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等待
钟伟男想着她是否还会出现在他眼前,他是这样迫切想见到她,他漫想着她馨香的女儿香犹绕心翼,他从来没有像此刻盼望天明,星星固执且执着不肯从天宇隐退,它灿烂的灼痛他眼,他不停地抽雪茄几近疯狂。最后他不得不靠纵马让寒风撕碎他的思念。
清晨,终于清晨,他却跌下马,疲累,耗尽了他的精力,他虚脱的仰躺身子,等刘松和田苍、美芹找到他,他梦叫着云裳,他们不知云裳是什么人,但一定是他心爱的人名字,他们都笑了,却不知那个名字只是他偶遇的陌生女孩,他当她是朵漫妙娇绝的蔷薇,贪婪细嗅。
他醒来在帐蓬里,他不及问,翻身坐起就要冲出去,美芹一把拦住叫哥哥,一脸温柔:“我们都听见了,哥哥,你梦里一直叫一个名字:云裳,她是不是就在这里?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见到她?您高烧40度,才退温,您要吃点东西,要不支撑不起身子。”
刘松端上一碗清粥,不烫不凉刚好。
他接过一口气喝下,越吃好像越饿,不免又吃一碗,连吃下三碗,精神一下充沛。他稍活动筋骨就冲出帐蓬,他要去寻那个梦萦绕心牵绕心头的叫云裳的姑娘。
草原在一群群的旅游者喧嚣中早热闹起来,他猜测姑娘应该是那种开朗活沷的,她定不会流连闹市人群,就像昨天黄昏,她该是向往那种广漠天地的女孩,她的家在这里,她要把离别久了的那种感情宣发出来。
他催马到昨天去的沙漠上,有十几棵胡杨倔强地生长,沙地上横倒着一些枯木碎枝,他的心不由自主紧张,抨抨直跳,他是如此渴望与她邂逅重缝,她长长的云辫如同一条条相思盅虫钻进他肺腑六脏,啃噬他的心灵。
也许她不会再来了,她只是偶然经过,快到正午他也没有等到她,却是等来一场午后雨,他无处可躲索性任雨倾淋,心际混乱是他此刻唯一的写真。
他不知道就算他与她再次邂逅相遇又能怎样?她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她,他原是江南人,只是,祖父一代就移居美国,他自小在美国长大,中文不是很好,稍能听,能讲的也是很鳖脚地说你好,我的名字叫钟伟男之日常用语,即便他可以说冒昧很荣幸认识她,她未必肯屈就认识她,她身后三个少年追逐着她,不是她的亲人就是她的追求者,他们其中一个叫他云裳,应该是极熟稔的朋友同学,看他们年龄特征不过十八九二十,是度暑假旅游观光。
她身着蒙古姑娘装束,英姿飒爽,一闪而过的脸虽没有看清,但他能感觉到青春美貌,她应该有双清澈瓦蓝的眼睛,否则她的笑何以如此深入他心海?他固执的坚持等下去,期间结果他毫不理会,他只是想见到她,他从来没有如此想见到一个人,且如此牵肠挂肚,不依不饶,他似乎孤身怕了,想迫切需要一个他心仪的女人陪伴,诉说他的心思。
他心烦意乱,草原沙漠空旷地容不下他的影子,逼使他放弃,但他实在是个执着意念的人,他习惯于只有他一个人的天和地。
长长的下午也过去了,他料想她不会出现,死了的心都有。
金子铺陈的黄昏比往日更为血色孤独寂寞。
他想象她在他身边,他们用英语对话,说大漠真的好美,美国也不及,巴黎也不及,她时常被他的微笑左右,不时问他这里真的比美国巴黎漂亮吗?他就带着诡异地笑说当然,因为这是她的故乡。
她会因为他这样的一个回答,说他不真实,假,她不喜欢他这样狡猾,他就委曲,他说的全出本心,是的,如果她真的再次出现了一定会这样对她说她的家乡很美,他要为她在这里建个家,他想着,远远有嘹亮的歌声传来,伴着雄浑的口哨声.
他不由纵马下去,穿过他身下的沙漠是片草原,两匹白龙驹并鞍而行,男子一身休闲装,女孩长发及腰,一身绯红长裙,女孩连着唱三首歌,他听不懂唱什么,但很喜欢听.
男人是个中年人,他很想靠近点,但是他还是选择远距离,从女孩唱歌的音色里辨,那声音真的很像昨天晚上的女孩,只是他不敢肯定,他是多想结识她啊,他迷茫以至惆怅不已,想回马之时,送过一阵风,馨香扑鼻,啊,他轻呼声,是她。
他对她味道是如此熟入骨髓,他闭上眼,深呼吸。
这是天在可怜他吗?那个中年人是她的父亲吗?他们如此亲昵,想必不会错,你看,她抱住他的胳膊,整个人偎着,那是怎样的娇柔,他是那样温和慈爱,低眉看她。他们在说什么?
忽然她斜马冲来大声斥问:“你这人好没礼貌,干嘛看人家。”
他睁大眼,不知她说什么。
“裳儿,回去了。”
“我要教训他。”她举起手中的马鞭子抽下去,他眼睁睁看着鞭子落下,不躲不闪,硬生生让鞭子抽在身上,他没有恼,反是微笑了,她更恼:“你干嘛傻呆呆的笑。”
“我……喜……欢……”他生硬而艰难地说出三个字。
“你是美国华人?”她改用英语问。
他连连点头:“很高兴认识你,姑娘,我叫钟伟男,原藉浙江诸暨市人,祖父时移居美国。”
她斜眼:“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因为你的声音很像我昨晚看见的一位姑娘,我是听声来的。”
她哦声:“我想起来了,昨晚在前面的沙漠里那一个人是你?”她说着认真看眼他,他往左摆动了一下脸,右耳垂一枚豆粒大小的红梅刺青分外扎眼,她惊了一笑
他却是失神的看她,完全失了一个黑邦老大的凤仪。
“裳儿。”中年男人招手呼她回去。
“这次便宜你,不理你了。”她拨转马头,应:“爸爸,来了。”
他孤零零的遥望她,漫漫在他视线里消失,他开始兴奋,几乎相信命运对他真的是很好,让他再次遇上她,不仅遇上,她还懂英语,和他说话,甚至象邻家女孩娇嗔抽他鞭子,她生气的样子好漂亮好可爱,她真的是被娇宠坏了的女孩,全凭自己高兴,管你相识不相识,一点不给你讲道理,霸道骄蛮。
“爸爸,为什么一下就急着回去?”
“奶奶忽然身体不舒服,爷爷刚打来电话。”
“是吗?严重吗?”她急问。
“应该比较严重,否则爷爷不会打电话来。”中年人催马快奔。
“爸爸,你想过送他们回南面吗?他们年岁大了,太爷爷那边……”
“是,我们商量过年时回去,舅舅那时也回去。”
“爸爸。”她欲言又止。
“什么?为什么不说?”
“没事,我只是觉得你和爹爹俩人很有趣,奶奶一天不见爹爹就想念,要念几回,问他做什么去了,为什么还不来看她,一个电话没有,可是你是她亲儿她却很少念,是不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于没有你?”
“也许是吧,爸爸欠她太多,她想到不敢想。”他负疚,心痛如针扎着心尖,“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孝顺妈妈,不要只顾自己贪玩,毕业回来,除了工作,多抽时间陪她,爹爹的工作不容许他有太多私人空间。”
“你也是,明天我哪不去,就在家陪爷爷奶奶。”
他温和的微笑:“安雅长大了。”
“安雅不想长大,爸爸,长大了好烦恼。”她噘起嘴:“一个逸飞哥够了,又来了一个慕容飞雪,笑离俩个真是多事。”
“你总是要面对的。”
“好难啊,爸爸。”她面色沉暗,一会她很认真的问:“爸爸,你有没有恨过爹爹?”
“当然有,爸爸恨他为什么要刻意隐藏心事不说我听,不是他刻意回避,妈妈不会有今天的痛苦。”他看眼爱女,“那样也就没有你,你想有你还是没你好呢?”
“爸爸,你坏死了,没有我你开心吗?”她跃上父亲的马背贴着父亲的背,“没有安雅,你人生有乐趣吗?你要寂寞死呢。”
“是啊,没有安雅,爸爸的生命可真是没有丝毫乐趣,所以想念也是一种幸福,你不用怕逸飞或者慕容飞雪,他们一定会象个男人一样,不会因为你的选择而生怨,逸飞不是有:陌上花开,你可缓缓归来。就是说他给你时间,给你看清自己。”
她唉声:“爸爸,你说我是不是很贪心?什么都想要,一点不象你和爹爹,看中了就是看中了,再不眼花瞭乱。”她说着顿下:“爸爸,你爱妈妈什么呢?如果我象妈妈一样丑,他们还会爱我吗?他们谁会象你们呢?”
“这个问题爸爸比较难回答你,首先你完全遗传了爸爸的基因,没有如果不漂亮的概念,二则,妈妈的古灵精怪你也一般无二的接受了,所以呢,爸爸想无论是漂亮还是丑逸飞都会全盘接受。”
“为什么?”
“因为只有你的古灵精怪才能讨他喜欢,他基本上是个喜欢被虐型的男孩子。”
“爸爸,你说自己吧?”她笑逐颜开。
“妈妈从来没虐待过爸爸,是很痛很痛的,她什么都护着爸爸,害怕爸爸受到一顶点伤害,她宁愿自己痛死。”
“她是很爱很爱你的,对吗?”
“嗯。”
“但是,她过不了爹爹的关隘,爹爹掳获了她。”
“你已会分析了,慕容飞雪和逸飞就不是问题了,面对才能解决,不要闷在心理,你不说别人不知道,别人猜着辛苦,你藏着更痛苦,象这样说出来不就是一阵清风拂过。”
她俏笑,随后象想起什么问:“爸爸,那个钟伟男真的是黑帮吗?可怎么看也不象个坏人啊,你瞧他多傻,我抽他鞭子他还笑,象逸飞哥似的傻乎乎。”
“坏人不是绝对的,只有相对,因为生活环境,人生观各方面因素。”他望眼背上的女儿,一把带到前面怀中:“在外面千万小心,多长个心眼,爹爹可腾不出那么多手……。”
“知道,爸爸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身体,人到中年更要懂保养,这是妈妈说的,她写给你的你有没有遵照的做啊?”
“女皇的命令哪有敢违抗的,静仪每天都有来监督,放心。”
她又是笑:“明年静仪姐和曼华哥结婚就好了,奶奶不会再恼云哥哥,对吗?”
“奶奶,一辈子争强好胜,但爹爹最终感动了她,现在她什么都放下了,她不会再有恨,她只想你们个个生活的好。”
“爸爸,”她又回到钟伟男身上说:“钟伟男到底是什么人?爹爹为什么有他的信息?”
“他是近十年在欧洲崛起的一个恐怖暗杀绑架组织,不过他从不在这边犯事,有关这边的他都会退票不接。”
“为什么?”
“因为他的师傅与爹爹有一面之缘。”
“他的师傅?”
“他的师傅小原一左,爹爹有次在日本执行任务,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手上任务完成后起了赏花的兴致,拎了一壶酒备上一些小菜就坐在樱花下。”
“好美,爹爹好享受,明年安雅要陪爸爸去看看。”
他笑:他独自喝着酒,樱花落满一身一地,他伸手夹住一片飞花,过来一个中年男人问介不介意他坐下一起喝杯酒,他手上也拿了一盏酒,爹爹和他干了杯,一起赏花。爹爹当时一眼就认出他,他原也认出爹爹,是故意过来的,他们心照不宣的喝酒干杯,小原喝下几杯欢唱起
决明子-樱花
樱花飞舞中遗忘的记忆
和你的声音又回来了
吹不止的春风一如当时
你拨开随风飘舞的头发时的
……歌即唯美又伤感,爹爹听出他他歌声外的东西,就问他是否已金盆洗手?否则他不会唱这首歌。小原笑说的确,于是讲了钟伟男的故事,他退下来送上去一个,他也不知道对不对,他说他很想去中国终老一生。
“爹爹同意了吗?”
“嗯,他没有理由不同意,民间往来本属于常事。”
“现在他来了吗?”
“在不远的连古城都结婚生子了。”他笑:“夫妻二人致力于植树造林。”
安雅惊瞪眼:“啊,他竟这样伟大,帮我们在沙漠种树?”
卢枫微笑抚把爱女头笑笑。
“可是他哪有那么多钱?”她又问。
“钟伟男每年都会给他五十万的生活费。”
“哦,是吗?他倒孝顺,真象一个徒弟。”
“凡事不是绝对,江湖人只讲个义气二字。中外古今一样。”
她似懂非懂:“难怪他喜欢一个人站在沙漠里,他是想他师傅了对吗?”
“或许。”说话间他们已进入府。医生来了还没走。
“小王。”
“司令员,放心林校长没事了,”
“什么病?”
“高血压引起的头痛,您要留意她头痛。”小王三十来岁,博士医生,五年的医龄,专治心脑血管。
“奶奶。”
“安雅,奶奶没吓着你吧,都是爷爷不好,非叫你们回来。”
“你还想瞒我们,你真是不听话,安雅要罚你,嗯,亲爷爷一下,爷爷老头过来,安雅要表扬你。”
李维笑上前,让老妻在脸上印上一吻,安雅拍下来传给终南的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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