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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我眨了眨糊满了七步莲和血污的左睫毛:「照皇后说的做。」柳絮一咬牙,将一卷锦帕塞入我口中:「忍着。」半个时辰后,我睁着一只眼睛看柳絮:「成了吗?」柳絮双眸仍有些微红:「成了,你小心不要将汗水浸透左眼的纱布即可。」我微急:「可是我又控制不了我会不会出汗。」…

免费试读

我进宫第一天就被封了贵妃,以皇后之礼册封。

可我只是个渔民的女儿,这贵妃之位我坐不稳。所以册封礼后,皇帝高城在椒房殿闭门不出月余,终于让我有了龙种。

朝野之中的废杀之声被这点皇族血脉打没了气焰,门阀世家的鸿儒名士们如同撞破了脑袋的丧家之犬,再也吠不出声。

我在朝臣生吞硬咽的恨怒中宠冠后宫,风光无匹。

1.

圣眷如此之隆,其实只不过是因为我眉眼间跟左相千金薛嫦洁有七分相似。

但真正的薛嫦洁,我的主子,只封了贵嫔。

她的册封礼落魄得连宣旨太监都是刚净身的小黄门。

薛嫦洁强压满眼恨意地对我行礼的时候,我正在御赐的逾制凤辇上挑起满满一金丝护甲的七步莲熏香轻嗅:「储秀宫教了三个月的规矩,薛贵嫔竟还没学会,来人,掌嘴。」

薛嫦洁猛然站起身,越过宫女太监直接将我拉下凤辇,一掌打在我脸上:「七步莲是城哥哥亲手为我一人调制的,你个贱人也配用?你不过是城哥哥推出去的挡箭牌罢了,真拿自己当贵妃?」

我用手护住头脸,金丝护甲刚好从我的左眼角划到额角,透过满眼的七步莲味道的鲜血,连我都觉得薛嫦洁那张倾城绝世的脸蛋娇艳无比。

她说得不错,皇帝高城跟她青梅竹马,爱疯了她那双妩媚入骨的丹凤眼,这贵妃原本应该是她薛嫦洁的,我原本不过是陪她入宫的一个婢女。

我用力地捂住左眼,但从指缝中大量涌出的鲜血仍然让我惊慌,宫女木檀也惊恐地尖叫:「太医!快传太医!贵妃娘娘已有身孕,快传太医!」

薛嫦洁原本被我满脸血迹吓得后退两步,但听见「有孕」二字立刻僵立在原地。

我满眼是血,便觉得她也红了眼睛,不过她那双眼睛不再是平时楚楚可怜的样子,那是满眼血丝、嫉恨发狂的样子。真可惜,高城又没瞧见呢。

薛嫦洁缓缓地走向我,木檀惊惧交加地哭着将我护在身后,我吃力地扳着她的肩头试图爬起,木檀只好转身扶我,我的腹部再无遮挡。

我啜泣:「快去叫皇上。」

薛嫦洁重重地踢在我小腹,木檀慌乱地哭叫,却丝毫不敢触碰薛嫦洁的裙角,她只能勉强地将我护在身下,所幸薛嫦洁看见我身上的血迹已经不止从额头涌出便住了手,她的笑意又妩媚、娇柔了。

我未曾预料到这痛楚会这般尖锐,捂着小腹浑身打战着呻吟:「快、快去,叫,皇上。」

薛嫦洁蹲身俯视我,轻笑:「去叫皇上?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她叹了口气,「我闲着也是无趣,就陪你玩这一局。」

她转身吩咐宫女玉枳:「去叫城哥哥来,就说我礼数不周,贵妃娘娘正令人掌嘴。」

玉枳轻蔑地看我一眼,对薛嫦洁恭敬讨好地一礼:「是。」

我既有贵妃之位,那身边的太监宫女自有规制,但人多无用,这三十余人在我说要将薛嫦洁掌嘴的时候就像三十根木头,在薛嫦洁对我动手的时候也还是三十根木头,除了皇后娘娘给我的木檀,没有人看得见我在满地血迹中痛苦的战栗,没有人听得见我的呻吟、哭叫。

那一袭蟠龙云纹的明黄衣角出现在远处路口的时候,薛嫦洁嫌恶地用柔软、修长的手指从我脸上沾了些血迹,语声轻柔而刻毒:「柳叶,听你这名字就知道是条贱命,生来下贱就该认命,像你这样眼皮子浅的小贱人,就不该生一双这般像我的眼睛!今日你若能活下来便该记住,城哥哥是我的,你一个赝品想要鱼目混珠会遭天谴,就算老天不罚你,我也会替天行道教训你。」

高城急步地过来时,薛嫦洁已经将我的血涂抹在她的唇角、额头,她从相府带来的两个嬷嬷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装个惊慌柔弱,竟连薛嫦洁血迹涂抹的位置多少都要计较。不过这番计较很有效果,薛嫦洁双眸含泪,楚楚可怜地看向高城时根本不像我一样满脸血污,她脸上的血迹恰到好处得让高城怜惜得心颤。

我小声地呻吟着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轻颤,其实痛感已不再那般尖锐,我只是冷,我觉得半边身子似乎都融入青石,冷得再也暖不热了。

高城连帝王威仪都不顾地扑过来抱住泪水盈眸的薛嫦洁:「洁洁,你伤了脸?还有哪里受伤了?」他怒吼:「太医!快传太医!」

我微弱的哀声:「皇上,救我……」

高城恼恨地踢了我一脚,他怒吼:「你竟敢伤薛贵嫔?!活腻了吗?!来人!传杖!给朕杖毙!」

木檀哭叫着拼命地磕头:「皇上!求皇上饶了娘娘吧!求皇上开恩!」

高城恼怒地一脚踢在她肩头:「来人!把这个贱人也给朕杖毙!」

木檀的哭叫顿时添了更多惊恐,我想开口,但高城那一脚踢得我口中腥甜,已然说不出话来。

我椒房殿的那些太监这次动作快得很,我和木檀很快地被人拖上长凳,我哆嗦得更加厉害,这次不是疼,是怕,我怕死。若他们下死手,十杖之内就能打死人,可我不想死。

我的双脚被人死死地按住的时候,木檀的哭叫声也被一块污秽不堪的布条堵住,我艰难地侧了侧头,但还没有看见木檀,就听见身后板子已有了扬起的动静。

我惊恐地死命挣扎,我能感觉到额头上的伤口因为我剧烈的使力再次绽开,血迹再次蔓延我左眼的时候,透过那一片血光,巷口那一角祥凤描金云纹的朱红衣袂终于出现。

「皇后娘娘驾到!」

高城眸中的厌恶一闪即逝,我和木檀在重杖下痛苦闷哼,皇后驾到,但在她走过来之前,并没有人阻止行刑。

许是看出了廷杖杀人的力道,皇后走得很快,因为木檀毕竟是她的人,就算不救我,她也要救木檀。木檀好歹跟了她十余年,主仆情分并不浅。

在这北齐后宫,皇后娘娘若是真心地想护住一个人,还是能够做到的。

薛嫦洁十七岁才入宫,入宫才只得了个嫔位,都是因为这位皇后娘娘,她们二人才是从朝堂到后宫真正的对手。

皇后闺名赵平,是右相赵卓的嫡孙女,论家世、论才情都不输薛嫦洁,唯一天壤之别的,就是容貌。赵平体态微丰,又长了张富态的大饼脸,可看一眼北齐后宫千篇一律的脸蛋儿就知道,高城这位皇上钟爱的是樱桃小口杏核脸,所以皇后入宫七年,除了大婚当日,一次都没被传召侍寝过。

但赵平并不像其他妃嫔一样需要玩儿命地抢夺圣眷雨露,她甚至可以处之淡然,因为她的祖父赵卓不止是当朝右相,还是当今太后的长兄。

左相薛青云深得帝心,但在与右相赵卓争权中却一直落于下风,就是因为太后偏袒。

薛青云虽没有个做太后的好妹妹,却有个长在了帝王心尖儿上的好女儿,这几年高城因薛嫦洁之故越发亲近左相,薛家自然越发得势。

高城幼年登基,太后辅政多年,如今朝中虽只认皇帝玉玺,但过河拆桥之事一个帝王总不好做得太过明显,更何况若拆了桥,这河高城就未必过得去了,毕竟北魏这股子山洪随时都可能压上来,高城如今可不算会水。

高城待右相甥舅情深,再不待见赵平这个皇后,也不能像对我和木檀一样随意地打杀。

皇后这七年在宫中也不是没讨好过高城,只不过三番四次地被斥责、被冷落、被嘲讽之后就生了怨怼之心,再也不肯放下右相千金的颜面。

帝后不和,满朝皆知。

高城脾性暴虐,除了对薛嫦洁温存、体贴,对后宫其他嫔妃也都是如我这般:哄的时候逗得你眉开眼笑,烦的时候打得你生死不知。说不上好坏,只不过他待后宫嫔妃就都如他养的那些獒犬一般罢了。

但皇后这头獒犬高城动不得,因为右相赵卓跟武威侯是兄弟,而军权还握在武威侯手中。

皇后淡淡地对高城一礼:「皇上,臣妾带了太医来,薛贵嫔若是伤了脸,只怕皇上要心疼得夜不能寐。」

高城只示意太医查看薛嫦洁,无暇理会皇后。

皇后自行起身,看了看气若游丝的我和低声呻吟、啜泣的木檀,脸色微冷:「皇上,叶贵妃这是犯了什么错,竟在身怀龙种之时被如此重刑?」

太医冲急躁的高城磕头,颤声:「皇上,薛贵嫔容颜无碍,但是受惊严重,必得静心静养才好。」

高城顿时松了口气,将缩在他怀中的薛嫦洁抱起柔声地哄了两句,甩下一句后「宫之事皇后看着办」便匆忙离去。

我彻底地昏迷之前,透过满眼血光看见皇后眼中那压不住的嫉恨、怨愤,原来,不是淡然处之呢。

2.娇颜-七步莲

七步莲的味道清甜而梦幻。

我悠悠地醒转,疼痛从遥远的地方重新回到我的身体。

我痛苦地呻吟出声,宫女半夏探头瞧我一眼,随即跑出去:「皇后娘娘,我们娘娘醒了!」

皇后满眸沉痛地过来握我冰凉的手:「柳叶,你还年轻,日后必定还会有孩子的。」

我疼得有气无力、神思困倦,但还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痛彻心扉地悲恸哭喊,皇后娘娘耐心地抚慰我的丧子之痛,丝毫不介意我的泪水血迹弄脏了她华美的宫装。

但她身后的宫女竹心眸中还是出现了一闪即逝的嫌恶,我便悲悲切切地哭道:「娘娘,臣妾好命苦啊,入宫月余便失了宠,原本想着若能诞下皇子,或许还有机会得到皇上些许垂青,如今什么指望都没有了,臣妾不如死了算了。」

皇后轻柔地将我哭得湿答答的鬓发理到耳后:「胡说,你才十五岁,日后必定还会有孩子的。」

我用颤抖的手捂上左侧额头的伤口,哭得越发止不住:「娘娘,我的脸毁了,皇上再也不会临幸我了,皇上厌弃我了,我没有活路了。」

皇后拍打着我的后背轻声地哄我:「不怕不怕,我会护着你的。」

我抽噎着看她:「自我入宫,只娘娘一人待我好,娘娘待我比皇上都好。薛贵嫔说得对,我柳叶生来命贱,皇上根本就是不该我想的人,如今死过一遭我才明白这宫中真心地待我好的是谁。我以后便守着娘娘过了,只要娘娘不嫌弃,我愿意为奴为婢,以报娘娘今日救命之恩。」

皇后叹了口气,怜悯地擦了擦我额头上的冷汗:「我刚入宫时也跟你一样年纪,如今在这宫中蹉跎这些年月才看开了,皇上是指望不上的,在这深宫之中的日子,还是要有几个贴心姐妹帮衬才能熬得下去。」

我挣扎着跪倒在榻上:「臣妾出身微贱,不敢跟皇后娘娘称姐妹,但皇后娘娘日后若有用得着臣妾的地方,臣妾万死不辞。」我惨然一笑,「不过臣妾的脸已毁了,给娘娘做个侍婢只怕都嫌污了娘娘的眼睛。」

皇后微微一笑,她身后的竹心蹲身一礼,打开帘子带进来一名医女。

皇后拍着我的手:「你瞧瞧她手腕上是什么。」

医女微拉袖口,一片粉嫩桃花图案将纤细、皓白的手腕衬得更加玲珑堪怜。

我怔怔地看着皇后:「娘娘……」

皇后一笑:「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医女,因身上烧伤太丑便想了这么个法子,方才太医说你脸上这伤必定留疤时我便想起了她,若你不怕疼,就让她帮你在额头也做成花朵样子,若是做得好,容颜不止不会受损,只怕还更进一筹,只不过……」

我急切道:「只不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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