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枥《落雪又逢君》一夕轻雷落万丝免费阅读

落雪又逢君
顾沛丰自宸宫出来便阴着脸,“福全,早上那个侍卫现在何处?”
“已命人压下关在牢中,等候皇上吩咐。”
“带朕去。”
“是。”
阴暗的地牢中,那侍卫被吊在刑架上,看到顾沛丰进来时一脸的惊恐之色。
“你是自己老实交代还是要朕一句一句问过来。”
“皇上饶命,奴才什么都没做啊。”那侍卫低着头,微微颤抖的说道。
“没做。朕还未说什么,你倒先狡辩起来了。”顾沛丰冷笑一声:“说吧,你与朕的良妃是什么关系?”
“奴才身份低微,怎们能与良妃娘娘扯上关系。”
“清晨从宸宫方向而来,神色匆匆,身上怀揣着珠宝和良妃的香囊,你同朕说没关系?”顾沛丰的眼内涌现杀意。
“是宸宫的下人给奴才的,奴才真的没见过良妃娘娘。”
“还撒谎,给我打。”
“我与良妃娘娘是清白的。”那侍卫一遍一遍的喊着,棍棒之下初时的惊恐之色倒褪去,望着顾沛丰眼中燃烧着怒火。
“清白?”顾沛丰说话间流出森森的冷意,使了个眼色,一旁马上有人拿着刑具上来。一个多时辰不间断的行刑,那侍卫额间的冷汗不断冒出来,嘴唇也因为忍耐极度的疼痛而被咬破,他一旦昏过去,冷水就会从头顶泼下来迫使他醒来,然后继续行刑拷问。可他倒是硬气,都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了也未承认与良妃有半分关系。再次昏死前他拼尽全力瞪着顾沛丰恨声说道:“你将她从草原上奔腾的骏马,变成了牢笼中的金丝雀,顾沛丰你怎么这么自私。你有后宫佳丽三千,她却只有一个不信任她的你。”顾沛丰自然听清了他的话,眼内的神色杂乱却难掩滔天的怒火。
福全在一旁问道:“皇上,他又昏过去了,怎么处置?”
“杖毙。”
“是。”
顾沛丰回来后便遣退了所有下人独自一人待在翰金宫内。
臣妾不敢。皇上后宫佳丽三千。臣妾早不是当年王府皇上独宠的那个女子。
她怨他忘了当年此生有你足矣的诺言。所以用这种方式报复他,竟这么羞辱。
良妃慕晚晴本是草原上蒙内国最受宠的小公主,她与顾沛丰在两国一次狩猎中相识。那时顾沛丰已二十七八岁,长相俊朗,气度沉稳。慕晚晴才十六岁正是少女最好的时光,奔跑在草原上,干净不染半分尘世的俗气,全身上下洋溢的都是自由自在的气息。她看惯了草原粗犷的男子,乍看到沉稳俊朗的他便被吸引。他习惯了深宫大院里女人的尔虞我诈初见到干净澄澈的她就一见倾心。郎有情妾有意,两人很快相恋,那时顾沛丰家中已有一妻两妾四个儿子,妻家也是士官大族,容不得他休妻娶她做正妻。慕晚晴不顾家族的反对毅然嫁予顾沛丰为妾。蒙内国的大汗龙颜大怒,将她逐出了蒙内国脱离皇族,从一个堂堂公主变成了一个皇子的妾。顾沛丰此番举动大大得罪了蒙内国,因此遭到了皇上的冷落。
洞房花烛夜之日,顾沛丰握着她的手说此生有你,沛足矣。他说沛丰虽不能抛弃明媒正娶之妻,但也不会再娶别的女子。她说只要你待我好就好。两人成亲后荣辱相伴,他宠她,她亦时刻伴着他度过那段被冷落被嘲讽被打压的日子。她那时候久久不孕,他没有半分责怪她,反而安慰她他们总会有他们的孩子。可笑的是直到他登基为帝后的第二年她才有了他们的孩子。
被冷落的那段时日,就是朝中的一个小官也敢给顾沛丰脸色看,他在朝中一脸倦态,回家却装作若无其事。秦雾清从父亲那里得知后跑到慕晚晴房中闹,被顾沛丰拦下。秦雾清抓着顾沛丰的衣袖哭着问他:“王爷,为了一个女子你丢了唾手可得的王位你不悔吗?”顾沛丰那时深情的看着慕晚晴肯定的答道不悔。
后来蒙内国的大汗终究放不下女儿,以整个蒙内国之力助顾沛丰登上宝座。然而从顾沛丰当上皇帝开始,一切都变了。帝王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他不得不为了政治原因娶外族公主,为了外朝平衡,游离于各个妃子之间,雨露均撒。他赠她金银珠宝,赏她妃位,却再做不到与她两人乘船游湖,吟诗作对,纵马驰骋。
她从十六岁陪他五年到他坐上王位,又在妃位上默默陪了他整整十九年的时光。从养尊处优的公主到下厨打扫无所不会的妻子再到端庄高贵的良妃娘娘。草原上那份天真洒脱渐渐被她藏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皇妃应有的雍容沉稳的气度。她为他成长,他却只能给她物质上的补偿。
这就是爱上一个皇帝该承担的,她无怨亦无悔,因为她爱的人是睥睨万物,坐拥天下的天子。而这样一个人视她如珍宝这便够了。
许青落站在殿外来回徘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顾沛丰这样生气。她想从福全那里打听点消息,福全却只低着头不理会她。半晌殿内才传出顾沛丰疲态的声音:“福全,传令下去让良妃三日后出宫去清音观修行,未有传召不得回宫。”
“是。”福全恭敬应道,转身吩咐了人去传旨。许青落不可置信的看着紧闭的殿门,到底发生何事,皇上会这样对良妃娘娘。
须臾,圣旨便传遍了宫中,大家惊愕的同时,也有不少妃嫔在背后窃笑。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良妃终于也到了再难挽回的地步。
“皇上九皇子求见。”福全在外通传,顾沛丰未有反应。
“父皇,儿臣求见。”顾沛丰仍是没有反应。
“皇上,九皇子来了。”许青落将茶奉上,轻声提醒道。
“让他进来吧。”顾沛丰沉默许久才开口说道。
顾北聿自殿外进来,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起吧。”
顾沛丰没有抬眼看顾北聿,依旧专注的看着手中的奏章随口说道。
可顾北聿却没有站起来,而是挺直了脊背直接问道,“儿臣斗胆请问父皇为何突然要让母后去清音观静修?”?
“你这是在质问朕吗?”顾沛丰放下手中的笔瞥了顾北聿一眼。
“儿臣不敢。”
“又是不敢,你们母子倒是相像。”
顾北聿一惊,怕是此事不简单:“父皇莫不是听了外面的闲言碎语才误会了母后。您该明白母后的心意啊。”
“朕也以为朕明白,才…。”顾沛丰未再说下去,叹了口气,神色冷淡,不再答话。
“父皇,儿臣求你仔细查明再做定夺,母后不会做些有违理法的事的。”
“呵。”顾沛丰轻笑了一声,起身背对着顾北聿,“朕就是查明了才如此说。今日朕已饶她一命,亦保存了她的颜面。其它的你勿需多管,好好当你的皇子便是。没事就退下吧。”
“父皇,母后不会的。”顾北聿跪下对着顾沛丰磕头再次恳请道:“求父皇明察!”
“朕说可以退下了。”顾沛丰语气重了几分,已有了隐隐的怒气。
“九皇子还是退下先吧。”许青落用眼神示意他先退下。
可平日那么聪明的顾北聿此番却做未闻,仍跪在地上提高了声音说道:“父皇,母后现在在宫中等着你,母后她——”
顾北聿的话还未说完,顾沛丰转身就将刚沏好的茶连着杯子往他身上砸,“朕说退下没有听到吗。滚,你给朕滚,朕不想听到有关她的任何一句话。”
滚烫的茶水瞬间浸透了衣裳,他却连吭都没吭声,仍然恭敬的垂头跪在那里。
“你没事吧。”许青落赶紧上前扶他,推着他向外走,并低声说:“快回去吧,什么话等皇上气消了后再讲也不迟啊。”
顾北聿沉沉磕了一个头,沉声道:“望父皇明鉴。儿臣告退。”

那日顾沛丰未去任何嫔妃宫中独自宿在翰金宫内,半睡半醒间竟梦到了当年的情形。那时两人相恋被发现后,慕晚晴被可汗关在房中,她偷偷的传信给他,信上只一首诗: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梦境停留,十六岁的慕晚晴站在他面前反复的念着这首诗。然后问他,沛丰,你不要晚晴了吗?他还来不及回答,就见面前的慕晚晴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消失了。

顾沛丰自梦中惊醒,已是子时,“来人呢。”
“奴婢在,皇上有何吩咐?”
“你去良妃娘娘宫中看看,娘娘现在可否安寝?”
“是。”
不一会儿那宫女便回来了。
“娘娘如何?”
“回皇上,娘娘…娘娘正坐在窗前流泪,口中念着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奴婢隔的远后面的听的不真切。”
“你下去吧。”顾沛丰轻叹了口气,转而起身批阅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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