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那夜过后,谢昭一如既往地跟我逗乐嬉笑,我还是会被他气得头疼。盛娇一事只能算个小水花,转瞬即逝。她的死只是丞相府倾覆的一个开端,漫长的刑讯流程走过,终究都押上了刑场。我没有去看。我细细打扮,堕髻坠簪,步摇流苏,脖颈间坠了一枚雕刻精巧的玉佛。独自去了娘亲的墓地,久久跪拜。我需要确定一件事。如果如我所想,那么破局的钥匙,就在我手上。我从脖颈间摸出了一枚小小的玉坠。谢昭说丞相府里找不到解药,这句话让我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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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丞相府嫡女。
我爹娘亦是奉旨成亲,一向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但她身体不好,生了我后大伤元气,过了几年再无所出,逐渐遭了冷落。
不久后,我爹就利落地抬了个小妾进门。
薛氏肚子很争气,来年就添了一双儿女。丞相喜笑颜开,娇宠万分。如此对比,越显得我和我娘院内冷清凄凉。
从那过后,小妾行事越发骄横,很是觊觎我娘的正妻之位,可恨我爹纵容,颇有灭妻扶妾之意,我们娘俩根本讨不到好。
随着我慢慢长大,娘亲步入风烛残年。娘亲说我性子温和,唯恐她去后我受欺负,竟为我求来了一道谕旨。
天子金口玉言,许我为未来太子妃。
有了这个身份,纵使我相当不受宠,也能在丞相府过得很好。
我在娘亲的病榻前下跪领了旨。
娘亲在临走前握住我的手,留给我最后一句话。
她声音虚弱,语气却清淡平静,「宁儿,男人有情却无心,情之一字只是虚妄,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而我娘走后不过一个时辰——
薛氏倚在门口,看着我哭红的眼睛,笑得娇媚而得意,「哎呀,不枉我费心熬的那几服药。」
我霎时浑身冰凉。
她看着我理智濒临破碎的神色,更加开心地咯咯笑起来,「我不喜欢她活那么久。」
我几乎是一分一分将我脸上的表情收回去。我看了她的脸很久,最终温和地一笑。
我说:「劳您费心了。」
那年深冬格外寒冷,我披麻戴孝,立在漠漠风雪中,想着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我一甩手,她跌坐在地。
哭哭笑笑,低低呢喃。
「你盛宁,姿色一般,木讷寡淡,冷情冷心。只因嫡女身份,就得到太子婚约,后来竟然还有宁王求娶,过得这样幸福。」
「而我,一介庶女,如履薄冰,曲意逢迎,步步惊心,好不容易上位却遭此祸事,谢梵弃我如敝履,唯恐避之不及。」
「盛宁,你凭什么?」
「你凭什么?」
她声音很低,每个字都咬着从骨髓里漫出来的恨,「盛宁,你运气好,真好。没有这些运气,你什么都不是。」
我平静道:「有总比没有好。」
我听她说我冷情冷心,只觉得受用。
我起身,垂眸看她,「如果你只为了找我说这些,那我要走了。」
她歪头瞧我,恍然大悟状,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差点忘了正事呢。」
我莫名心头一跳。盛娇甜蜜道:「盛宁,我不怕死,我死了,你们马上也要来陪我了。」
她眼睛亮得惊人,脸上浮起了不自然的潮红,仿佛已经在提前品尝复仇的快感。
我「唰」地起身,扭头就走。
她随便我走,低低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几乎荡出回声,「哎呀……」
「你一定不知道吧,你的尊贵亲王,如意郎君——」
她拖长了声音,「可是个该死的短——命——鬼——」
我缓慢回头,看着她流光溢彩的双眸,说:「……什么?」
盛娇无意中听到了太子和丞相的谈话。
丞相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感觉敏锐,提醒谢梵小心宁王。
谢梵却高笑出声,醉醺醺道:「不可能。」
「……明年生辰前,宁王必薨,丞相不必忧心。」
我疾走几步,蹲在了牢门口。盛娇凑过来,挨我挨得极近,若不是那道铁门相隔,我们的脸一定会碰在一起。
她附在我耳边,饱含恶意地低语道:「你晓得他中毒了吗?」
「你晓得他要死了吗?」
「你晓得毒是谁下的吗?」
她「哎呀」一声,诡异地兴奋了起来。
「我要是告诉皇上,告诉所有人,宁王一死,他们会不会怀疑你?」
不,不会的,他绝对不会怀疑我。
横亘在我心头已久的疑惑终于解开,血淋淋的真相几乎铺在我眼前。
我霎时间冷得发僵,战栗不已。
盛娇,你太天真了。
盛娇浑然不觉,格外开心地笑起来,「看到你们感情这样好,我真高兴。」
我盯着她得意而愚蠢的脸蛋,从未如此冷静。
她离我太近了。
竟是明心。
那么步摇的遗失也有了解释。
她说:「奴婢那日路过小姐房门口,里面……的确有男人的声响。紧接着,就早早……早早熄灯了。」
明心,你好会说话。
「奴婢还有物证!」李英不知道拿出了什么东西呈上,低低一阵我听不清的絮语。
过了良久,我听见了皇帝一声冷哼。
我混沌的大脑霎时一片雪亮!
——她拿出的一定是谢昭送我的步摇。
府中任何赏赐财宝、购置首饰都有登记,管事嬷嬷只要一查,就能知道这支步摇是凭空出现。
它的遗失,我只当是不小心,不想是被有心人利用。
主使者的目的,就是给我泼上这个脏水。
因为那日,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少女。
有男人翻窗找我一事板上钉钉。
狠辣在于,不管我见的是谁,我都无法证明我的清白。
纵然我与谢昭有婚约,但在礼节森严的天朝,女子夜间私会男人,就是个要被戳脊梁骨的死罪。
我又是嫁入皇家,一点过失都不能有!
我冷汗唰地流下。一片混乱之际,一声娇滴滴的惊呼无缝衔接地插入,「姐姐怎么如此糊涂……」
这一声无疑替我坐实了我的罪过。
盛娇,你好手段。
皇帝盛怒,「盛宁!」
我寂然不动,松开了谢昭的手。
解释没有用,因为那日,谢昭确然进了我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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