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犹豫。”
他两只手枕在脑后,闭上了眼睛。
“你想用你手里的碎片割断我的喉管还是我的脉搏,都尽管来,试试看,你能不能杀了我。”
我站起来,看着眼前这个我已经恨之入骨的男人。
他近在咫尺,只要我……
我不应该犹豫,掌心的玻璃已经嵌进些许,血液也在掌心蔓延。
我要杀了他!
我看着他的脖颈,喉结上下滚动,飞扑过去,我要割了他的喉管,让空气涌进去,让他痛苦,让他万劫不复。
“蠢货。”
厉擎天轻轻地说,下一秒我整个人就被禁锢在他的怀抱里。
厉擎天扒开我的手掌心,把那块玻璃捡出来扔了出去,我疼的蜷缩一下。
“你要是真想杀我,就趁我和你运动完之后没有力气的时候。”
他很小声地在我耳边私语,我猛地红了脸。
下一秒,他就起身,去和匆匆赶来的医生交流。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走远,心里满是无望的恍惚。
“厉太太,我来给您做伤口清理。”
医生在我面前蹲下来,手里拿着棉签和酒精。
“我……我不是……”
我刚想反驳他对我的称呼,厉擎天就走过来坐在我身边,笑着说:“她有些害羞,你别这样叫她。”
医生会心地笑了笑,“我看你小子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上心的。”他仔细查看我的手掌心,“有些细小的玻璃渣,我帮你慢慢清理出来,可能会有些疼……”
“嘶……”
我皱了皱眉,厉擎天按住我想要收回来的手,“忍一下就好了,乖……”
我转头只看到了他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和完美的下颌线,不同于厉文轩一样的清秀,他的英俊很刚烈很有感染力,像团火也像太阳。
但是靠得近了便会发觉,这种热情是会将人灼伤的。
我收回目光的片刻,注意到了他的伤口,很深很骇人。
远比我手心里的要严重。
“你……”
厉擎天转头,还未整理好表情的脸上是充满童真的疑惑。
像个孩子。
“怎么了?”
他迅速恢复了以往的清冷样子,看着我的眼神里又充满了挑衅和轻蔑。
究竟哪个是他真正的样子,我分不清了。
“先给他处理伤口吧。”
我收回了手,对医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些都是小伤口,厉……擎天的胳膊更严重一些。”
“是。”
医生把用过的棉签收起来,然后起身,看着厉擎天有些无奈。“走吧,呆在这我也没办法给你包扎啊……”
他和厉擎天说话的语气一点也不客气,更奇怪的是,对于这样的态度厉擎天竟然丝毫不生气。
他们是什么关系……这让人好奇。
似乎是看出来我的疑惑,医生推了一下厉擎天,“你是不是都没给你未婚妻提起过我啊,够不够兄弟,太让我失望了啊……”
我看到一丝宠溺的微笑在厉擎天的嘴角,这种诡异的氛围很容易让我想到别的东西。
“我是厉擎天的朋友,我们从小就认识了。”他伸出手,“我是尹鹤一,叫我鹤一就好了。”
我刚想和他握手,厉擎天就拦在中间,“她手受伤了,你忘了?”
尹鹤一笑着摆手,“不是两只手呢?”
不知道厉擎天什么表情,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尹鹤一就变了脸色。
“好好好,走走走。”
尹鹤一转身就走,确切说是跑,落荒而逃。
“我会晚点回来,或者就不回来了,你自己在家。”
厉擎天头也不回地朝前走,“李管家会在家里,你有什么事找她就好,好好休息。”
我坐在沙发上沉默,我知道我说与不说都是一个结果,我出不去,这里就是牢笼,无止尽的囚禁。
“睡个好觉。”
门被关上了。
我颓然地起身,有些许的疲惫,地面已经清理干净,桌子上的饭菜也早已没有了热气。
那道鱼还是和刚才一样,只是缺个一个角。
“抱……抱歉,可以让我先下去吗?”
那时我还是在花鸟市场做兼职的学生,有一个客户要了很珍贵的成品鱼,抱着精致的鱼缸上电梯的时候,我听到了弱弱的声音。
抬头,是一个很清秀的男孩,用手帕捂着口鼻。
满脸都是痛苦难耐的神色,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哪里来的,赶快下去,这个电梯不是给你用的。”
我看了一眼腕表,已经快迟到了,如果我过了时间今天的饭钱还是没有着落。我一咬牙,想要闯进去,被人一把推了出来。
鱼缸掉在了地上。
碎了一地,红色的小鱼在地上挣扎着,跳跃然后重重摔下。
没有眼皮的眼睛,眼神空洞地看着我,我慌忙扑过去,用手捧起来它,一共有五条,每一条都在挣扎。
这些鱼太珍贵了,我身无分文,根本赔偿不起。
眼泪掉下来,没有人能够看到。
电梯门安静地合上,我以为这个闹剧就这样结束了,没有人会记得有个狼狈的送鱼的女孩,在电梯门口哭泣。
我不知道去哪,就一直坐在门口的空地上发呆。
五条小鱼在我找来的矿泉水瓶里有气无力地游着,客户很不满意这样的货物。我送去的时候,看到了在场所有人脸上的讥讽。
“拿着你的鱼滚出去,告诉你们老板,以后也不用再送了。”
定制的鱼缸,价格我并不敢去回想,只知道老板交给我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可是我还是搞砸了。
越想就越要掉眼泪。
我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想要回去,就听到一个很耳熟的声音。
“你的鱼……还卖吗?”
我转头,看到了是我下午见到的男孩,他穿着很考究的西服。
“我……”
“不好意思,我的人也是赶时间怕错过会议。”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下午推我出电梯的那个男人低下了头,“对不起小姐,希望您能原谅我。”
“没关系……”
“把你的鱼卖给我吧,不然你没有办法回去交差,对吧?”
我点了点头。
他笑了笑,眉眼弯弯。
“我是厉文轩,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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