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师好。”
“你好。”夏宸音在高三校区随意找了张空的办公桌,一个下午的时间,现在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来“开导”她的学生了。
“老师你有心事?”来人是个长相清秀的妹子,高马尾让她看上去十分有活力,但两侧脸颊的高原红看上去十分别扭。
“不是什么大事。”夏宸音依一成不变的答案,“家里的猫不听话而已。”
“这个好解决呀!”
“如何解决?”夏宸音悠闲地翻着手中的书,不作反应。对方的答案亦一成不变。
“杀了他!”
杀了他,就像杀掉懒惰嗜睡的另一个自己,杀掉贪玩不上进的另一个自己,杀掉多愁善感陷入情爱的另一个自己……
夏宸音揉了揉眉心,打算换个方式调查,不然像她这张毫无表情的面瘫脸,不知道还要遭受多少轮番轰炸。学校里所有的师生对于高三生活都充满了热情,准确来说应该是每个人早上都是喝了三碗鸡血来的。而一脸冷淡的夏宸音,就是个异类,一个需要被同化的异类。
另外,夏宸音发现,张桐的同桌确实失踪了,而张桐本人亦不在学校。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下落不明的学生。她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找呢?
叩叩。
叩叩叩。
指节落在铁门上的声音,清晰而有节奏。
“老鬼,是大画家回来了嘛?”秦沅迷迷糊糊地被敲门声吵醒,从棉被里钻出小脑袋,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不知道,夏小姐应该有钥匙吧。”老鬼亦摇摇晃晃地从布袋里爬出来。
叩叩。
叩叩叩。
“大画家?”秦沅用被子将整个人捂住也阻隔不了敲门声,无奈窜到上铺,倒挂着从猫眼里看外面的情况。
叩叩。
“老鬼……没有人……”
“不可能吧,这么烂的剧情不可能发生在咱们身上的。”
“那你收拾东西做什么?”
“以防万一,咱们还是跑吧!”
“你说的对!”秦沅不再管越来越局促的敲门声,拿了几张符纸,便将老鬼顶在头上,打算从阳台溜,“等等,老鬼,这里是六楼!”
“你是猫。”老鬼扯着他的耳朵,催促他往下跳。
“猫从六楼跳下去也是会成肉饼饼的!”而且,楼下空无一物,干干净净的水泥地给他一种说不出的危险感。
“你不是普通的猫啊!你信老鬼。”
哐!
哐!哐!哐!
“行行行,你别扯我耳朵!”敲门声开始变成砸门声,回头一瞅,铁门已经变形了,顾不了太多,秦沅屏气凝神,后腿一用力,整个身体宛若炮弹一般,迸射了出去。
坠落是的速度过快,秦沅感觉自己的脸快被周围的气流撕裂成好几块了。原本以为会狠狠摔一跤,没想到竟能平稳落地。
“我这么强的吗?”秦沅转身仰头看向方才的宿舍,只见几缕怨气在阳台处转悠了几圈,便离开了。
“他们好像不能离开宿舍楼。”老鬼将方才固定在秦沅头顶的定身符收回龟壳,“咱们快去找夏小姐吧,老鬼觉得这个地方你应付不了。”
“嘁,你要是这么说呢!”秦沅哼哼了两声,心想一般这种情况他应该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去闯闯祸什么的,但是,“咱们赶紧去找大画家!”
秦沅纵身一跃,竟是十米之远!秦沅窜上一个围墙,十分惊异于自己的变化,他是什么时候升级的?
“这个地方光秃秃的,我们要去哪里找大画家?”秦沅立于围墙之上,放眼望去,整个学校入眼都是钢筋水泥,没有任何绿化,连墙缝里的杂草都见不到。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如使人之所欲莫甚于生,则凡可以得生者何不用也。”
“非金属元素之间一般形成共价化合物,但H4Cl、NH4NO3等铵盐却是离子化合物。”
……
“他们的课外活动就是背书和刷题?”没有高大的树木可以躲避,秦沅只能躲在某些墙角的阴影里,这个学校的操场,也是光秃秃的一块水泥地,没有跑道,没有篮球、足球场,连华国最基础的乒乓台设备都没有!
“老鬼记得你高考前半个月都还在学校机房开黑打游戏。”老鬼看着一群学生笑得一脸热情,排排坐一起背书,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违和,“你羞愧吗,少年。”
“得了吧,我班里学霸也不见得像他们这样背书背的跟个二傻子一样。”秦沅耸了耸鼻子,试图再次找寻夏宸音的味道,依旧无果,“其实你看他们这么激动,还满脸通红,像不像搞传销的!今天!只要我们肯努力!肯拼搏!肯奋斗!月入百万,是人人都可以实现的梦想!”
啪!
“你个兔崽子!”
“嘿嘿不好意思啊,入戏了入戏了!”秦沅一激动,面朝太阳,举起双手,准备拥抱人生未来的希望,结果忘了还在自己背上的老鬼。
“赶紧把老鬼翻过来!”
“没问题。”秦沅将摔了个四脚朝天的老鬼翻过身,重新放回背上,三两步窜到教学楼的楼梯间,“不知道大画家在哪儿,咱们每个楼层依次找吧。”
楼梯间不透光,昏暗一片。墙壁因为长久的岁月变得辩驳,但还能清晰地看见刻在上面的各种数理化公式,连阶梯的侧面都没被放过,贴着各种常规题目。
“啧,是我这个弱鸡不懂学习,还是他们都疯了?”秦沅左右观察了一圈,公式和单词真的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空白的地方。
“等等,有人来了。”老鬼扯住秦沅的尾巴,将他拖到阴影处。
“新题库!”来人是个大胖子,占地面积不是一般的大,脸上依旧是不正常的高原红,嘴角一直保持着十分愉悦的弧度,一上楼梯,便趴在地上,开始沉迷于阶梯上的试题。双眼里,闪烁着异常兴奋的光芒。
“是我不懂学霸的生活……”见此情景,曾经生活在底层的学渣秦沅表示感慨万分。
“这不正常。”老鬼戳了下秦沅的肉垫,提醒道,“你有没有发现,咱们从出来到现在,遇到的所有的学生,都是笑着的。”
“学习使他们快乐。”
“不对。”老鬼指着胖子的脸,问,“像不像马戏团的小丑?你再想想之前看到的人,是不是所有人的表情都和小丑脸一样?”
“老鬼,安静。”
“啊?”
“哇呜,我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一只小猫咪,还有,一只小乌龟~”不等老鬼反应过来秦沅话中之意,眼前突然出现胖子满是横肉的巨脸,嘴角的笑,让他龟壳发麻。
身后是墙,前方的路被胖子整个身体挡住,无处可逃的秦沅咽了咽口水,决定沉默以对。
“你们,要一起来玩儿游戏吗?”
秦沅和老鬼对视片刻,一起摇头。
“拒绝没用哦!”胖子沙哑的声音瞬间变得十分尖锐刺耳,随即上下的楼梯开始变换,胖子被挪移到上一层,而秦沅和老鬼被单独放在了一层,“呵呵呵,因为游戏,已经开始了!”
“等等,怎么个玩儿法?”秦沅见楼梯逐渐延伸,越来越多,原本六楼的楼梯,已经变成下不见底,上不见顶。
“做题,每做完一题,你才能向上迈一个阶梯。”胖子回头,用手中的笔指了指秦沅的下方,“速度要快哦,不然下面追上来的人,会把你吃掉的。”
“啥!?”闻言,秦沅低头一看,险些将自己吓出心脏病。每一层的阶梯,都冒了一个头出来,皆是满脸笑容,十分“友好”的朝秦沅打招呼,抬头,上面的各种脑袋亦是如此。
脚下冷风起,死寂的空气里开始传出撕咬咀嚼的声音,只见胖子兴奋地喊着开始了开始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解题,往上一层飞速前进,不稍片刻,秦沅头上便传来更加清晰地咀嚼之声。
“呕!”脸上突来一阵冰凉,秦沅用手一抹,竟是新鲜的肉沫和恶臭的口水,胃中忍不住翻江倒海,“特么的玩儿真的啊!”
“老秦,后面的上来了!”老鬼想推着秦沅往上走,却发现前方有无形的屏障遮挡,“真的必须做题吗?”
秦沅一低头,只见黑框眼镜的短发妹子以极其不雅观的姿势趴在阶梯之上,满脸激动,手中解题的笔飞速地移动着,时不时抬头看向秦沅,那渴望眼神像极秦沅斋戒半年后重新看见肉的模样!
“算了,等死吧!”秦沅看了看阶梯上的题,心一横,尝试了好几次想把屏障撞开,发现只能徒增加之在自己身上的伤害,干脆直接选择放弃了,冲楼下的眼镜妹弯了弯爪子,挑衅道,“来,有本事你就上来吃了我!”
“……你认真的?”老鬼四肢并用,爬到秦沅的头顶,替他把毛毛上的肉沫给清理干净。
“这些我高三就不会的东西。”秦沅翻了个白眼,“还指望现在的我?”
“那怎么办?”
“上不去,咱们试试能不能下去!”秦沅摸出一颗黄豆,从角落里扔下去,可以一路通行,但遇到眼镜儿妹子时候,被直接扔进了嘴里……
“杂毛,我追上你了!咯咯咯!”
“老子纯白的,你才杂毛!”秦沅狠一甩尾巴,将眼镜妹宛如枯木的手抽开,矮下身子从她腿间穿过,直接窜到了下一层。
“别怕,不会痛的。”
“我信你大爷!”然而秦沅躲过了眼镜妹,却往后下方还有继续在往上爬的学生,直接纵身跳到了另一层的学生背上,只见那人及时反应,手向后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向秦沅直击而来,“这些玩意儿真特么还是人吗?”
“违反规则的人,是要遭到惩罚的。”
秦沅跳上栏杆,借着重力向下滑,心中突感危机,一抬头,只见上方的学生一个个宛若僵尸,四肢着地,向着秦沅的方向,激射而下。
“靠!”秦沅侧身一跃,却在半空中被跳下来的一个学生一巴掌扇到一旁,顿时头痛欲裂。躲闪不及,腹部又被另外两个围攻而来的人划下数道伤痕。
“乾坤无量,伏羲八卦,敕!”
“老鬼!”
“走!”老鬼用定身符将自己稳在秦沅的背上,双掌起势,竟是手运八卦之力,顿时一阵火雨凭空而降。
秦沅见老鬼的壳又有开裂的迹象,顾不上自身的疼痛,趁乱逃离。楼梯却是一圈又一圈,怎么也走不完。而火雨时效有限,被烈火灼烧到扭曲的学生,依旧紧追不放!
“吃!吃了它!”
“别想跑!”
“真当你秦大爷好欺负是吧?”秦沅甩了下还有些眩晕的脑袋,手中黄豆有符纸加持,向后一抛,如同机关枪扫射,直穿骨肉。
“啊——”
一瞬间,惨绝声震耳膜,被击中的纷纷掉落进无底的楼梯间,然而对方的攻势前赴后继,上下两方的学生源源不断。
“杀!杀!”
“天地无极,伏羲八卦,敕!”老鬼掌势再运,起狂风而动,再退一波。
“老鬼!你疯了?你的龟壳还要不要了?”最后一把黄豆,秦沅顺势将其撒入风中,为两人争取短暂的喘息时间。
“异类!吃了它!”
“吃!”
“吃吃吃!吃你大爷!猫肉是酸的,不好吃。”秦沅甩出手里最后一张符,将老鬼放下查看其伤势,果然龟壳已经裂开了一道单筷宽度的裂痕,“你在发什么疯,我又不是没有办法!”
“说的好像你自己现在情况很好一样。”老鬼有些气弱,呼吸越发急促,“咱们不能再往下了,怨气越来越浓,如果咱们再进入另一个异空间,就真的没救了。”
“可是只有这一条路啊!”秦沅看着再次扑杀而来的疯子,再次将老鬼背上,“我想想。”
思虑片刻,秦沅不再往下逃窜,而是在这群疯子的脚下左右乱窜,这些如同丧尸一样的学生,有很强的行动力,但相互之间不懂得配合,因为追他而撞车也不是第一次,很快,便缠作一团,动作受限。
抓准机会,秦沅的保命符飞出,落在侧面墙上,只闻一声“敕”,符光霎时扩散,使得被覆盖的学生痛苦不已,随即“砰”的一声巨响,墙面分崩瓦解!
“咳、咳咳咳!”秦沅事先有所准备,提前躲开,而缠作一团的学生则被石块狠狠地砸了一通,“果然是空的,走!”
待秦沅离开,破碎的墙壁竟是自行恢复,而早已伤痕累累的学生们,又恢复了正常,开始回教室上课。
新发现的空间有一段很长的黑暗道,秦沅真的受够了这种没完没了看不到尽头的折磨,就在体力透支的边缘,终于见到了光。
“老秦!”
……
“咦,我要做什么呢?”鱼影戴着卫词给她的渔夫帽,打着自己的小洋伞,一个人在临城转了一天,此刻太阳已落山,她又忘了自己外出的目的。
“天快黑了,我该去哪里呢?”公园的长椅被夕阳渡上了一层金,鱼影独自一人坐着,任由影子被拖得越来越长。
国家特殊部门办公室内。
“小鱼影去哪儿了?”白千里在办公室里四处走动,活动筋骨,发现少了个人。
“队长带出去了呗,小家伙不是一直都粘着他嘛?”
“但是队长已经出任务去了!”白千里打开卫词的办公室,确定没有人影,心中有点儿不好的预感。
“人家小姑娘再怎么也需要点儿私人空间嘛,干嘛非得让人家一直待在咱们这儿?”
“是啊,又闷又躁,还有一堆老男人。”
“看来,周姐对于我们这群老男人是相当有意见……”白千里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颇为无奈,“不是我要关她,主要是那小丫头是个连续性失忆症患者,顶天了能记住今天早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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