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缕阳光穿过小窗斜打在黝黑的小木床上。床上躺着一个双鬓斑白的女人,双眼紧闭,一脸病容。
这间屋子很简陋,只有一些生活必备的陈设,其余都是空空的。
床前,一位年少公子正襟危坐,注视着妇女,神情略显些复杂。这人身材不算瘦,不过也谈不上壮,长相也只能穷拒用平凡一词来说,但是,他的双眼之中却似乎透着一股子灵性。
他衣着不算华丽,不过与老妇相比,却已是云泥之别。
公子俯身靠近老妇的耳边,轻声说“榭妈,是我,凌云。我……还是回来了。”
老妇没有应声,她始终躺在床上,神色没有一丝动容。不过凌云并不在意,他继续张嘴自顾的说。
“你以前老说我骗你,从不对你说真话,其实……我有我的苦衷,但你如果一定要听,我也只能选择现在告诉你。”“呵呵……你都昏迷不醒了,我竟然还跟你说这些,你怕是又想骂我乘人之危了吧。但我还是要对你说,这些日子我憋得太久了,再不找个人说说,我怕我会憋出病来。”
“你看我们家,就剩这家徒四壁了,两个小的怎么办?大哥虽然在五行门里揽到了一份差事,但以他的为人来看,怎肯心甘吃亏顾家?所以……如果我真的听了你的,堂堂正正的去做人,那我们家怎么办?我怕第一个就撑不住的,就是榭妈你。其实……你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误中了那些神仙的毒,我若要保你一命,一个月至少要凑齐三十两银子,所以我怎么敢把实话说出来?”
“大哥要是知道了这事,一定不肯救你,滴髓丸哪是我们这些凡人能苛求的?我就算穷尽所有的心思,也弄不到半颗,但我不能放弃,所以就只能用麻沸散暂解你的痛苦了。”
“但是麻沸散也不便宜,所以你知道吗?我如果想把家维持下去的话,该有多辛苦?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这时,房门开了,一个身材健壮的方脸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下人的衣裳,带着个家丁帽。
凌云似乎被惊吓到了,急忙回转身来看了一眼。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突然冒出了一股火药味。
凌云惊讶的说“大哥!你怎么回来了,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当差么?”
方脸男人没什么好脸色,当即说“你还回来干什么?”
“我想回来就回来,这难道不是我家?”
“哟,我还不知道我们家什么时候出了一个富家公子呢,你是发达了,想给我们一点赏钱么?”
凌云摇头说“我没有钱。”
“你没钱?”方脸男子打量着凌云,冷哼一声,说“就你身上那件衣服都值不少了吧。”
“抱歉,衣服不能给你,榭妈的病也不用你操心,我说过,我会把榭妈治好。”
“我娘是中了五行门的陨魂钉之毒,你告诉我,你该从哪去弄滴髓丸?”
“原来是五行门,你都知道了?”凌云很是震惊。
方脸男子说“三个月前,悦来客栈有神仙斗法,其中一位乃是五行门掌门的高徒,他力斗妖邪,使出浑身解数,最后靠着五行门的至毒宝器陨魂钉,才终于取胜,当时整个客栈被宝器弄得千疮百孔,我娘当时正好在客栈打杂,掌柜叫她清扫客栈,她不敢不从,但是她却因为用手触碰了地上的砂石,竟然当场就中了陨魂钉的奇毒。”
凌云得知真相之后,不由痛苦万分,他低声说“我没有你知道的这般详细,但榭妈做事一向勤勤恳恳,她会用手清扫那些难以扫除的砂石,倒也符合她的性子,只是我恨我当时为什么不在场,不然榭妈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方脸男冷哼一声,然后说“你既然一早知道,为何不早点告诉我?还好五行门良心发现,对外放出了这个消息,我这才知道,受伤的竟是我娘!哈哈,险些让你坏了我的好事。”
凌云惊讶一问“难道五行门想要为榭妈医治?”
方脸男鄙夷的说“这毒要用滴髓丸才能解,五行门会舍得用如此昂贵的丹药救一个凡人?你疯了吗?他们只是同意补偿给无辜受害的人一百两银子!”
凌云叹到“原来如此。”
方脸男来到床前,一把榭妈的被子掀开,作势想要抱她起来。凌云见状,急忙问到“你要干什么?”
方脸男说“送她去五行门啊,她不过去,五行门的人怎知是她中毒?”
“可是……榭妈她身子骨哪经得起这般折腾?”
方脸男不管不顾,抄起榭娘便往门外跑。凌云挡在他身前,竟被他当场撞倒在地。
这不由让凌云觉得很不对劲,因为大哥想要带榭妈离开的心思太急切了。于是,凌云立马起身,赶紧便追了过去。
室外,有一名十岁男童蹲在院子里玩耍,他正好见到方脸男抱着榭妈从自己眼前匆匆离去,于是当即问了一句“大哥!你要抱着娘去哪?”
方脸男跑得飞快,根本没有搭理男童。接着,凌云又从屋内跑了出来。
谁料男童扯住了凌云的衣角,竟被凌云的身体带着狠狠地摔了一跤。
凌云怒斥着说“你干嘛?大哥把榭妈抢走了!我得赶快追!”
男童问“大哥抱着娘做什么?”
凌云不耐烦的说“别问了,你再拦着我,就来不及了。”说完,凌云连忙跑出了院子,来到大街上。
男童见凌云不理自己,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然后慌忙也跟着出了大门。
等男童来到大门外,他发现凌云并没有直接追上去,而是呆立在门外。
男童接着问“凌云哥哥,你怎么不追了?”
凌云没有看男童,而是自顾的说了一句“五行门不在那边,大哥从那边走,是要去哪?”顿了顿,凌云这才反应过来“糟了!他刚刚在骗我!”
紧接着,凌云对男童说“南峰!你赶紧去五行门问问,问一下他们是不是在找一个中了陨魂钉之毒的人。”
男童疑惑的问“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别管!去就是了!我得赶紧跟上去!”说完,凌云大步往西城门方向一路狂奔。
约半柱香的时辰过后,方脸男子便已经出了城门了,并且他在跑完这段路之后,还不带喘息的。要知道,他肩膀上可是扛着一个人。
与之相反,凌云虽然独自奔跑,但到这个时候,他已经支撑不住了。才刚刚跑到城门前,凌云便大口的喘着粗气,再也挪动不了一步了。
“妈的!”凌云大声骂道。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嘶,然后,马蹄声渐渐入耳,凌云突觉身后有人大喝一声“前面的人别挡路,小心!”
凌云连忙反身,竟看到一辆马车正向自己疾驰而来,并没有要减速的意思,而且马上就要撞到自己了。
当即,凌云一闪身,马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虽然没有撞到他,但却将他衣服的袖口刮开了一道口子。
顿时,马惊了。
马车猛的一停,马夫险些从马车上摔下来,接着只听到哐当一声,坐在马车里面的人,竟从里面滚了出来,撞上了马夫的后背。
马夫连忙将人接住,然后将人扶起。这人身穿一件青色素袄,一条素色长裙。原来,坐在马车里的竟然是个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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