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郭慕谷看到这里，更是握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屏幕。她心中对郭易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郭易一把掐住吴燕的脖子，把吴燕提了起来。两人位置对调，吴燕面对着别墅，而郭易却背对着别墅。郭易掐着吴燕脖子的手狠狠用力，吴燕的眼睛凸起，身体也因为疼痛不断地抽搐。就在吴燕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去的时候，她突然看到郭易的唇瓣颤抖着，无声地蠕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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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易垂眸，左手放在心脏的位置。
“可是，这是我存在的唯一意义啊！”
“只有这样，我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血液的流动，身体的问题。”
“如果不能延续他们的所做的事情，我还算是活着吗？”
老者被郭易的话震撼到，唇瓣轻轻颤动，就连说出口话也是带着颤音的。
“正因如此，他们全部都牺牲了。没有人记得他们的功绩，没有人知道他们曾存在过。”
“你，不怕吗？”
郭易咧着唇角看向老者：“怕，怕是人类的本能。”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选择这条路？
“因为即便会害怕，但我的爸爸妈妈们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他们用生命告诉我，人活着，总有些东西比自己的生命重要和珍贵！”
老者看向郭易，最后问了一句：“不悔？”
“不悔！”
郭易的回答，平静而又坚定。
他明白，接下来的路途他将一人独行。
他明白，往后的生命中只剩下黑暗。
可那又如何？
他愿意站在黑暗中，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照亮这片黑暗！
永不后悔！
看到郭易竟然选择成为灰人，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的心中不再平静。
“明明当初的他，那么毅然决然地想要做黑暗中的那盏明灯，为何最后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或许，他曾经确实是抱着满腔热血踏入黑暗，可也沉沦于黑暗，再也没有了当年的热血。”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没有那么恨他了。至少，在他那个年纪，我自问做不到如此勇敢。”
“不管怎么说，我承认那个时间段的郭易，是我所敬佩的人！”
“他明明是个战士，也曾救下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却不能救赎自己？”
灰人。
多么英勇无畏且壮烈的词语。
郭慕谷看向大屏幕中的郭易，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她以为，郭易本是一个天生的魔鬼。
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在一切的开端处，他竟然选择成为灰人！
“这是我存在的唯一意义。”
“如此我才能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人生在世，总会有东西比生命更加珍贵。”
郭慕谷在心中默念那些郭易曾脱口而出的豪言壮语。
每念一句，她的心就颤抖一分。
泪水更是宛如止不住的洪流般爆发了出来。
可是为什么？
成为灰人，就要杀死自己的妻儿吗？
成为灰人，就要手刃自己的兄弟战友吗？
成为灰人，就要变成恶魔？变成一个毫无感情的刽子手吗？
郭慕谷不理解。
明明，他后来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用一个灰人的身份就能掩盖的。
难道说是因为隐入了黑暗，却没有抵挡住黑暗的侵蚀，所以最终堕落成魔，沦为黑暗的奴隶吗？
郭慕谷不明白，想不通。
她现在只觉得心中悲怆无比，就像是心脏被撕裂了一样痛苦。
陪审席上。
那几个气度不凡，身着中山装的中年人，眼中弥漫上一层水雾。
“所以，他不辞而别，是去当了灰人吗？”
“我还以为他是懦夫，以为他选择了逃避。亏我跟他同学四年，却一点都不了解他。”
他们就是当初跟郭易在天台畅谈人生规划的那几个同学。
当青春不再，当时间老去。
至此，他们才知道当初郭易消失的真正原因！
如果，如果。
如果当初的他们能够再了解郭易一些，能够察觉到他的心思，能够及时拉他一把。
是不是，他便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可如果只是如果，现实不会改变。
一时之间，他们心中蔓延出一股复杂的情绪，而这情绪以愧疚为主，掺杂着自责。
他们感觉呼吸都要停止了，心像在被人用力撕扯一般。
“成为灰人，他便要努力融入黑暗，任由黑暗将自己沉默，不能做出半点反抗。”
“他要让自己变得极其冷漠，要让自己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要面对一次次的生死考验。”
“他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事，自己的战友，甚至自己的挚爱死在自己面前，却只能压抑住心中的愤怒，让自己保持冷静。”
一个中年男人哽咽开口，眼中饱含热泪。
他不知道郭易在成为灰人的日子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他知道，那一定是段不堪回首的黑暗岁月。
他明明是一个意志坚定，铁骨铮铮，面对死亡从不畏惧的人。
那段经历，却硬生生地把他逼迫成了一个行走在时间的恶魔。
那该是如何惨烈，悲痛，难以承受的经历啊！
“他是我们之中最努力的，最有天赋的，成绩最好的。他本该拥有一个灿烂的人生，他本该比我们走得更高更远，他的结局不应该是在记忆审判器中受尽折磨啊！”
另外一个中年人摊开还在颤抖的双手，言语中是极度的不甘和悲痛。
“可他，最后还是放弃了光明，选择了黑暗。”
一个老者沙哑的声音在嘈杂的审判庭响起，明明声音不大，却似乎传入了每个人的脑海中。
审判庭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而此时，无数在观看直播的人们，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无可否认的，刚刚的他们也在愤怒狂骂，现在也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
许久之后，才有微小的声音渐渐响起。
“也许，最初的那个他，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能否认的是，最初的他，的确是想做一盏驱散黑暗的明灯的。”
“如果，如果只看那个时候的郭易，大家是否也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发来的浩然正气和明亮的光芒呢？”
“要是他能够坚守住本心，是否现在的他就是我们的英雄，整个世界的太阳？”
“我承认，至少在最初的时候，郭易他配得上那两个字——英雄！”
画面中。
郭易已经提交了各种材料，经过漫长的审核，他终于成功进入到了灰人的行列。
也因此，他开始了新一轮的训练。
成为灰人的训练。
在那里，他需要接受最严峻、最痛苦、最苛刻的训练。
在那里，他同样结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
在那里，他有最严厉却也最温暖的教官。
不出所料的，他依旧是各科成绩的第一名。
所有人都为他能获得第一而兴奋，却没有人因此而嫉妒。
因为再也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他有多努力！
他会每天都学习各科知识到深夜，直到眼睛都睁不开。
他会在每次正常训练结束之后单独加训，直到累得站不起身。
这样的他，第一自然实至名归！
他的教官曾问过他：“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他则是平静地回答：“因为，成为灰人后，我想让自己死得更有价值些。”
他的言语是极度冷漠的。
他的声音是平静到没有丝毫波澜的。
他的态度漠然到让人感觉有些可怜。
他没有其他人的那些长篇大论和豪言壮语。
他只是想，让自己死得更有价值些。
“没承想，曾经的他竟然优秀到如此地步。缉毒警已然是精英，从缉毒警中选拔出来的灰人更是精英中的精英，然而即便这样，郭易依然是灰人之中最厉害的。”
“他说，他想让自己死得更有价值些。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而他如此卖力地训练，却只是为了让自己死得有价值！”
“所以，从这一刻起，他已经预料到自己没有办法回头了吗？”
“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背离了初心？为什么还是选择了背叛？诚然，曾经的他是最优秀的战士，而如今的他不过是一个恶魔！”
此刻，所有人的心上都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沉重。
那时的郭易不过才刚刚二十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这个年纪，应该享受甜甜的恋爱，应该去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
可他，已经一只脚踏入了黑暗，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当初的他有多么的优秀，现在的他就有多么地令人心寒。
此时，一个身姿挺拔的老者，看着那一帧帧闪过的画面，身影却渐渐地佝偻下去。
他似乎在瞬间就苍老了许多，他泪流满面地指着屏幕，面目扭曲得有些狰狞。
“你曾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曾是我值得骄傲一辈子的学生。我以为，你终将成为驱散黑暗的那一抹光明。”
“可你，可你为什么就不能恪守本心，为什么偏偏成为了笼罩光明最大的黑暗？”
老者说到激动处，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老者身边的几个中年人马上就围了上来，纷纷帮助老者顺气。
“老师，你身体不好，不要激动。”
“老师，放平心态，先坐下休息吧。”
“老师，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大动肝火，为他如此激动难过。”
这几个人，是当初和郭易同一批接受训练的灰人。
他们那一批，原本有几十个，可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他们几个人。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郭易。
而那老者，正是他们成为灰人路上的老师之一。
陪审席上。
郭慕谷的眼神有些空洞。
记忆审判到现在，她已经不清楚郭易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了！
曾经的他，那么优秀，那么有天赋，他的一生本应该顺遂荣耀。
可他却选择了成为最危险的灰人。
他那般拼命地训练、学习，仅仅是为了让自己死得更有价值一些。
他那对一切都无比漠然的态度，他是真的不害怕死亡吗？
不。
他说过，在他的心中，总有东西是比生命更加重要，也是那些支撑着他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
可，为什么不能坚持到最后呢？
为什么偏偏选择堕落，成为令人不齿和不堪的存在呢？
两年后，郭易又一次毕业了。
这一次毕业后，他们将成为真正的灰人。
这一次毕业后，他们将正式踏入黑暗，远离光明。
操场上，林城看着笔直站立的几十个少年，目光流露出不忍。
“今天，你们正式毕业了。”
“从今往后，我们将不再有任何的关系。”
“你们不再是你们。”
“不再拥有姓名，不再拥有身份，不再有任何的信息。”
“你们将只是灰人。”
“对此，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城缓缓扫视过众人，眼神一寸寸地从他们的脸上掠过。
似乎是想将他们所有人的模样都刻画在自己心上。
在所有人发言之后，郭易才慢慢开口。
“从今天开始，我们将走进黑暗，融入黑暗，甚至成为黑暗。”
“从今天开始，我们要长期且孤寂地忍受，如潮水般将我们吞噬的黑暗。”
“从今天开始，除了我们的负责人，整个大夏将再无人知道我们的身份。甚至在某一天，我们不得不站在对立面，拿起手中的枪指着对方。”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请你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用你们学到的枪法，将子弹射入我的胸膛，镶嵌在我那跳动的心脏上。因为那是我们成为灰人后，唯一的归处。”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就证明你活着的价值比我更大，就证明你会在那条无数灰人用性命和鲜血铺就出的路上走得更远。”
“那么，我自当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血肉和骨头开拆。以血肉为水泥，骨头为钢筋，将那条路铺就得更远，更结实。”
“而你需要做的，就是毫无负担地踩着我的血肉和骨头，走得更高，更远！”
郭易其实并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他陈述的不过是一些事实。
但他字字铿锵，语气坚定，渲染出的悲壮画面，让所有人的心都为之一凛。
郭易的话音落下，无数人的心脏开始疯狂颤抖。
心中宛如遭受了狂风巨浪的冲击一般震动，整个人头皮发麻。
郭慕谷的泪止不住地流淌。
郭易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铁锤一般敲击在她的心脏上，让她痛得喘不过气来。
她在心中疯狂地呐喊。
就因为你觉得你活着，比他们活着的价值大，所以这就是你杀害十几名灰人的理由吗？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很清楚。
跟郭易同批的那群灰人，绝大部分都是死在了郭易的手上。
有些是在跟郭易对峙的时候死的，还有些连郭易的面都没见到，直接死在了找他清理门户的路上。
十几个人，那是十几条鲜活的生命啊，却在他手中成为了冰冷的尸体。
有的人甚至连个完整的尸身都没有，被大卸八块后直接抛尸荒野。
直到今天，还有灰人是衣冠冢。
难道说，这十几个人加起来的价值，都比不过他一个郭易吗？
身为恶魔，却还要为自己的作恶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真的是太令人作呕了！
郭慕谷心中，对郭易刚刚升腾起的一丝好感，瞬间消散无踪。
他们毕业了。
郭易为了进入目标组织，学会了喝酒、抽烟、纹身、打架斗殴。
反正该是小混混会的东西，他都会了，每天都混迹于各种灯红酒绿的场所。
他在小混混的行列最辉煌的时候，手下有一群小弟跟随，身边全是各种莺莺燕燕的环绕。
那些日子，可谓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也算是另一种人生巅峰了吧。
他也曾落魄过，被一群小混混围追堵截，拳打脚踢。
那一次，他断了三根肋骨。
甚至还被一个刚刚进入社会的愣头青，在左脸上留下了一个狰狞无比的疤痕。
一晃，三年的时间过去了。
郭易二十三岁了。
此时的他，已经完美融入了自己的角色当中。
他不是什么警校的高材生，从他身上也看不出一丝一毫属于警察的正义。
他只是一个常年混迹于各种灯红酒绿的场所，只知道打打杀杀，有点江湖义气的小混混而已。
此时的他，那通身的流氓做派，比地痞还地痞，比流氓还流氓。
想必就是当年的同窗，如今看到他也认不出了。
由于经常在赌场流连，他背负了一身的巨债。
因为没有钱还债，他只能流落街头，东躲西藏。
然而，那些债主还是在桥洞下找到了无比狼狈的他。
债主逼他还钱，他哪里还有钱啊！
债主们心中愤懑，恼羞成怒，一刀一刀地砍在了他的身上。
那一次，他被砍了三十多刀，血液浸染了他全身。
整个行凶的过程中，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最后，他被债主们丢在桥洞下，已然是奄奄一息的状态。
而就在不远处的黑暗中。
一个负责考核的人看到了全过程，可他能做的只是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一颗颗滚圆的泪珠落下，他也只是选择在原地站着，并没有冲出去救郭易。
因为灰人的世界只有自己，无论生死，灰人只能自己去抗。
即便身为考核人员，他们也不能出手，不能相帮。
毕竟他们也不能分辨，哪一次是黑暗给灰人的考验，哪一次是普通的争斗。
所以就算灰人濒临死亡，他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然而正在观看直播的人们。
看到那一刀一刀真实的砍在郭易的身上。
看到伤口翻卷，露出血肉和骨头。
他们的心狠狠地揪在了一起。
那个时候的郭易，于他们而言，是英雄啊！
英雄怎么能够如此委屈，如此狼狈！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终于有人忍不住崩溃出声，也很多心软的人都已经泣不成声。
他们伸手，想要阻挡那些砍向郭易的刀子，但只是徒劳罢了。
毕竟，那些是郭易的记忆啊，记忆如何能够改变？！
“别砍了，别砍了，求求你们别砍了啊！”
“去救他啊，那些考核人员为什么不救他？没看到他快要死了吗？”
“呜呜呜，难道真的就没有人帮帮他，救救他吗？再这样下去，他会死掉的啊！”
“你们有没有发现，郭易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从开始到结束，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他也是人啊，他难道感觉不到痛的吗？他的忍耐力到底有多强啊？”
“说实话，我很难想象，该是多么坚定的信仰，才能让他在面对死亡，面对这样难忍的剧痛时，还能面不改色？”
人们迫切地想要看看后续，他们想知道郭易究竟有没有被救。
但画面转动，郭易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坤萨面前。
坤萨，便是郭易目标组织中的头号人物。
“你们大夏有一句老话，叫做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坤萨漫不经心地看向郭易：“你就是老五的手下，郭不易？”
郭易立在坤萨的下手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是的，老板。”
坤萨看着郭易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不卑不亢，从容不迫，很有风度。”
“既然老五这么看好你，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不过你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一向是跟那些条子不共戴天的。”
“即便我们不去招惹那些条子，他们也总会想方设法，绞尽脑汁地把一个个卧底往我身边送，真的是烦不胜烦！”
坤萨抬了抬下巴：“喏，这不又揪出来一个。郭不易，你说，这个吴燕该怎么处置？”
“杀！”
仅仅是一个字，从郭易口中说出却杀气腾腾，充满了暴戾。
坤萨看向郭易的眼神更是满意了，脸上都是喜悦。
“说的好！”
“既然如此，那这个人就交给你处理了。”
“至于尸体，就埋在后花园吧！正好我那些花朵也很久没有肥料的滋养了。”
“是，老板。”
郭易没有丝毫犹豫地应下，走上前，一把扯住吴燕的头发，拖着她就往外走。
头皮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吴燕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啊！”
郭易似乎是被吴燕的尖叫声吵到，一直平静的眼中忽然爆发出一股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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