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所不好待,于毅龙在里头受了死罪,大部分是来自心理的煎熬。
要坐牢了谁不怕?天底下就没有自甘坐牢的人。所以见到于微时的时候,他嘴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谄谀地讨好着,“带钱没有?快去交钱,把你爹保出去。”
于微时安静地坐在玻璃窗外,握着电话。她眼神平静,无喜无怒,仿佛类似的场景每天都在上演,已经习以为常,“陆勘深这个月给我的零用钱我拿去还你上个月的赌债了,现在身无分文,你还要我怎样?”
“不行啊,没钱不行!没钱我出不去,你想想办法!问陆勘深再要点吧!”于毅龙说起话来大言不惭。
于微时听着他无厘的要求,每天都活在他无厘的要求中。她想摔下电话,彻底和这个人断了往来!于毅龙仿佛洞悉了她的想法,急急地喊,“你敢不管我,我出去就骚扰陆家老两口,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我不仅活着,还要与你相认,让他们心甘情愿把白养十多年的女儿还给我!”
“你不想和我这个赌鬼爸爸染上关系吧?如果你的同学、朋友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坐过牢、还赌博成瘾的人会怎么看你?”看着于微时逐渐失去血色的面庞,于毅龙因为拿捏她的命门而骄傲地放声大笑,“我还要捅破你和陆勘深的关系!你猜那老两口会不会激动的昏死过去?”
“畜生——!”于微时忍不可忍,猛地撂下电话,站了起来!她气的浑身发抖,眼前于毅龙的脸幻化成魔鬼,梦里这个魔鬼追逐她好多年。她从来不知道,世上血缘关系竟如此清浅!有时也可以化作杀人的刃!
“怎么样?要试试吗?”于毅龙得意的挑起眉头,“不想试的话就给我搞钱,立刻,马上!”他几乎用命令的语气。
于微时双手撑在桌上,身体仍在发抖,是冷的,“我没钱,更搞不到钱。”
“放屁!”于毅龙大喝一声,两眼喷出火来,恨不得焚烧了于微时,“你他妈给陆勘深打通电话有多难?几分钟的事,他那么疼你!给钱还不是分分钟的!”
“他不疼我!你知道他每次给我钱就要和我做!我不想做!我为什么要和他做那种事!”明明是平静的语境,说出来就有种声嘶力竭!甚至是控诉!于微时双目通红却蓄不出半滴泪水。
“TMD你装个屁啊!”于毅龙不屑地呸了口,看ji女般上下打量于微时,看ji女还有se欲,看于微时只有轻蔑和鄙夷,“早被他搞过了,在乎这一两次?看你装我就恶心!你他妈是陆勘深的情人,都被他睡烂了!”
于微时的眼睛黯淡了,失去站立的力气,跌回椅子。她无力去看于毅龙或是任何人。
于毅龙见她变成以前那副死鱼状态,掀掀唇角也坐了回来,“女儿啊,你要知道,勘深是喜欢你的。你不是卖。他要是不喜欢你,干嘛月月给你钱,你以为是做了才给钱?错,他那是对你有yu望。男人嘛,yu望说来就来,不分时间场合的。”
于微时闻言,轻轻抬了抬头。她应该感谢于毅龙这种时候还给她一丝颜面?可她堕落到今天的地步,就是因为于毅龙。最终于微时允诺三天后交钱保他,就离开了。
她没给陆勘深打电话,也不想联系任何人。
司机小王问她去哪,于微时静静望着窗外,说广茂商场。
下车以后,她赶走小王,说等下打车回去。看着小王开车远去,于微时才颤着手点燃一根香烟。
她蹲在墙角抽烟,烟雾糊了精致的妆容,烟灰弹到牛仔裤上,灰蒙蒙,雾蒙蒙。
烟被吸进肺里,天空突然下雨,于微时浑身被淋透了,才发现路人依然干燥干净。
她丢下烟,狠狠碾碎烟头,冲进商场。在一楼,于微时看见了站在柜台里的荣湘,她正积极热情地向客人推荐某品牌新推出的护肤套装,荣湘脸上扬着笑,多么自信美丽,还和从前一样。
她曾经也这么笑,于微时暗暗地想。她躲在暗处,偷看荣湘。看她自信张扬地面对每一个人,滔滔不绝地讲述品牌故事、产品成分和功效,客人购买了一堆,笑容满面的。荣湘就是有这个本领,能让所有人都笑逐颜开,除了于微时。
客户经理也来了,笑眯眯地夸赞荣湘能干,说要给荣湘涨工资。荣湘巧言令色地奉承着。等到经理离开,于微时深吸一口气,还是没有勇气出现。在阳光开朗的荣湘面前,她太阴暗了。
于微时没有工作经验,陆勘深不让她工作。永远囚着她,说他养她。
于微时和荣湘一样,是学市场营销的。曾经梦想轰轰烈烈创造自己的商业帝国,成为营销大咖。可被陆勘深打破,大学毕业后,于微时成了陆勘深情人,人生就此折断,梦想跟着葬送。
她时常觉得空虚,因为她还有梦没有实现,她也想靠自己的双手挣钱,而不是身体。
于毅龙让她跟陆勘深张口,事实上她从没问陆勘深要过钱,除了于毅龙丢了肾,躺在医院那次。
因为于微时不开口,所以都是陆勘深主动给于微时钱。她也从不拒绝,不过每次收了钱就要被做到两腿发软,仿佛交易一般。她不想这次是例外,不想打破常规、主动说她要卖。她不想卖,她不要卖,她咬着牙想,她能挺过去,这次她自己搞钱。赌局的人要她付十万块利息,她想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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