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月白云纹锦衣并同色底子绣海浪纹缂丝靴子,散在胸前的墨色长发光滑流瀑一般,日光倾泻下露出精致绝伦的五官轮廓,肤色白皙,浓眉入鬓,睫羽掩下一片阴影。
那睫毛又长又密,岑安看着着实吃了一惊,这男子怎生得比女子还漂亮?
封璟亦在打量眼前的小姑娘。一身水蓝色罗裙,裙摆尽湿。凌乱的长发铺散开来,清秀的小脸上写满了尴尬。黑溜溜的大眼睛,不知在捣鼓着什么小心思,转悠悠的。
“咳咳,你怎得这般无理!你娘难道没教你不可以偷看女子的吗!”岑安深吸一口气,才想到自己未戴帷帽就出门了,当下凶神恶煞地朝着对面人吼道。
对面人如潭水般深幽的眸子深了些许,紧抿的唇弯弧一勾。伟岸的身子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她身前,身高的差度无形中增加了几分胁迫感。那人鹰眸直盯着自己,让岑安有种无所适从的奇异感受,急忙转过头去。
封璟目光深锁着眼前的人儿,看着她红透的耳垂,心里多了几分满足。
灼热的呼吸打在颈间,岑安不由地缩了缩身子,“干,干嘛啊,你,你离我远点,男女授受不亲。”
封璟被她的话破了功,由胸膛中升起一阵笑声,低沉又悦耳,直抚人心。
“你笑什么,人家在和你说话呢,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尊重啊!”虽不知有什么好笑的,但岑安就是知道他在笑自己。
封璟发现,这小人儿真好玩,不由地又起了逗弄的小心思。身子又凑向前几分,贴着她耳际轻声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你……”岑安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地从他身边跳开。
封璟看着她这副小猫炸毛的小模样,只觉得心头痒痒,有种想要上前给她顺顺毛的错觉。藏在衣袖下的大手微微动了动,又放了下去。
岑安可不知自己在某人心中已是一只小猫,她正疑惑某人是从何得知自己在珍宝阁说过的话。心里害怕地不行,忙大声道:“竹绯,竹绯,我们快走!”
然而,林中寂静,除了几声鸟鸣,并没有其它声响。
回过头,发现自己的婢女正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岑安忙跑向竹绯,摇晃着她的手臂。大声叫道:“竹绯,竹绯,你怎么了?快跑啊!”
回应她的是竹绯受不住立骤然倒下的身影。岑安吓了一大跳,眼眶都泛了红。
“她没事,只是被点了穴。”身后传来磁性的声音。
“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岑安回头怒瞪着他,“你凭什么点她穴啊,你这个坏蛋!”
“坏蛋?那你呢?”封璟信步走向她。
“哼,你到底想干什么?”莫名其妙的为难自己,定是有所图。
封璟轻笑,这番做派当真与时下名门闺秀相差甚远啊!
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一枚晶玉,在她眼前轻晃。
岑安细细看了一眼,忙不迭伸手去抢,“这是我的玉,你还给我!”
封璟眼疾手快,一手高高地将玉举起,兴味地看着正跳起身子抢玉的小姑娘。觉得看够了,又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揽过小姑娘的腰肢。
“啊!”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岑安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立马用手推开那人,只是那健壮的臂膀好似坚铁,使再大的立也巍然不动。
“坏蛋,快放开我!我爹是扬州刺史,我让他捉你进衙门!”岑安奋命挣扎。
“哦?扬州刺史~”封璟觉得心情不错,“若是我现在就结果了你,恐怕你爹爹也来不及救你吧。”
闻言,正挣扎不休的身子停了下来,然后故作镇定地说:“那你动手吧,待我死了,我爹爹定让人捉拿你,到时候让你在牢中没饭吃。”
“呵呵~”真是一个宝,没想到,她竟想着让自己受到惩罚是没饭吃。真不知这小姑娘是怎么养的,如此宝气,不留在身边多可惜。
“好了,听着,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侍女,今后无条件地服侍我。”
“凭什么?”岑安顿时怒目圆睁。
“唉,也不知是哪家的闺女,竟将自己贴身物件交给了我。你说,若是让旁人看见了,算不算私相授受啊,杳杳?”封璟念出了玉上刻着的小字。
“啊,你这坏蛋,太可恶了!”真是气死人了。
听她开口闭口地大叫坏蛋,便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她:“封璟。”
“什么?”突然来了这一句话,岑安一头雾水。
“吾名。”
“哼!谁管你叫什么。”岑安才不想叫他名字呢。
“时限一个月。”封璟权当听不见她的怒语。
“你是说,只要一个月,我就能恢复自由之身?”杏眼微眯,心里开始拨弄起了小算盘。一个月而已,到时候就可以桥归桥路归路,看他的衣饰,定是富裕人家子弟。自己未尝不可在他身上捞些油水啊,到时候,呵呵……
“好。”
似是很满意她的答案,封璟松手将她放下。而后又抬手将她凌乱的秀发理了理,直至看的顺眼了,方道:“先回去吧,我会派人找你的。”
听到可以回去了,岑安心情变得美好万分。又想到地上躺着的婢女,又开口道:“你先给她解穴啊。”
只见封璟拾起一颗小石子,投向竹绯。而后飞身离去。
“唉哟,好痛啊。”竹绯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姑娘,刚才那人是谁啊?怎会有你的贴身玉佩?还有还有……”
“好了,竹绯,今日之事不可对外人言,明白了吗?”岑安知晓她冲动的性子,敛声说道。
岑安平日里和众丫鬟温温和和的,从不疾言声色。如今听她如此严肃,竹绯有些畏惧,颤声应了。
回到寺中,岑安方换下了罗裙。就听外面有人来了。
“敢问这位女施主,里面可是岑府大姑娘?”来人是寺中的一个小沙弥。
萼绿应了,问有何事。
“奉了寂大师之命,邀岑府大姑娘一行。”小沙弥手持檀木香珠作佛礼,恭敬地回道。
了寂大师,是当今天下最为受欢迎的人了。上至皇家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以能得其只言片语为荣。故而,清泉寺的大名,与这位大师密不可分。
岑安走出厢房,轻声一笑:“不知大师找小女子何事?”
小沙弥抬头一望,这便是大师所说的有缘人?
“小僧不知,请施主随我走一道。”说着就转身离去,岑安唯有跟上。
行到了一处厢房,见小沙弥双手合十,躬身一礼后,转身离去。岑安轻轻吐出一口气,抬脚迈步向门内走去。
掀开帘子,进入内室,抬头便见一名身着青白僧衣的老者坐于软榻之上,对她颔首微笑,稍显沙哑的声线仿佛晕着岁月的沧桑:
“坐。”
岑安扫了一眼,寻了一处离他最远的莆垫坐了下来。
“不知大师寻我何事?”
那老僧淡笑着拿出了一串钥匙,掷于岑安跟前,道:“姑娘可选一把,将你身后的箱子打开。”
箱子?岑安回头,不远处确有一红木漆箱,挂着锁,布满了灰尘。
拿起那串钥匙,随意地挑了一把,走向箱子。钥匙插入锁眼,只听一声“咔嗒”,锁应声而开。岑安不解,回身看他。
了寂只笑着点点头,“把里面的东西拿走吧。”
岑安正疑惑不已,又听他走出了厢房,又传来一句话,道是:
“且记住,命里有时终将有,莫负旁人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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