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了指院子里一个鹅黄的身影:”帮奶奶看看那女孩,是不是有一双柳叶眉?“
”奶奶,我不认识柳叶眉长什么样呀。”
“就是。。这样的”老妇伸出手指,像一只画笔一般徐徐描出一个眉形来。
“是的,奶奶,就是这样的,一模一样。”
老妇笑了起来,慌忙捡起拐杖,步履瞒珊地走向轮椅:“快,小远,推奶奶下去。”
“奶奶,您茶还没喝呢。等会要凉了。”
“快点,等会那闺女走了。”
安安寻思时间快到了,起身要回去,听得一个稚童高亮的嗓子冲她喊着:“姐姐,别走,姐姐。”一个虚胖的老人倚在轮椅上,宽硕的脸庞上洋溢着笑意和惊喜。
她忙迎上去,生怕小孩没有耐性,推翻了轮椅。
“闺女儿,你来参加路家家宴?”
安安点点头,却不知道如何称呼眼前这位,不敢多言语。
那老妇不禁笑的只剩两条眯缝,晃着脑袋把安安的手握在手心里。
那双手极大,干干皱皱的皮肤却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你从日本回来啦。好啊,真好……”老人拍着安安的手,念叨着。
安安一脸疑惑。
“来,我们进去说。”安安接过轮椅的扶手,缓缓推着老人进屋。
“你知道吗,宇少爷今天要带他未婚妻过来。”
“真的假的,那得是个什么人物啊。”
“我看新闻了,还以为是假消息呢。那女的看起来长得还不错。”
“哎,也就长的好看,我跟你们说啊,那是南城做媒体的安家扫地出门的长女。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少爷居然要和她结婚。”
“是她?这不是丢我们脸吗。等会她来了,我非杀杀这狐媚子的风头。”
“就是,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来给我擦鞋我都嫌她没什么见识,刮坏鞋面。”
安安一进门就见三三两两几个人拿着酒杯在议论,她低着头轮椅越推越慢。
“闺女儿,把我推前面去,就那个有花色靠垫的。”
安安抬眼一看,心里一惊,这是桌上的首座,那这位难道是路家最大的长辈,路卿宇的奶奶?
她定了定神,稳稳地推上前去,目不斜视,周围不断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呼。
奶奶入席后,让管家加了个椅子让安安坐在一旁。
路母携着路先生走过来。管家拿起一个空酒杯叮叮当当敲了敲,众人也就都聚过来。
路卿宇这时候推门而入,一身黑色的西装,胸前露出蓝色的内衬。
一个人正要上前劝阻路卿宇,旁边的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不要多言,眼神直往首席瞟。
“小宇。”奶奶招招手让路卿宇上前来,“这位就是你之前说到的安小姐吗。”
路卿宇一脸怒气,他进门在屋内几个厅里都没找到安安,一肚子火,正要拉出安安,忽然看到奶奶脸上虽然无比威严,手里却握着安安的手。
“是的。”路卿宇迅速收拾好情绪,摆出一份痴情的模样,却都不拿正眼瞧安安:“就是娶她回家,今天带给您老看看。”
“小宇,这个女人。”路父站在奶奶一旁,并不太能看到奶奶的神情动作,”配得上我们陆家吗。”
“你们定好婚期了吗。”奶奶仿佛没有听到旁人的话,又追问道。
“还没,奶奶定吧。”
“哎,我们陆家呢,虽说上几代人艰辛,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要打拼。到如今四处都还能说得上话,所以娶媳妇倒也不要求两家以后必有帮衬。”奶奶喝了一口茶,示意小辈们坐下,“但是有一点,就是心肠要好,品行贤淑。”
奶奶歇了片刻,旁人也不敢言语,她继续说道:安安这个丫头,不仅心肠好,更于我这个老太婆有恩。
此话一出,顿时各处议论纷纷。
“安安,你还记得,三年前在雪兹墓园,我跟你说,万事就怕执念二字吗。”
安安这才想起来,那会她被家里赶出门,心灰意冷,在这南城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遂申请了日本的大学去学漫画。
临走前,她又去了一次妈妈的墓地。雪兹墓园本身就是南城最好的墓园,葬在这里的非富即贵,也有一些曾经极富盛名的文人。
墓园本身又分成三片,私家墓园在左边的高坡上,说是那里风水最好,常有道长来加持。安安母亲的墓在中间,中档,第五排,第十二个。
安安和母亲道别后,正准备出来,忽然看到一个佝偻地身影,独自从左面的坡上走下来。
那身影体态宽胖,拄着拐杖,走的很慢很慢,一点点地往下挪。那坡极高,虽说做了还算平缓的阶梯,但是对一个老年人来说,还是有些吃力。
安安有些担心,往那边走了几步,站在不远处守着。
那老妇人斜着身子,一次只能往前挪动少许,走不了几步就要扶着一旁的栏杆歇好一会。
忽然,她一只手没握住,伸向栏杆的手扑了空,身子一歪,就要往下倒去。
安安急忙冲上去,就要去扶,纵使她力气再大,也扶不住这么大的重量,径直就要向下滚去。
安安一把抱住老妇人的,把她的头护在身下,一脚往下探想找个能抵住的地方。
这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待稳住以后,安安才努力把老人扶起来。
“奶奶,您这怎么一个人下这么高的坡。”
那老人眼神有些呆滞,看着她,小孩子一般的哭丧脸。
“我老头子不要我了。”她喃喃自语着,重复着,“他先走了。
安安看她好像精神有些恍惚,安慰道:”他不是不要你了,他是先给你看看那边好不好,而且现在说不定还在天上守护你呢。比如我妈妈,她就一直保佑我。”
“真的吗。”奶奶撒娇地问。
“真的。”安安笃定地看着她,忽然特别思念自己的外婆和妈妈。
安安一边打电话给墓园的负责人,一边跟奶奶讲她爸爸带了新的女人回来,对她并不好,她要去日本了,去实现梦想。
同时不住地安慰奶奶,就像她的妈妈一直在保佑她,奶奶的老头子也会默默守护奶奶的。
不一会,一大堆人马乌泱泱就出现在视野里。
安安并不想和太多陌生人打交道,让奶奶安顿在石阶上,转身要走。
“闺女儿,这万事呢,就怕执念二字。”奶奶忽然说到,好像一时清醒了一般,“好好读书。”
原来那是路卿宇的奶奶。
安安想起奶奶说的这句话,她一直以为是妈妈托了那位老奶奶的口,说出来鼓励她的。
她莞尔道:“原来奶奶还记得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奶奶满意地笑了:“下月初三是个好日子,就那天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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