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律师和秦峫你来我往,说的都是专业名词,说到最后似乎谁都说服不了谁,方律师先一步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无奈的说道:
“秦律师,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辩论的,您是开律师事务所的,知道咱们这行的艰辛,没必要非这么断送前程,我只是想和您表达林先生的意愿,林先生说了,这件事对他们影响太大了,他们希望能尽早解决,只要你们撤诉,林家就可以出谅解书,让胡杨少坐几年牢。”
一副“你们太惹人烦了,为了重归安宁生活,我只想息事宁人”的态度。
我坐在一旁,低着头,手指掐着咖啡杯,指甲都掐的发紫,恨意在胸腔里翻滚,我抿着唇,狠狠的吞了一口咖啡。
方律师还在说话,他语调不高,用一种“我施舍你”的姿态讲道:“秦律师,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讲,你们翻盘的可能不大,所以我希望你为了你的当事人着想,机会可只有一次,对了,这个是我们这边搜集到的罪证,你看一看,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方律师递过来一个文档,也不等王律师再说什么,姿态颇为高傲的走了。
他人是走了,但空气却是死一样的僵硬。
我僵硬的坐在椅子上,满脑子都是胡杨。
我在面对这凡尘俗世、诡谲恶人时,还能升起一拳砸过去的怒火,那胡桃在面对铁窗狱友,该是什么心情?
胡桃是最好的弟弟,他从不像是其他小孩那样调皮捣蛋,他一件坏事都没做过,本来就不该是他的罪过,凭什么要放在他身上!
一股股怒火将我燃烧,我愤恨的丢下咖啡杯里的勺子,转头死死的抓着秦峫的袖子:“秦峫,我不要谈和,我要给我弟弟伸冤!”
秦峫正在低头看文档呢,被我一拉,先是将文档收起来,后用手指推了一下眼镜,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将话锋转了一个圈来安慰我:“我先送你回家休息,你调整一下心态,林家的事,你给我点时间,我一会儿约几个警察朋友和律师朋友,让我问问我朋友们。”
每次我愤怒、慌张的时候,只要一想到秦峫,我整个人就能安稳下来,被他一路送回家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就平稳了下来。
我相信秦峫。
“在家好好休息,我先回事务所,晚上我下班了再来你这,和你说案子的事。”秦峫送我到家楼下,揉了揉我的头,低声说道:“过段时间找个机会带你去看看你弟弟。”
我沉溺在他的话里,脚步发飘的回了家里。
说是家,不如说是秦峫给我准备的临时居所,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被方律师激怒的心情平复了下来,脑子就开始忍不住的想些别的来。
本来我自己一个人怎么折腾都无所谓,但一想到秦峫今晚要过来,我顿时觉得家里面哪儿哪儿都不顺眼起来,火烧火燎的下了楼,买了一大堆家居用品,还买了一只鸡,煲了鸡汤。
这鸡汤从中午煲到晚上,都六点半了,秦峫还没来,我只当他是工作太忙了,心里体恤又感激,心口处暖洋洋的,眼看着要到七点了,我心想,鸡汤再不喝就不好喝了,像是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似得,我欢天喜地的拿了保温杯,带着鸡汤去秦峫的律师事务所找他了。
我到了律师事务所的时候,职员都下班了,只有秦峫的办公室是亮着的,我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手心里的汗都把保温杯的手把握的温湿了。
“秦峫,我给你熬了鸡汤…”
“秦峫,你晚上吃饭了吗?我就是碰巧过来——”
“秦峫,你——”
我在办公室外头来来回回的踱步,想了好几个说法都觉得不对,正在我有些焦躁的时候,突然听见秦峫办公室里传来了一声女人的痛哭声!
我吓了一大跳,放慢了脚步靠过去,就听见办公室里面的女人凄凄惨惨的哭求道:“秦峫哥,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再管这个闲事了,你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吗?”
然后就是秦峫的声音,一贯的清冷低沉:“宛瑜,别哭了。”
“不,我不!”林宛瑜哭嚎着又说了什么话,颠三倒四的:“秦峫哥,我求求你了,别管这件事了,我们林家,真的,真的再也遭不住了,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杀人犯和我家闹成这样啊,我爸妈都在怨我,都在怪我和你讲了这些…”
“我没有和林家人透露你和我讲过的事,我的证据都是基于现实调查来的。”秦峫似乎有些无奈,他低声叹了一口气,似乎在拍林宛瑜的背:“好了,对不起,是我考虑的不周全,把你给牵扯进来了。”
办公室里面一片鬼哭狼嚎,办公室外面一阵凄清寒冷,明明没有人看见我,但我却觉得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了我的脸上。
疼是疼,但远远比不上那股羞恼来的更让人恼火,我说不清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阵面红耳赤。
只不过是一次求情而已,我还求过秦峫呢!
但我心里却像是堵了一个湿透了的大棉花,赌气似得转身就走了。
出了律师事务所,被冷风一吹,我又有点后悔,但总不能在这个关头回去,只能闷着一股气回了家里。
家里还是我走之前的样子,但我却没有心思再做什么饭了,把鸡汤往饭桌上一摆,食不知味的嚼着,把骨头都嚼的细碎,但我却一点都品不到味道,脑子里却都是林宛瑜和秦峫。
秦峫会不会因为林宛瑜的求情…而接受林家的求和呢?
鸡汤从热的变成凉的,秦峫终于回来了。
本来准备好的鸡汤被我自己喝光了,厨房的饭菜也没做,我僵硬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秦峫进来。
秦峫随手将西装外套放到一边,并没有在意那些吃食,而是有些倦怠的坐在沙发上,挥挥手,示意我过去。
我的骨头都僵住了,一步一步艰难的挪过去,坐到沙发上的时候我还能感觉到腰间的骨头“嘎吱”响,我还没来得及挤出脸上的笑,就听秦峫说:“我找了几个朋友,看了一下卷宗,他们的建议是,最好取得林家的谅解书,胡桃如果在监狱里配合的好,还能早点出来。”
版权声明:本文内容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的内容, 请发送邮件至 87868862@qq.com 举报,一经查实,本站将立刻删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