睡着了,鼻尖窜入一股浓郁的药香味,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正在冒蒸汽的药罐子。
夜色静谧,古人夜间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基本上都是早早入睡。
云馥小心翼翼的端着药碗,推开了陌生男子的房门。
叶玄鹤的耳朵微微一动,一双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就缓缓睁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灰白的床幔,并非他晕倒时最后看见的小树林。
他记得,他被那些黑衣人围攻,身边的护卫一个紧接着一个的死掉。
而那些黑衣人有备而来,再加上敌众我寡,他很快也受了重伤。
虽然将那些黑衣人杀了不少,但他胸膛中了两箭,情况也没乐观到哪儿去。
那黑羽箭簇上,涂抹着致命毒药。
那是夺魂宫的夺魂摄魄毒,天下无解,只要夺魂宫中,有秘制解药。
叶玄鹤下意识的感受着受伤的胸膛,除了有些疼之外,之前的那些酥麻感,已经消失了。
他的毒解了!
云馥按着记忆中,屋子里的摆设,将很烫的药碗放在了桌案上。
她看着床帘中隐隐约约的人影,不由得叹了口气:“要不是你,我今儿哪里还会多惹这么多的麻烦,到了晚上才回来。”
叶玄鹤紧闭双眸,藏在被子下面的双手,却在暗暗运气。
他的毒解了,只能说明,他所在的地方,是夺魄宫!
“喂,死了没,没死就自己起来喝药。”云馥抱怨说着,伸手撩开了床幔。
突然,叶玄鹤掀开被子,将云馥拉了下去,沉重的身子压在了她身上。
与此同时,冰凉的手已经扣在了她脖颈的命门上,只要她一动,必定是死路一条。
叶玄鹤微微诧异的看着明显丝毫不会武功的女子,但他没有收手,而是压低了声音:“我从不伤害不会武艺的女子,你只需要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就放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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