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凝颌首,答道:“还算适应,谢太后挂心。”
“如此便好。”太后提起桌上的茶盏,撇了撇浮叶,神色淡然地说道:“本宫久居永乐,平日里也没几个说话的,思嫔你瞧着倒是个伶俐的,往后可要常来陪本宫说说话。”
慕思凝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缓声道:“臣妾不敢前来叨扰太后清修。”
“哦?”太后连眼皮都不掀,不冷不热地说道:“本宫却是不大相信,只怕是思嫔的心太大了,这永乐宫啊装不下,往日还有李妃还能常来同本宫说说话,如今却也不能来了,说起来,这也是思嫔的大功一件呢。”
太后与李妃同属一个家族,李家如今盘踞朝野,势头正劲,禁足李妃无疑是在虎口处拔毛,既得罪了李家,又惹恼了太后。
慕思凝温婉说道:“李妃姐姐言行无状,臣妾只是代为小小的惩戒一番,让她好好修身养性,若不然今后只会更加猖狂,底下人也会嘲笑李家的教养,连带污了李家的名声,太后娘娘也不希望如此吧?”
“思嫔倒是有心了。”太后阴阳怪气地刺了一句。
慕思凝淡然一笑,并不理会。
太后今日召唤思嫔过来,也不单为了李妃这件事,她手里翻看着经书,头也不抬地说道:“思嫔近来代掌中宫,事务繁忙,想必身体吃不消,本宫这里有上好的血燕,你拿回去些,好好补补身体,往后可千万别再做出抢人赏赐这等小家子的事来。”
这便是在借着赏赐,讽刺她昨日抢下燕窝的事情,慕思凝垂首谢恩,态度不卑不亢,“多谢太后娘娘赏赐,只是臣妾如今身居中宫,所有赏赐一概不受,只能辜负太后美意了,并且依臣妾来看,张嬷嬷年事已高,又为太后娘娘如此操劳,何不将血燕赐予她,也彰显了太后的宽厚仁慈,不是为了小小一盅血燕计较的狭隘之人。”
张嬷嬷眼皮一跳,这思嫔果真是个嘴利的,竟然连太后也敢当面顶撞,还真是嫌活得太长了,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瞄了太后一眼,只见太后扯着嘴角,笑容有些僵硬,“既然如此,便如了你愿,将血燕赐给张嬷嬷罢。”
张嬷嬷闻言,慌忙上前谢恩。
太后摆了摆手,让她退了下去。
如今中宫在慕思凝的镇守下犹如铁皮一般,连只苍蝇也飞不了进去,更遑论在里面安插人手了,今日召来一看,果真不好对付。
似乎有些乏了,太后整个人倚在榻上,一只手支着额头,就这样细细看着慕思凝,嘴角一扬,挑开了话头,“今日思嫔一番口舌下来,让本宫感叹真是后生可畏,思嫔如此聪明伶俐,心里想必也早有了一番计较,究竟该攀附于谁较自身更为有利?”
太后抛出了橄榄枝,想要拉拢她一把,慕思凝却没有这个意愿。
“太后娘娘谬赞了,臣妾愚钝,也并没有想要攀附于谁。”
这话放在几日前,太后还会相信几分,而如今她已手执凤印,协理后宫,并且还把持了凤梧宫的大小事宜,再说出这番话来,可就显得虚假了。
太后挑起高眉,质疑道:“哦?如此又为何要替皇后做事?”
慕思凝看着窗外簌簌的雪霜,浅笑道:“臣妾只是奉旨行事,保护皇子安危,要真论起来应该是在为皇上做事。”
太后脸色一滞,如今皇上皇后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无论是为着他们谁,都是在同她作对,而她却不能直接说出口,只得旁敲侧击地利诱道:“其实,只要是个明白人,就会做出最好的选择,皇后生下皇子于后宫众人都无益处,只要有诚意,皇后的位置又有何难?思嫔也未必不能取而代之,生下人中龙凤。”
果真是只老狐狸,若是自己接受了她的利诱,就算生下皇子,母族势力不够强盛,最终也是沦为她的傀儡,拿捏在手里,于她并无坏处,顺便还能挑起宁王府与皇上之间的嫌隙,当真是好算计!
只可惜她算错了一点。
慕思凝含笑说道:“臣妾愚钝,无心后位。”
太后抚了抚她的护甲,低声道:“怎么,你觉得皇后会真心待你?”
慕思凝摇头浅笑,“皇后到底是不是真心待臣妾,臣妾不在意,臣妾只是随心而已。”
太后闻言嘴角泛起冷笑,眼瞳里流转着寒霜,“你不在意权势?本宫不信。”
凡事入了这宫门的人,这一辈子无不是为了权势名利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甚至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这皇城里只有在乎权势的人与假装不在乎权势的人,这入了赌场的赌徒,还有不在意输赢的?
可笑!
慕思凝自然理解太后以及这宫里大多数人的想法,甚至明白有那么一部分的人还会在背地里讽刺自己假清高,只是慕思凝自己却有一番见解。
“皇权至高无上,人人都想攀附皇权,甚至取而代之,这万人之上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又有几人能把持住?只是权力的漩涡永无止境,斗败了皇后,还有下一个皇后,没有人是永远的赢家,臣妾只是看得穿,所以看得淡,只求身心自在。”
这番话在太后听来……简直不可理喻。
太后心里充斥着野心和欲望,心里只觉得思嫔幼稚可笑,她也懒得辩驳,只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慕太傅近来可好?本宫听闻朝堂上有许多参他科举受贿的本,科举选拔的可是本朝的栋梁之材,这件事可大可小。”
慕思凝听了,神色未变,这太后想用诬陷父亲这一招来逼自己就范实在太过愚蠢,她缓缓说道:“臣妾不知,不过清者自清,无需多言,更遑论后宫不得干政,若真有此事,臣妾相信皇上会做出公正的判决。”
慕思凝话中有话。
太后自然是听懂了,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这思嫔简直是不知所谓,胆大包天,居然敢说出这番话来,当真以为自己治不了她了?
“你这是在置喙本宫干预朝政?”太后恼怒至极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脸色沉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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