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勘深强迫自己冷静,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吴医生清清嗓子,严肃道,“陆先生,你久征沙场,能在血雨腥风的商界闯出一番名头,想必比我更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您不能再囚着于小姐了,适当地给她自由,让她做她想做的事,她不是您圈养的一只鸟儿,她是人。活生生的、有喜怒哀乐的人。”
“你以为我没放过她自由?”陆勘深冷哼一声,不屑道,“我们刚在一起的那一年,我给她自由,给她钱,准她和闺蜜出去消遣。结果她头都不回地跟闺蜜逃了,你知道逃去哪吗?美国。签证都办好了,单程的,她没想回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用您的话说,您给她自由,给了她钱,事实上她什么也不缺,这是多少女孩羡慕、想要的生活。为什么于小姐不珍惜呢?您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陆勘深攥着手机的手紧了些,吴医生仿佛会读心,轻轻地笑了,“陆先生,其实你知道原因,但你不肯坦诚接受,您选择忽略,拒绝背上枷锁和负担,您是自私的,您和于小姐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因为家境和出身,于小姐生来自卑。让我唏嘘的是,她的自卑不曾表现出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自信的面对每一个人,您一定有印象,少年时候的她,多么胸有成竹。而现在,她的自卑完完全全地爆发了。您撕碎了她伪装的面具,得到的一定不仅仅是你们关系上的自卑,还有家境和童年。于小姐下意识把所有错误归咎到自己身上,她认为她的出生是个错误,她认为她本身就是个错误。而您不同,谁错您都不会错,文字上这叫自欺欺人,心理学上这是鸵鸟综合症,把头埋进沙子,并不能躲过一场风暴,陆先生,该面对现实了。”
回到跟何曼婷的婚房,已是午夜。
帅帅睡了,何曼婷轻手轻脚离开儿童房,望见浑身烟酒气息的丈夫,她眼睛亮了一下,压低声音问,“要洗澡吗?我去放水。”
“不用。”陆勘深醉倒在沙发上,似乎瞥了她一眼,又似乎没有。何曼婷心头失落,每晚回来不是醉酒就是深夜,外头一定有人了,可悲的是何曼婷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勘深会怎么回答她?有,然后叫她收拾行囊离婚?没有,然后道她整天胡思乱想、小肚鸡肠,从此厌恶?
她说不出口,她怕陆勘深真的会离婚。
那个小三,他一定很喜欢,所以才舍不得掩去留在身上的桃香味。
两年前,何曼婷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帅帅窝在何曼婷怀里,天真地昂起小脸,迷迷糊糊地打哈欠,一边吐泡泡一边笑。小嫩儿的脸皱巴巴,一笑褶子没了,眼睛弯成月牙,星星仿佛住他眼里,那时候何曼婷就告诉自己忍,要忍。
帅帅需要父亲,何曼婷需要丈夫,即便这婚姻里没爱,她也要忍辱负重、披荆往前。
“帅帅的幼稚园明天开家长会,老师让我们务必到场。”何曼婷坐到陆勘深身边,柔柔地开口道。试着去握他领带,想jie开,被反应灵敏的陆勘深轻易躲过。
陆勘深眼神清明,眸底却沾着丝缕迷茫,不知醉着还是醒了,“我没空,你去吧。”
他闪躲过女人,摇摇晃晃地起身,回房。
陆勘深婚房的豪华程度不用多说。上下两层,带电梯,陆勘深住楼下,何曼婷和帅帅住楼上,他们长期分居,出现在同一屋檐下已不容易,何曼婷哪敢要求太多,可这次不同,这次是为了儿子帅帅。
“勘深!”何曼婷难得大胆地追上他,“你一次都没出现过,帅帅的同学都以为帅帅没有爸爸。”
陆勘深对此无感。小时候,他也被当成没爸爸的小孩,不也一样活到今天?
“帅帅刚刚跟我哭完鼻子。”男人不为所动,何曼婷着急碾断他的去路,大声质问,“陆勘深,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她红了眼,陆勘深看见了,心绪微顿,无奈道,“明天我要去外地谈一桩并购案,一周后才会回来。”
“就不能为帅帅推迟一次吗?就一次!”
“何曼婷。”陆勘深叫住她。客厅灯光昏黄,有种人到中年的挫败感,谁都不再年少轻狂,年少时的何曼婷还没流过泪。年少时的何曼婷,陆勘深爱过,也只是爱过。
“你知道吗,我宁愿帅帅恨我,我宁愿他恨我。”陆勘深深深望了眼何曼婷,迈开长腿,轻易地绕过她,嘭地关上房门。
何曼婷顺声滑落在地,她抱着双膝,感到彻骨寒冷。
她是陆勘深法律上的妻子,陆勘深却永远连名带姓称呼她。
这个男人太冷血太绝情,一旦不爱,连一丝怜悯都不可能施舍。
版权声明:本文内容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的内容, 请发送邮件至 87868862@qq.com 举报,一经查实,本站将立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