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爆裂之后,别墅的正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脸色略显苍白的女孩。
这女孩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留着齐腰的披肩长发,身上穿着水手装校服,典型的洛丽塔造型。
女孩的胸口随着有些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似乎正在生气。
“居然不是你?”女孩见到我之后,生气的表情一下转为惊讶,接着双手掩面,做崩溃状,“天啊,我居然被一个小孩子打败——”
贼叔出现在她身后,有些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败在她手下你可不冤,他应该比你大多了。”
女孩马上阴转晴,“真的?他看起来那么小,真的比我大么?”
贼叔笑笑没有作答,只是朝我招了招手,让我进去。
我抱着小孩,绕过脚下的铁门碎片,跟在贼叔后面进了别墅。
别墅很大,整体看来大概有两百多平方,客厅里的电视开着,一个黄色的‘鸡冠头’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一个五十多岁,头发有些花白,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装的老伯也坐在客厅沙发上,正盯着面前茶几上的一个大碗。
“沈泉,二十四岁,《放眼世界》杂志摄影师,塞外人,你的主编刚给了七天大假,但是你放心,她一定会让你把所有的假期全部用加班补回来,还有——小心脑袋。”
那个‘鸡冠头’坐在沙发上,眼睛丝毫没有离开电视机屏幕,嘴里却说着我的‘简历’。
但是那句‘小心脑袋’是怎么回事?
“咚”的一下,我的脑袋被重重的砸了一下,眼前一阵金星飞舞。
我呲牙咧嘴的揉着脑袋,低头看到了袭击我的元凶。
这是一幅油画,挂在楼梯旁边的墙壁上,而我恰好站在它的下面,想来是钉子松动,才导致它落下来砸到我,但是这个鸡冠头怎么会知道我即将被砸到?难道是他搞的恶作剧?
那个低头看碗的老伯抬头看了我一眼,但眼光随即落在了我怀中的孩子身上。
贼叔拍拍手,那个鸡冠头站了起来,转过身来看着我笑。
“大家互相认识一下,这是小沈,来历刚才风平已经说了,现在你们做一下自我介绍,小沈可能要和我们在一起待一段时间,我希望你们好好相处。”贼叔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我这才知道那个有些自以为是的鸡冠头叫风平。怎么不叫浪静呢。
“泉哥,有句话我可要跟你说在前头,你给我起的鸡冠头外号我一点也不喜欢。”
哈?我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我心里刚刚有了个想法,这个人就已经知道我即将给他起的外号,难道这人像丁佳雯一样会读心术?
我还在震惊,那个小萝莉就走到我面前,拉起我没抱孩子的那一只手。
“哥哥你好,我叫罗莉,以后请哥哥多多关照哟。” 嗲嗲的童音突然在我心中响起。
我触电似的甩开她的手,有些惊异的看着她。
“别怕,她只是在和你做心灵交流,这是她的天赋。”贼叔拉着我走到沙发上坐下,我也得以轻松的把小孩放下。
“你以后可要小心一些,千万不要让她随便碰到你,不然放在你衣柜抽屉里的那些秘密可就保不住喽。”鸡冠头暧昧的瞥了我一眼,随即向后一仰,靠在了沙发上。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怎么我在这里好像完全没有秘密似的?
这孩子倒也不是很闹,乖乖的坐在我身边,好奇的目光不停来回扫视着众人。
罗莉坐到了我身边,小心的拉起了那孩子长着六指的小手。
接着,罗莉表情严肃的闭上了双眼,似乎进入了睡眠状态。
她这是在和小孩做心灵交流吗?
那孩子也看似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但就在孩子闭上眼睛之后,屋子里本来明亮的灯光渐渐暗下来,到了一个柔和的程度。
放在沙发上的一个抱抱熊突然飘了起来,就那么诡异的悬浮在空中,客厅里的一些小件物品接连漂浮起来,在这个房子里,地心引力仿佛消失了。
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事情,不由自主的把手伸向了漂浮在面前的一个玻璃杯。
就在我的手碰到玻璃杯的那一瞬间,我的眼前突然一亮。
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一间手术室里。手术室里的设备陈旧,旁边还放着几个外壳藤条编制成的暖壶。
整体风格像五六十年代的感觉。几个身穿消毒服的医生正在低头忙碌着,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在手术室里回荡。
“哇——”一声婴儿的啼哭骤然响起,随之消失的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这是——妇产科?
我下意识的转身就要出去,但随即发现,我的身体根本动不了,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成了强力胶水,把我死死的黏住。
“婴儿生命体征正常,肢体无明显畸形,但是——”那个声音犹豫了一下,生意随之变小,“张大夫,这孩子是个六指……”
“没关系,这不影响手臂机能。”
画面一闪,我的眼前又换了一副景象。这次是在一个病房里。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正逗弄这怀里的婴儿,脸上尽是开心的笑容,“儿子,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要不就叫你小六吧?”
旁边病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女人脸上也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你取的这是什么名字啊,将来孩子不喜欢怎么办?”
“怎么会不喜欢?这孩子虽然有点缺陷,但是如果他能正视这点缺陷,就不会感到自卑,这个名字我看就挺好,最起码能让他正视自己的这点小缺陷。”
“好好好,你总是有道理,就听你的,叫小六吧!”
“小六,给爸爸笑一个……”
画面一闪,一间普通的居民楼里。
在上一副画面里出现的那个男青年此时眼角已经生出了几条鱼尾纹,脸上显得成熟了许多。
此时他正满面愁容的坐在沙发上,不停的抽着烟。
“小六今年已经三周岁了,不会说话也就算了,怎么连身高也不长了?你家祖上到底做了什么孽,报应在我们身上。”
房间里传来女人嘤嘤的抽泣声中夹杂着对男人的抱怨。
“行了,哭有什么用?我明天请几天假,带孩子去省城的大医院看看,再不行就上进京看去,我就不信治不好孩子。”
画面再转,还是这间居民楼。房间里除了添置了几件新家具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坐在沙发上织着毛衣,小六正坐在地上专心致志的堆着积木。
“我前两天听人说,省城的医院进口了B超机,那东西可以看见肚子里的孩子,我这次说什么也要去照一下,再也不能生一个有毛病的儿子了。”
……
小六站在婴儿车旁边,瞪着黑亮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车中的小婴儿,脸上慢慢露出天真的笑容……
……
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牵着小六的手,开心的跑在草地上……
我不断地出现在各种画面里,从小六的出生,一直到他弟弟的出生,弟弟的长大结婚,父母的变老,生病死去,小六都一直是一个婴儿的模样,从未长大。
他的父母为了掩盖小六的怪病,对外说孩子夭折了,直到第二个孩子长大结婚以后,才对外说这个自己的孙子。
而小六的弟弟,却没有任何异常,结婚生子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突然画面变的昏暗起来。
一个房间里,墙上挂着一张老人的照片——小六的父亲死了。小六的哥哥此时已经成了一个中年人,一个十几岁大的孩子正依靠在他身边。
家里的其他人都沉浸在悲痛的情绪之中,除了小六。
他一遍一遍的在家里人身上扫视,最后目光落在了墙上的照片上。
或许父子天性的原因,小六发出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二次哭声。
家里人的情绪更加悲痛,跟着他小声抽泣起来。
突然门被推开,小六的父亲头发和眉毛上挂着冰霜走了进来……
家里人一阵慌乱,在确定父亲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之后,他们的目光落在了抓着父亲手的小六身上。但任凭他们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把父亲下葬。
甚至火葬也不行。父亲总是能按着他以前下班时回到这个家,坐在小六的房间里,呆呆的看着小六玩耍。
他们想到了逃离,但是却始终无法离开这个房子。
接着,小六的母亲死了。她的尸体像自己的丈夫一样,回到了这个家。于是他们不得不每天跟父母的尸体生活在一起,眼看着他们变成干尸。
他的弟弟找过几个和尚道士来驱鬼,但是每一个驱鬼的到了这里都没办法进入楼里半步。
小六的弟妹,不堪忍受精神上的折磨,精神分裂,自杀了。
他的弟弟,也就是那个中年人,也因为常年抑郁,最后患上了厌食症,活活饿死了。
而小六的侄子,也就是我在那个居民楼里发现的中学生,他没办法到离家更远的大学去读书,因为只要到了每天放学的时间,他就会从千里之外的大学宿舍瞬间回到这里。
最终他选择了自己母亲的路,吞服了大量的安眠药……
画面定格在我进入那个房间的一瞬间。
接着,我睁开了眼睛,不知不觉间,一滴眼泪从我的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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