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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平王殿下容禀,正因臣女曾流落乡野,才深知民间疾苦,若非乡野田夫种的稻米,市井妇人织的锦缎,又何来京中贵人的仓廪丰实和遍身绮罗?」「巧言令色!」他冷哼。我姿态依旧谦逊:「所谓礼仪教养,是行之在外,还是归正于心?「倘若知晓诗书礼仪,却无怜悯众生之心,反对乡野百姓高高在上加以嘲弄,又算何种礼仪教…

免费试读

父亲把妾室扶正的那天晚上,母亲与兄长被逐出了家门,而我坐在祠堂里喝了一整晚的酒,笑得畅快淋漓。

总算是没有辜负这番苦心筹谋。

1.

我回周府认亲之后,被母亲扔在偏僻的小院整整一年。

而幼时抱错的假千金周玉婉,继续顶替着我的身份,享受着锦衣玉食,众星捧月。

直到圣上赐婚,要将周家嫡女嫁予双腿有疾的平王为妃,我才被推出去,替他们的心肝出嫁。

而周玉婉嫁给了最有望继承皇位的安王。

只是后来,安王谋逆,前朝惊变,最终登上帝位的是我的夫君平王。

我被困于宫中生死未明时,我的父母兄长正倾举家之力将周玉婉从安王府接出,送入后宫。

而我尝尽百草救治回来的夫君,心心念念之人竟也是周玉婉,不顾伦常,将她封为贵妃。

彼时的我,被遗忘在冷宫,饥寒交迫,无人问津。

他们暖阁恩爱如胶似漆,我缠绵病榻呕血而死。

再醒来,我竟又回到了进周府的第一日。

刚踏进大门,便远远地瞧见周玉婉正躲在我的生身母亲顾氏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娘,你不要婉儿了吗?十几年的母女亲情都是假的了吗?」

母亲心痛地搂着她,对父亲哭嚷:「婉儿是我的心头肉啊,怎么能将她送走!我不管旁人,我只要我的婉儿!」

母女俩哭成一团,声泪俱下。

而我,这个立在门口的亲女儿,成了来拆散她们的恶人。

这一幕何其熟悉。

重来一世,还是一样的场景。

末了,我的那位尚书父亲叹了一口气:「罢了,以后,你们都是我周家的女儿。」

「静姀,来,见过你母亲和妹妹。」

我静默了片刻,应了一声:「好。」

我依旧回到了前世所居的小院里。

母亲说,我刚回来,不懂礼数,先在后院跟着教养嬷嬷学些时日,才好出去见人。

其实我知道,她是怕我出现,周玉婉便时时想起自己不是周家亲生,心生委屈。

当真是个慈母,如此无微不至。

翌日一早,我去前院请安。

周玉婉正依偎在母亲身旁撒娇。

「呀,姐姐也来了呀,」她瞧见了我,抬高了下巴  ,笑意盈盈,「母亲让厨房炖了燕窝,姐姐也一起来吃吧。」

我顺着她望去,案上热腾腾的燕窝粥,龙须酥,芙蓉糕,糖蒸酥酪,鸡蛋羹……满桌的佳肴。

再想起昨晚丫鬟端到我院里的晚膳,厨房剩下的肥肉和又冷又硬的馒头。

有人理所应当地享受了十几年本该属于我的一切,然后一副施舍的态度对我彰显她的善良大度。

母亲瞧见了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了一半:「既然来了,就一起用些吧。」

随后又满目慈爱地接过周玉婉奉上的粥碗:「就知道婉儿最懂事了。」

屋里言笑晏晏,母慈女孝,唯有我格格不入。

前世,也是有这一出的,不过是在我进府半年之后。

那时,周玉婉十分贴心地替我盛燕窝,然后,整碗燕窝洒在了我身上。

我的腿上被烫得蜕了一层皮,却无法掀开衣物解释。

而她却捂着手哭泣不止:「娘,你不要怪姐姐,她不是故意的。」

随后,母亲的巴掌重重落下,痛斥我: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给我滚回院里去,别出来丢人现眼。」

火辣的刺痛中,我看到了周玉婉得意的眼神。

那是她给我的警告,不要妄图与她相比。

她用现实证明,我努力地跟着嬷嬷学规矩,给父母刺绣制衣,一腔热忱想要融入这个家,不过是徒增笑柄而已。

思及此,我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面上依旧谦恭:

「女儿能寻回家人心中万分感激,近来茹素向佛祖还愿,便不耽搁母亲与妹妹用膳了。」

而后,我又看向了我的父亲:

「女儿遗憾十几年来未能在双亲膝下尽孝,故而想去红叶寺里为父亲供一盏长明灯,求佛祖保佑父亲仕途顺遂。」

提及「仕途」二字,他眼眸动了动,沉声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那就与你妹妹同去吧。」

上完了香,自寺中出来,周玉婉十分熟稔地靠近我,瞧着我发间的玉簪:

「姐姐这支簪子当真是好看,听闻姐姐这些年被一个江湖郎中收养,日子过得清苦,怎么会有这等成色的簪子?」

那是师父留给我的遗物,也的确是我身上为数不多的值钱物件。

上一世她也是这般话里话外地暗示我这东西来路不正。

不过那时是在府中,她轻慢地把玩着我的玉簪,又松手掉落,清透的和田玉碎裂了一地。

我急忙推开她,去捡地上的碎片。

我不曾用力,她却跌坐在了地上,捂着帕子开始抹眼泪:「姐姐,我不是有意的……」

我回头,见是母亲来了。

「不过是支簪子,你妹妹也不是故意的,你怎能这样计较!」

……

神思已远,我缓过神来,抬手抓住了她伸往我发间的手,用力一甩:

「夜路走多了,容易见鬼,你可莫要乐极生悲。」

「姐姐在说什么?」她眼睛一红,「我知道姐姐不想见我,你恨我占了尚书嫡女的身份,我走便是了……」

我冷笑:「眼下周家人又不在,你这番作态给谁看?」

我欲先一步离开,却忽而听得身后一道冷淡而熟悉的声音:「周大小姐好大的架子!」

仆从推着轮椅从树后出来,那椅上之人,正是我前世的夫君,平王宁祁。

原来是他在此处,难为周玉婉演了这么久。

瞧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那些恍惚的记忆又开始涌来。

那时我刚嫁入平王府,他待我极为冷淡,没有半分好脸色。

我以为,那是因为他身有腿疾,性情孤僻而已。

我想,只要真心待人,总能盼来善果的。

半生漂泊,我实在太想有个家了。

我悉心照料,亲身试药,医治他的腿疾。

他被安王暗算,我替他挡箭,险些丧命。

他被贬斥幽禁时,我陪着他同历患难。

他看我的眼神里,终于也有了几分温情。

后来啊,前朝惊变,他率军与安王对峙,而我被安王的母妃囚在了荒芜的冷院。

数九寒天里,我冻得发抖,日夜咯血,一直没有等来他。

我以为他失败了。

直到小太监嫌恶地冷嘲热讽,我才知道,他已经登基两个月,还将周玉婉纳入了后宫。

可笑前世今生,他都是她最忠实的裙下之臣。

从前的我好像一场笑话。

渴望被爱,从来不如好好爱自己。

我掐住了掌心难以抑制的恨意。

而周玉婉已经走到宁祈身边,娇娇柔柔地开口:「王爷,姐姐流落在外多年,昨日才回到京都,礼数有缺之处,还请王爷恕罪。」

这满脸委屈,怆然欲泣的模样,直让她的护花使者想掐死我这个不通礼仪教养的罪魁。

宁祁轻蔑地瞥了我一眼:「欺压姐妹,不敬本王,来人,掌嘴。」

他随侍的两个仆妇上前来,欲要架住我。

我侧身一避,准备动手。

忽然见一个黑色的物什滑过头顶,直直落到了周玉婉头上。

竟是一团淤泥,砸得她满身污浊。

「啊!」她失态地惊呼。

后山方向跑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六皇叔,是侄儿无礼了。」

那人眉眼清俊,稚气未脱,笑得有些顽劣:「是严虎那混账弄坏了侄儿的风筝,侄儿才捏了泥团砸他的,不想却砸中了皇叔的婢女,实在是对不住了!」

先太子的遗孤,皇长孙,宁元嘉。

周玉婉脸色变得极难看。

她何时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宁祁当即皱了眉:「她是周尚书府二小姐,不是婢女。」

宁元嘉恍然:「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冒牌货啊?」

周玉婉气急,周家虽从未将她的身世公开,但纸终究包不住火,有心之人想知道的还是会知道。

未等她开口,少年的目光又落到我身上:「那你便是真正的周家嫡女了?」

他扭头对着宁祈道:「方才见她惹了皇叔生气,不如,由侄儿来替皇叔惩戒她?」

宁元嘉所谓的惩戒就是将我带到了校场,要我顶着桃子当活靶。

我内心暗骂了一句「熊孩子」。

「只练步射未免无趣,不如,我与殿下玩个游戏。」

我接过桃子,用力往箭靶处正中掷去,果肉飞溅,桃核直直钉入了靶心。

他眼睛一亮:「原来你会功夫啊?」

「殿下见笑了。」

这些年随师父行走江湖,多少学了些防身的招式。

他欢喜地眨巴着双眼:「那你以后就常来东宫陪我玩吧。」

见我不说话,他有些急道:「你必须答应,我今天可是替你教训了那个冒牌货!」

我讶然:「难道殿下是有意为之?」

他满脸骄傲:「我就在屋檐上,那个冒牌货的嘴脸我瞧得一清二楚,也就我那两个皇叔才会喜欢这种矫揉造作的女人。」

孩童心性最是率真,比许多活了半辈子的人都看得明白。

我细想了一瞬,印象中这位皇长孙是极受陛下喜爱的,前世里,他也曾是议储的人选,只是因先太子早逝,前朝无助力,那场夺嫡才轮到安王与平王角逐。

但是无论大义名分,还是心肠秉性,他都远比那两人更为合适。

既然有了重来的机会,那么许多事,都是可以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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