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如同年少时一般,我骂得越狠,柏清川唇边的笑意反倒越艳丽。后来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寻丫鬟过来,煎一碗避子汤给我。恰逢柏清川从外面进来,听到了,他笑着凑过来亲我。「不必。」「知道你怕苦,我早已喝了。」后来柏清川接连出征,将这些年,大楚因储君之争而失落的城池一一收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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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六是我的生辰。
李慕风早就说了,要好好地办一场生辰宴。
在他罚过出头最狠的岑太傅之后,前朝那些希望处死我的折子已经少了很多。
因为怀着身孕,小腹已经微微凸起。
我不管不顾,盛装打扮,穿上最漂亮繁复的衣裙,把那些头饰戴在发髻上。
打量铜镜里那张红颜祸水一样美艳的脸,忍不住想。
倘若我长得难看一点儿,甚至只是普通一点儿。
也许李慕风都不会有这样偏执的念头。
也不会害死柏清川。
又或者他就不该认识我,不该娶我,就算当不成皇子,当不成皇上,也是名垂青史的少年将军。
是我害死了他。
我应该为他偿命。
生辰宴这天,我没有喝醉。
可夜里半梦半醒间,竟然又见到了柏清川。
这一次,他的身上已经没有寒气。
而是带着刚才宴席上残留的桂花酒香。
他轻轻抚过我的脸:「这么久没来见你,你就没有想过我吗,乔乔?」
我往后缩了缩:「柏清川,我会给你留一个血脉相承的孩子,也算对得起你。」
「那我呢?」
我垂下眼:「你分明知道的,我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子。如今你已经死了,那么不是你也行。」
「何况你给我的东西,别人都能给我。」
柏清川的动作停住了。
他站在月色铺陈的大殿里,深深地凝视着我。
片刻,唇边绽开一点笑意:「也好。」
「乔乔,见你幸福,我也可以安心了。」
眼前光影流转。
柏清川已不见人影。
我知道,李慕风再也不会扮作柏清川来找我了。
就算他和他有着一张八分相似的面容,但李慕风实在是恨极了柏清川。
年少时学兵法之道,治国之论,他总是比不过柏清川。
我爹背地里和我娘感叹过:「虽说是圣上选定的储君,勤奋有余,但天份上,到底是差了一点。」
甚至后来,他羽翼未丰,偏柏清川战功赫赫。
那些失落的河山,还要靠着柏清川一一收复。
他只能眼看着我盛装打扮嫁给柏清川。
如今。
柏清川已死。
兵权回笼。
他坐拥万里江山。
终于终于,连最后一点属于柏清川的东西——我的真心,也是他的了。
我向李慕风求了道旨意,让陆离官复原职。
「孩子月份渐渐大了,他毕竟是柏清川的旧部。我想,还是避嫌吧。」
李慕风答应了。
他甚至笑着说:「南乔姐姐总是这样,看上一个,旁人在你眼里就成了尘泥。」
我瞥了他一眼,骄横地说:「你要是觉得我这样不好,那就把荷包还我呗。」
「朕不还。」
李慕风笑意更深,「朕就喜欢南乔姐姐这样。」
他当然喜欢。
因为从前我就是这样对柏清川的。
那已经绣好的荷包,正挂在他腰间。
我的绣工比起从前,已经有了很大的长进。
这都怪柏清川。
他不再喝避子汤药,打算和我要个孩子,却又偏说那样的话来取笑我。
所以他出征后,我难得憋着一股子劲儿,整日关在房里练习绣工。
我想,等他凯旋,我要绣个最漂亮的荷包给他。
上头的鸳鸯活灵活现,一点也不像乌鸦。
让他好好地认一认错,再夸一夸我。
这天夜里,李慕风留宿在我宫中。
虽然同榻而眠,但到底什么都没做。
即便这样,对李慕风来说,也是难得。
他开始试着讨好我。
但他一点也不了解我,所以用的还是从前在江南时,柏清川用来哄我的法子。
我脾气不好,说话难听,动不动就发火。
每每这时候,柏清川就会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我喜欢的小东西。
有时候是一根时下流行的发簪,有时候是我买不到的热销话本子。
有时候,是立春灯会上我赢不下来的小鹿灯。
李慕风总像小尾巴一样跟着我们。
我那时候是有一点点好色的,但偏又情窦初开。
柏清川,他上午习武,下午读书,并不爱搭理我。
我气不过,故意去学堂,找了几个还算俊俏的少年郎说说笑笑。
当天下午,柏清川就来逮我了。
他拽着我的后脖领,把我拎到无人的杨树林里,一言不发,恶狠狠地吻住我。
「周南乔,你是不是故意气我?」
我毫不羞愧地承认了:「是啊,谁叫你只顾着读书习武,我给你送点心你都不理会我。」
他抵着我额头,喘着气。
渐暗的天色里,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亮得像是星星。
「不闹了,等这阵子忙过去,带你去城郊骑马玩。」
说完,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荷包,里面放着几块油纸包好的荷花酥糖。
是那几日城里新开的一家点心铺子卖的,每日限量出售,天一亮就卖完了。
不知道柏清川是怎么买到的。
李慕风命人快马加急,从千里之外的江南请来了那家点心铺子的掌柜。
她已经嫁作人妇,带着三岁的孩子一起来的。
跪在台阶下,诚惶诚恐地说:「皇上和郡主能喜欢民妇做的点心,是民妇的荣幸。」
李慕风让她做了一碟荷花酥糖。
我说喜欢吃,他就赏了她黄金百两。
又把今年送来几匣最好的珍珠和宝石,都给我打了首饰。
还有京城书局卖得最好的话本子,一箱一箱往后宫里送。
他始终不明白。
我并不喜欢荷花酥糖,也不喜欢金银首饰。
从前收到这些会高兴,只是因为那是柏清川送我的。
尽管如此,我还是笑着收了下来。
看他的眼神一日比一日明媚,带着从前只对柏清川才有的笑意。
那天晚上,李慕风来同我一起用晚膳。
我在小竹筐里挑着布料,头也不抬地问:「李慕风,你喜欢什么颜色?」
他僵在原地,像是不敢置信:「姐姐要做什么?」
「礼尚往来,你送了我那么多东西,我绣个荷包送你。」
我笑眯眯地抬起头,找出一块松石色的暗纹锦缎,在他身上比划。
「只要你不嫌弃我的绣工。」
李慕风当然不会嫌弃。
从前我送给柏清川的那个荷包,那样难看。
可他几乎是用渴求的眼神看着。
甚至问我要过:「南乔姐姐,我上下学堂,也缺一个荷包。」
我大方地摸出一颗碎银给他:「去城里最好的荷包店,买个最好的。」
他仰着脸看我。
「想要姐姐绣的。」
我皱着眉,连连摇头:「扎得我两只手的指尖都是针孔,比当初练剑受的伤还多,再也不绣了。」
李慕风眸光一暗,到底没再说什么。
前朝御史又开始递奏折,请他处死我。
我只当不知道,把自己关在宫里,专心绣着那个荷包。
李慕风来时,我就对他报以最明媚肆意的笑意。
就好像我真的被这个至高无上的君王,一点一滴的好打动。
在他喝了酒,眼中欲色翻滚时,我也不再拒绝他的求欢,甚至主动示好。
我像一支蜡烛那样燃烧着自己。
在某个李慕风没有过来的夜里。
陆离从偏殿走出来,看我一遍又一遍地洗着自己的手,直到它红肿,脱皮。
他目光沉痛地看着我,轻声问:「郡主想做什么呢?」
我抬起眼睛,微笑地看着他:「陆离,你想不想做皇帝?」
每一样,都由陆离提前验过毒,确保安全无忧。
哪怕他极力瞒着我,我还是能从宫人们口中听闻。
前朝御史的折子雪片一样飞来。
说我不守妇道,行为浪荡,愧对我爹,愧对战死的柏清川。
「她行为如此上不得台面,那是不是柏将军的遗腹子还不好说呢!」
年近花甲的岑太傅跪在大殿前,一天一夜,昏厥过去。
御史台全部御史以辞官为筹码,逼迫李慕风将我沉塘处死。
陆离劝慰我的嗓音温柔而沉静:「郡主不必理会外界纷扰,只管安心养胎。」
我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不死心地问:「有孕后真的不能喝酒吗?」
我只想。
倘若醉后就能再见。
我想再见一次柏清川,哪怕只是魂魄。
可惜陆离只是温和又坚决地拒绝了我:「郡主保重身体为上。」
夜里他睡了,我辗转难眠,便穿好衣裙和披风,出了门。
宫中路径曲折回绕,我只不过在一个岔路口迷失了方向,就莫名其妙走到了一片竹林前。
竹林旁有一座假山。
往前几步,我听到一道陌生的女声:「你再说一遍,她那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借着月光,我看到老太医那张熟悉的脸。
「微臣不敢隐瞒娘娘,只是,皇上当初专门下了旨意,让微臣将那位郡主的孩子月份多说一个月。微臣除了听从圣命,别无他法。」
「娘娘让你直说,她那孩子究竟多大?」
老太医深深低下头去:「柏将军战死四月有余,郡主腹中孩子……却只有三个月。」
我终于回宫时,已经是后半夜。
陆离醒了,正在焦急地找我。
大约是怕惊动了宫里的人,他不敢声张,独自出来,和我撞了个正着。
我说:「夜里睡不着,出去走走。」
他将怀里滚了兔绒的斗篷给我披上,陪着我走入室内:
「宫中人心各异,便是郡主要出门,也该喊下臣一起。」
「你早就知道,前朝后宫那些人都想我死,是不是?」
我笑了笑,神情怪异,「柏清川若是在天有灵,真该睁眼看看,他要护的国、要忠的君,是什么样子的!」
陆离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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