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白颜汐的睡相并没有她长得那么好看，甚至有一些邋遢，朦朦胧胧之间撞上了程晟这张脸，尴尬程度可想而知。
身体不受控地一震，白颜汐下意识地想要坐起来，多亏程晟闪得快，不然绝对会被这个女人撞到脑袋。
“你……你怎么……”白颜汐习惯性抬手擦了擦嘴角口水的印记，期盼着在这昏暗的光线下，程晟没有仔细欣赏她的睡姿，不过她转头一瞧，保姆怎么突然过来了？
程晟黑着一张脸，问道：“糖糖昨晚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舒服？”
一听这话，白颜汐立刻掀被子坐起来，侧到一旁去看糖糖的状况，保姆正在给他量体温，表情不是特别好。
程晟沉默了一瞬，一双眼里面写满了疲惫，他有些焦头烂额地凑上前去看温度计的数值，竟然有三十九度，“吃过退烧药也不好使？”
话音刚落，他立马抱着孩子出了门，白颜汐也紧紧跟上去。
看着她跟着坐进了后座，伸手摸着糖糖的额头，程晟回头沉默一瞬，握紧方向盘，猛地放下了手刹。
待到儿童医院，糖糖已经难受得哭了出来。
程晟紧紧攥着孩子的小手，眉宇间全是一夜未眠的疲惫，他一边安慰着糖糖，一边给认识的儿科医生打电话，忙得不可开交。
白颜汐拿着挂号单走了过来，瞧着糖糖烧得满头大汗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心疼地将他抱了过来。
程晟放下电话，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带孩子带得这么熟练？”
白颜汐迟疑了一下，这才有些尴尬地回答：“我……我以前做过志愿者，去照顾地震后的幼儿园。”
程晟纳闷地看了她一眼，这志愿者经历不是挺好的吗？她这尴尬个什么劲儿呢？
一番折腾下来，终于确诊是急性肺炎。
糖糖窝在白颜汐的怀里，脸蛋上还有泪痕。程晟刚刚坐到糖糖的床边，电话又响了，他赶紧捂住手机走到走廊中，没一会儿就传来了他焦躁的声音：“行我知道了，你先处理你的事情，糖糖这边我负责处理。”
白颜汐叹了口气，估计是保姆有急事回老家了，这孩子就没人照顾了。
放下电话，程晟疲惫地推门走进来，看到白颜汐安静地坐在床边，一边画着手里的剧本，一边哼着摇篮曲，心中莫名一动。
“饿了没，我去买点东西，这期间……就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糖糖了。”程晟拿起钱包，声音有些沙哑，很多疑问都埋在心里，不知该如何开口。
白颜汐去当过志愿者？他怎么不知道？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是在她消失的这些年里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也正常。
白颜汐微微一愣，程晟动作很快，直到他走出了门口她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些什么。
“妈……妈妈……”糖糖的烧还没有退下去，也许是太难受了，睡梦中呢喃了一句。
白颜汐立刻有些头痛。
在当志愿者的那些日子里，父母双亡、肢体残废、或者精神不正常的孩子她见过太多，而这些孩子都愿意拉着她的手，叫她姐姐，或者……直接叫妈妈。
所以对于“妈妈”这个称呼，她觉得自己有些担当不起。
糖糖烧得迷迷糊糊，半睁着一双大眼睛，伸出没有输液的那只小手就要来拉白颜汐的袖子，“妈妈你会陪着我吗？”
白颜汐抖了一下，但是没有挣脱，深深叹了口气，将糖糖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
虽然她的手没有多大，但是握着一个孩子的手，竟觉得自己真的好像成为了妈妈。
“妈妈你……给我讲个故事好吗？”可能是输液速度太快，糖糖难受地转了转头，白颜汐立刻将速度调低，然后从脑袋中抽了一个美人鱼的故事，张嘴就来，几乎是脱口而出。
糖糖闭上眼睛认真地听着，白颜汐就温柔地讲，她的语速非常柔和，直到故事结束，糖糖才慢慢睁开眼睛，“妈妈，我好讨厌那个王子呀。”
白颜汐微微一愣，轻柔地反问：“为什么呢？”
“他爱上了一个冒牌货嘛。”糖糖撅了撅小嘴，估计很不满美人鱼受到的待遇。
当程晟拎着打包好的食物走进来时，听到的就是糖糖的这句话。
程晟低垂着双眸，什么都没说，只是走过去将食物一样样地都摆出来，白颜汐回头一瞧，笑着说：“谢谢程总，你从哪里搞到的消息，你买的全部都是我爱吃的呢。”
“我可没打听你，这些都是糖糖爱吃的，你别多想。”虽然嘴上依然毒舌，可是程晟端食盒的手却在微微颤抖，他懊恼地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不过白颜汐似乎没有多想，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非常不客气地拿过一个韭菜鸡蛋馅饼，笑着就往嘴里送。
程晟看着她将馅饼的边缘咬掉，然后先将里面的馅儿吃进去，再慢慢地一点点咬着外面的皮儿，一双乘粥的手抖得更加厉害。
这个习惯！一点都没变！分明就是她！
白颜汐没有观察到程晟的变化，吃完一个馅饼后，看着糖糖的点滴一点点输完，她熟练地掀起糖糖手上的医用胶布，不带一丝犹豫地将针头拔掉，再将胶布盖回去。
输完了退烧药和消炎药，糖糖也没有那么难受了，直接撒娇喊妈妈抱抱。
碍于程晟的视线，白颜汐迟疑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抱起了糖糖，轻声哄着这个小小的男娃。
一直带着一张深不可测面容的程晟，终于露出了一个暖暖的笑容。
糖糖的急性肺炎一直持续了三天，而保姆也终于办完事回来了，糖糖已经稳定，今天办理完出院手续，正躺在家里的小床上昏昏欲睡。
白颜汐整整三天都在糖糖的病房里陪睡，如今已经带了一双好大的黑眼圈，程晟实在看不下去，便叫她回去休息，白颜汐哄睡了糖糖，感谢地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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