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雁一个人走在西市的大街上,街还是原来的那条街,景象还跟以前一样热闹,怎么心就感到淡淡的失落呢?
该死的表哥,回去慕城,到现在还没回来,真是气死人了。
不知道那呆子怎么样了?那呆子性情耿直,讲义气,容易吃亏呀!哼,吃亏又怎么样,跟我赵雪雁何干?
哎,万一遇上第二个成虎堔的话,他还不只剩下骨头了?
哎,怕什么?出发前已经跟杜副将打过招呼了,让杜副将暗中保护好他。
哎,真是越想越乱。
正当赵雪雁思绪万千时,忽地瞥见两个人在将军府前晃了两圈,尔后悄悄地退至墙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有问题!
赵雪雁悄悄地跟了上去。
文鸿将大军分成了三批,先由副将杨威和前锋李塔昌率部分士兵先到青城外八十里扎营打点一切,文鸿则只率百来人亲自护送粮草随后跟上,最后由杜副将率领大部分的精兵汇合。
邓国君站在皇城西门的城头,目送文鸿的大军浩浩荡荡地进入了桃花林。
“老将军,还记得我吗?”
赵雪雁依旧一身男儿身打扮,手持一把青铜利剑,风微微吹着,已经有了寒意。
邓国君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她。“你是?”
雪雁哈哈大笑起来,“将军不记得我啦,噢,那也是,那晚见面时恰巧夫人探亲回来,您的心里眼里都只有夫人,我这个小人物,哪里能进老将军的慧眼。”
“哦,原来是文鸿的朋友,乞平!”
邓国君背过手去,目光又转到了桃花林。这桃花林是前往青城的必经之路,绵延百里,树高枝繁,而且路况复杂暗藏杀机。
“老将军,您不用担心,此次出征定会成功的。”赵雪雁见邓国君许久没有再说话,只好找个话题。
邓国君还是没有说话,赵雪雁只好悻悻地离开,刚转身的那一刻,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似的,又折了回来。“老将军,在下有些事要请教您?”
“请说。”邓国君依旧面向桃花林。
赵雪雁将昨晚看到那些手写的行军笔记,细细地跟邓国君说了一遍,顺便将不懂的也提了出来。
邓国君忽地转过身来,吃惊地打量着赵雪雁。
“你看过了老夫的行军笔记?”
赵雪雁行他行了个礼,笑了笑,“是的,老将军的行军笔记让乞平大开眼界。从布阵到剿杀,采取最有利的行动,将损失降到最低。而针对地形而设的更是精彩绝伦,讲究策略计谋,以出其不意给敌人来个狠狠的打击……”
听着赵雪雁滔滔不绝的讲着,眼里渐渐恢复了当年的豪情,仿佛所有的事情就是昨天刚刚发生似的。
“呵呵,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能把老夫多年来累积的经验一一参透,真令老夫吃惊。天才!”邓国君看赵雪雁的眼神已经大有不同了,对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相谈甚欢,看着文鸿的送粮队伍一直消失在浓密的桃花林。
赵雪雁笑了笑,像是不经意地说,“在下有事相求,不知老将军可否相助?”
百里桃花林。
桃花林里的桃树不知道长了多少年,每棵树看来都有像是历尽沧桑的老人一般。
这个地方,很熟,三年前,曾来过。
“大家警惕点,看好粮草。”文鸿骑着白马从队伍的最前一直往队尾走,一群不知名的鸟从林中远处哄哄飞起。
监军简杰小跑过来,“将军,队伍已经走了七十路,您看,应不应该扎营休息了?”
文鸿拉停了白马,又望了望西斜的残阳,拍了拍脑袋,原来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程了。密密的桃花林像是看不到尽头似的,但文鸿对这个地方是多么的熟悉呀。淙淙的流水声,文鸿仿佛听到飘渺的歌声,看了隐约的曼妙身姿翩翩起舞。
“简监军,传令下去,队伍往前边的湖边畔扎营,众士兵补充好饮水。去吧!”
简杰得令后马上安排下去。
皇宫,御书房。
“父皇,父皇。”远远就看见赵萝依一个开心模样,蹦跳着走进御书房。
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从堂上走了下来。赵萝依饶有意味地看了李公公一眼,李公公知趣地挥退两旁的宫女,悄悄地带上了门。
“六儿,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神秘呀?”皇上的心情非常好。
赵萝依上前挽了挽皇上的手臂,脸唰地红了。
皇上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小心思!”
“父皇,您笑我!”
“朕是你的父皇,你这点小心思朕怎么看不破呢?说吧,瞧上了哪家的公子,朕明天就封他驸马。哈哈。”皇上捋了捋须,满眼堆笑,好奇地等着赵萝依自己道破。
赵萝依一把推开皇上,嘟起了嘴,娇嗔起来,“哼,父皇,你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皇上抬头仰望着华丽的天花板,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可朕真的想不到六儿倾心的那位公子是谁?不如你跟朕说说,让朕来参详参详!”
“我想父皇也会中意的一个人!”
“哦?在这朝堂上,哪家的公子朕是不知道的?可是,能进朕眼里,朕还真说不上来。”皇上望着萝依一副卖着关子的表情,只好猜下去。“卢卫信将军?”
赵萝依笑着摇了摇头。
“丞相长子王冬?”
“不是!”
“难道是刺史成鸠独子成虎堔?”皇上兀自吃了一惊,紧紧地朝萝依看。
赵萝依连忙摆手,“哎呀,父皇,你怎么会想到他呢,一点都不靠边!”
皇上走到龙椅上坐了下来,随手翻起了奏折,“不是他还会有谁?朕可听说,前两天你还亲自到军营为这个醉酒大闹点将台的罪人求情呢?”
“父皇,儿臣只不过看见他快要死了,说了几句好话而已。”赵萝依紧张起来。
皇上啪地摔下奏折,一提起成虎堔这个名字,皇上的无名火轰地窜了起来。“他死有余辜,竟然在大军出发前跑到军营胡说八道,企图动摇军心,朕不将他凌迟处死已经便宜了他。”
看着父皇突然生气起来,赵萝依静静地低着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语不发。
皇上看着刚才还好好的气氛居然被个晦气的名字打断,尤其看到疼爱的六儿已经淡淡的忧伤,皇上的语气也渐渐缓了下来。“不是成虎堔就好。你给父皇说说吧,父皇真的猜不到了。”
“父皇还记得此次出征的将领么?”
“邓文鸿。”皇上终于想到了这个名字,“呵呵,文鸿,嗯,不错!朕怎么就没有想到他的呢?”皇上的脸也露出了一丝喜色,但很快就灰暗下去,“可是,父皇跟老将军之间还有很深的误会,误会一日不解,一日难成姻亲。”
夜色里的桃花林格外幽静。瀑布飞溅石上,哗啦啦的水声和着晚叫的鸟叫声,还有风掠过树枝的飒飒,显得静谧祥和。
一袭桃色的影子翩跹而来,挥着手中的纱绢,曼妙的身姿,随风飘逸的秀发……
“将军?”
文鸿从思绪中回到现实当中,不经意把手中揣着的东西迅速放在怀中。“哦,是监军呀。怎么还不休息么?”
“将军还没休息,属下哪敢独自歇去。”简杰陪在文鸿身旁,笑了笑,“将军有心事?”
“本将军在想,此次出征,不知何时才回来或者说还能不能回来?”黑暗之中,没人看到文鸿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简杰也突然安静起来了。
过了一会,简杰忽然说,“将军,水里好像有人。”
文鸿顺势往湖面一看,湖面哗啦啦地溅起一片水花,几十个黑衣人从水中跳了出来。文鸿拔剑转身的瞬间,简杰正拔出匕首像他刺来。
“监军,你这是做什么?”说着,文鸿侧身一避,刀划伤了他的上臂。
简杰又笑了笑,“将军不是在想自己能不能再回来的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能!”
从水中跳出来的几十个黑衣人分成两拨,一拨人和着简杰把文鸿团团围住,另一拨人则是杀进营帐之中,向着粮草奔了过去。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
文鸿手臂上的鲜血汩汩流出,而黑衣人把他团团围住,不给他一丝喘气的机会。最令他奇怪的是,为首的黑衣人居然如此熟悉他的剑式,一一化解。
“你是谁?”文鸿终于吐出了一句,剑尖抵地,深呼了一口气。
简杰大笑起来,“将军,到了阎罗王那里,他自然会告诉你的。”说完,提起大刀向文鸿劈来,文鸿一个侧身避了过去,看着简杰从他身边经过时,伸出右腿把他绊倒在地,不等他爬起之时,剑中膛心。
为首的黑衣人笑了笑,指挥着身后的黑衣人上前。
黑衣人把文鸿包了里三层外三层,势在取他性命。营帐那边,士兵们英勇抗战,一刻不离粮草,地上已经倒下了不少尸体。文鸿咬了咬牙,迅速解决了包围圈里的第一层屏障,双脚蹬地,从包围圈跃出,持剑杀向营帐这边来。
士兵见将领出现,一下子士气涨了不少。为首的那黑衣人怎么会放过他们呢,从湖边冲了过来。
“哈哈,今天就是你们的死忌。”那为首的黑衣人举着火把正往粮草点去,突然从身后的密林中奔出几匹快马和一大堆士兵。
赵雪雁从马上纵身一跃,跳到那黑衣人身后,挥起青铜利剑,那举着火把的手臂活生生地被砍了下来。
文鸿的嘴唇已经微微泛白了。
黑衣人见其首领断臂倒地,战斗力也渐渐地掉了下来。
“给老子冲啊!”杜副将还是老样子,模样粗鲁,行为更粗鲁,跳下马来,对着黑衣人就像是砍西瓜一样,一刀一个。
还有零零丁丁的几个黑衣人紧紧地退在其首领身旁,紧张不已。
赵雪雁忙抓起文鸿似的手臂,从衣摆下撕下布条,紧紧地缠绕上去,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士兵们把剩下的几个黑衣人团团围住,文鸿捂住上臂走上前去。
那断臂的黑衣人正痛苦地呻吟着,鲜血已经流了一地,正用仅剩左手摁住。
赵雪雁也走到文鸿身旁,对着那黑衣人笑了笑,“放过你一次又一次,居然还不死心,我们将军哪里得罪你呀,成公子?”
什么,成虎堔?
文鸿惊愕住了,手中的剑随之掉在地上。
“将军,你说,怎么处置这个兔崽子?”杜副将一把玄铁大刀架在成虎堔脖颈上。
文鸿痛苦地闭上了眼,许久没有说话。
“让他走吧!”
“什么?他奶奶的,就这样放他走?”杜副将一脸不解,赵雪雁过来拉住了他。
地上的黑衣人扶着成虎堔起来,松了一口气。
看着成虎堔转过去的背影,文鸿无比忧伤,“以后,我俩恩断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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