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顾祈来看过我,他总是沉默寡言,面向我的时候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我还是倔强地问他:「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他站在那里,想过来,我制止了他。他想说话,我却一点一点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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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死去的第十年。
我的庶姐和我的丈夫永结同心,我的孩子叫她娘亲,我阿哥镇守边关十年未归。我的弟弟叫她阿姐,说自己会永远保护阿姐。
没有人记得我。
我眨了眨眼,就连我自己也快要忘掉我是谁了。
「小姐,醒啦?要不要让人传早膳?」
我睁开眼,连翘正在床边给我收拾东西,昨日里大半夜不睡觉闹着绣的东西还在。
我抬了一下眼皮,起了身:「连翘,我想吃山药粥,你去让小厨房做吧。」
「好的,我现在去。」连翘点了点头,就要往外走。
我没有想到,再次睁开眼,会回到了我的十四岁。
在巨大的狂喜之后,是毫无波澜的平静。
我又轻轻地眨了眨眼。
「连翘!」我叫住了她。
「怎么啦小姐?」连翘转过身来,看着我。
「你说,我是谁?」我看着她,很轻很轻地说了这句话。
「您是大将军府的嫡女,宋家三小姐,宋裕宁啊。」连翘如是回答道。
自从小姐落水醒来后,这已经是第三次,问她是谁了。
「你让连月去吧,你来给我梳头。」
是啊,我是将军府的嫡女,宋家三小姐,宋裕宁。
我起身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面前的铜镜里的人,一时间恍惚得不行。
为什么回来了呢?我其实不知道我活着的意义。
我摸着面前的铜镜,出神。
我第一次见到顾祈,是在上元节的灯会上。
我和哥哥,家里姐妹,一起出门看灯祈福。
岁常楼的花灯最是漂亮,所以人也围得最多。我们也一起过去了。
我庶姐脑子好,猜灯谜赢了好几个灯,分给我们这些小的。
我哥好不容易猜对了一个,就兴冲冲地把那个兔子花灯递给我。
我笑得见牙不见眼。
庶姐觉得好笑,就说要猜一个最大的灯给我。
最大的灯最漂亮,也最难,需要猜 12 道灯谜,还是抢答,错一道都不算数。
我庶姐连连答对了 11 道,最后一道被一个公子抢了先。花灯被那个公子赢走了,但又送给了阿姐。
你猜到了吗?
顾祈就是那个公子。
清清冷冷,如崖上青松,又如山间明月,清冷孤远。
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眉眼清冷、气质高华的人。
连月帮我多方打听,我得知他就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子,长乐郡主的孩子,小世子顾祈。
那天庶姐把那个最大的花灯给了我,我拿了,高兴得很。
以至于,以后的所有东西,好像都是我庶姐给我的。
我不明白,但是大家都是这样说的。
我又懵懵懂懂地眨了眨眼。想哭,没哭出来。
我第二次见到顾祈,是在菩提寺的大殿里。
彼时长乐郡主身体不适,一直病重不起。
他走投无路,想到了神佛的法子,所以来菩提寺拜佛,求佛祖保佑。
我不知道佛祖有没有保佑他,但是长乐郡主的病确实治好了。
我庶姐治的。
少年跪在大殿上闭眼祈福,我站在一旁看着他,清清冷冷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我却心疼极了。
我知道庶姐医术好,所以回去便求了她,去国公府看看。
我承诺她,只要她治好了长乐郡主,我便求爹爹让她去看白姨娘。
于是她去了。
半个月,她治好了长乐郡主的病。
成了国公府的恩人。
我很开心,因为那个清清冷冷的少年,脸上的脆弱和易碎不见了,又是一副矜贵疏离的样子。
听说药方里的千丝草和雪莲是我送的,还特来道谢。
我更开心了。
尽管对方道谢出于礼貌,眼底还是冷漠和疏离。
从十一岁遇到顾祈,到二十四岁我病逝,这十三年里,我一直跟随着顾祈的脚步。
哪怕是一厢情愿。
我脑子不好,不爱念书,爹爹请了女夫子来家里讲课,我常常走神,记不住夫子上课说了什么。
夫子很严厉,从来不会因为我是嫡女就偏袒我。
庶姐学得很好,常常得到夫子的夸奖。
扶月的字婉约清丽,扶月的课业完成得不错,扶月写的策论也好。
夫子总是这样说。扶月就是庶姐。
但夫子看向我的目光里总是带着无奈,因为我常常背不下来她要求的部分。
我第一次想认真念书,是在长乐郡主设的赏花宴上。
长长的席子,大家各自坐好,男左女右,只隔了一竹帘。
郡主提议以花为主题,赋诗两句,然后接下去。
各家贵女都能接,我也可以,只是平平无奇。
但庶姐写得极好,因为庶姐说完,对面的男席明显地鼓了掌,还有人出声道好。
我也听到了小世子的声音。
那天回去之后,我破天荒地背下来好长一篇古文。哪怕这只不过是杯水车薪,不值一提。
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我也努力学,那顾祈就也会为我叫好。
之后各家贵女设的宴会上,庶姐也常出彩。
从此,庶姐出了名。
变成了燕京有名的才女。
在各种宴会上游刃有余。
我对此倒是不怎么嫉妒,毕竟庶姐真才实学,而我却是脑袋空空。
但我却开始听到一些奇怪的言论,比如:宋将军府的二姑娘是个苦的,虽然容貌好,才华出众,但终究是个庶女,还是和那些世家无缘了啊。
我想反驳,但有人比我更快。
「谁说身为庶女就一定命苦?这般以出身论英雄,过于偏颇了。且背后议论别家长短,不是君子作为。再说了,将军府的小姐,也是你们可以议论的?」
我转过身,看到了顾祈。
他身旁跟着庶姐和一应随从,面上冰冷,满是压迫。
几个贵女明白自己不对,立马道了歉,便面色通红地慌忙离开,没再继续。
我躲在假山后面,感觉自己懦弱的样子,和那些慌乱的贵女一样难看。
庶姐长相温婉大方,气质如莲,世子那张清冷的脸,担忧地看着庶姐,怕她为这些言论伤心。
我拧紧了帕子,默默离开。
我哥哥宋梓,是个大大咧咧的,和我一样脑子不好。
我爹爹花了重金才把他弄到了长麓书院,和一众学子一起读书学习。
顾祈也在。所以我常常去看望哥哥,然后在带给他的吃食里也带了顾祈的一份。
虽然他总是礼貌拒绝,但我以不要浪费的理由,硬塞给了他。
我后来才知道,我的那些糕点,都进了他的随从,高途的嘴里。
我又学着做香囊,将手扎得满是坑洞,还倔强地做。
将兰花绣成了小白花,一点也不高雅。
我将失败的香囊都丢给了我哥。他也不嫌弃,毕竟我拳头还是有点用的。
实在不行,我就跟爹爹告状。
我娘生下弟弟宋宴后就走了,我爹是个糙汉子,我是我哥哥和嬷嬷们带大的。
他们对我要求不高,就是希望我快快乐乐。
结果我郁郁而终。
这太不好啦,我想要个好一点的结局。
起码得平平淡淡而终吧,郁郁而终,听起来就不舒服啊。
我哥其实不喜欢上学,只是我爹爹逼着他去,他不得不去。
我也想他去,因为这样我就能见到小世子。
我真自私,见色忘友,哦不,忘兄。
我十四岁那年,抚州虞家的长子虞月白中了举,来了燕京,在我家里暂住着。
我爹爹很喜欢他,他是我爹爹故友的孩子,又如此才貌双绝,按我哥的话就是,他恨不得虞月白才是他的儿子。
虞月白来,还给我带了个大礼物。
一纸婚书,是他和我的。
哦吼吼,举人未婚夫,多霸气。
可是我有心上人了咧,我跟爹爹说道。
虞月白长得也很漂亮,是那种清冷里带着易碎的漂亮。
仿佛下一秒他就能在你面前消失。
我很不喜欢他的长相,真的很好看,因为太好看了,我觉得自卑,所以不愿意跟他讲话。
但是他其实人很好,就算我跟他说我喜欢上别人了,要退婚,他也只是默默看了我一眼,然后应好。
我觉得我真的很不是人,因为那个时候,虞家不幸被灭门,全家只有来京准备会试的虞月白活了下来,结果自己的未婚妻还早已有了心上人。
那段时间,我总觉得虞月白下一秒就能消失,因为他的脸更白了,没有血色的白。
寒冬腊月里,庶姐还给他送了蛮多东西,虽然他大部分都拒绝了。
和庶姐比起来,我实在不会做人。
后来虞月白一路顺利高升,会试后参加殿试直接就是状元,在翰林院做事,然后又升大理寺少卿,升刑部尚书,最后官至丞相。
他终生未娶,当然我不会自作多情地觉得是因为喜欢我。
大概是没遇到喜欢的贵女。
虽然喜欢他的贵女如过江之鲫。
我一直觉得我能过得好咧,结果也没有过得多好。
我及笄的时候,非要嫁给顾祈。
我爹没办法,将他握了大半辈子的兵权上交了,顺利让我嫁入了国公府。
成为了我心心念念的,顾祈的妻子。
我爹回家养老去了,我成为了国公府的少夫人。
我以为我会幸福,但是没有。
顾祈说得很明白,让宋将军把兵权上交,他就娶我。
他说得对呀,他确实娶了我。
只是他不爱我。
这世间没什么对错,我爱顾祈,顾祈不爱我,这都是正常的。
我像飞蛾扑火般扑向顾祈,顾祈避之不及,只能冷漠。
我突然很想跟他道歉。
为我的一厢情愿道歉。
从十一岁到二十四岁,这十三年里,我不顾一切地纠缠着对方,丝毫没有在乎过对方是否愿意被我纠缠。
我明白我做错了。
很抱歉,真的对不起。
我垂下了眸子。
国公府的少夫人并不好当,家里管事的权力都在长乐郡主的手里,而长乐郡主,并不喜欢我。
她喜欢庶姐那样的,长相端庄,温婉大方,才华出众。
而我,长相明艳,眼尾总是带着勾人的妩媚,和我那个火辣明艳的娘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样子,一看就是狐媚子。
而且脑子还不好,看不懂她的风花雪月。
她总是说我没个样子,她讨厌我那张脸,不端庄不大方。
可是这又不是我能改的,我给脸上划几刀?那不行,我怕疼。
所以她常常挖苦我,在看到世子冷漠我的时候,带着怜悯的眼神赐给我余光。
我没在乎,我心眼大。
我嫁进来国公府,五年都没有孩子,郡主说我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可是这不怪我,因为世子不和我亲近。
但是我不敢说,其实她也知道。
她给我立了好多规矩,要每日早起给她请安,然后伺候她用饭,还要给她抄写经书,再时不时做她想吃的东西。
我任劳任怨,也不觉得她事多,因为她除了麻烦点,刻薄点,爱挖苦人点,喜欢指使我点,其他都还能接受。
后来她可能也烦了,也就没有每天都挖苦讽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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