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院落,草屋,屋内堂上,一桌四椅,桌上两青菜,三碗面。
这个时候,厨房传来一个农妇声音:“安儿、平儿过来吃饭了。”从另外一个屋中走出两个少年,年长者十五、六岁模样,年幼者十二、三岁模样。两人刚在屋中读书、练字。年长者,哥哥叫徐安,年幼者,弟弟叫徐平。
洗手罢,端坐桌前,准备开动。徐安似乎突然想起一事,“弟弟,你今日字颇有进步,正好可以拿过来给母亲看看。”
徐平心里开心道:“好。”便去屋内取字去了。此时母亲尚在厨房未出。徐安快速的将自己碗中的鸡蛋夹到了徐平碗中,并将它藏入了碗底。
待母亲出厨房坐下时,徐平已经取来字,给母亲看。徐母见徐平长进,爱怜摸摸他的头,眼里充满了慈爱。
“今日是什么节日么?”徐平吃着鸡蛋,好奇而开心问道。
“没什么节日,怎么了?”母亲说道。
“我刚刚吃了两个鸡蛋,记得好像只有节日,才会有的。”徐平嘻嘻道。
母亲看了一眼徐安,慈爱道:“那是你哥哥将他的让给了你。”
徐安不好意思说道:“弟弟正在长身体,做哥哥的让着他应该的。”
徐平说道:“下次我让哥哥。”
徐母看着两个儿子如此谦让有礼由心而外的开心。
“哐”听见了碗落地碎了的声音,“娘,你怎么啦?”徐安冲出房间,奔到厨房,徐平后续跟来。只见徐母已经晕倒在地上。
“赶快去孙神医家。”徐安说完立刻背起徐母,径往孙神医家去。
孙神医家距离徐家不远,很快一家破鄙的房子就出现在眼前。“孙神医,孙神医,赶快救救我娘?”徐安喊道。
此时孙神医不在家,外出未归,只有他的长子孙行在。孙行基本继承了他父亲的医术。
“徐伯母常年劳累过度,再加风寒,身体一直处在不正常状态,这次急发晕厥,是告警。”孙行说道。
徐平急道:“那怎么办?”
孙行道:“我先开一剂补药,不过要滋补根治,需要南山的栝蒌花。”
徐安道:“那是什么东西?”
孙行说着从墙上药柜子中取出一朵花,然后说道:“栝蒌生在南山险峭之地,南山多蛇虫、老虎出没,因此要获得这种花非常不容易。我父亲,曾经冒险进入南山,才获得几株,现在只剩下这一株了,便给徐伯母治病了。”
徐安、徐平道:“多谢。待我们去南山取回栝蒌花再还给你。”
孙行并不惊讶,只是嘱咐:“多加保重。”并给了一包药草给他们,说这药草可以驱虫。
从孙神医家回来后,兄弟二人都有些心神不宁。
徐安说道:“弟,娘你照顾,我去取栝蒌花。”
徐平说道:“好。”
第二日平明,徐安起,只见桌上留有书信一封,原来徐平早已出发。徐安叹息。
栝蒌花果然是个好东西,昨晚徐母服用之后,今早就起来了,而且脸色红润,宛如少女。
“娘,您多休息会,我准备些吃的。”徐安道。
徐母看着孝顺的儿子,欣慰说道:“好。”
徐安陪母亲吃完之后,便和母亲说道自己要和弟弟上山采药去,准备了午餐,母亲自己可以不用准备,直接吃就可以。然后服侍完母亲熟睡之后,便挎着布袋,拿着柴刀,向南山出发了。
南山,地处徐家村南边三十里地的地方。远远望去,悬崖峭壁,茂林修竹,松柏冲天而起。因为此山险峻,常有虫蚁猛兽老虎出入,故人迹罕至。
当徐安到达南山时,已经正午时分。虽说正午,但山中依旧透露着阴阴凉气。徐安见上山路上有砍伐痕迹,料想应该是徐平所为。
入山越深,路越难行走,听孙行说栝蒌长在悬崖峭壁处,便向那个方向走去。或穿,或爬,倒也一路顺利。经历一番折腾,进入山中,遥见峭壁上有一栝蒌,花期正盛,惊喜万分。
因在山间田野长大,动作倒也灵活,借助柴刀,再借力腾草,终于到达栝蒌处,正欲伸手摘取,哪知栝蒌背后弹出一条花斑毒蛇,若不是眼疾,柴刀一挥,斩蛇头,不然定然被蛇咬中。但是也被吓着,从峭壁上滑落下来,柴刀掉落,还好手死死地抓住了藤萝。摸着心口,暗自心惊不平。
顺利的拿到栝蒌花,长吁了一口气,生死之间。拾回柴刀,顺便将花斑蛇也一起拾了,或许可以给孙行制药。
心情愉快的正准备去找徐平一起回去,随着风声刮来一阵老虎吼声,吼声之后,听到了一个少年的吼声,徐安心头一紧,也顾不上身上被刺伤,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老虎的吼声渐近,还能够听见徐平在说:“畜生,来啊。”声音不强,倒也让徐安心中稍松。快步跑去,已顾不得身上衣服划破,脸上划伤。布袋依旧斜跨在身上。
近处,看见徐平端坐在树上,笑嘻嘻的嘲讽着老虎,说道:“来啊,畜生来呀。”树下老虎,绕树而行,撞树抓挠,愤怒异常,不时发出吼声。徐安看到这里,也不禁笑了。
徐安也不敢稍懈怠,也爬上了近处的一株大松树上。喊道:“弟,还好么?”
徐平听到哥哥声音,惊讶向他望来,“哥,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照顾娘吗?”
徐安道:“娘已经好了很多,倒是担心你。”说着抹了抹脸上的伤口,这个时候才感觉到疼痛。
“栝蒌花已经获得。”徐安说着开心的晃着手上布袋。
徐平笑道:“哥,还好你已经摘到了,就不用再去找了。我一进山就被这畜生盯上了。还好我机智。”说完禁不住晃起了双腿,于之前的惊险已经抛诸脑后。
徐安道:“对。想个办法,怎么解决了这个畜生,我们赶快下山去,这个地方阴森森的,还是早去为好。”
徐平道:“唉,不被它吃了到好,解决它,不容易啊。”
徐安在沿着树爬到了徐平近处,一时没有计策。老虎也累了,趴在地上看着像是睡着了。
徐安轻喊了一声徐平,然后示意他看了看手中柴刀。他俩刚下树,老虎一声吼,两人吓的柴刀也掉在了树下。原来老虎假寐。
老虎急扑,徐平急滚过来,抱着徐安,滚了开去。老虎一猛撞到了书上,半晕跌下,地上柴刀嵌入肚中。
就这一会功夫,兄弟二人已经缓过神来,迅速爬到树上,紧张的已经无法呼吸。
受了伤的老虎,疯了一样,猛烈嘶吼,狂击撞树。柴刀跌落地上,鲜血涌出。也许知道这样下去无果,竟然走了。
突然林间只剩下鸟的叫声。兄弟二人恍如隔世。待确定老虎真的走了之后,二人才缓缓下树,脚已经不太能够站稳,搀扶着,准备下山而去。
哪知一脚踩空,徐平大喊,徐安也被徐平带着一起滚下了山。
幸好天不绝人,两人被藤萝缓冲,竟然也没有被摔死。两人全身心放松的躺在地上,享受着大难不死的快感。两人竟哈哈大笑。徐安摸了摸布袋,还在,长吁了一口气。
“啊!”徐平一声大叫。
徐安紧张的坐了起来:“怎么了?”不用问,他也吓了一跳。原来徐平刚刚伸展胳膊的时候,无意中摸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一块人腿骨。
两人紧张的东西看看。原来这个有人并不如他们一样幸运。
“哥,你看树上的字。”徐平说道。
只见树干之上被刮去树皮,上面写道:“西溪荀耿不幸命丧于此,唯憾尸骨不能归故乡,叹!叹!叹!”从树干状态看,应该有些年岁了。
徐安道:“不知这位荀耿先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命丧于此,不能回归故里。”
徐平道:“或许我们可以帮他。”
徐安道:“对。但不知西溪是一个什么地方。”
徐平道:“回去问问,也许娘知道,或者村里有人知道。”
二人收拾可见的骸骨,以及两页羊皮卷纸。搀扶而归。夕阳西下,余晖照在脸上,洋溢着劫后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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