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听得小姐一声惊呼,春倪吓了一大跳,她不知道小姐到底怎么了,从醒过来开始,她就觉得小姐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隐约觉得小姐的眼中少了一些专横,却多了一丝她说不出来的灵动,仿佛很迷茫,但却似乎又能洞察一切,仿佛惊慌失措,却似乎又淡定从容,仿佛懵懂初开,却似乎又饱经沧桑。总之,现在的小姐竟让她有着说不出来的心疼,她只想好好保护小姐,好好伺候小姐。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老爷和夫人来之前,你为什么叫我小妹妹?”到底还是春倪先打破了尴尬,她不知道今天自己怎么会如此大胆,如果是以前,只怕这样问小姐,这会儿,自己已经被拖出去杖责了,想想玲珑,她有点后怕,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哦!我?我?我到底怎么了?”林韵的脑海里快速重放着先前发生过的每一件事,在明白自己已经穿越了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永远都不能在旁人面前再提起以前的事情了,至于二十一世纪更是提也不能提的。这可是万恶的封建社会,一不小心会被人当做妖孽给烧死的。在林韵所看过的那些穿越小说里,女主角永远都是有帅哥相助的。可是她不是十几岁的小丫头,她是个来自二十一世纪,受过高等教育,活了三十多年的一个非常现实的小女人。
林韵的做人原则就是保护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护自己,她不敢说太多的话,怕露出破绽。但是又不能什么也不问,至少得先把人分清楚,搞明白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自己才好应对,不然到时候莫名其妙的死掉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小姐!小姐!难道你都忘记了吗?其实忘了也好,忘了小姐就再也不用烦恼了。”春倪在听到林韵的问话之后,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呵呵!你别哭啊!是我说错了什么吗?可是你至少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啊?不然我怎么称呼你呢?”一见她哭,林韵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她虽然喜欢孩子,但是对于象这个小姑娘那么大的孩子的眼泪,她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哦!小姐!我可怜的小姐!原来你真的什么都忘了啊!是啊!受了那么大打击,又怎能不忘呢?小姐!你已经发烧昏迷了一个多月了啊!”春倪哽咽着说。
是不是真的啊?林韵自己也是学医的,发烧昏迷一个多月都不死,真是奇迹,可以得诺贝尔医学奖的。
不待林韵开口,春倪继续说道:“小姐!既然你什么都忘记了,那我就来告诉你好了,就当小姐又重新来活一次。小姐!我叫春倪,今年十四岁,原来只是咱们这府里的一个二等丫头,是随小姐一起陪嫁的丫鬟,以前贴身伺候您的是玲珑姐姐。只是小姐回府后,老爷就让我伺候小姐了。”在春倪的叙述中,林韵逐渐弄清楚了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的身世。
这里根本不是林韵所知道的任何时代,是被历史架空的一个年代,林韵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朝代是从何而来,即便自己是一个学理科的人,对中国历史不太熟悉,但也不至于无知到这种地步,这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听说过的朝代。
现在的这里叫夏凌国,夏凌是国姓,只有皇室血统才姓夏凌。夏凌国与晨国、牧良国相邻,其余周边的其他小国分别为这三国的附属国,均不值一提。
夏凌国、晨国、牧良国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三个国家,三国两两接壤,虽均欲侵吞其他两国,但终因互相钳制不敢轻举妄动。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当今三国鼎立的局面。三国虽互相虎视眈眈,但也因利益关系,互相通婚,三国公主和亲亦是经年不断。目前这夏凌国皇帝昌平帝夏凌风最宠爱的妃子之一——晨贵妃,便是晨国皇帝晨珂浩的异母妹妹淑惠公主晨婉如,这晨婉如亦是晨国太子晨涵的同母妹妹。
而林韵这具前身的主人,巧的是竟和现世的林韵叫一样的名字。林韵的父亲林仪远原是殿阁大学士,朝廷的一品要员,曾经深得先帝赏识,拜作太子太傅一职。兄长林扬作为太子的伴读,入宫与太子和各位皇子一起就读,林家也曾显赫一时,是朝中诸大臣们巴结的对象。后来先帝逝世,昌平帝夏凌风继位,昌平帝年轻气盛,励精图治,国家呈现一派繁荣昌盛。
林家世代均是儒生,本来国泰民安,应该正是儒生大显才华之时。然而,昌平帝毕竟年少,所以重武轻文,林仪远虽为一品大学士,却渐渐被闲置,因郁郁不得志,终于在四年前——昌平五年,抱病身亡,而林韵的母亲也在丈夫去世半年后因病逝去。
自此林家便家道中落,当日辉煌的学士府也日渐凋零,林韵与比自己大六岁的哥哥林扬更是相依为命。自丧母后林扬对林韵异常溺爱, 林韵虽生得美貌绝伦,也习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许是幼年丧父丧母心理留下阴影,许是哥哥无边的宠溺,林韵小小年纪却养的性格乖张,蛮横无理,对下人非打即骂,哥哥林扬除了暗自叹息,也拿她没有办法。
林扬学识超群,诗词歌赋出类拔萃,又生得面如冠玉,玉树临风。一年前被当今皇帝的同母妹妹骄阳公主夏凌月华看中,由皇上亲自指婚为驸马。本来皇帝下旨另建驸马府邸,专供公主与驸马居住。但生性怯懦的林扬却一反常态,抵死不从,定要居住在原来的学士府照顾妹妹。那骄阳公主在宫中就是出了名的凶悍,在建造驸马府一事上竟遂了林扬的愿,未作任何反驳,便嫁入林府为媳。林扬本身就是个谨小慎微之人,又自认为有愧于公主,所以对骄阳公主便是言听计从、听之任之,学士府便成了骄阳公主一手遮天之地。
林韵虽已被哥哥惯坏,但嫂嫂却是当今公主,便也收敛许多。但公主嫁入之后常常故意刁难林韵,林韵本就养成了蛮横的性格,如何受得了骄阳公主的日日刁难,难免发生冲突。久而久之,林韵对林扬便也心存芥蒂,不愿与之亲近,脾气性格更是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这林韵虽刁蛮任性,但因早年父亲和哥哥的缘故,也常常入宫,自幼便对大自己五岁的三皇子夏凌希芳心暗许。她的心思林扬也洞悉已久,遂求骄阳公主向昌平皇帝请旨赐婚。
三个月前——昌平九年,林韵年满十六岁,行了及芨之礼之后,皇帝下旨赐婚,将林韵许配给了三皇子慧亲王夏凌希为慧王妃。
本来无论骄阳公主是何意,但在这件事上也算帮了林韵一个大忙,天随人愿,各得其所,应当是圆满的大结局。偏偏这林韵的命运瞬息万变。也合该她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正应了那句老话自古红颜多薄命。
林韵那日嫁入慧亲王府,本以为从此自己终于找到了良好的归宿,满心欢喜,对未来的生活亦是满怀憧憬,不由地反思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心中渐生悔意,决心从此洗心革面,善待他人,也不枉自己苦尽甘来,得到今天的幸福。
谁知道,大婚那日,林韵自己一人在洞房苦苦等待,直至第二日清晨,也未见到慧王爷人影,林韵不免心生疑惑。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抛却羞涩想前去寻找慧王爷。便呼唤自己的陪嫁贴身丫鬟玲珑,可是左右都不见玲珑出现。林韵隐隐感觉不妙,却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便带着二等陪嫁丫鬟春倪出门探寻,大红色的喜服还在身上尚未换去。
行至慧王爷书房门口遇见了王爷的贴身侍卫刘宇,便上前询问。那刘宇用异常鄙视的眼神将林韵上下打量一番,仍是掩饰不住眼中的惊艳,便带着林韵来到藏春殿的东暖阁,林韵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如若知道会看见什么,她宁愿自己永远都没有去找过慧王爷。
林韵总觉得刘宇的眼神有些奇怪,带着鄙视,但似乎又有些不忍和惋惜,她不明白刘宇为何要将她带到藏春殿来,而且东暖阁似乎让人听起来就觉得有些暧昧。
未及细问,刘宇已经匆匆离去,只剩下林韵和春倪满脸疑惑地站在东暖阁的门外。东暖阁内隐隐传来嬉笑的声音,林韵猛地一怔,瞬间脸变得惨白,但依然不相信似的推开了房门。
然而,林韵所见的一幕竟是如此的残忍,生生地将她的心撕得粉碎。这是怎样的嘲讽啊!这是怎样的命运啊!为什么?为什么?林韵在心里呐喊着,但却丝毫未发出声音,她只是紧紧地咬着牙,满嘴的血腥味,嘴角一丝鲜红的血渍流下,滴落在她红得刺眼的喜服上,让那红透出诡异的光泽。
她的夫君,当今的慧亲王夏凌希,正拥着她的贴身丫鬟玲珑,在那挂满大红色喜账的床上颠鸾倒凤。那满目的红,那刺眼的红,那如血一般诡异的红,透着浓浓的暧昧。
而在林韵推门进入的那一刻,她分明看见了玲珑望向她的眼中满是惊恐。玲珑似乎想要起身,却被夏凌希紧紧抱着不能动弹。夏凌希高傲地昂着下巴,眼中盛满鄙视、得意和浓厚的情欲,他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得意,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嘲讽的讥笑。
“王妃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没见到本王正忙着吗?也不给本王行礼,是本王这个夫君太让你不放在眼里了吗?”夏凌希并没有起身的意思,依旧搂着玲珑,挑衅似的向玲珑唇上深深吻去。
玲珑起先满是羞愧的脸,瞬间便被浓浓的幸福所替代,遂伸出如玉的胳膊揽上夏凌希的脖子,与他吻在一起。
林韵只觉得意识在逐渐退去,她僵硬地跪下身去,在地上给夏凌希磕了个头,就这样俯首着、僵硬着。
许是林韵的存在让夏凌希觉得兴趣索然,遂不耐烦地道:“王妃自行回暖月宫去吧!”
林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暖月宫的,那暖月宫本是她和夏凌希大婚的洞房所在,是她所有的梦想和憧憬的摇篮,昨夜承载着她所有的幸福。名字叫暖月宫,但林韵的心却是什么也暖不了的。
现在她只知道,她的夫君,当今那个被世人称颂的常胜大将军——慧亲王夏凌希,正在别的床上与别的女人欢爱,而这个女人却是她最最信任的贴身丫鬟。
骗局!一切都是骗局!什么指婚?什么骄阳公主的恩惠?什么王妃?一切都是骗局!她怎么就这么笨,笨到以为夏凌希从小看着她长大,一定会爱上她,笨到刘宇眼中怜悯和鄙视的眼神自己都没有看到,笨到玲珑失踪了一夜自己都不曾察觉,笨到明明在东暖阁门外已经听见了玲珑的声音还要去验证。那个自己最信赖,视若亲姐妹的玲珑,就这样在她大婚之夜,夺走了她的夫君,与她的夫君一起共度良宵。什么大婚?哪里是她林韵和夏凌希的大婚?明明是夏凌希和玲珑的大婚,他们欢爱的东暖阁那诡异的红色,那么的妖艳,那么的绝望。原来这就是骄阳公主和哥哥口中要自己珍惜的幸福,原来这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爱着的男人。林韵的心被划成了一片一片,再也无法拼凑在一起,这奇耻大辱她定要讨回。
大婚第二天进宫拜见皇帝、皇后林韵没有去,新妇回门她仍没有去,她任由外人传闻慧亲王府新王妃是个缺少教养、无福无德之人。林韵就这样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坐在她大婚洞房的婚床上,如同一个断了线的木偶……
三天后,皇上亲自颁旨,封玲珑为慧亲王侧妃。哈!多么讽刺,一个小小的丫鬟,一眨眼就麻雀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是啊!这就是为了对付她林韵这个正王妃的不是吗?不就是想看着她这个王妃被嘲弄,被打击吗?她不甘心,她要报复。
林韵是不幸的,林韵是可怜的,但林韵也是可悲可恨的,她给自己选择了一条不归之路。慧亲王府的王妃林韵,又变成了那个刁蛮骄横的妖女。准确的说,在世人眼中她就从来都是个妖女,根本不存在转变不转变。林韵甚至变得比以前还要阴狠毒辣,喜怒无常。她每天都将自己打扮得如同一只斗架的公鸡,穿梭在慧亲王府的每一个角落,对慧亲王府的丫鬟、仆役轻则掌嘴,重则杖毙。一时间,慧亲王府仿佛人间地狱,人人成为惊弓之鸟,而慧亲王对这一切竟是不闻不问,似乎就在等着林韵自掘坟墓一般。
毁灭的一天终于到来了!那一日便是林韵的劫,也是玲珑的劫。那日林韵只觉得胸口异常烦闷,一起床就在房内砸东西。丫鬟、仆役们吓得都躲了出去,只有春倪乖巧地守在林韵身旁。许久林韵才对春倪道:“春倪!我们出去走走吧!”
春倪多么希望那天的自己有勇气阻止小姐出门啊!如果小姐那天没有出去,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啊?
林韵带着春倪在慧亲王府乱转,象一只无头苍蝇,只顾自己走路,不想竟与一人撞了个满怀。林韵愤怒地抬手就是一巴掌,甚至未看清楚来人是谁。那人被她一巴掌打得躺到地下,久久爬不起来。
“大胆贱婢!瞎了你的狗眼,竟敢冲撞本王妃?”林韵怒骂道,那瞪红的眼睛象是要吃人。
一个小丫鬟冲上前快速扶起地上的人,冲着林韵大声说道:“王妃息怒,刚才太医诊断侧妃已怀有身孕,侧妃一时高兴,走路没有看清,冲撞了王妃。但是王妃把我们家侧妃打成这样,如何是好?王爷回来,定是要追究的。”
林韵定睛一看,说话的竟是夏凌希专门赐给玲珑的贴身侍女翡翠。此时翡翠那语气和表情,哪里象是在道歉,简直就是在示威。
林韵咋一听见玲珑怀孕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但见翡翠有持无恐的样子,更觉得怒火攻心,不由恶向胆边生,一把拖过玲珑,甩手又是一个耳光,嘴巴里还恨恨地骂着:“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引诱王爷不说,现在还敢怀有王爷的骨肉,就凭你这种卑贱的身份,也配给王爷生儿育女?”
那玲珑近来日日被慧亲王宠幸,不由得有些恃宠而骄,今日又被林韵扇了两个耳光,更觉委屈,便也抬手甩了林韵一个响亮的耳光,这一耳光顿时将所有在场的人都打愣了,就连玲珑自己也吓了一跳。一时间府内丫鬟、仆役均围上前来。
林韵自生下来何时受过这等侮辱,本来大婚第二日早上受辱,心理就不平衡,现在又被自己曾经的贴身丫鬟抽了一耳光,更是红了眼睛,想也未想,抬腿对着玲珑的肚子就是一脚。
玲珑顿时一声惨叫昏死过去,正在这时,慧亲王夏凌希早朝返回,被管家急急带来,刚巧看见了这一幕。
“玲珑!”夏凌希大叫一声,扑上前来,抱起地上的玲珑,看也未看,对着林韵就是一脚。
这夏凌希本是习武之人,这一脚又是怒极所踢,可怜林韵还未来得及惨叫就昏死过去。但夏凌希仍并未打算放过林韵,又命人将林韵押入王府地牢,因林韵是皇帝亲自指婚,便等交予皇帝发落。
二等陪嫁丫鬟春倪却忠心耿耿,虽然觉得林韵做法有些偏激,但却认为自家小姐是受伤在前,因爱生恨,极是可怜,所以便恳请慧亲王将她一并押入地牢。夏凌希念春倪一片忠心,便也由她去了。
玲珑因林韵那一脚孩子小产,但因救治及时,倒也不曾落下什么病根。林韵却自那一脚之后,就一直没有醒过来。
可是夏凌希似乎打定主意,就算林韵死了也要对她进行鞭尸,每日都会亲自到地牢,对林韵进行一番严刑拷打。天知道因皇帝的指婚,他对林韵积攒了多少的仇恨。
直到十日后,在林扬的哀求下,皇帝颁旨,将林韵休出了慧亲王府,贬为庶人,并由林扬接回学士府调养,林韵才从地狱般的慧亲王府回到学士府。
其实谁也没有料到林韵还会醒来,林韵回到学士府时已经停止了呼吸,身体都已经变得冰凉,只是太医诊断时,却发现林韵体内尚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心脉。如若不是林扬坚持,怕是早将林韵的尸身装敛入棺,入土为安了。
因此大家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每日仍对林韵灌药,走走过场,只待那丝心脉消失,便可入殓了。
昨日太医还说心脉几乎已经消失,只待今日傍晚入殓,不想林韵却突然醒转,着实把大家吓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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