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话，顾亦珩也对自己说过。
如今想来，真是讽刺。
若说沈清欢方才心中还有一丝幻想，可如今，她心中对顾亦珩最后的一丝丝期盼也消失了。
原来这么多年的夫妻恩爱，鹣鲽情深都是一场骗局。
她不顾额前的鲜血，强撑着坐起，嘴角扬起一丝讽刺的笑，看向来人：“顾以珩，为什么？”
顾以珩轻轻地将沈静姝扶起，然后走到沈清欢身边。
“苏家功高盖主，手握重兵，威胁国本，不得不除。
朕力排众议，留你性命，已是莫大的恩赐。”
沈清欢心如死灰，这就是她爱了半辈子的男人。
恨怒交加！
沈清欢五指捏紧，气极反笑：“呵呵，苏家为你在沙场浴血奋战的时候，你为何不说他功高盖主？苏家数次救你于危难之中的时候，你为何不说他们威胁国本？”
“过河拆桥，恩将仇报，不过忌惮外祖的赤林军。顾以珩，你真是让我恶！。”
“沈清欢，朕是皇上！”
顾以珩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清欢，额头上跳动的青筋，预示着他已经非常生气。
但这。
还没有达到她预期的效果！
沈清欢擦掉嘴角的鲜血，斜着头，看向她曾经最爱的夫君：“皇上？你是凭什么得来的皇位，你自己不清楚吗？”
生活了这么多年，沈清欢最知道顾以珩最受不了什么。
“你以为没有你，没有你苏家，朕得不到这个皇位吗？你果然和姝儿说的一样，从心里就看不起朕。”
顾以珩脸色更是阴沉，眼中更是酝酿着雷霆风暴。
沈清欢的言语，让他想到了以往藐视欺辱他的人。
“你故意言语刺激朕就是为了求死？好，朕成全你。来人，将朕寝宫的‘曼陀罗’拿来。”
她不过是个贱女人而已，顾以珩要让沈清欢知道，她的生死只掌握在他的一念之间。
沈清欢听到‘曼陀罗’三个字，低声轻轻笑了起来。
顾以珩眼神更冷：“你笑什么？若你怕了，可以向朕求饶，朕可以让你换种死法，兴许能痛快些。”
沈清欢闻言笑的越发剧烈，抬起头看双眼变得赤红。
“我笑皇上真是活学活用，拿着我为你研制对付奸细的秘药来对付我。
您九泉之下的奴婢娘若知道，定会为有皇上这样的儿子而感到高兴。你说她若是知道你有这般出息，会不会后悔当初没多生几个。”
啪！
“贱人！”
看着被他一巴掌扇倒在地的沈清欢，顾以珩睚眦剧烈，俊朗的面容因愤怒而变得格外扭曲。
沈清欢的话掀开了自己唯一的遮羞布，每字每句都往他最在意的地方戳。
“来人，将药给朕喂下去。”
沈清欢被宫人钳制，强行将药塞下。
“你先在黄泉路上等着吧，朕这就去送你外祖一家与你团聚。”
沈静姝看着沈清欢被赐死，心中无比畅快，多年来积压的不满和嫉恨在这一瞬间都圆满了。
娇柔的走向顾以珩：“皇上当心龙体，早些回去歇息。这里就交给臣妾。”
顾以珩颔首，他本就不欲多看沈清欢一眼，朝沈静姝嘱咐道：“爱妃也早些离去，此处污秽怕是对咱们的皇儿不好。”
说完挥袖离开，急切的背影让人感觉有些像落荒而逃。
沈静姝在顾以珩走后，坐在了沈清欢面前的桌子上。
“怎么？还没有羞辱够吗？”
此时“曼陀罗”的药性已经慢慢开始发作，沈清欢的眼睛已经开始流血泪。
“当然不够，既然你要死了，我不妨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一些事情。省的姐姐死了都是个糊涂鬼。”
“姐姐前些日子流产，也都是皇上的意思，他说诞下皇长子的只能是我。”
沈静姝慢慢的抚摸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艳丽绝色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娇笑，配上眼前的场景，更加让人不寒而栗。
“对了，还有……”
饱满欲滴的红唇，慢慢凑近沈清欢。
“你的哥哥并不是单纯的走失，而是被我娘的雇人发卖了。你那愚蠢的生母被我娘设计杀死的。可笑你这么多年对她孝顺有加，不知那短命的娘地下有知，会是怎样的心情。”
“言尽于此，姐姐生前未曾享受的荣耀，以后就由妹妹代劳吧。哈哈哈——”
说完，沈静姝带着得意的笑声，向门外走去。
此时，‘曼陀罗’的药性已经完全开始发作，沈清欢已经无法说话。
她的七窍都开始往外渗血，意识渐渐涣散，脑海逐渐空白。
她大声呼喊，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嘶哑含混的声音。
沈清欢努力辨别着沈静姝离开的的方向，艰难的爬去，意欲拉着他们一同下地狱。
地上留下了一道蜿蜒的血迹，现场极度惨烈。
老天，你何其不公！
我沈清欢一生良善，却落得如此悲惨下场。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我定要让他们百倍奉还！
许是因为生前执念，沈清欢死后并没有飘散。
却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厉鬼，而是一个触碰不到任何实体的阿飘。
她的灵魂像是被禁锢了，只能在这四四方方的皇宫里。
她飘荡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上，看着自己的尸体，被丢进冷宫的废井之中。
看着顾以珩下旨以皇后之尊下葬自己，世人皆赞其仁义。
看见自己以前所居住的坤宁宫道出挂满了白灯笼，上面写着“奠”字。
沈清欢看着神色淡漠的站在棺柩前的顾以珩；看着跪在灵堂中的沈静姝等人；看着作伤心状的沈相夫妇。
原来人死了，还有这样的好处很想笑出声。
可她是阿飘，阿飘是不会笑的。
沈清欢不甘心，她想报仇，可她无能为力。
接下来的几年里，她看着自己的父亲在朝中如鱼得水，看着继母诰命在身，看着沈静姝母仪天下。看着他们生儿育女。
也看了很多宫中，不为人知的肮脏之事。
就这样，沈清欢独自一‘人’在宫中飘了数载。
某日，一阵风吹来，沈清欢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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