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2018 年冬,我因损毁尸体、妨碍司法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半。走出看守所的时候,天空飘着白色的雪。吴警官站在大门口等我,我没想到他会来。他告诉我,梁川已经被捕。据他交代,偶然救下我们姐妹后,他是真的想要悔过。但家里缺钱,就又动了白雪的心思。结合梁川的供词,那些将白雪当作物品一样交易的人,也一个个被揪了出来。因为妹妹有精神问题,无法判定一切行为出自本人意愿,所以他们会被控告强奸。李叔、李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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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此生最不愿回想的一段记忆。
闹了矛盾之后,我虽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对,但还是赌气没再跟妹妹说一句话。
直到毕业前夕,同学问我:「将来的梦想是什么?」
我脱口而出:「赚很多钱,带我妹走遍世界。」
这时我才如梦初醒,自己竟连初心都忘了。
想通这点后,我就怎么都待不住了。
所以,傍晚我悄悄回了家,想着好好给妹妹道个歉,然后第二天带着她一起去学校拍毕业照。
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好听见屋子里传出低低的谈话声。
梁川问:「检查过了?没弄错?」
李婶答:「绝对没错,都两个月了。」
李叔叹了口气,「这也搞不清楚是谁的孩子,找哪个负责去啊?」
梁川冷冷道:「买药,流掉。」
李婶试探问道:「那今晚就别去了吧?」
梁川回:「不行,张总还等着呢。这疯丫头拍广告费时费力,不付出点代价,哪个商家愿意长期合作?」
我的脑袋一瞬之间空了,不管不顾地冲进去,「你们在说什么?要带我妹去哪?做什么?」
李婶忙过来拉住我,「小洁,你怎么回来了?」
梁川看了眼手表,不耐烦道:「你们搞定她,我带白雪走。」
说完就往妹妹的房间走去。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李婶的束缚,抄起门边的扫帚,跑进房间将梁川打了出去。
妹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裙,手被捆着,嘴巴也被堵住了。
我帮她松绑,给她整好衣服,把她抱得紧紧的,痛心道:「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你愿意做那种事吗?」
白雪口齿不清,但这句话还是准确地传进了我的耳朵,「愿意的。」
我一把推开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梁川从门外进来,居高临下看我,彻底暴露了真面目,「白洁,你也听见了,我可没逼她,是她自愿的。」
「我看她也不傻,躺着赚钱这种好事,为什么要拒绝,你说是不是?」
我气得浑身发抖,想打电话报警。
梁川一眼看穿我的心思,不慌不忙说:「报警你打算说什么?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不犯法。」
我红着眼怒视着他,「她什么都不懂,一定是你骗她的!」
「你可别冤枉我。」梁川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摆到我面前,「啧啧啧,你看看。」
画面中妹妹躺在床上,如一具破败的木偶。
这样的视频在我眼前一个个划过。
我看见自己捧在手心疼爱的妹妹,毫无尊严地跪在男人身前摇尾乞怜的时候,心如刀绞。
原来每次梁川声称带白雪出去看病,都是送她去陪客户,而且还偷偷录了像。
我明明有很多机会发现问题,却眼睁睁地看着妹妹踏入地狱。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以后也不用遮遮掩掩了。安心念你的书,不要多事,这样对大家都好。要不然我哪天心情不好了,去修个电脑什么的……你妹妹可就彻底红了。」
说完梁川就大摇大摆走了,离开前通知我,跟客户重新约好时间会再来接白雪。
我抱着头缩在角落里,觉得天都塌了。
因为我发现,除了满腔怨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妹妹拿着个装满糖果的铁盒过来,蹲在我身边,讨好说:「姐姐,吃糖。」
「你真的傻到连做人的尊严都没有了吗?」
我大吼一声,打翻了铁盒,红红绿绿的糖果撒了一地。
妹妹跑过去一粒粒捡。
我看着她消瘦的背影,心痛到无法呼吸。
早知如此,当初就把妹妹杀了,是不是更好的结局?
,2011 年春,妹妹住进了市一医院。
专家给她进行了详细检查,并制定了手术方案。
父母将毕生积蓄都拿了出来,无论是用药,还是设备,都用最好的。
手术那天,我跟学校请了假,一个人坐大巴到市里,用平时攒的零花钱买了顶帽子。
妹妹要做开颅手术,一头漂亮的长发都被剃光了。
她这人爱漂亮,一定用得上这份礼物。
等头发长回来了,我就和从前一样,给她编小辫子,再簪上花,牵着她的手招摇过市,听别人一句夸奖。
这样想着,我的心情就像那些飘在空中的彩色肥皂泡,在阳光下膨胀、发光。
到医院的时候,爸妈守在手术室外面忧心忡忡,甚至没有发现我来了。
我有点儿生气,所以没有叫他们,只是抱紧怀中的礼物,静静蹲在角落里等。
妹妹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小脸惨白,很是让人心疼。
爸妈的眼睛像是长在了她身上,脚步随着她的病床渐行渐远。
我站起来想要跟过去,却被另外一群推着急救床经过的人不小心撞倒在地上。
手掌擦破了皮,流血了。有好心的护士路过,给我上了点药。
我道谢后一个人朝妹妹的病房走去。
爸爸坐在 ICU 门口低垂着脑袋,满脸疲惫。
妈妈终于看见我了,走过来抱了我一下,轻声问:「什么时候来的?」
我抬头正对上她布满血丝的双眼,忙将贴了纱布的手往袖子里藏了藏,笑笑说:「就刚刚。」
医生说妹妹的手术很成功,我很高兴,什么委屈都忘了。
说实话,这三年来白雪的病就像一根绕在全家人脖子上的绳索,紧紧扼住了我们的咽喉。
如今,终于能喘上一口气了。
可没想到,这根绳索骤然收紧,将生机一点点从人的身体里剥离。
醒过来的是一个越发不可控的白雪,并伴有更严重的暴力倾向。
爸爸被砸破了脑袋,妈妈在一旁哭。
好几个医生一起上才将她制服。
我看见自己送的帽子被她撕得粉碎,扔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耳边都是肥皂泡吧嗒吧嗒破掉的声音。
专家说妹妹的情况比他想象中复杂,需要进行第二次手术。
其实家里已经没钱了,支付不起高昂的医疗费用。
可如果就此放弃,之前的努力又都白费了。
父母合计着把房子卖了,再借些钱,终于凑够了手术费。
钱财可以再赚,只要能救妹妹,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并无异议,甚至比从前更加体谅父母。我努力学习,不让自己出半点差错,以免惹得他们焦心。
那一年我初三,考上了县里最好的私立高中。
可高额的学费和住宿费,已经不是这个家庭负担得起的。
我自愿放弃了心仪的学校,选择了一所离家最近的普通公立高中。
父母欣慰地夸我懂事,我想他们心中定也是愧疚的,只是实在无暇顾及我了。
我总是保持乐观的心态,相信一切都会慢慢变好。
后来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背叛我们的是什么呢?
是希望啊。
我牵着妹妹的手过马路。
警察把我拦住,问:「你牵着的手是谁的?」
我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身后,笑了。
当我决定成为罪犯的那一刻开始,就从没想过后悔。
我叫白洁,今天是我大学毕业的日子。
但昨夜,我亲手结束了妹妹的生命,等天亮之后牵着她的一只手,一起去了学校。
当然,我在半路就被警察拦下了,现在坐在这冷冰冰的审讯室里。
对面是两个身穿警服的警察,年长一些的姓吴,基本都是他在跟我交流,年轻一些的姓陈,主要负责记录。
吴警官开门见山问我:「为什么杀她?」
我也没想着隐瞒,但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
今天我本应该跟普通的大学生一样,在欢腾和热闹中,接受鲜花和掌声。
如今孤身一人,冷冷清清,不如就和警察玩个游戏吧。
「这得你们去查。」我冲他们笑笑。
我被关进了看守所,监室里每天二十四小时亮着灯,我睡得格外安稳。
两周后,警察又来找我了。
我戴着手铐被带进了审讯室,对面坐着的仍是上次那两位。
只不过这次吴警官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异常沉默,反倒是陈警官一脸怒容,看我的眼神,就像盯着一个恶魔。
他阴沉着脸对我说:「白洁,老实招了吧,人证、物证齐全,你跑不了。」
真是好笑,我什么时候想过要逃?
迟早要招的,只不过说多少,要看你们能不能交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啊。
「经法医检验,你妹妹死于失血过多,她脚筋全断,双手残缺,这些都是你做的?」
我点了点头。
「为什么?」吴警官适时插了一问。
我沉默着不回答。
陈警官气得猛拍桌子,骂骂咧咧道:「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狠毒的姐姐?!」
我怔怔地望着他,他说得不对。
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爱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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