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出生到现在,从没人这么关心过他,就算是以前的姐姐,心思也完且不放在自己身上。
叶青青知道自己弟弟在想什么,这明晃晃地心思都清楚地写在脸上呢,她摸了摸叶小弟的头道:“小弟,以前是姐的心被猪油糊住了,以后姐一定对你好,你是我唯一的弟弟。”
“小弟啊,以后到了家里,我们都是你的亲人,我们都会对你好的,快别伤心了,你的身子还没没好,多吃点肉,好好补补。”祁奶奶开口说道。
叶小弟强忍着自己的眼泪,小口小口地喝着粥。
这一顿晚饭,因为有了肉,几个小的吃得都挺满足,唯一失望的是,祁大壮到山里转了一圈,一只野味也没带回来。
不过显然这种事也不是发生一回两回了,祁家也习以为常了。
饭后,祁小丫就让叶青青早早陪着叶小弟回屋了,碗筷由她负责洗。
可叶青青还是很不好意思,没道她一个成年人,完了把嘴一抹,放着碗筷让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去洗,何况就是不算上她上辈子的年纪,这一世的叶大丫也十四了。
以前的叶大丫饭没吃饱过,碗可没少洗,因而在确认叶小弟没事了之后,她就出了屋子,打算去帮着干活。
一出屋子就听见祁奶奶在跟祁大壮小声地说话,“现在叶小弟也住进了咱家,咱家这几间房子根本不够住,要不你找个日子别出去了,在村里找几个叔伯帮着一起搭两个屋子?”
“我出面去找不方便吧,毕竟我在别人眼中可都是个哑巴。”祁大壮的声音里有了点人气,似乎是自嘲。
“谁叫你不喜欢在外头说话,人家不叫你哑巴叫谁哑巴。”祁奶奶的语气里竟然有点幸灾乐祸。
“奶,看我笑话就让你那么高兴?”祁大壮语气里满是无奈。
“对了,那个叶大丫咋想起来给自己改名了,以前她巴着刘明亮的时候,也不见她嫌自己的名字有啥不好的。”祁大壮语气一转,又问到了叶青青身上。
“我咋知道,可能是想娘了吧,白天你祁婶来过一次,跟她说了一些话,其中可能是提到她娘了。”说碰上重重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以后你别老是那么凶她。”
“知道了。”祁大壮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叶青青听到有脚步声,忙加重步子往外走,祁大壮出来看到她,竟是狠狠瞪了她一眼,语气却是好多了,“别给家里添乱。”
“我哪添乱了?”叶青青不服气的道:“我就是想去帮小丫洗碗。”
“洗碗就算了,你还是先管好你小弟一天三顿的药吧。”祁大壮瞥了她一眼,“晚上的药有没人煎?”
“哎呀,我忘了。”叶青青一拍脑门,主要她还没习惯这个时代的中药,每天每次都得煎,麻烦得很,哪像她那个时代,就算是吃药期间,一颗药片就搞定了。
祁大壮又瞥她一眼,眼睛里带着控诉,仿佛在说,就你这样,还想当一个称职的姐姐!
“你那是什么眼神!”叶青青也很委屈,她不是还没适应吗?以前叶大丫和叶小弟生病就只能硬扛,甚至连陈氏也很少吃药。
为啥呢?因为她身体好不生病?
扯蛋!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陈氏就是抠。
虽然乡亲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求到林五头上,他也不咋收药钱,可是乡亲们自个儿心里也会过意不去,总是会给他家送去几个鸡蛋,两三颗菜什么的。
可是陈氏抠到连这个都不肯出,自己不舍得吃药,更别提给叶家姐弟看病了,叶青青觉得叶家姐弟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他们死去的娘在天上保佑着他们了。
叶青青赶紧去熬药,那个露天的厨房里,祁小丫已经将药倒进小罐子里放在火上熬了。
叶青青真的想捂脸,要不要这么懂事啊,这难道就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祁小丫比周小弟还小着两岁,自己一个两辈子加起来超过三十的人竟然还没一个小丫头懂事。
“小丫,你去休息吧,我来看着。”
“没事的嫂子,反正现在也挺早的,我帮小弟哥熬好了药再去睡。”祁小丫回头冲叶青青一笑。
叶青青听到祁小丫对小弟的称呼,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摸摸她的头发道:“你不觉得这么叫小弟很别扭吗?”
祁小丫点点头,小声地道:“可他比我大啊。”
“我呢给小弟起了个大名,以后你可以叫他大名,青阳,你可以叫他青阳哥。”
“青阳,是哪两个字?”祁小丫好奇地问。
“青颜色的青,太阳的阳,小丫觉得这个名字好听吗?”
“好听。”
“那小丫要不要大嫂给你也取个好听的名字?”
“大嫂好笨哦,小丫有自己的名字,不就是叫小丫吗?”祁小丫一脸认真地说。
叶青青被一噎,这是在防备她了啊,白天的时候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他们一家子倒底有啥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她也快转开了话题,“好吧,小丫,这个名字还挺讨喜的,你明天去挖野菜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
“好啊,咱们早点出去,吃早饭的时候就可以回来了,嫂子不耽搁照顾青阳哥,我也不耽搁帮奶做事。”
“好,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去休息吧。”
祁小丫看小灶子上的药也熬得差不多了,这才跟叶青青道了别,回去睡觉了。
叶青青用布垫着手,揭开药罐盖子,看了看里面黑乎乎的汁水,眉头皱了起来,这么难喝的东西,小弟倒底是怎么一口一口地喝进去的。
她看药差不多了,正想在碗里,身后却响起祁大壮冰冷的声音,“你不是叶大丫!”
叶青青手一哆嗦,药罐子直直地往地上摔去,眼看罐子就要摔到地上了,一只大手从她身后伸出来,稳稳地托住了罐子底部。
叶青青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跳起来要去接祁大壮手里的药罐,那罐子刚从火上拿下来,她拿个把手都嫌烫,这男人就算再皮躁肉厚,托着个罐底也会烫伤手掌吧。
可是祁大壮却移开了自己的手,自己把罐子放在地上,一双眼睛就这么盯着她。
“你这是啥意思?”叶青青被祁大壮看得有些不自在,“我不是叶大丫又是谁?你是被烫糊涂了吧?
不过也怪你自己,谁叫你站在我身后突然出声的,我去给你打水,你在凉水里浸一下会舒服许多。”
说着就真的去水缸边打水。
这会祁大壮是没拦她,眼神就盯着叶青青的身影。
此时的叶青青心里也是直打鼓的,她这是被识破了吗?那要咋办?
她告诉自己要镇定。
果然,人一镇定下来,脑子也清楚了。
借尸还魂这种事如果不是她自己遇到了,也一直以为是小说里乱写的,就算祁大壮有再多的怀疑,那又怎么样,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这上头去。
而且现在谁能说自己不是叶大丫,她的身体可一点也没变。
想通了这一点也只是一刹那的时间,此时她已经端着水回到祁大壮的跟前,很坦然地跟他的目光对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你还是那个叶大丫,咋会突然想起给自己的叶小弟改名?”
“我想娘了,娘生前最爱青色,我就干脆叫自己青青,至于小弟,我希望他以后活得跟太阳一样有活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病怏怏的。”
叶青青不知道自己随口扯出来的一个借口,竟早已被祁奶奶认定了。
祁大壮一时也无语了,这个回答还真是滴水不漏,而且叶大丫若是被换了的话,她的舅妈会不知道?方家一家人的底细可是已经被他查了个底朝天,甚至是往上数好几代都查清楚了。
所以叶大丫倒底是不是被换了呢,他也有点拿不准。
如果她真的被人调包了,为啥她的眼睛里能那么清澈,一个人演技再高超,她的眼睛总会露出不一样的情绪,尤其是面对他的时候,别说是女子,就算是男子也没几个能扛住他的压力。
“你还有事吗?”叶青青始终与祁大壮对视着,“你要是不相信我,我明天就带着小弟离开。”边说边把药倒进碗里,黑乎乎的药汁,散发着浓重的药味,叶青青忍不住又皱了一下眉头。
“你倒底是谁?”叶青青放下药碗,抬头静静地看着祁大壮的眼睛,“你认为我不是叶大丫,那你认为我是谁?”
叶青青的直接了当倒是问得祁大壮一愣,他要是知道就不这么问了,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就是觉得哪里不同了。
他的眉心也皱了起来,“你的性格跟以前变了很多,所以……”
“你也知道我被你带回来的时候是晕迷的。”见他点头,叶青青又继续道:“你知道我是咋晕过去的吗?”
“自己摔的?”瞧着叶青青一瞪眼,祁大壮忙道:“是陈氏说的。”
“你听说过谁会把自己摔得晕了过去吗?”叶青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那是被陈氏推倒在墙上撞到了头,没撞死,倒是把我给撞明白了。
而且第二天我去接小弟的时候,又看到他们在打小弟,我的性情就不能变一变了吗?”
说完也不等祁大壮反应过来,端着药碗推开他就往叶小弟的屋里走。
祁大壮也没再拦着她,而是定定地看了好一会,才到草垛子那边抱了些茅草,在堂屋给自己铺了一张床,许是前两天下过一场雨,茅草还是有些湿气,看来得快点找村民帮自己盖两间屋子了,晚上祁大壮躺在茅草堆里想。
第二天一清早,叶青青一出屋,就看到睡在堂屋地上的祁大壮,吓了一跳。
祁大壮也被她惊醒了,坐起来看着她道:“今天你咋起那么早?”前两天自己都是早早地起来,把堂屋收拾干净,今天却正好被她看见了。
叶青青挑了挑眉,“这两天你就一直在这里打地铺?”
“你不是看见了吗?”祁大壮不再理会他,开始收拾地上的茅草,他也该起来了。
“你放心要不了几天,家里就能有新屋子了,我今天就去找邓叔,请他帮忙找几个人在院子里搭个屋子出来。”祁大壮漫不经心地说。”
这时祁小丫了来了,看到叶青青很是高兴,“大嫂你咋起得比我还早?”
叶青青也不去理祁大壮了,用手替祁小丫理了理头发道:“你不是说早点出门吗?”
“对啊,早点出门,坡地上人就少点,野菜也更多更新鲜。”她一边说着一边递给叶青青一把小铲子,和一个篮子。
“是啊,早去早回,还能帮着奶奶做早饭,喂鸡,扫院子。”叶青青顺着祁小丫的话说下去,把祁大壮抛到了一边。
“你们要一起去挖野菜?你会吗?”不知为啥,祁大壮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么一句。
“我以前在方家也不是吃闲饭的,要是连野菜和野草都分不清楚,我和小弟不知道饿死多少回了,最饿的时候我和小弟连树皮都啃过。”
“大嫂,以后我少吃点,你和青阳哥多吃点,我们再也不会让你们啃树皮了。”祁小丫眼眶红红的。
祁大壮也没了声音,他也发觉自己说错话了,虽然他对眼前的这个人的怀疑还没有完全消除,可却也信了七八分,叶大丫和她弟弟以前过的是啥日子,他还真知道。
叶青青也不知道祁大壮又在想啥,拉着祁小丫就出门了。
两人很快就到了祁小丫说的块坡地,这里每天都会有很多孩子来挖野菜,而以前的叶大丫常常会进到林子里面一点,所以还真不知道,这里也有一块坡地。
今天姑嫂两个来得非常早,这里更是一个人也没有。
突然,叶青青瞥见不远处的树下的枯草和树叶经过一场雨水都烂在一起了。
过了这两天,上面就长了不少的蘑菇。
叶青青走过去,看清这烂叶下长的是能食用的草菇,一个个撑着灰色的小伞,居然还长得不小。
她伸手就要去摘,祁小丫却不知何时跑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大嫂,这东西不能吃。”
叶青青伸出另一只手摸摸她的脑袋道:“为啥?”
“可大家都说这么说,说是这种叫蘑菇的东西是有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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