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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夜车司机的那几年
当我看到这久违的动植物人,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再加上他那身道袍,还有齐肩发,此刻,莫名的熟悉感,多过于质疑了。
这麦壳大枕头被他那干枯的手掌稳稳地接住了,我才缓了过来。
“臭小子,你闹哪样?被你打坏了可怎么好啊?”
韩占海立刻拖住了宫消舍手里的枕头,扔在了我的背后。
“没事儿,接得挺准的。”
宫消舍说着,还很灵活得甩了甩那条木头胳膊,除了外表略显粗糙些,其实和真正的胳膊没什么两样,难道他喝酒了,那条假肢才会变圆形吗?
我也懒得想那么多,虽然之前,宫云起和荣华大哥说了他很多坏话,但这两回的惊天转折,都被他的‘不要偷人’和‘风来勿看’给化解了。
“舍大哥,您怎么今天现世了?”
我不承认也不行啊!
“呦呵,这涅槃村你家盖的?只能你来?我不能来呀?”
被他这样一句调侃,我心里轻松了不少,他这级别,出来也得是解事儿来了,肯定不是游玩。
“行了,有缘千里来相会,都别干唠了,小胡,出去买点硬菜,我给大伯沏杯茶。”
韩占海把宫消舍直接请进了客厅,让我出去采购。
刚走出大门没多远,十字路口处就围满了人,我困意比较明显,也就不想看热闹了,可刚迈开了两步,里面竟传来了哭声。
“呜呜,羊妈妈死了,小羊羔也活不下去了,我也买不了踏板车了。”
这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我忍不住好奇,朝人群里看了一眼,哎呀我去,那山羊竟被挖空了似的,只剩下了一张皮,太残忍了。
“孩子,听话,回去吧,等小羊羔长大了,卖了钱,奶奶一定给你买踏板车。”
老奶奶手里还拿着栓羊的绳子,看样子也很不舍。
“不嘛不嘛,现在就买。呜呜!”
听到说等小羊长大,小男孩哭得更大声了。
看这一老一小可怜巴巴的样子,尤其是那小男孩裤子下面还缝着一圈,估计是穿了大孩子的衣服,我就看不了这个,当机立断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千块钱,拍小男孩手里了。
“别哭了,小家伙,哥哥送你一辆!”
身旁的老奶奶立马扔下了手里的栓羊绳儿,激动道,“这可使不得啊,使不得!”
“没关系,让孩子高兴比什么都好。”
转身我就溜出人群,不是我要耍帅,而是这死羊的惨状我实在不想再看第二眼了。
在这小村庄转了两圈也没发现餐馆,我就买了几份熟食,回到了韩占海的住处。
客厅里,韩占海和宫消舍吃着花生米和炒鸡蛋就已经开始进行了,看他二人笑么呵呵地聊得正欢,我尴尬地拎着肉菜反而有些突兀。
“韩,韩大哥,没买到小炒,只有这些。”
韩占海见我回来了,一把接过了熟食,一看里面的酱肘子,油炸黄花鱼,还有两只坛子鸡,立刻眼睛冒了光。
“来来来,舍大哥,吃点肉补补,看你现在,瘦得,都皮包骨了。”
看着宫消舍满意地点着头,好像这桌菜是韩占海请得似的,凭什么好人都是他呀?我出的钱好么!
见他二人一直埋头吃喝,我好像成了一个隐形人,这可不行,既然吃我的喝我的了,那我得找补点说法了,此刻不提来时候的目的,等待何时?
于是,我拿起了酒壶,借着给二人添酒开始发飙,“韩大哥,后半夜的风可真大,把你院里的土豆都吹走了不少呢?”
虽然我能预感到那玩意不是风,但开场白,我得装作不知道哇!
只见韩大哥刚伸过来的酒盅就停在了半空中。
这是个表现很好,证明我的开场有效果了,那我就扔一个炸弹!
“可后来,院里没动静了,那风只在我门缝那吹,好像故意给我找茬儿似的?”
我连扔两个问题后,直接掰了个鸡腿送到了嘴里,若无其事地开始咀嚼起来。
“风就是风嘛!有什么好问的?”
一口气,韩大哥把酒盅里的酒,灌进了嘴里,自己又倒上了一杯,又仰头一饮而尽了。
看他那样儿,就知道有问题,我想再次出声,旁边的宫消舍拽了拽我袖口悄声道,“想看看风是怎么吹起来的吗?”
此刻,他闪过一丝狡黠的眼神,好像已经认可了我得想法。
其实,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路上那只死了的山羊,还有这宫消舍的突然到访,已经显而易见了。
肯定是那脏东西跟着我来到了这个涅槃村。
“这个,看不看的又能怎么样?你能抓住哇?”
我本已经认命了,只是被这老家伙调侃,有些不甘心罢了。
“我试试吧。”
宫消舍竟然很平静地点了点头。
呦西!这幸福来得太快了吧?折磨我这么多日子的烂玩意儿能被这舍大师瓦解?早知道那老宫,保安大哥,没安好心,我还不如一开始就‘从’了这位舍大师呢!也不至于饶了这多弯路。
借着酒劲儿,我给了宫消舍一个大大的拥抱,“行,听你的,吃饱喝足打妖怪!”
“瞎起什么哄呢!赶紧吃,吃饱了赶紧先补一觉吧,什么妖怪不妖怪的,哪有的事儿!”
此时,韩占海明显得想隐瞒着什么,还故意给宫消舍使了个眼色。
也许他是好心,不想让我掺和宫消舍事情,搁以前,我一定原地装聋,可现在,从经历游泳池事件到拉酒鬼,还有吉祥叔那个死鬼,再加上刘赔那个双面人等这些事儿,这些人,我早已经百毒不侵了,哪还有什么不能见不能说的,都放马过来吧!
就这样,一直等到了傍晚,我都睡了两觉了,宫消舍才把我拉起来。
见韩大哥在厨房忙活晚饭,舍大师领着我悄悄出了大门。
天还没黑透,街上却再次安静了下来,只有白天那只‘空腹山羊’躺过的地方还有些痕迹可见,从旁边经过,我又泛起一阵恶心。
也不知道这舍老儿看到地上的血迹斑斑会不会也产生遐想。
看着他的道袍背影,我又打消了自己的愚蠢念头,人家什么人物,断臂都能发芽的主儿,怎么可能会畏惧一只畜生的躯壳!
拐了两条街后,来到了一个狭长的胡同口,这是排房区,所有家院里都是同等面积,门口方向也一致。
宫消舍来到第二户人家门口,往里面望了望,然后拉着我,蹲在了放煤碳的池子后面,“在这等下,别出声儿昂。”
只见舍老儿枯树的那只手在背后墙上轻轻一擦,顿时,这块儿砌得结实的墙砖就被他给摸酥了,瞬间掏出了一个砖头大小的四方小洞。
此时,夜幕拉开,这户人家竟然没有开灯,整个院子都黑漆漆的,难道没有人住?
可就在这时候,客厅门打开了,出来一个人影,看身形像是个老人家。
她倒腾着小碎步就出了院门,这速度,仿佛在哪里见过?刚走神儿,舍老儿就站起身,“走,跟上。”
一会儿功夫,我们就被甩出了老远,这位老太年轻时候该不会是个竞走高手吧!我敢肯定,一定得过奖杯,待走到水库方向,我才摸清了路,因为这路我和铁牛来过,于是我拉上了老舍,从石头房的小路那边包抄。
可还是晚了一步,只见水库边上的第一个石头屋已经大开着了。
原来,这厮是要偷羊啊?想到之前路上那羊的惨状,我顿时有些同情村民了,这石头屋也没能困住运动‘健将’啊?
可惜的是,我还没来及伤感,第二个石头屋竟然从里面打开了,只见一个人影托着一只‘羊’往外拉,这‘羊’还时不时地用前腿来抓地,想试图挣脱。
不对啊,这分明就是一双手,根本不是‘羊的前腿’。
待我刚反应过来,那竞走能手便出来和那人影汇合了,她们一起进了第一个石头屋。
舍老儿说要过去看看,让我靠在这颗槐树后面别出声。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生怕出声会引来杀身之祸。
我刚靠在树桩旁,就听到那第一个石头屋里一声嘶吼,那屋里灯也随之亮了起来。
舍老快速到了石头屋里,那速度,好像刚才追老太的龟速都是装的一样,这也许就是他真正的实力吧!
我还没来及看清楚里面什么情况,灯突然灭了,我隐约感觉里面窜出来了一个人影,是舍老?还是老太?还是那个托拉地活人的杀手?
我努力地屏住呼吸,原地蹲了下来,准备再次查看门里的情形。
忽然,我头顶湿水一片,下雨了?可为啥我得手臂上不见湿啊?我抬头的一瞬间,竞走老太正在我头顶流着哈喇子!
当场我就给跪了!
不是我认怂,是因为我要起身逃跑的时候,腿早就蹲麻了,直接反弹到了地上。
刹那间,这老太锋利地爪子像我扑来。
情急之下,我用吃奶的劲儿,喊出了供销社三个字。
宫消舍像是收到了信号一样,闪电般得出现在了我身后。
一股子浓浓的槐花香扑面而来,不知何时,舍老手上多了一个槐枝花编的草帽,直接扣在了我的头上。
竞走老太好像被这味道催眠了似的,顿时木讷地转身朝着反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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