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雅愣了一下,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她其实并不太以为然,人都没办法抗拒命运,更何况是脆弱的花草,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坚持就有用的。
但有时候还是会不甘心。
简君翊离开后,温雅的腹痛又发作,她急忙去书房吃药。
温雅的药都摆在书房,高高低低的瓶子放满了柜子,以前是维生素,现在是治那样惨烈的病,但摆在一起,也没多大区别。
那些药大多是进口的,瓶子上印着让人头疼的细小的外文字,顾皓文从来都懒得去研究。
自打来了深圳,她就变成了个药罐子,药片越吃越多,心也越吃越苦。
温雅懒得烧水,就着凉水吃了药,在床上侧躺蜷起身,下颏几乎抵在膝盖上,内脏被挤压成一团,痛苦还能稍缓减一些。
在顾皓文不回家的一长段日子里,这只是其中普通的一天,温雅却觉得自己像是掉进水里的人,挣扎着不知道该抓什么当作自己的救赎。
她一直想生个孩子,两次流产后,怀孕几率微乎其微,她总还抱着那么一丝希望,瞒着顾皓文悄悄吃药接受治疗,老天真是狠心,就连她最后一丝希望也要掐灭。
不接受手术,她必定会死,接受手术,她绝对不可能再有孩子,可能活下来和可能怀上顾皓文的孩子,这对温雅来说,是关乎性命的选择。
温雅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在床上像具雕塑一样待着,直到晚上。
屋子里漆黑一片,温雅想起六年前她嫁给顾皓文那晚。
在逼仄的出租屋的小床上,顾皓文紧紧地抱着温雅,他说只要温雅在身边,他死都是笑着死的。
他俯下身,贴在温雅耳边轻轻地说:“丫丫,你是我这辈子永远的新娘,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永远记住今天的你。”
温雅当下很感动,脸埋在顾皓文胸口,越想越难过,过了一会儿,她肩头耸动,嘤嘤地哭了起来。
这世上,除了顾皓文,她再无亲人。
如今,温雅已经分不清,顾皓文对她来说,究竟是救命稻草,还是穿肠毒药。
温雅迷迷糊糊睡着了,结果一大早就被疼醒,她把药倒出来,站在客厅的餐桌边等着水开。
门外一阵响动,顾皓文迎面进来,像是很匆忙的样子。
七月初七过了两天,顾皓文才想起那天是温雅父母的忌日,他着急忙慌地从情人身旁爬起,大早上赶回家。
看到温雅,心虚地问了一句:“你起的怎么这么早。”
“习惯了,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温雅下意识地把一把药塞进嘴里,热水还没开,慌忙接了杯冷水灌下。
“生病了?”顾皓文的询问有些讨好的意味。
“着凉感冒了。”温雅笑笑:“没什么事儿,今天你公司没事要处理?”
顾皓文也不知怎么就听出一股子暗藏的讽刺意味,他心里一虚,坐到沙发上,“不去了,今天在家陪你。”
“我没做早饭,你去外面吃一口吧。”
温雅的样子有些淡漠,顾皓文心里不悦,因为做了亏心事却也只能忍着不发,拿起手机说:“我叫沈助理送来。”
瞥了一眼挂钟,才六点,想着沈助理还在睡觉,温雅叹了口气:“别麻烦人家了,我煮些粥,随便吃点。”
“好啊。”顾皓文心里稍稍安心些,倚靠在沙发上等着饭。
温雅用凉水淘着米,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欠了顾皓文什么。
温雅站在厨房里,盯着窗户发呆,直到电饭煲里飘来糊味,她才回过神,手忙脚乱地盛饭,把碗筷摆上桌。
顾皓文盯着白米粥上的黑渣,皱着眉小声嘟囔,“怎么连顿饭也做不好。”
温雅懒得理他,自顾端起碗,就听见顾皓文问:“你腿脚不方便,也没叫沈助理,这么一大袋花肥是怎么搬回来的?”
他眼神瞟向客厅角落,又落回温雅的脸上,眼神探究。
温雅盛饭的手顿了顿,“朋友帮忙,顺手搬的。”
“什么时候交的朋友?我认识吗?这么沉的东西也叫顺手?”
顾皓文一连串的质问不仅问得温雅心烦,也恶心地更厉害。
顾皓文绝对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和情人厮混,忘了岳父母忌日,却依然这么理直气壮的男人。
温雅忍着没有出声,她实在没有力气吵架。
“温雅!”顾皓文语气生硬起来,喊了声。
“你在外面逢场作戏行,我交朋友就不行?”温雅放下碗。
顾皓文恼羞成怒:“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你当我愿意搭理那些人吗?还不是为了赚钱养家,你成天待在家里什么事儿都不干,还有脸说我。”
温雅有些委屈,“我用你养吗?你别忘了是谁给你的钱开公司!当初是你嫌我抛头露面,让我在家待着,我照做了,这么多年学做饭做菜伺候你,现在反倒是我的错了?”
顾皓文自知理亏,偏偏嘴上还不服软:“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连饭都能做坏,三心二意地在想哪个野男人。”
温雅觉得自己再怎么也比顾皓文行得正坐得端,听顾皓文还有脸揣测怀疑更加来气,她身体不舒服,不想受气,咬着牙骂了句:“不愿意吃就滚,去外面找你的情人一起吃山珍海味去!”
顾皓文暴脾气上来,巴掌扬到半空中,“你他妈又犯什么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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