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皎下意识的一个翻身,被子滚落下来,盖住了小半张滚圆粉嫩、软团子似的屁股。澜扇撑着心里的这团火,赤脚一步步踩在地上,寂静无声的夜室里,这点微不足道的脚步声一点一点打在人的心上。
身旁榻卧倏地陷下去一块,凤皎眉心极不舒服的一颤,澜扇两条拿刀使枪的胳膊环抱住他,胡茬儿在他后颈上蹭啊蹭的,十足的亲昵意味。
二人朦朦胧胧罩在一层被褥里,雪色渐重,凤皎却叫他鼻息间的热浪灼的心头滚烫。人间不易,凤主子叹气,凤皎撑着身浅浅挪动了几下,鼻尖快要触上那布满了霉味儿的墙。
然而身后这登徒子要人不要命似的凑上来,这会儿见他无处躲藏,又将人环抱的更紧,指尖翻飞朝下,所及之处皆是软香暖柳。
饶是凤皎禁欲万年,定力再如何坚似磐石,此刻也有些受不住了。怀里的人儿挣动几下,便转过身,二人的气息便交叠在彼此颈间,澜大魔尊显然很是受用。
凤皎这辈子怕都没这么憋屈过,面前这疯子活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关绳索,他身下越是挣动,便越难以喘过气来,于是赌气似的装死尸,一动也不动了。
澜扇到没什么别的动作,主要是怕在清醒的时候吓到他,手上压制的力道一收,只是轻轻的拥着自己的小花。
凤皎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像偷喝了峳汌拐媳妇时候酿的花酒。他想叫这人先去脱衣裳,却不想触手可及的地方,摸到了好几条细长的伤疤,不像是鞭子,更不像是箭伤,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弄的。
凤皎抽回手,这才反应过来面前这狗皮膏药早脱了个干净,数万年前那场大战过后,他便封山自固,也不再与什么人进行皮肉触碰了。
虽是不情不愿,但猛然间的亲近,竟叫凤皎觉着,有些久违的稀奇,岂料澜扇这时候不声不响的掀开被子,二人倒颇有那么点儿坦诚相待的意味了。
凤皎捞回半干的衣裳,又裹紧被子,呢喃道:“别碰我!你这个样子,好奇怪……”
“别怕,小白团子……”澜扇亲亲他的脸,眼里漫过一丝心疼,心头那股火叫这淅淅沥沥的雪花浇的不剩下了。
蓦然听到这声称呼,凤皎没应声,只是眼泪吧嗒吧嗒积水成川,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回过神来已然泣不成声。
万年的幽禁和唾骂没能压垮一个人,如今这人轻轻的一句,便叫他觉得好委屈:“我记得之前有个人待我很好很好,但那大概是很远之前的事情了。记得很远之前,那人也是这样叫我的。”
凤皎脑子里头空空的,此刻动也不想动,他迷迷糊糊、漫无目的地想,这人同自己一道淋了半天的雪,怎么身上的味道却意外好闻?
天边乍破的是一道惊雷,凤皎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叫澜扇紧紧揽在怀里,再也没放开。客栈里静的没半点声息,近日来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的砸下来,凤皎累极了,泪迹未干便蜷在澜扇怀里,小动物似的睡熟了。
心里最难熬的一块像是叫人撒了把盐,万年未见,这是他日思夜想却遍寻不到的小白团子。澜扇心绪不平,气息不稳,胸口里有磅礴的力量呜咽出声,半晌才敢亲亲他的耳朵,轻声道:“对不住……本君来迟了,日后这天地间的偏爱我都给你,好不好……”
进门前澜扇特地燃了安神香,但凤皎还是睡得很不安稳,他这话刚刚宣之于口,那边怀中的人眉心浅浅一动,随后便无意识的将平生所学,尽数往这人身上招呼。
若是放在从前,澜扇不仅不在意他这点小伎俩,见了反而还会拿出掌门人那自成一派的骄矜,因为从前,他爱极了凤皎张牙舞爪的模样。
况且自成型以来,他这只小妖是凤家家主亲自捉回来的,所有的武功自然也都是掌门人亲自调教,这小模样无论如何都是伤不到澜扇自己的。
可是如今他心疼的要命,凤皎从前睡时爱笑,浑身上下都透着骄傲,从来不会口是心非。如今这样的小花妖啊,可要自己拿他怎么样才好……
次日凤皎醒时已是午后三刻,澜扇的声音从一墙之隔的地方传来,听着像是在外头跟店家打着商量,看能不能多花些银两,好在此地多住上些时日。
凤皎就了口昨晚喝剩下的隔夜茶,顿觉心里多年积攒的郁结之气消了不少。
尸虫药虫一大堆,成群结队从竹竿子里头爬出来的时候,都叫他惨白的嘴角跟沙砾爬过的嗓子吓了一跳。就连一贯冷心冷血、莫得感情的灵虫都急忙忙爬出来,仿佛再晚一点儿就见不到主人最后一面了似的。
凤皎一时间哭笑不得,近来不过是失眠多梦外加偶感风寒,虫们这浩浩荡荡的架势,仿佛他真的转瞬就要撒手人寰了一般。
身上挂了件澜扇没带走的外披,凤皎勾勾手指,却没一个顺着他的小臂爬上来。凤皎不耐烦了,不轻不重的拍了下木桌,平日里人见人称毒命阎王的尸虫和药虫,这会儿大气也不敢出。
灵虫倒是淡定,它们一族天生寡情嗜睡,只有死了大人物的时候才会找它们办事儿。但看主子那不咸不淡、不紧不慢的样子,便是用不到它们的。
然而这次凤皎却是一竹竿子甩过去,对着那灵虫首领一点下巴,出其不意的问道:“可有看出我身上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灵虫首领猝不及防被点名,当下不敢含糊:“吱吱,吱、吱吱吱——”
眼前这针眼儿大小的虫子手舞足蹈、比比划划,叽里呱啦的声音听的人心下浮躁。
“你的意思是,我身上有符?”凤皎看它一眼,随即扫向四下:“你们的意思呢?”
“吱吱——”
四面八方传来的鸣促声出奇一致,不似有假。凤皎若有所思,这几日就连他自己也觉着,这副用了万年的身子有些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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