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柔软馨香的被褥里,隔着层层薄纱幔帐,隐约可见几名婢女仆妇正在准备着什么。房里却安安静静,连窗外雪花落到枝头的声音似乎都隐约能听见。
沐瑾希开始还迷迷糊糊的,忽地一下子翻身坐起来,推开暖烘烘的被窝让热气散发出去。怔忡地望着绣有精美百鸟图的锦被,一个铜质的有着精致雕花手炉悬在床沿边上。
紫檀木拨步大床仿佛像是半间房子一样大小,床的两边挡头有大大小小的暗格柜子。月洞门床廊子两边对称的雕刻着海棠,玉兰,宝瓶,如意,蝙蝠灵芝等,寓意着金玉满堂,平安如意,福寿延绵。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衣,沿窗搁着紫檀木镶嵌螺钿拼花的罗汉长榻,长榻上铺着厚厚的紫羔皮褥子。窗上镂着精美的菱花格,镶嵌了半透明的彩色琉璃片。别人家就是有个紫檀木的柜子盒子都稀罕得不得了,这里却是一屋子的紫檀木家具。那琉璃说穿了就是彩色玻璃,没什么稀奇的,可在这个时空却也价值不菲。这里却是拿来当成窗户纸用。
此等奢华,让沐瑾希恍惚间像是在梦境一般。如果是梦,会不会太长了一点啊?
“咕咚”一声,搁在被子的铜手炉无意间被抖落下床,跌到脚蹋蹋上又落到地衣上滚了好几圈。
轮班值夜的叶眉儿靠坐在熏笼旁边漫不经心的熏着衣物。她是个二十出头,眉清目秀的窈窕女子。听到手炉落地的声音,打了个激灵。
顾不得穿好鞋子就赶紧跑过去掀起拨步床前一角薄纱帐幔查看,见瑾希自己掀开被子坐在那里,赶紧轻声说:“郡主,可不能掀开被子,仔细过了凉风。侯夫人说这几天天气太冷,小娘子们身子又弱,就不用去请安,还嘱咐让多睡一会。要不,就再睡一会儿?”
“叶姑姑,什么时辰了?”瑾希一边打呵欠一边问道,脑子里总算是记起自己已经出宫,这里是在靖西候府的闺房里。
“刚卯时一刻,外面看着亮堂,是昨夜下大雪了。”
瑾希在揉眼睛,叶眉儿赶紧把捡起来的手炉放下,去旁边八仙桌上的茶煲里倒了一盏温热水回来,直接递到瑾希的嘴边。在热腾腾的被窝里睡了一夜,此刻正渴得厉害,瑾希拉起被子包着自己,接过茶盏小口小口的喝着。
“郡主已经醒了。”瑾希的教养嬷嬷严氏在外间带人清点带回来的物品,整理要分送出去的礼品。她是年近半百却依旧乌发红颜,体态丰满的妇人,眉宇间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韵。
听到卧室里的响动也赶紧走进来,正巧看到瑾希在喝水,不由嗔道:“眉儿,说了多少回,怎么又拿凉水给郡主喝!”
“哪里是凉水,还温温热呢!”瑾希以前就一向喜欢喝冷冰冰的白开水跟饮料,不过现在还是个小孩子,成天被人管来管去的。
喝完水以后,瑾希重新又倒在枕头上,不过已经睡不着了。望着拨步床的顶子发呆,看着上面雕刻精美的富贵牡丹图案,心事重重。不知不觉的三年时间已经过去,有时候一觉醒来都还是不能确定自己究竟是身在何处。
想当初自己刚刚穿越来到这里,就差那么一点点又死一回。幸亏有本尊便宜娘亲留下的几个忠心耿耿的婢女冒死救援。
听说那个叫朱雀婢女被生生的打断了一条腿也不肯招供出什么来。叫柳絮的婢女把自己偷出灵堂后,带着自己藏身在枯井里。为了给高烧发热的自己取暖硬是把大部分衣物脱下来包裹着自己。结果等到沐青岚带人找到的时候,柳絮早已经冻得奄奄一息,尽管后来活下来却落下常年咳嗽跟四肢关节遇寒就疼痛难忍的病症。
至于那个一心想要置自己一个三岁小娃娃于死地的恶毒世子夫人。搁嫁妆的小库房莫名其妙着火,几乎是把她一大半的嫁妆都给烧光了。
朱雀没有招,柳絮冻晕了,石榴躲起来,自然就没人知道是她们三个合谋干的。加上有刚好起来上茅厕的婢女活灵活现的说曾经看到过有两团绿色的火光飘进小库房。
灵堂也是突然就自己燃起熊熊大火的,还烧塌了大半个灵堂。还有人也绘声绘色的附和,说曾经看见绿火闪过。大家都在悄悄传言,说沙平县主是被大火烧死的,所以死得奇惨。她心里惦记着女儿,因此不得超度,看到心肝宝贝女儿三小娘子被虐待怎么可能不回来索魂。
如此风声鹤唳,吓得方氏又是烧香又是磕头又是告饶求沙平县主的鬼魂不要作祟。当然惊恐中也把为什么想要害死瑾希,不过只是为了将来公中少出一份嫡女不菲的嫁妆,那她自己的两个女儿可以多得一些,如此这般等等,全部都招供出来。就连那木碳被她让人做了手脚,故意在侯夫人祝氏跟沙平县主谢氏之间挑拨离间的事情都招供出来。
被几乎气疯了世子沐青阳给一脚踹断了几根肋骨,差点儿一命呜呼。
瑾希听说后忍不住暗自分析,恐怕是方氏因为做了亏心事加上古人多信奉鬼神之说。又受到所谓鬼火烧了嫁妆灵堂而过度惊吓,暂时造成的应急性精神障碍才会突然情绪失控。不然怎么会自己老老实实把一切交代出来。
而世子大伯那样做则是因为恼羞成怒,加上担心方氏的愚蠢会连累到他自己继承人的身份跟地位。因为比较起来,大伯是世子却只是担任一个六品的闲散武职。
这件事沐家虽然最后因为顾及颜面,方氏最终没有被休弃,却也给悄无声息地押送回沐氏一族的老家关进了家庙的佛堂里,估计到死都可能出不来。对外则是说方氏犯煞,需要静心祈福才可以化解。
自知理亏,世子大伯主动说要让出世子的位置,结果却被爹爹冷漠的拒绝。后来爹爹更是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主动向皇上请缨去北疆边关驻守,据说是不打算再回来。因为他对祝氏这些年来对妻子女儿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失望,偏偏伦理道德都不允许他去指责自己的母亲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与其这样相对两厌烦,还不如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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